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雪崩

　　一夜的喧鬧過去，大家都醉的差不多了，橫七豎八臥在地上，嘴裡還嘟囔著醉語。

　　鄭楚又做夢了，他夢到了沒穿越之前的事，他依舊坐在電腦前碼字，為版權賣了一大筆錢而高興，還夢到跟父母爭吵時的場景，他一時氣急說出的話字字錐心……最後又夢到之前的那個噩夢，冰天雪地裡，只剩下他一個人站著，茫然無措的看向四周……

　　鄭楚被噩夢驚醒，他猛地坐起，發現自己依然睡在谷底，身邊躺著瑜川。

　　還好，他拍了拍胸口，這只是個夢而已。

　　他看了眼四周，看到火盆裡的炭快沒了，準備起身去添點炭，忽然他眼神一定，心猛地縮了一下，人，似乎少了一個。

　　鄭楚又看了一遍，沒錯，確實少了一個，沛沛不見了。

　　鄭楚連忙把大家叫醒，他拿出手電筒四處搜尋，小小的谷底就那麼大點地方，一眼就看到頭了，並沒有發現沛沛的身影。

　　「兩人一組，大家分開出去找。」

　　鄭楚抹了把臉，突然想到自己的夢，心裡愈發不安。

　　林野早就急得像無頭蒼蠅一般，他拿了手電筒就跑遠了，鄭楚連句話都來不及說。

　　「這裡有發現！」遠處傳來喊聲。

　　鄭楚和瑜川一起跑過去，那個喊人的人正蹲在地上，端詳一處腳印。

　　鄭楚看了一眼，腳印很大，至少比他自己42碼的腳大很多，隱約可以看到腳趾的形狀，鄭楚心裡一涼，他們，不會是遇到野人了吧？

　　林野也看到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是我沒保護好沛沛，都是我的錯，我太沒用了……」

　　鄭楚站在旁邊，安慰他說：「現在自怨自艾也沒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沛沛，林野，你得打起精神來。」

　　林野猛地站起來，看著他急切的說：「楚哥，你肯定有辦法對不對？你肯定能找到沛沛的對不對？」他的眼神焦急，神情哀切，「你什麼都有，衣服，食物，你也能想出各種辦法，煤炭，冰屋，滑雪……楚哥，你肯定也能想出辦法找到沛沛的對不對？」

　　他說著就要給鄭楚跪下，鄭楚慌忙避開了。

　　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能提供各種東西給他們，是因為他有外掛，他能想辦法，是因為他是現代人，經歷過高等教育，但他不是神，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辦到。就算是空間的食物，也有耗盡的一天，到那個時候，他也只是個普通人。

　　瑜川也被林野的動作嚇了一跳，他說：「林野你別這樣，我們大家都會想辦法的，鄭楚他也是個普通人，如果有手眼通天的能力，他還會在這裡著急？早就把沛沛帶回來了。」

　　林野點了點頭，他明白是自己太著急了，跟鄭楚說了聲對不起。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鄭楚他們也跟在後面回去了，剩下留守的人也在等著消息，林野回去後什麼都沒說，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不樂觀。

　　鄭楚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我們看了下腳印的方向，是往咱們走的那個方向去的，我覺得我和瑜川還有林野先出發去找沛沛，林平和蘇遠張哲還有蘇北一起照顧剩下的人在後面趕路，你們看如何？」

