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余青面無表情的被笨妹妹掐著肩膀搖了許久， 餘光瞥到了正門口處的人類，一隻手伸出去捏住了笨妹妹的臉頰，直接把這傻乎乎的妹妹給定住。順帶也把對方的嘴巴也給封住了，他現在耳邊嗡嗡嗡的，想清靜清靜。

　動也動不了，話也說不出口， 余清只好可憐兮兮的轉著她那雙含著水光的眼睛。

　盯了好一會兒都不見自家哥哥給自己些什麼反應， 才有心思打量起周圍來。

　這好像是她的房間？

　還沒來得及思考出些什麼， 她就發現了站在門口的程先生，對方臉上那熟悉的表情， 就像上次看到她被邵大美人親親的時候的表情一模一樣。

　哎？她不是死了嗎？

　原來死了還能見到程先生？

　好像也不太對...她都見到哥哥了，見到程先生應該也挺正常的吧？

　怎麼覺得哪裡怪怪的？

　視線轉回哥哥身上，又轉到正走進來的程先生身上， 來回反覆看了好幾下。

　突然間余清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她沒有死？

　「安靜點？」

　剛剛有那麼一點想法，就看到眼前的哥哥嘴唇微動，吐出了三個字。

　她趕緊瘋狂眨眼睛， 好好好，沒死就好！就算死了， 能看到哥哥也一點都不虧本呢！

　看著哥哥把捏著她小臉的那隻手收回去後， 余清就發覺自己又可以動了。趕緊的爬回床上躺著，還非常乖巧的把被子蓋上， 睜著一雙眼睛， 安靜的打量著床邊的哥哥以及...剛剛走過來的程先生。

　唔？程先生怎麼沒刮鬍子， 臉上還有一小圈鬍渣呢， 不過看上去也很帥就是了。俊朗的程先生跟著英氣的哥哥站一起，真是太養眼了！一樣的絕色，一樣的佳人！

　程駿恆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突然安靜乖巧又躺回床上的小傻子，走過來站了一會兒後都沒有人先出聲，他挺擔心余清的，便看著對方開口問道，「覺得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現在的余清腦子裡的奇怪念頭都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聽到程先生的話，她才把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給收了回來。

　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說完盯著程先生看了幾秒，就把視線移到哥哥身上了。

　哥哥怎麼在這呢？

　她不是把妖丹給寶寶們了嗎？

　等等？寶寶們呢？

　現下的余清思緒非常混亂，一層又一層的。

　一想到她的孩子們，她惶恐趕緊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平的！

　寶寶呢？她的蛋蛋們呢？

　「孩子在樓下，沒事。」一看到妹妹的動作，余青馬上伸出手按住了對方亂動的爪子，非常平靜的開口。

　樓下？

　她的蛋蛋們嗎？

　目光疑惑的看向哥哥，直到看著對方肯定的點了點頭，余清才鎮定下來。

　安靜下來的她很努力的想把腦子裡亂七八糟飄來飄去的其他念頭掃走，好讓她思考思考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很明顯，她失敗了。

　腦子很脹，就像是那些想法跟記憶擠在一起似的，她不能主動去思考，只能任由零碎的念頭控制著。

　不太舒服的皺起眉頭，余清很想把腦子拿去洗一洗。

　不僅腦子不舒服，身體也不是很好受。就感受到渾身上下都奇怪的游流著一股細小的妖力，她時而感覺很有勁頭，時而又覺得一點力氣都提不上來。

　「怎麼了？」注意到余清皺起眉頭，程駿恆擔憂的問道。

　雖然感覺哪裡都不舒服，余清還是抓著機會開口，「我想看看蛋蛋們！」

　她怕這只是她死前的幻覺。

　就怕這一切都是假的。

　看，多好的夢。

　有哥哥有程先生...還有蛋蛋們，她被關在黑漆漆空間的時候，都沒有想得這麼美過。

　美好得讓她一點都不敢相信，就怕一不小心就打碎夢境。

　瞅著余清這可憐兮兮的樣子，程駿恆心裡也不是很好受，趕緊應了一聲，轉身就打算去把孩子們抱上了給小傻子瞧一瞧。

　等到程駿恆離開了房間，一直都沒再說什麼的余青才開口，「痛不痛？」

　躺在床上的余清不太理解哥哥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不過還是很誠實的點了點頭。

　她痛。

　痛到骨子裡了，哪怕現在比之前好了一些，她也沒能忘掉那種恐怖的痛感。

　「笨。」

　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余清的額頭，一絲金光順著余青的指尖滲入到輕觸著的皮膚中。

