第321章 是他惹不起的殺神
衡蕪院,書房。
君天瀾臨窗而立,注視著滿塘枯荷,夜凜在他背後低聲道:「張耀死前所中之毒,如主子猜測的那般,正是魘。相府花園,就種有這種植株。」
說著,抬眸望了眼君天瀾,又很快垂下頭:「張敏所中之毒,則是一種潛伏期長達兩個時辰的慢性毒藥。也就是說,早在沈小姐進天牢之前,她就已經中了毒。」
君天瀾的手指叩擊著桌案,冷冷道:「那個牢頭呢?」
「已經被屬下控制起來,就在地牢中關著。」
君天瀾轉過身,削薄的唇含著一縷笑,雖然好看,卻冷到骨子裡:「帶路。」
幾盞燈籠掛到牆壁上,漆黑的地牢瞬間顯得亮堂起來。
一個男人被繩索牢牢綁在木架上,大約處於昏迷狀態,頭低垂著,沒有一絲動靜。
君天瀾在夜凜搬來的大椅上落座,手肘撐著扶手,修長的指尖摸了摸下巴。
夜寒立即拎來一桶冷水,直接潑到那男人頭上。
男人一個激靈,睜開雙眼,觸目所及是陌生的環境,以及,一手遮天的當朝國師。
他雙腿顫慄,向來能說會道的嘴也變得結巴起來:「國、國師大人?」
君天瀾面無表情:「張敏死掉的那天,張璃是不是去探望過她?」
「這……」那牢頭眼珠一轉,笑嘻嘻道,「不曾、不曾!」
君天瀾聞言便扯動唇角冷笑了下:「她給了你多少好處?」
牢頭舔了舔肥厚的嘴唇,油光滿面的臉上快速掠過算計的光芒,陪著笑,不答反問:「大人是讓想小的,為沈小姐做清白證明嗎?」
君天瀾不語。
那牢頭覺得自己大約猜中了,鼠眼中閃爍著精光,笑道:「張大小姐出手大方,事成前就付了小的一千兩白銀,還承諾,若她能順利嫁給大人,就再給小的兩千兩白銀!不知大人開什麼價?」
君天瀾垂眸,摩挲著指間的墨玉扳指,「聽聞,沈國公一家入獄之後,一直都是你負責照管?」
「是是是,小的是天牢牢頭,重要些的犯人,都是小的親自照管。」那牢頭回答著,卻不解君天瀾為何問起這個。
而他說完,地牢中就陷入了寂靜。
他眨了眨眼睛,只見燈籠的光照在這個俊美過分的男人臉上,低垂的眼睫十分修長,他的坐姿很優雅,周身的氣息卻冷峻得可怕。
他舔了舔嘴唇,「國師大人?」
君天瀾朝旁邊伸出手。
夜凜取下掛在牆上的皮鞭,恭敬地呈到他手中。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漫不經心地握住那根長鞭,君天瀾站起身,皮靴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迴蕩在整座地牢中,清晰而篤定。
他在那個牢頭面前站定,雙手拽了拽皮鞭,試探了下彈性,便後退一步,在那牢頭驚恐的表情中,猛地抽下一鞭。
皮肉炸裂的聲響,很清脆。
牢頭驚叫一聲,全身都抽搐掙紮起來。
君天瀾面無表情,他記得,當初那小丫頭說,她娘親用了貼身玉珮,才從獄卒那裡換來一碗牛肉麵。
他想著,臉上的表情愈發冰冷無情。
而那鞭子不同於天牢裡的,鞭身上佈滿細小的倒刺,一鞭子抽下去,皮肉都被倒刺拽起,那種鑽心的疼,令那牢頭根本無法忍受。
然而無論他怎樣掙扎,都掙不脫這繩索。
他鬼哭狼嚎著,開始哀求君天瀾饒恕他。
君天瀾面無表情,又是一鞭子抽過去。
很快,地牢中便只剩鞭子抽在皮肉上的聲音。
二十鞭子下去,那牢頭被打得只剩下半條命。
君天瀾將鞭子丟到地上,在夜寒端來的水盆中淨了手,姿態之優雅絕倫,彷彿剛剛做的並不是什麼傷人性命的事,而是參加完一場上流貴族的詩會。
夜凜拎來一桶溶了鹽的冷水,照頭澆到那牢頭身上。
牢頭奄奄一息地睜開眼,嘴唇發抖,直到此刻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並非是他可以討價還價的對象,而是他惹不起的殺神。
似是察覺到他打量的目光,君天瀾眼角餘光瞥過來,聲音冷漠:「若是願意做人證,本座賜你全屍。若是不願意……」
他的聲音太過陰寒冷酷,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叫牢頭情不自禁就打了個哆嗦,回過神後,哭著道:「小的願意,小的願意給大人做證!只求大人饒了小的這條命!」
君天瀾卻看也不曾看他,徑直往地牢外走去。
踏上最後一級石階,他低頭,望著濺到他袍擺的血點,面無表情地脫掉外裳,「扔了。」
夜凜捧過,立即去辦。
君天瀾回頭望了眼漸漸掩上的地牢大門,牢固的青銅門,將血腥和殘酷盡數鎖在裡面。
陽光在他睫毛間跳躍,他盯著遠處的藍天,似是在緬懷什麼人。
夜凜很快回來,輕聲道:「主子,如今人證物證俱全,可要進宮面聖,救沈小姐回來?」
「不必。」君天瀾眸中呈現出玩味兒,「三天後,是張璃出嫁的日子,本座得先送她一份大禮。」
這目光太過可怕,夜凜抖了抖身子,那位相府大小姐,怕是要倒大黴了。
皇宮內。
沈妙言坐在漢白玉台階上,君舒影正給她講故事聽:「……這就是大鬧天宮的故事,有意思吧?」
沈妙言有點不高興:「那孫悟空被壓在五指山下,沒有人來救他嗎?」
「當然有,只是這故事,又長著了,我改日再講給你聽。」對方笑眯眯的。
「可你明日就要走了。」
君舒影聽著那略帶惋惜的語氣,心裡暗自開心,「你捨不得我走?果然,你已經迷上了我這般風姿卓絕的男人。」
沈妙言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秋風徐徐,君舒影凝視著她的側臉,忽然鬼使神差般,從脖頸上取下一根紅繩,輕輕套進她的頸間。
沈妙言一愣,低頭看去,紅繩的墜子,是一塊白玉雕刻而成的麒麟。
白玉麒麟……
她不可避免的想到,掛在君天瀾脖子上的墨玉麒麟。
君舒影將麒麟藏進她的衣裳裡,笑容溫柔:「別讓其他人發現了,這東西貴重著呢。」
說著,卻觸到沈妙言胸前一塊硬硬的東西。
他掏出來,滿臉鄙夷:「你幹嘛戴這樣沒品味的玉?這雕刻的是,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