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快樂

　　已經是深夜， 車門開著，路燈光線灌過來， 淺淺淡淡透過薄薄的眼皮。

　　向歌皺了皺眉， 甚至人還後縮了下往陰影裡面躲了躲。

　　她懶趴趴地朝前伸著手臂，眼沒睜開， 還重複了一遍：「你上去吧， 不用管我。」

　　周行衍眯眼笑了下。

　　他低低嗯了一聲：「那我上去了，車門不給你關了， 通通風。」

　　聲音淡淡的，「要麼晚上睡著悶。」

　　說著， 周行衍沒聲音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有腳步聲緩慢的響起，由近到遠，最後伴隨著門鎖被打開， 以及「哐當」一聲的門關上的聲音作為收尾。

　　世界重新恢復寂靜了。

　　向歌：？？？？

　　真就走了？

　　她唰的一下睜開眼來，難以置信地撲騰起來了， 扭頭朝外看。

　　周行衍側身倚靠在車門上，好整以暇看著她。

　　「……」

　　向歌動作停了，緩慢地， 不動聲色重新靠回去，眨眨眼：「剛剛做了個夢。」

　　周行衍挑著眉：「夢見什麼了？我自己上去了？」

　　「……」

　　向歌慢吞吞地，不情不願蹭下車，周行衍手裡兩個行李箱跟在後面， 兩個人上樓進了屋，向歌踢掉鞋子直接癱進沙發裡。

　　半天，才扭著身子坐起來，腳踩著沙發邊，扯了個靠枕過來抱在懷裡：「不對啊，你怎麼又把我騙到你家來了？」

　　周行衍把行李箱推到旁邊，頭都沒抬：「電視櫃中間的那個抽屜裡。」

　　向歌盤著腿坐在沙發上，上半身往前傾了傾：「什麼？」

　　「房產證在電視櫃中間的那個抽屜裡，你可以把它變成你家。」他想了想，「這個也作為定金的一部分了。」

　　向歌反應了十幾秒，才終於淡定的點點頭，長臂朝他伸出，掌心向上：「鑰匙給我吧，限你在三天內把你的東西都搬出去，我不想和你合住只有主臥有浴室的奇葩房子。」

　　周行衍：「……」

　　向歌自己的箱子還在夏唯家沒拿回來，睡衣什麼的也都在那邊，去日本的時候酒店有提供浴衣，回來這會兒，向歌直到洗完澡，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睡覺沒東西穿了。

　　洗手間乾濕分離，她渾身濕著出了浴室，站在浴室門口雪白毛巾上，猶豫片刻，赤著腳走到洗手間門口，敲了敲緊閉的門。

　　門外臥室，周行衍聲音朦朧傳過來：「怎麼了？」

　　向歌先從旁邊架子上撤了大浴巾把自己裹進去，「我睡衣，都在夏夏家……」

　　外面周行衍靜了一會兒，沒聲音。

　　過了幾分鐘，門口再次傳來敲門的聲音。

　　向歌把身上的浴巾往上拉了拉，咔嗒一聲開了門鎖，壓下門把拉開了一點小縫隙，身子藏在門口，伸出一顆腦袋朝外看。

　　周行衍食指勾著個衣服遞到門縫前。

　　黑色的細帶兒，綢緞料子蕾絲邊兒。

　　「……」

　　「有沒有別的？」向歌掙紮著問。

　　「沒有，當時只裝了這個。」周行衍面無表情。

　　你為什麼只裝了這個？你這人到底是個什麼居心？

　　向歌滿眼猶豫，長出了口氣，胳膊伸出去就準備接過來。

　　小臂肌膚瓷白細膩，上面還掛著顆顆水珠，泛著熱氣。

　　沒等她接過來，周行衍突然收回了手。

　　向歌抬起眼。

　　男人抿著唇，回身把那黑色布料隨手丟在床上，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現在穿這個有點冷，我找一件給你。」

