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孩子？是他的？

　說得這麼確定，差點她都要信了呢！

　然而她並沒有認識這位程先生啊！雖然說他肚子裡確實是有了個娃，可也不可能是這位只接觸過兩次的程先生的。

　喜當爹嗎？

　大概這位劫匪先生腦子...有些不對勁吧？

　又或者是他跟劫匪先生認識的某位...長得很像？

　認錯人了吧！

　她一蛇妖，難不成還能懷上人類的孩子？難道沒有傳說中的生殖隔離嗎？

　唔？比起這個，她更相信自己這是無性繁殖......

　可也確實有妖怪跟人類生下了孩子，想到這，余清不禁再次思考起自己肚子裡的蛋究竟是怎麼來的了。

　亂七八糟的思考了許久，她才發現她被程先生的話給帶偏了。

　反正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是那位程先生的就對了。至於到底是誰的，當然是她的。

　誰敢跟她搶這個蛋，她就跟誰拚命。要知道蛋可是她用妖力千辛萬苦孕育的，她可差點就為此丟了小命。這個時空她也沒什麼親人朋友，只有蛋跟她相依為命。

　肚子裡的寶貝可是她樂觀生活下去的動力呢！粉雕玉琢的小小寶貝軟軟萌萌張著小嘴喊『媽咪』，想想就母愛氾濫啊。

　愉悅的輕輕拍了拍小腹，余清又打算溜了。

　是的，就是溜，就像第一次從醫院溜走的那種溜！

　待在這醫院，實在是太危險了。保不準什麼時候會被護士抽上那麼一管血，或者是帶去做些什麼檢查，而且這病房住著也貴，她可住不起。加上外頭還有個精神有些...不大正常以為她懷的是自己娃的程先生，這醫院就更不能待了！再待下去，孩子都要被搶走了！

　至於費用，等她發財了，一定會還給那位先生的！

　想到這，余清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還順帶髮現了病床下鐵架子上的鞋，穿上鞋，趕緊往著門口走去。妖力暫時是不能用了，這次只能靠著她蛇類的直覺了。

　打開門，正思考著要從那邊溜走，就被一直站在門口的程先生給抓包了。

　哦，原來程先生還沒走，居然就守在門口！失策失策！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正面對上這位喜當爹的程先生，因為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怎麼了？」程先生還以為余清想起自己是誰了，正等著聽聽對方的說法。

　「先生，我想你是認錯人了吧，我確信我真的不認識你，今天也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除了最後一句，余清保證她說的都是真的。

　程先生依舊是面無表情，她也沒辦法看出是個什麼情緒來。

　仰著頭，余清覺得脖子有點疼，可沒辦法，眼前這位實在是長得太高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也不想等程先生說話，她再度開口，「既然這樣，您留個聯繫方式給我，醫療費用方面下次我會跟您聯繫。」

　然而迎接她的依舊是沉默。

　程駿恆心情很複雜。

　很明顯，他的心情並不怎麼好。

　自三個月前，突然被個從草叢中跳出來的女人糊裡糊塗的上了，他的心情就一直都不怎麼好。

　是的，他被上了，還是正面的那種。就在他家門口，就在他開門的那一剎那，一個瘦小的女人竄過來抱住他。哦，這回憶一點都不美麗，甚至他不想回憶第二遍。

　他想不明白，那個瘦小得只到他肩膀的女人究竟是如何拖得動他的，更不明白，怎麼就被那怪力女人咬了一口，他就跟用了藥似的神志不清。還好最後他還記得拖著那女人往家裡走還關上了門，不然在外頭被拍到上了新聞，那可真就要變成笑話了。

　結果也就是比笑話好上那麼一點點，他差點被那個瘋狂的女人給榨乾...應該說確實被榨乾了，他不想承認罷了。

　第二天晚上正好母親過來尋他...而那女人就在那時居然開始昏迷不醒......

