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縱容她為所欲為(下)
現在離開那人,她覺著心裡彷彿暢快許多,再也不用受那些個條條框框的束縛了!
君舒影伺候她吃完果子,大湖上的水鞦韆還在繼續,湖岸邊越發的熱鬧,鎬京城世家貴族的公子小姐們都來了,小孩子們圍著湖岸尖叫,恨不得自己也踩上那高高的水鞦韆蕩上一蕩。
沈妙言看了會兒覺著膩味,君舒影拍了拍手,又有畫舫駛來,其上有人表演木偶、築球、舞旋、彈奏樂曲等,十分誇張。
「這種把戲叫做『水傀儡』,看著就是圖個熱鬧。」他含笑解釋,「將來若有機會,我帶你去江邊玩,那裡的弄潮才叫真正有看頭。」
說著,隨手拿起個銀甌遞給沈妙言:「把這個丟到湖面上。」
「丟它做什麼?」小姑娘好奇。
「只管丟下去就是。」
沈妙言起身走到窗邊,把銀甌朝水中扔。
君舒影站到她身後,姿態絕豔地拋下句話:「誰搶到銀甌,賞金十兩。」
岸邊的宣王府大管家立即高喊出聲:「殿下吩咐,誰搶到銀甌,賞金十兩!」
十兩賞金對那些個世家貴族是無所謂的,可是對小廝們而言,卻是一筆巨款,因此無數會泅水的小廝紛紛激動地跳下去,拚命朝那浮在水面的銀甌游去。
他們爭奪的姿態非常激烈,幾乎在水面上打起來了,將岸邊的人逗得直笑。
沈妙言笑了兩聲,在親眼瞧見一名小廝為了拿到銀甌,不要命地在水裡毆打另一個小廝的腦袋後,忽然就不想笑了。
岸邊的大笑聲還在繼續,沈妙言面色清寒,望著那群錦衣華服、笑得前仰後合的公子小姐,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有多醜陋。
君舒影生了顆七巧玲瓏心,不過瞬間就察覺到小姑娘心情變化的原因,於是又笑著扔了個金甌下水:「在場哪位公子拾到金甌,本王當為他在父皇面前美言。」
岸上的大笑聲寂靜片刻,一些想投機取巧的貴公子立即不顧身份地往水中跳,拼了命地去撈那金甌。
宣王的一句美言,那可比金榜題名還要管用!
沈妙言唇角多了些諷刺的弧度,君舒影又不知從哪兒取來一箱銀蓮花:「給,看誰不爽,用這個砸他的腦袋。」
小姑娘覺著這個才有意思,拾起一朵銀蓮花,這蓮花瓣乃是銀箔打造,就算扔進水中,也不會沉下去。
她把玩了會兒,朝下方張望,眼睛裡閃過腹黑,照著個腦滿腸肥的貴公子扔過去。
那貴公子平白被砸,抬起頭正要怒罵,卻見砸他的人是個仙女般的姑娘,人家宣王還站在她旁邊,儼然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他立即慫了,雙眼笑眯了縫,連聲道:「小姐砸得真準,砸得真好!」
小廝們瞧見有銀蓮花可撿,紛紛朝這邊游來。
便是岸邊的侍女,也有眼紅的,不顧形象地跳下水,去搶銀蓮花。
整座大湖,整的跟下餃子似的,到處都是人。
「好玩吧!」君舒影眉梢眼角都是笑,也拿了銀蓮花往下扔。
沈妙言覺著這些下人也挺不容易,加上看那些人爭奪,只要他們不打起來,倒也的確有趣,於是到最後,兩人一共扔下去兩百五十二朵銀蓮花,八十八朵金蓮花。
宴會結束時,無論貴族還是府裡的小廝,俱都順心順意。
而宣王在蓬萊閣裡養著一位小仙女的消息也籍此傳遍鎬京城,人人都說宣王與那位小仙女站在一起乃是郎才女貌,因為兩人當廢紙般撒出去的無數金銀錢財,還被人送外號「散財童子」、「散財童女」。
月上中天。
太子府,東流院。
身著繡金松石墨袍的俊美男人負手站在窗前,盯著天空那輪彎月,唇角泛起涼涼的弧度:「散財童子,散財童女?」
「是。屬下向很多人打聽過,他們描述出的那位女子外貌,的確與小姐相似。」夜凜拱手,「屬下打探過宣王的行蹤,太子府大婚那晚,宣王並不在鎬京城裡,據說是去了郊外的山中。」
君天瀾漠然地轉動扳指,「很好……」
他的小丫頭,越發有膽魄了。
暗紅瞳眸裡寒光乍現,她,當她的夫君是死的嗎?!
他擔憂了這麼久,她竟然一聲招呼都不打就住進了宣王府!
夜凜見他周身寒意越發森冷,連忙道:「主子,白先生吩咐過,您不能隨意動怒!您才剛降服心魔,該修身養性才是!」
然而君天瀾哪裡聽得進他的話,身形一動,已然從窗戶掠了出去。
仗著功夫摸進宣王府,對君天瀾而言並非什麼難事。
他踩著水面落到蓬萊閣樓頂,正要偷偷摸摸揭瓦,忽然聽見下方傳來小姑娘作天作地的嬌氣聲音:「我不行了!啊啊啊,君舒影,我不行了!」
他心一緊,緊接著便傳來君舒影為難又隱忍的聲音:「我……我進不去……小妙妙,你忍著點!」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炸裂開,君天瀾氣得渾身發抖,暗紅色瞳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他正要不顧一切地闖進去,最後卻又生生忍住,呆坐半晌後,轉身掠走。
他怕他看見那副場面,會控制不住殺了他們!
閣樓中的人毫無所覺。
沈妙言待在西房(衛生間)裡,嬌氣的哭喊聲再度傳出來:「都怨你!原來山竹吃三個以上就會便秘,你給我吃了那麼多,害我肚脹難受!」
君舒影一臉懵逼地守在西房門口,不敢進去,只得低聲哄她道:「你且忍忍,等會兒大夫就來了!」
「我自己就是大夫!」
「那……要不我弄些香蕉給你吃?聽說能潤腸。」
「潤個鬼!我再也不要吃你的東西了!」
這廂兩人兀自吵鬧,那廂偷聽了隻言片語的男人黑著臉回到東流院,獨自進了書房,拚命埋首於書案間,只恨不能將剛剛那幾句話從腦海中徹底驅除。
批了兩本摺子,他就再也看不進去,只盯緊了那些字,只覺這字兒都化作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影,叫他頭痛欲裂。
他雙手發抖,一氣將摺子盡數掃落在地。
燭火燃盡。
男人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唇線緊緊繃起。
若她不願意,君舒影是留不下她的。
他承認前段時間是他發瘋、是他做錯了,可她不能不要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