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番外二

　時光荏苒， 一如白駒過隙。

　滿頭銀發的老婦人坐在床前， 滿是褶子的雙手捧著一本書， 溫聲的讀著上頭的文字。

　窗外暖陽悄悄的邁過窗口上的綠油油的小盆栽， 偷偷地溜了進來，拽住老婦人的衣角， 卯足了勁想再往幾步。

　「小小。」

　躺在床上的老頭子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輕輕的喊了一聲。

　哪怕雙眼早已分不清人， 耳朵也不是很好使， 可他知道，他的小小就在眼前，眼前的就是他的小小。

　停頓了兩秒鐘， 余清看向床上的程先生，「嗯，我在。」

　「扶我起來， 我想坐著。」

　聽到程先生字句清晰的話， 手微微抖了抖，過了好十幾秒余清才把書合上，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動作輕柔的把程先生扶起來坐好，再把被子蓋好， 握住對方的手， 嘴巴張了又合上， 還是沒能說出些什麼。

　她知道， 她都知道。

　時間要到了。

　「小小。」程駿恆又喚了一聲， 專注的看著余清的方向， 久久才繼續說道，「我想再看看你。」

　沉默了幾秒，余清應了，「好。」

　青光一閃。

　頭髮由白轉黑，皮膚也瞬間變得光滑細嫩。

　伸手摸了摸程駿恆的眼睛，手剛落下來，就聽到了程先生帶著笑意的聲音。

　「我看到了。」凝視了余清良久，程駿恆抬起自己蒼老的手，撫上了對方的臉頰，「我的小小還是這麼好看。」

　余清順勢坐到程先生身旁，笑著回了句，「貧嘴。」

　一個上午，他們聊了許多許多。

　直到程先生說了句，「不要忘了之前我們說過的，我有些累了，先睡了。」

　然後，程先生就睡了。

　面帶笑意的枕在余清的肩膀上，再也沒醒過來的睡了。

　余清靜靜看著前方的，一顆又一顆的淚滴墜在床單上，打濕了一大片。

　她沒忘，誰讓她是妖怪呢，就算帶著傷都能活很久很久。

　程先生走後，余清仿若失去了魂魄。

　每天都安安靜靜的，安靜得讓人害怕。

　其實她也不怨什麼。

　人活百年，她已經佔了程先生六七十年，跟著對方走了一生，愛恨嗔痴念都體會過了，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幾十年，她過得很幸福，就已經夠了。

　太貪心總是沒有好下場的。

　她自己覺得沒什麼大事，可在別人面前，就如同渾身散發著死意一般。

　余青忍不住了。

　他來這邊的意義就是為了妹妹，現下妹妹跟失了魂一樣，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妹妹出了這麼大的問題，本體那邊也知道了。

　坐在殿裡泡清茶的余青嘆了聲痴兒。飲下手中這杯茶後，身影漸漸消失。

　百年後，傳聞神君有個妹妹，喜歡捉弄仙人。

　然而神君的妹妹余清表示很委屈，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身上還莫名帶著重傷，她能捉弄誰？

　定是那兩顆不安分的小珠子又幻成她的模樣了！兩個小騙子！整天騙她說他們是她的孩子，怎麼可能，她還是條純潔的小蛇呢！

　純潔的小蛇擺著身子溜到仙界的靈樹上去曬太陽了。

　睡得迷迷糊糊間，尾巴一歪，掉到了個溫熱的地方，耳邊還響起個好聽的聲音。

　「這是誰家的小東西？」

　你才是小東西。

　晃著小腦袋，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後，余清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手心揉著倆小珠子玩的余青走到月老祠裡，折了一枝桃花，呢喃了一句。

　「緣定三生，白首不離。」

　目光似乎穿過了時間空間，來到一場伴著花香伴著鳥鳴的婚禮前。

　他執起她的手，鄭重的交到了另一個人的手裡。

　又似乎穿過了一切，到了另一場佈滿大紅的婚宴上。

　他陪在她身旁，看著他們叩首對拜，耳邊響起遙遠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