　　大家都沒有反對，雖然他們也想出力，但都明白人太多不過是添亂，他們分散開後互相之間沒法聯繫，萬一再丟個人，就更麻煩了。

　　鄭楚把食物拿給他們，他對杜麗說：「以防萬一，食物節省一點。」杜麗點頭。

　　吩咐完這些他們就出發了，擄走沛沛的「人」留下的腳印很清晰，他們只要沿著這個追蹤就好。

　　那腳印一直走向大山，往山裡蔓延，鄭楚抬頭看一眼夜色下的雪山，想這應該就是地圖上顯示的那座大雪山。

　　他很瑜川和林野說：「在雪山上不要大叫，以免引發雪崩。」

　　他倆點頭，又檢查了一下身上帶的東西，然後向著雪山出發。

　　鄭楚之前一直沒空問系統，現在趁著走在前面的兩人一心追蹤腳印，他召喚出系統問一問情況。

　　鄭楚：「擄走沛沛的是人嗎？」

　　系統：「不知道。」

　　鄭楚：「那你知道什麼？」

　　系統很委屈：「我又不是度娘，怎麼會什麼都知道。」

　　鄭楚：「再見。」

　　雪山上的路很難走，鄭楚也不再分神出來和系統聊天。

　　腳印斷斷續續，但一直沒有消失，鄭楚他們不知道自己究竟會遇到什麼，但不管怎樣，都要去看看，他們不能扔下沛沛不管。

　　雪山很陡，和這個比起來，他們之前爬過的小山坡完全不算什麼，鄭楚已經數不清自己第多少次從地上爬起來，他幾乎走幾步就摔一下，沒辦法，路難走，平衡感又差，不摔他摔誰。

　　瑜川心疼的扶著他，說：「不如你在這裡等大部隊一起走吧，我們兩個人也可以。」

　　鄭楚搖頭，說：「你們兩個去我不放心，林野現在一心擔心沛沛，遇到什麼情況肯定會不理智，你連個一起討論的人都沒有。再者我帶著那麼多東西，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沒準有什麼東西有用。」

　　鄭楚說什麼也不會讓他們單獨行動，沛沛已經不見了，如果他們倆再丟了，他沒辦法向大家交待，畢竟當初提出要來尋找森原的人，是自己。

　　走了大半天，瑜川提出大家先休息一下，林野說：「你們先休息吧，我再往前走一走，沒找到沛沛，我放不下心。」

　　他們倆沒法兒，只得跟著他繼續往前走。

　　突然，鄭楚聽到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他心裡一驚，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做出反應，他拉著繫在他們腰間的繩子，大喊：「快跑！往旁邊跑！」

　　瑜川他們根本來不及問發生了什麼，硬生生的被鄭楚拖行了幾步。

　　然而來不及了，鄭楚只覺得一股壓力像他襲來，他整個被撲倒在地，雪堆瞬間把他淹沒，他用最後的力氣弓起身子，為自己留下喘息的空間，模糊中，似乎聽到了瑜川叫他的聲音。

　　真好，他想，他們還活著，鄭楚心中鬆了口氣，開始奮力刨開頭頂的積雪，他本來以為瑜川他們回來幫忙，自己挖了好一會兒卻沒有感受到別的動靜。不應該啊，他明明聽到了瑜川叫他的聲音，鄭楚心裡驀地一慌，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狹窄空隙裡的氧氣越來越少，鄭楚開始有胸悶頭暈的缺氧感，他回想起和大家一起努力的短暫時光，想起他和瑜川一起去打獵，去偷煤，去滑雪，還有，那天在雪地上的，一個吻。鄭楚曾聽人說起，人死之前腦海中會有走馬燈浮現，所以，他這是要死了嗎？

　　鄭楚有些不甘，他二次得來的生命才短短幾個月，他還沒有找到沛沛，他還沒有帶領大家找到森原，他還沒有……給瑜川一個答案……

　　被這些不甘激著，他拼盡最後一股勁兒，終於挖開了頭頂厚厚的雪層，凜冽的空氣被深深吸入肺間，鄭楚嗆得直咳嗽，他順著氣，慢慢從雪堆裡爬出來，躺在了地上，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不過幾十秒的時間，鄭楚立刻從地上爬起，瑜川和林野，他們還沒有消息。

　　鄭楚想起他之前似乎聽到瑜川喊他的聲音，模糊間也看到他們似乎並沒有被積雪淹沒，他轉頭去看身上繫著的繩子，一頭繫在自己身上，一頭垂在地上，上面空空如也。

　　鄭楚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明明沒有人解開過繩子，為什麼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