　本來還想開口再訓斥上幾句的，查探到現在笨小小的重聚的妖丹還在崩潰的邊緣，他也就沒有再說些什麼。

　沒過多久，程駿恆就帶著林姨，一起抱著寶寶進了來。

　一看到孩子，正想跟哥哥開口說些什麼的余清就直接坐了起來，看著那兩個襁褓裡的小娃娃，手都有點顫抖。

　直到寶寶抱到她的面前，看著兩個蛋蛋那水嫩嫩的小臉，她都不敢伸出手去碰一下。生怕這一碰，就把她的美夢給打碎了。

　寶寶們看上去都很健康的樣子，一出生也不像人類嬰兒那樣瘦巴巴的，臉蛋又白又嫩，就連露在外頭握拳狀的小手也是胖乎乎的。兩個孩子的眼睛都沒有完全睜開，都只是睜了一條小縫隙，如果不是小手還在動，都分辨不出他們是睡著還是醒著。

　剛剛吃飽喝足的兩個寶寶心情都非常好，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他們都揮動著小拳頭想往那邊湊去。

　湊近仔細瞧了許久，還在傻傻的盯著兒子女兒的余清手剛剛抬到一半想摸摸寶寶，其中一個寶寶就把小手拍到了她的臉上。

　小小的力道，嫩嫩的小手，她直接愣了。

　直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反握住了小寶寶的小拳頭。

　直到把兩個小寶寶的拳頭和小臉都摸了個遍，余清這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爪子，讓林姨帶他們去休息。

　躺回床上，還想跟哥哥和程先生再說上幾句，張了張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上個什麼。

　看出余清的念頭，余青沒打算讓對方再耗費妖力維持醒著的狀態，剛剛復原的妖丹可不是用來耗在這種地方的。

　「先休息吧，別亂想，你還活著，孩子也很好。哥哥回來了，你不會有事的。」

　聽到這話，余清的眼眶有點濕潤。

　這哪怕只是死前的夢障，也算是對她這一妖生的小小安慰了。

　沒有多理會笨妹妹的多愁善感，幫對方把被子一拉上，余青就用了個小法術讓對方睡了過去。

　時間可不等人，他還得去搜刮些靈物把妹妹的妖丹給穩住。

　「讓她多睡會。」

　怕這個人類會搞出什麼亂子，離開之前余青還特地留了這麼一句。

　走出房子，感受到之前過來的地方時空裂縫有些不穩。他是直接撕破空間過來的，並不像其他的那些通道那麼穩定。自己留下的爛攤子還是需要自己搞定的，不然跟天道也沒辦法交代。

　余青往著那個方向走去，縮地成寸，三步便到了。

　只是...這個地方似乎比他想得有些熱鬧。

　一群他記憶中從未出現過的妖怪們，正圍著那一大小不穩定的空間竊竊私語。

　他一出現，所有的視線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被這麼多的大妖盯著，余青依舊很鎮定。

　記憶中他經歷過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而跟眼前這群妖一樣修為的，他也殺過太多太多。新秩序的產生都是用鮮血殘骸鋪就的，無論是何種族，都是如此。

　渾身都不舒服的余清是被餓醒的。

　她真的好餓，好餓，餓到睡不著，餓連繼續睡覺的力氣都沒有。

　剛醒過來的她還很迷茫，腦子裡有好些個零碎的字眼在飄來飄去，可就是怎麼都湊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坐在床邊一直盯著余清的程駿恆輕聲開口，「這麼快就醒了？不再多睡一會兒嗎？」

　都沒到才半個小時都沒到，醒得是在太快了，看來小傻子睡得不是很安穩。

　「程先生？」看了眼前的人一分多鐘，余清才在腦子裡把人和名字對上，停頓了幾秒後，嘴巴一扁，「我餓。」

　脹痛的腦袋使得她暫時思考不出眼前的程先生是誰，不過她覺得對方長得很順眼也很親切，應該是個可以依靠的人。

　坐在床上連著吃了兩小碗的米粥後，程先生就不讓她再繼續吃下去了。

　余清很委屈，她真的很餓很餓。

　還想吃，還能吃！

　在喝粥的這些個時間裡，她已經拼湊出了一些關於程先生的記憶。

　她好像一直在對方家裡蹭吃蹭喝...大概，他們是很好的朋友？記憶中好像程先生也沒有那麼小氣啊，怎麼這次不給她吃了？還算不算朋友了？

　抱著空碗瞪著程先生，余清可憐巴巴的開始念叨著，「我好餓，我還餓，餓，餓，還要吃......」

　餘光瞄到門口的方向好像站著個人，她轉頭過去一看。

　咦？好眼熟的......

　「哥......」嘴巴先於大腦吐出了一個字眼，余清自個都愣了，哎？她的哥哥嗎？

　看到笨妹妹醒過來，還在跟這個人類撒嬌，他很不開心，不開心的同時也有點驚訝。

　按道理說，在他沒回來之前他的法術根本不可能被解開的。

　「哥！他不給我喝粥！我還餓，我還要吃！」還是餓到不行，腦袋都快餓昏了的余清一看到自己出來個親人，馬上理直氣壯的告狀。

　不太清楚妹妹出了個什麼問題，余青快步走過來，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額頭。

　感知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原來是他第一次留下來的力量被對方挪用了，不僅解開了法術，也自己把妖丹給穩固了一遍，就是這記憶...好像變成了一片空白，而大腦似乎也是...一片空白？

　這是傻了嗎？

　說她笨傻，還真就變成了傻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