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他也不想待在那邊的宿舍整天面對著那幾個整麼蛾子的人類， 但是那經紀人給他排的課太多了，多到晚上都堆有幾個。好不容易今天晚上能休息休息，他這才有機會到這邊來的。

　不過妹妹居然帶著孩子跟姓程的人類出去玩了...真是讓他有點不爽！他一個人累死累活的去上課應對人類，傻妹妹居然開開心心的去談戀愛！

　算了，反正跟人類也長久不了多少，就讓她再開心開心一些日子吧。

　「哥， 你去哪上班了？怎麼一點消息都不給我？我還以為你不見了呢！」

　抱著蛋蛋迎了上去， 余清著急的開口問道。

　「怎麼會不見了呢，你別想太多了， 這幾天太忙了，沒時間過來看你。」

　其實余青去到公司那邊過了兩天才記起來傻妹妹現在不能使用妖力， 就算想找他也找不到。

　之後本來想回來一次的， 可經紀人又給他拍了幾節課，想推掉， 對方就來一句『不把這些課學上，你下周的劇組是去不成的，一點基礎都沒有去到也是干瞪眼』。不是說有後台就行了嗎？那隻兔子精還說只要報上他的名一切都會順利簡單， 現在看來好像也不過如此。

　坐到哥哥身邊， 余清捏了捏蛋蛋的小手， 看向對方說道， 「什麼工作這麼忙啊？」

　以前當大學老師的時候， 還整天晃在家裡， 踩著點才出門呢！回來還抱怨那些學生下課非纏著他討論學術問題， 就這懶樣， 加班一分鐘都不願意，還會願意去幹那種工作量很大的活？

　「就是很累的工作。」余青不想多說，在他看來當演員明星跟戲子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經過這麼些年的演變加上人類的某種信仰追求而使得這個職業『神化』了。實際上，這本質也還是沒怎麼變，都是靠討人歡喜才得以『紅』起來的。

　偏見他也倒沒有多少，不管是什麼職業都是一樣的，對於他而言都是一場遊戲而已。神能怎麼看人？螻蟻罷了，只是螻蟻裡總有那麼一些讓他討厭的，比如那邊抱著孩子走過來的人類。

　把喂飽的孩子們放到裝好的推車裡，留下林姨在這邊看著寶寶們，余清等人也走去吃飯了。

　擔心林姨會看到旦旦的尾巴，余清這餐飯吃得很快，三兩下就把飯菜都塞到嘴裡吃完，留下一句『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就趕忙起身，狄靖筠剛想開口把人留住，人就已經跑到客廳那頭了。

　而這時候才剛剛開飯不到五分鐘。

　既然妹妹都吃完了，余青也不再多留，把碗裡的飯給吃完，也禮貌的留了句話後走向客廳。

　他本就不需要再攝入食物，只是陪著妹妹嘗一嘗味道以及不讓這些人類懷疑罷了。

　正抱著旦旦的余清看到哥哥走過來，趕緊站了起來，神色有些焦急的開口，「哥。」

　「嗯？怎麼了？」發現傻妹妹的表情好像不太對勁，余青看了眼對方懷裡對他晃著手的娃娃，眯了眯眼說道，「去房間裡說吧。」

　半妖嗎？還有條尾巴呢......

　跟著哥哥走到客房裡，余清用腳把房間門給踢上，就急忙把薄襁褓給剝開。

　「哥，你看旦旦這是怎麼了？」

　終於能夠活動小尾巴的旦旦也不晃自個小手了，改成晃尾巴！

　悶了好久了，終於能讓小尾巴透透氣，好舒服啊！

　尾巴一晃一搖間，突然感覺到眼前熟悉又有點陌生的的味道，她咯咯笑了兩聲，尾巴一抽，就想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去招呼。

　只是一隻手把她的尾巴給抓住了，抓得她還挺疼的，而且無論她怎麼搖怎麼晃都掙脫不開。

　嘴巴一扁，剛剛抽泣了兩聲，突然就聽到對方涼涼的三個字。

　「不許哭。」

　被這麼一嚇，旦旦還真哭不出來了，張著小嘴，愣是叫不出來，眼淚也憋不出來。

　抱著旦旦的余清還有些稀奇今天寶寶怎麼這麼聽話，實際上只有旦旦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感受！想哭都哭不出來，真的委屈到不行啊！

　「真乖。」余青笑著捏了捏旦旦的小臉，在對方使勁搖著尾巴想拍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又笑眯眯的加了句，「尾巴也不能亂拍，要乖，知道嗎？」

　這些旦旦是想哭哭不來，尾巴也搖不動了！小眼睛瞪著眼前可怕的大傢伙，淒涼的叫了一聲，「旦旦！」

　「會說話了？來，叫一聲舅舅。」繼續捏著旦旦的小臉，余青直接從妹妹手上把孩子接了過來。

　絕望的旦旦已經不想掙紮了，順著對方的意，艱難的叫了一聲，「啾啾。」

　音雖然不是很準，但余青也挺滿意的，摸著對方的小腦袋，又繼續逗了起來。

　坐在哥哥身旁，余清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不會教寶寶，才聽不到寶寶喊一聲媽媽的。

　看，她哥這才抱旦旦沒幾分鐘，這聲『舅舅』的發音都快標準了！

　「她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神遊中的余清聽到哥哥的話，趕緊把魂給拉回來，「五天前傍晚的時候，旦旦突然就幻化成蛇形，第二天又幻成這個形態，就一直到今天。」