　　「……」

　　向歌是那種，敵方越退縮，她就越勇敢的人。

　　比如此時，原本還很有點不自在的她看見周行衍好像比她還不自在，瞬間就舒服了不少。

　　她挑著眼側頭，腦袋靠在洗手間門框上：「不冷啊，就這個吧？」

　　周行衍側頭瞥了她一眼，衣櫃裡抽出套衣服走過來遞給她了。

　　白色的，很柔軟的料子，上面印著淺色花紋，是他的睡衣。

　　向歌伸手接住，人半天沒動，表情很正直道：「其實剛剛那個也行的。」

　　周行衍「嘶」了一聲，食指指尖抵著她腦門給那顆腦袋瓜推進去了：「趕緊換。」

　　周行衍的睡衣很大，褲子袖子都大大的長了一截，向歌自認為腿很長了，還是把褲腿挽了好幾折，長度才不至於被她踩在腳底下。

　　袖子更是長，捲起來有點鼓鼓囊囊的，向歌看著難受，乾脆也就不管了，直接唱大戲似的甩著袖子出來了。

　　一個熱水澡洗完，向歌舒舒服服出來，周行衍沒在臥室。

　　她踩著拖鞋推門出去，就看見他站在廚房小吧檯前，檯子上放著一杯牛奶，見她出來，抬了抬手：「過來。」

　　向歌走過去，才看見他鍋裡還煮著什麼東西。

　　周行衍把牛奶推給她，向歌端起來，抿了兩口，往前揚了揚頭：「你餓了？」

　　周行衍沒答。

　　向歌端著牛奶被子繞進廚房，抻頭過去看，不鏽鋼鍋裡生薑水沸騰，薑片跟著咕嘟咕嘟鼓起來。

　　向歌後退一步，滿臉戒備側過頭去。

　　周行衍好笑，走過去把火關了：「不是給你喝的。」

　　向歌擰眉：「你自己喝？」

　　「你只想著自己，你根本不是真的關心我。」

　　「……」

　　周行衍一臉疑問。

　　她慢悠悠的把一杯牛奶喝完，周行衍那邊鍋子也晾了好一會兒，向歌把玻璃杯洗乾淨倒扣在旁邊，漱了口，準備回去睡覺。

　　就看見周行衍從洗手間端了個盆出來，把鍋裡剛才煮好的姜水全倒進水盆裡了。

　　向歌沒太看明白這個操作，有點呆住了：「你用盆喝？」

　　周行衍看起來好像不太想回答她這個問題，手裡端著一盆姜水：「進去。」

　　向歌就進臥室，坐在床邊看著周行衍跟著她進來了，手裡水盆放在床邊，揚揚下巴：「二十分鐘。」

　　「啊？」她沒反應過來。

　　「熱姜水泡腳助眠，暖腎驅寒，你寒氣太重了。」

　　向歌眨眨眼，踢掉鞋子，小心翼翼用腳尖探了下。

　　剛剛放了好一會兒，此時溫度倒也還讓人能接受。

　　她一點一點緩慢撩著水適應水溫，突然覺得好像他不讓她吃冰淇淋和蟹這些好像一下子就都變得可愛了。

　　也不知道是熱姜水的助眠效果真的有這麼好，還是人太累困得急了，向歌這一覺直接睡到天亮，中間迷迷糊糊好像做了個夢，但是早上醒來已經記不清了。

　　她很久沒有過這麼好的睡眠，第二天難得起了個大早，神清氣爽的爬起來，周行衍還沒過來叫人。

　　向歌開門出了房間，廚房裡倒是一片安靜，早餐一盒盒放在餐桌上，周行衍人坐在客廳陽台大落地窗前看報紙，高挺鼻樑上架著副眼鏡，看著很是有種斯文敗類的氣質。

　　見她出來，有點訝異抬起頭來：「今天自己起了？」

　　向歌從來沒見過他戴眼鏡的樣子，倚靠在牆上細細端詳了好一會兒，指尖從長長的袖子裡伸出來，表情看上去很懷念：「你看早報的樣子，就跟我外公一模一樣。」

　　周行衍推了下眼鏡：「醒了就去洗漱，然後出來吃飯。」

　　周行衍今天買了蝦腸，還有幾樣小點心，吃完他去上班，向歌叼著根蝦腸玩手機，結果一打開微博被炸了。

　　無數的轉發，私信，消息和贊，粉絲從六萬變成四十萬。

　　向歌反應了十幾秒，點開評論一條一條往下滑，看了一會兒，退出去，給宮茉打電話。

　　響過了三聲，宮茉那邊接起，裝模作樣的一聲「您好。」

　　向歌沒有配合她的打算，直接開口問：「我走的這幾天普京和我表白了？」

　　「Z家小少爺傅容森。」

　　「嗯？」

　　「俄羅斯那個普京倒是還沒排到，不過Z家的「普京」確實跟你表白了。」

　　向歌：「……？」

　　向歌去日本的這一個多禮拜，Z家的代言上線了。

　　不同於《SINGO》這種只叱咤於行業內的時尚雜誌，Z家一線高端品牌的位置坐了很多年，在素人之中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即使他家是從來不做電視廣告的。

　　尤其是，Z家小少爺傅容森擔任亞洲市場總監以後，辟出適合白領女性的輕熟風新系列，重點著力於新媒體發展。

　　三天前，向歌作為模特代言的Z家秋冬系列《狂熱》新品預覽，官方微博出圖。

　　傅容森第一時間轉發並表白：【至今為止所有系列裡我最喜歡的模特，完全讓人滿意甚至驚豔，想追來做女朋友。】

　　表完還不忘AT，@了她一下，生怕別人不知道是誰。

　　「……」

　　想起那男人鋥亮的皮鞋和一股騷包味兒的香水，不知道為什麼，向歌甚至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她很淡定的夾著手機問：「宋總怎麼說。」

　　宮茉：「宋總說聯繫到你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你，讓你自己提著頭去見他。」

　　向歌「啊」了一聲。

　　她這段時間手機一直沒開機來著。

　　向歌撐著手下巴，乾巴巴地：「我自己提著自己的頭，就不能滾去見他了。」

　　她這邊剛說完，宮茉那邊遠遠傳來一個男人的怒吼聲，震天撼地，熟悉非常，聲勢之浩大彷彿有唾沫星子順著電話線爬過來：「向歌！你大爺的！馬上給老子滾過來！！！」

　　「……」

　　作者有話要說：　　傅容森：想追來做女朋友。

　　周行衍：？你當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