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殺不殺他
夏侯銘抬頭看向夏侯湛,皺眉道:「不要亂來。」
夏侯湛將長劍插入鞘中,笑道:「大哥,你可別忘了,當初沈國公在世時,可是處處壓咱們夏侯家一頭的。沈國公是死了,可他的女兒還活著。小妹看不慣她,我也看不慣她,我今晚就送她去黃泉路上找她爹!」
夏侯銘皺眉提醒,「別忘了,她現在是皇上惦念的人。」
「那又如何?」夏侯湛不以為然,「我殺了她,皇上難道還能問罪我不成?大哥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
說罷,便朝夏侯挽挽一笑,往帳外走去。
夏侯銘盯著他的背影,總覺十分不妥,正要起身去攔他,夏侯挽挽卻抱住他的胳膊,撒嬌道:「大哥,二哥也是為我好,你就不要攔他了!再說,有沈妙言在,我又如何能獲得皇上的歡心?我還想著入宮當貴妃娘娘呢!」
夏侯銘向來拿她沒辦法,只得任由夏侯湛去了。
此時夜黑風高,沈妙言側身向裡,躺在帳篷裡的軟榻上,緊閉著雙眸。
桌上點著一盞油燈,燈芯拉長的剪影在帳篷壁上搖曳,一切都是那麼平靜。
帳簾被人拉了開來,細微的腳步聲響起,沈妙言睜開眼,清晰地看見了投影在壁上的黑影。
來人很高大魁梧,京城裡能有這個體型的,只有一個人。
夏侯湛。
她一手撐著腦袋,靜靜看著黑影逼近,始終保持著面無表情。
夏侯湛走到床前,伸手摸向腰間的佩刀,剛握上刀柄,卻覺脖頸間一涼。
沈妙言坐起身,夏侯湛身後站著的男人面容俊秀,不是韓棠之又是誰。
韓棠之勾起唇角,笑容透著不懷好意:「夏侯副將好興致,夜半不眠,卻跑到姑娘家的帳篷裡,是何道理?」
夏侯湛的神情有瞬間僵硬,他自問功夫極好,卻連韓棠之進來的聲音都沒有聽到!韓棠之不過是區區文官,他竟然會武功?!
他想著,手始終擱在刀柄上,冷笑道:「韓大人不也同樣待在姑娘家的帳篷裡嗎?本將軍竟不知,原來韓大人和沈姑娘,早已有了苟且,嘖……」
沈妙言盯著這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聲音冰冷:「夏侯湛,你現在性命捏在我手裡,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怎麼,你們還敢殺了我不成?!我乃夏侯家的嫡次子,朝廷正四品副將,你們殺害我就是殺害朝廷命官,罪當問斬!」夏侯湛語帶狂妄,完全沒把這兩人放在眼裡。
韓棠之看向沈妙言,對方慢條斯理地披了件衣裳,圍著夏侯湛走了一圈,細細打量後,朝韓棠之招招手:「你過來。」
韓棠之的刀依舊架在夏侯湛的脖子上,湊到沈妙言跟前,對方踮起腳尖,一副商量的口吻:「能殺他嗎?」
韓棠之望了眼夏侯湛,輕聲道:「如果他在小姐帳篷出了事,恐怕夏侯家不會放過小姐。」
這話的意思是,可以殺夏侯湛?
沈妙言眼中掠過思量,又道:「那就把他帶到荒郊野外。」
夏侯湛身子一僵,這兩個人好大的膽子,竟然當真敢殺他?!
他不顧韓棠之架在他脖子上的劍,身子一動,竟然脫離了那把劍的控制,手中大刀毫不猶豫砍向沈妙言:「小賤人受死吧!」
韓棠之眸光一凜,瞬間將沈妙言甩出去,手中軟劍迎上,兩人在狹小的帳篷內大打出手,一時間刀光劍影人影晃動,沈妙言手中緊緊攥著霞草花發簪,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這二人。
她的帳篷裡主營帳較遠,即便發生爭鬥,也不會有人察覺。
髮簪的尖部刺進她的掌心,那雙琥珀色瞳眸滿是猶豫的光,若是殺了夏侯湛,若是殺了他,夏侯家的勢力就會大大削弱……
帳外,一個瘦小的身影靜靜站在陰影裡,正是鏡兒。
花容戰命她守著沈妙言的帳篷,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去稟告他。
她垂著頭,劉海兒遮擋住了雙眼,因此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過了良久,她抿了抿嘴巴,邁開步去找花容戰。
然而沒走幾步,就看到前方的大樹底下,站著一個年輕的公子,聲音沉穩:「你就是十三號?」
鏡兒怔了怔,十三號是她在皇家暗衛裡的編號。
那公子走出樹影,他生得俊朗,周身的氣息裡透出一股睿智,從袖袋裡取出一枚金色令牌,雙眸十分平靜,「你在花容戰身邊潛伏得夠久了,今晚,皇上就要他的人頭。」
鏡兒盯著他:「您是?」
「接管顧欽原的人,稱呼我沈公子就好。」沈澤聲音淡淡,帶著上位者的尊貴與矜持,「天亮之前,將花容戰的人頭送到大帳。」
鏡兒垂下眼簾,拱手應是。
沈澤走後,鏡兒站在月光下,從懷裡取出一隻小巧玲瓏的銀盒,打開來,裡面盛的是色澤鮮豔的胭脂。
這是溫傾慕最喜歡的胭脂顏色。
她用尾指挑了些,塗抹到唇瓣上,面色格外凝重。
……
與此同時,溫傾慕帳中。
花容戰被溫傾慕的哭聲弄得煩躁不堪,抬袖粗魯地給她擦去眼淚,聲音卻還帶著嚴厲的呵斥:「溫傾慕,你沒資格在我面前哭!你若是再敢哭一聲,我回頭就把雲兒殺了!」
溫傾慕啜泣著,儘量不放出聲音,可眼淚卻止也止不住。
花容戰怎麼都擦不乾淨,袖子頓在她的面頰上,氣急:「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容戰,」溫傾慕淚眼朦朧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聲音委委屈屈,「對不起……」
花容戰的心再一次亂了,注視她良久,最後什麼都沒說,鐵青著臉離開。
他剛邁出帳篷,還沒走上幾步,就碰到了鏡兒。
鏡兒眼圈通紅,卻沒提沈妙言帳篷裡的事:「公子,更深露重,您在外面做什麼?趕緊回營帳吧。」
花容戰抬步往自己的營帳走去,冷聲問道:「沈丫頭那邊如何?」
「韓公子說他會守著沈小姐,叫奴婢回來伺候公子休息。」鏡兒低著頭,看起來很是乖巧。
兩人回到營帳,她端來水盆,伺候花容戰洗漱後,眼圈紅紅地開口:「公子臉色不好,是不是又在王妃娘娘那裡受了氣?公子如此英俊瀟灑,何必總是去娘娘那裡找氣受,奴婢都心疼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