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我等你回來
她問完,又有些後悔問出口。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更何況,是楚雲間這位皇帝,想要讓四哥離開。
即便四哥有通天的本事,面對楚雲間傾盡全力的陷害,也唯有退避。
所謂君臣有別,大抵如此。
君天瀾握住她的手,涼薄的目光落在遠處,遠處的榕樹下,站著一位翩翩公子。
沈妙言追著他的目光看去,那人正是沈澤。
三月末的陽光透過榕樹枝椏落在他的臉上,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似是挑釁。
她收回視線,「四哥,今日這出局,是他設下的嗎?他取代顧欽原,成為楚雲間新的軍師了嗎?」
君天瀾沒有回答她的這些問題,只淡淡道:「楚雲間會想方設法,在我去西南的路上對我下手,但是他不會得逞。而我手中握有西南兵符,去那裡,正好可以鞏固我的軍隊。」
沈妙言乖巧地點點頭,「那我等你回來。」
兩人進了營帳,沈妙言一怔,花容戰和韓棠之竟然都在!
君天瀾示意夜凜收拾東西,握住沈妙言的手沒有鬆開,盯著她那雙琥珀色瞳眸,認真道:「我不在的時候,儘量守住國師府。若有什麼需要,只管找容戰和棠之,他們會幫你。」
沈妙言鄭重地點點頭:「我一定會守住國師府的。」
兩人凝視片刻,他又轉向花容戰和韓棠之:「我不在的時候,妙言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你們不得有任何推脫之詞。」
「是。」兩人神色凝重,俱都沒有平時的玩樂姿態。
吩咐完畢後,夜凜也將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摸了摸沈妙言的臉蛋,與夜凜一同往外走去。
沈妙言跟到門口,盯著他欣長的背影,禁不住喚了聲:「四哥!」
君天瀾駐足,回頭看她,她倚著帳門,蹙著小眉毛,聲音清脆:「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在陽光下,罕見地展露笑顏:「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沈妙言的眼角有些濕潤,抬袖擦了擦眼睛,也衝他一笑。
君天瀾又往前走了幾步,沈妙言忽然又喊出聲:「四哥!」
這一次,他沒有回頭。
因為那個軟軟的小姑娘,正緊緊抱著他的腰。
她蹭著他的後背,語帶親暱:「你一定要早些回來……」
……
君天瀾走後,最高興的無外乎是楚雲間。
草原之行一無所獲本就叫他氣惱不堪,如今弄走了君天瀾,胸腔裡鬱結的氣息終於盡數散盡。
君王的喜怒向來容易影響底下的奴才,因此這些人連趕路的速度都快了許多。
眼見著又是日落,車隊在距離京城五十里的地方安營紮寨,隨行的御廚也已開始烹製晚膳。
沈妙言獨自坐在湖岸邊的石頭上,三千青絲在風中搖曳。
她靜靜注視著湖面,暖黃的夕陽投灑在上面,波光粼粼,像是無數會游動的金色小魚匯聚在一起。
天色漸晚,她摸了摸餓扁的肚子,起身往做晚膳的帳篷走。
此時帳外站著幾位排隊等著領膳食的小姐和婢女,她站到隊伍末尾,沒過一會兒,身後便也站了人。
她回頭看去,正是夏侯挽挽和沈楓。
夏侯挽挽大約是知曉沈楓即將成為她的嫂子,因此挽著沈楓的手,姿態頗為親密地說著什麼。
她正說得眉開眼笑,見前面站的是沈妙言,頓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揚起下巴道:「喲,這不是沈小姐麼,怎麼親自來領晚膳了?拓跋珠不帶你一塊兒吃了?!」
那日她從馬糞堆裡爬出來,哭著讓她的兄長調查,才知道是拓跋珠和沈妙言搞的鬼。
因為國師一直和沈妙言待在一起,她沒辦法報復她,這才隱忍至今。
如今國師被貶謫,還不知道此生有沒有回來的機會。
沒了國師做後台,沈妙言就是個人人可欺的罪臣之女,她夏侯挽挽根本不需要放在眼裡!
隊伍緩慢地往前進,沈妙言懶得搭理她,走到御廚跟前,接過食盒,謝過那御廚,轉身回自己的營帳。
誰知還沒走出兩步,夏侯挽挽上前,伸臂攔住她的去路,冷笑道:「這膳食是為小姐們準備的,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吃?!」
沈妙言白了她一眼,繞過她就要離開,夏侯挽挽卻伸手奪過那食盒,猛地砸到地上:「罪臣之女罷了,這食物,就算喂狗,也不能給你吃!」
四周的目光漸漸聚攏過來,眾人竊竊私語,有同情沈妙言的,有嫌棄她的,更多的是事不關己。
不遠處,明黃色的帳篷前,楚雲間的手臂纏裹著紗布,笑吟吟注視著那邊的情況:「沈澤,你可追過女人?」
身後的俊俏公子恭敬拱手:「回陛下,不曾。」
「退下吧。」
「是。」沈澤再一拱手,抬眸瞥了眼遠處的沈妙言,很快退下。
楚雲間緩步走到爭執的地方,還未去幫沈妙言,那小姑娘卻抬手一巴掌,直接呼到夏侯挽挽臉上。
夏侯挽挽一愣,不可置信地捂著面頰,整個人瀕臨發狂:「你居然敢打我?!」
說完,便紅著眼圈,不顧一切地衝過去扯沈妙言的頭髮:「賤人,你怎麼敢打我!」
然而她向來久居深閨,哪裡有經常隨夜凜練習基本功夫的沈妙言身子靈巧,沈妙言不過稍稍避開,再伸出一隻腳,夏侯挽挽便尖叫一聲,直接被絆倒在地,髮釵凌亂,摔得相當狼狽。
四周爆發出哄笑聲,夏侯挽挽爬起來,額頭上還沾著泥巴,暴跳如雷地指著沈妙言:「你竟然敢如此欺辱本小姐!本小姐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等著。」沈妙言聲音平靜,旋即折返到御廚跟前,聲音透著不容置喙的霸氣,「大叔,再給我一份膳食。」
她向來禮貌,又不以勢欺人,御膳房的人對她很有好感,於是很快為她裝好食盒:「沈小姐。」
沈妙言接過,無視夏侯挽挽崩潰的表情,淡漠地往自己帳篷走了。
經過楚雲間跟前時,她目不斜視,甚至未曾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