　「五天前？」余青微微皺了皺眉頭，以妹妹現在這個智商不可能把事情遮到現在，再加上今天還跟那個人類出去，「那個姓程的人類也知道這件事？」

　愣了幾秒，她沒想到哥哥會問這個問題，看到對方帶著冷意的眼神，余清僵硬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你是妖。」

　直接用了肯定句，余青的神色並不好看。

　身份都洩露出去了，這傻丫頭還想瞞著他？

　余清不敢對上哥哥的眼神，可也沒有多慌張。她不能慌，一慌起來，哥哥生氣就不好收場了！雖然...現在哥哥已經生氣了。

　「之前他就知道了，後來我被抓走了，他還在找我......」

　「你怎麼知道他沒存有禍心？你就這麼相信人類？」余青打斷了傻妹妹的話，表情更難看了。

　被人騙的妖可不少，無論是騙感情還是騙內丹，特別是像余清這樣的妖怪，更是容易被人類的甜言蜜語所矇蔽。

　「他沒有被我的本體嚇到！」余清替程駿恆辯解著，她說的也不是假話，雖然是縮小版的本體，好歹也是本體。為了暫時保住程先生那條小命，停頓了幾秒，轉頭對上哥哥的雙眼，她又開口說道，「我信他。」

　此時的余青很不開心。

　胸口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難受得很。

　千百年前，似乎也有個誰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在記憶中翻找了許久，他都只能隔著一道模糊的牆，看不到那頭的景象。

　心口越來越難受，回憶一直翻動著，就當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清晰，他看到『自己』朝著上天咆哮，看著眼前轟然崩塌的建築......

　「哥哥，哥哥！」

　發現自家哥哥雙眼無神表情猙獰，余清趕緊搖了搖對方的肩膀。

　安靜躺著的旦旦也覺得不對勁，趕緊用尾巴拍了拍把他捏得有點痛的舅舅。舅舅本來就凶了，再凶她就承受不住了！

　「哥你怎麼了？」

　回過神的余青看到傻丫頭湊到他面前的大臉，伸手把對方推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看來本體是對他屏蔽了那份記憶，那大概是很重要的東西吧，不然怎麼會這麼難受。

　不過本體是本體，他是他。他們理論上來說是同一個人，可從分出來的那天，就已經是兩個不同的個體。他有的記憶他會承認，沒有的記憶，他也不會去強求。

　就像眼前的傻妹妹，確實是他的妹妹。剛剛的心痛難受，就不是他該承受的東西了。

　也許本體讓他過來的意義，就是想讓他當個好哥哥吧。

　當個好哥哥，首先要解決眼前的問題，然後再把人類給弄掉。如果可以，再帶著妹妹和孩子嘗試嘗試回到他的世界。

　「無礙，想到些不怎麼好的事。」

　聽到哥哥的話，余清張了張嘴，最後也沒說些什麼。

　大概是想到那位『老情人』了吧，這是哥哥的禁忌。甚至對方還為了救回那位而獨自去異世，想到這，她也不願多提。

　「啾啾，舅啾。」

　意識到母親在和舅舅談話，旦旦搖著尾巴，也在彰顯著存在感。

　低頭看了眼懷裡剛剛摟得太緊的旦旦，余青用手指點了點對方的小臉頰，開口說道，「剛剛你說旦旦化回過蛇形？」

　「是啊，可也沒化多久，也就一天多幾個小時。」皺著眉頭，余清很是擔心旦旦，終覺得孩子身體哪裡出了問題，心裡慌慌的。

　余青點了點頭，指尖上的金光順著旦旦的臉頰游進皮膚裡。

　幾秒後，金光一閃就消失了。

　「她身體裡現在還有部分你的妖力，還記得之前你內丹的妖力被兩個小傢伙給吸收了嗎？她可能有些貪心，搶得比較多，壓在身體裡就成了化為原型的一股力量。」

　說著余青抬起頭來看了眼妹妹，發現對方還在使勁的理解他的話，無奈的笑了笑，又繼續說道，「不用擔心，她很健康，化形也只是因為吸收了你的妖丹罷了。」

　「所以旦旦其實是個人類？那...能把腿變回來嗎？」在腦子裡又把哥哥說的理解了一遍，余清又開口問答。

　「笨，她是個半妖，能化為蛇形是因為你的妖丹部分在她體內。人形也能化回去，只是需要她自己慢慢學會控制，不然到時候還是會變成這樣。」

　這孩子運氣也是好，把他放在余清身體裡的那滴血吸收了大半，不然一出生也會成功化出一雙腿，要是以半妖的姿態來到這個世界，以現在這樣的天地靈氣和天道的坦度，想要成功化出一雙人類的腿，可就難了。

　真是貪心也有貪心的運氣。

　一邊想著，余青一邊引導著旦旦的力量，讓她習慣這股妖力的流動。

　接下來，坐在一邊的余清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尾巴變腿、腿再變尾巴，反反覆覆。

　變來變去的，看得她眼睛都有點累了。

　而剛剛掌控上這股力量的旦旦玩得可開心了，就連什麼時候身體裡那股控制著她力量的東西離開都不知道，自己樂此不彼的把尾巴繼續變成腿、腿再變成尾巴。

　瞅著自己的小尾巴，再瞅瞅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腳丫，咯咯咯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