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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萌妃》第211章
第211章 想要見他,想要回到他的身旁

 與國師相處的一點一滴都浮現在眼前,那個沉默清冷的男人,用他的方式,教會她一切。

 ——你犯了錯,我若是不責罰,那麼你下次,還會犯同樣的錯。甚至將來,犯更大的錯。

 ——妙言,你若恨我,那便恨吧。即便回頭重來,我也還是會,做我該做的。

 淅淅瀝瀝的雨水讓天地化為一色,靜謐的長街中,只剩下沈妙言孤獨的哭聲。

 直到,一把素色紙傘遮過她的頭頂。

 她震驚地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緩緩站起來,轉身看去,滿眼的企盼,卻都化為了失望。

 「白太醫。」

 白清覺微微頷首,面上依舊是溫厚的笑容:「沈姑娘,這兒離國師府,並不遠。」

 滿是暗示的話語,讓沈妙言一怔。

 「走快些,大約也就半刻鐘的時間。」白清覺說著,挪開傘,抬頭望了眼霧濛濛的天空,朝沈妙言會心一笑,「想來,半刻鐘後,這天一定會放晴。」

 沈妙言緊緊攥著衣角,眼含淚水,朝白清覺深深作了個揖,哽咽不能語,最後咬著唇瓣,轉身跑向國師府。

 那小小的繡花鞋,帶起青石板上的連串水漬,她跑得那樣快,雪白輕盈的裙角在風雨裡飛揚,發糰子上的銀鈴鐺清脆作響。

 那一雙琥珀色的瞳眸裡滿是濕潤,透著無邊的渴望。

 想要見他,想要回到他的身旁。

 無關乎他的身份,無關乎他的才貌……

 只因為,他是君天瀾。

 十里長街都被她拋在了身後,她穿過朱雀門,遠方,細碎的光柱從天穹深處折射下來,風將烏雲都吹散,那淅淅瀝瀝的無邊春雨,似乎真的不再落下。

 她終於跑到國師府大門前,卻不小心被一塊石頭絆倒,直接撲倒在濕噠噠的地面。

 街心幾粒尖銳的石子,將她的掌心磨破,她皺著眉頭,抬起臉,就看見國師府朱紅的大門緩緩打開,那個一身風華的男人跨出門檻,嬌俏玲瓏的小姑娘,笑吟吟為他撐傘。

 「天色不早了,大人應酬完,記得早些回府。」

 溫柔婉約的聲音,白玨兒仰著小臉,對跟前的男人微笑,像是新婚的妻子在叮囑出門的夫君。

 沈妙言狼狽地趴在地上,本就酸澀的心,更加苦楚。

 來,晚了嗎?

 是不是,已經有人取代了她?

 雙手撐著地面,她艱難地爬起,趁著那兩人說話的功夫,悄悄躲到大石獅子背後。

 渾身都濕透了,衣裳緊貼著身子,叫她難受。

 從心到身,都在難受。

 身後的說話聲停了,國師府的大門被關上,白玨兒應當已經進去了。

 她鬆了口氣,低下頭望著濕透的繡花鞋,琥珀色的瞳眸中,是茫然與無措。

 心頭的冰涼蔓延開來,直至五臟六腑、四肢百骸,壓抑沉重得叫她無法呼吸。

 她緊緊攥著衣擺,紅潤的面龐逐漸蒼白。

 正難受間,有清冷淡漠的聲音自背後響起:「躲在那裡做什麼?」

 她心頭一震,緩緩偏過頭,就瞧見身後不遠處,君天瀾正負手而立。

 純黑色織錦長袍在風中微微擺動,那張熟悉的面龐冷峻而精緻,狹長的鳳眸中,卻清晰地透出,點點柔光。

 那柔光與從萬里雲層中傾瀉而下的陽光一起,照亮了一整條長街。

 君天瀾也在看她,看她被雨水淋濕緊貼在面頰上的黑髮,看她蒼白的臉色,看她膽怯的琥珀色瞳眸。

 半個多月沒見,她瘦了。

 站在那裡,那麼纖弱,若是起風,似乎就會被刮走。

 沈妙言的鼻尖一酸,兩行清淚滾落下來,她嗚嚥著,像是一隻終於找到家的流浪貓:「國師……」

 說著,便邁開步子,撲了上去。

 君天瀾腰間一重,低頭去看,就瞧見她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腰,哭得鼻尖和眼圈都紅了,蹭啊蹭的,將眼淚和鼻涕都蹭到了他的袍子上。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像是嘆息,像是放鬆,最後抬起手,猶豫良久後,輕輕覆在了沈妙言的腦袋上。

 「回來就好……」

 「國師,我——」

 沈妙言抬起頭,正要說什麼,眼前卻一黑,整個人軟了下去。

 君天瀾一怔,連忙接住她,「沈妙言?」

 懷中的小姑娘軟綿綿的,沒有睜眼,也沒有回答。

 他連忙將她打橫抱起,心跳加速,轉身大步進了府:「夜凜,把素問叫來!」

 ……

 衡蕪院,東隔間。

 沈妙言身著雪白的乾淨中衣躺在床上,額頭上覆著一塊濕帕。

 窗外夜雨淅淅瀝瀝,房中點著一盞燈籠,君天瀾撐著腦袋坐在床前的大椅上,幽暗的光線裡,靜靜凝視著這個昏迷不醒的小姑娘。

 素問說,她憂思過度,沒有好好吃飯,又淋了雨,這才導致高燒暈厥。

 他一動不動,就這麼注視著她,那雙極致漆黑的鳳眸中,滿是憐惜。

 漏盡更殘,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打起瞌睡,恍惚中醒過來時,卻瞧見床上的小姑娘,睜著大大的眼睛,正偏頭凝視著他。

 卻不知道醒來多久了。

 「醒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臂,望了眼窗外尚還烏黑的天色,起身道,「餓不餓?我叫拂衣端粥來。」

 他剛轉過身,衣袖忽然被人拉住。

 回過頭,就瞧見那小姑娘噙著虛弱的笑容:「國師,我不餓。不要走好不好,我想要你,陪在身邊……」

 糯糯的話語,叫人心軟。

 君天瀾回轉過身,俯身摸了摸她的腦袋,「燒退了。」

 說著,輕柔地將她臉上的碎髮捋開。

 夜色如潮,離黎明尚還很早。

 這是黑夜裡,最寂靜深邃的時辰。

 沈妙言呼吸著淡淡的龍涎香,聲音緩慢,「國師,那幅畫兒,是我娘親親筆畫的。白玨兒說,我必須聽她的話,向她服軟,才肯將娘親的畫兒還給我……」

 她說著,注視著帳幔頂部,眼圈再一次紅了:「國師,我爹爹是楚國的英雄,我不願意向她低頭,我不願意給爹爹抹黑……可我不知道,偷東西,更是給爹爹抹黑。國師,是我錯了。」

 君天瀾並不知道,那幅畫是她娘親留下的。

 他俯視著她,但見兩行清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進繡枕中,那雙琥珀色的瞳眸裡跳躍著點點燭火,那麼幹淨,那麼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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