　一直昏迷了三個月，醫院多次檢查都只能得出對方是在睡覺的結論，其他的檢查也沒辦法深入下去，因為對方身體實在是太差了連抽血都沒辦法抽出來一管。在多次的各種檢查中，那女人突然被查出懷孕！時間一算，剛好就合上他們那荒唐的兩天。

　同時他也整整調查了三個月，卻都一直沒能得出那個女人的任何信息。母親知道那女人的事情後，一直都想去看一下，就當他想陪同母親去看上一眼的時候，對方就這樣醒了，還躲過醫院裡的護工跑走了。

　儘管他非常不想承認，可這件事就是這麼詭異，還特別丟人。

　而現在這個他不怎麼想面對的人，就站在他面前，還一臉無辜的模樣表示並不認識他。

　他也想認錯人，但是事實告訴他並沒有認錯人，對方不僅醒了過來，還知道自己懷著...孩子。

　多年的素養讓他忍耐著不發火，也僅僅是不發火而已。

　「先生，如果沒事我就先回家了，家裡還有人在等我呢。」這當然只是余清找的藉口，她的租房除了她這一個活物，連隻老鼠蟑螂都找不到。那些靈智未開的小動物，根本就不敢跟她共處一室。

　程駿恆知道對方並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他也看出來眼前的女人似乎對醫院有些畏懼，「我送你回去。」

　肯定句，甚至沒有用疑問的語句。話一出口，就根本就沒給余清拒絕的餘地。

　但是余清還是堅定地拒絕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一個喜當爹大概是有妄想症的人，還是少點相處好。她的蛋現在在她肚子裡，是她的。以後生出來，能跑能跳，也還是她的娃。誰都別想跟她搶。

　最後余清還是上了程先生的車，她是想拒絕的，可她敵不過對方的沉默。

　她寧願回家，也不要在醫院跟這麼一個腦子大概是不正常的男人沉默對視！這實在是太煎熬了，還不如讓別人順帶送她一程，她就不信她這麼一個妖怪還能被人類怎麼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她想反抗，人類的死法可就不止十種。要知道她可是蛇呢，再溫和再懦弱也是有毒牙的！

　外頭天色已經很暗了，天氣還算不錯，還能看到天上高高掛著的月亮。她也餓到不行了只想回家吃飯，想起今天買的食材在腹痛的時候就被她扔到了街邊，她的心就有些痛。回去就只能喝雞蛋粥了，今天她要奢侈點，要打四個雞蛋進去！

　上了車十來分鐘，余清才有心情打量起正坐著的車。

　這車的檔次好像...有點高啊！

　她也不懂什麼車子，蛇的感覺是比較敏銳的，現在這輛車給她的感覺和平常的那些車子不太一樣。反而跟哥哥還在的時候，一位大妖請他哥哥見面時開來接他們的車子感覺款式都差不錯。她還記得那位大妖在人類社會混的那是風生水起，公司都開到海外去了。

　而且...買得起車的人也應該不窮吧？總不會窮到大晚上去搶劫她吧？

　難道，那天晚上程先生並不是打算搶劫？她錯怪他了？

　偷偷打量了幾眼坐在旁邊開車的程先生，一表人才，穿衣也有品味，最重要長得還俊！

　各方面聯繫起來，余清就腦補了一出虐戀情深。什麼程先生愛著的那個跟她長得很像的女孩子突然失蹤了之類的......

　這麼一想，她看著程先生的目光裡也帶上了心虛。她也發現她那天晚上似乎防衛過當了，人家壓根就沒有搶劫的打算.......

　也許只是想問一問她叫什麼名字？好像也不對勁，對方剛剛還叫得出她名字呢！

　還沒等她想出個什麼，車也停了下來。往著外頭一看，已經到了街口了。

　道了聲謝後，余清拉著門把手剛想下車，就聽到程先生的聲音。

　「你的手機。」

　先是愣了一下，她才反應過來，程先生大概是怕她不付醫藥費？

　「我沒有手機。」余清的聲音非常小，聽上去有點可憐兮兮的感覺。

　她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沒有手機，真的買不起手機。

　「要不您留個聯繫方式？」余清非常真摯的看向程先生，再三表示自己一定會還錢。

　然而程先生並沒有理會她，只是把車門上的鎖打開了。

　一直等不到程先生的下一句話，余清的肚子又不合時宜的在安靜的車內咕咕響了起來。

　「那…我先回去了？」試探著了開口，余清覺得這位程先生脾氣可真是古怪，面無表情就算了，還總喜歡不接別人的話。

　得了程先生一個『嗯』字，余清迫不及待的就離開了這氣氛壓抑的車裡，快步走回了租房。

　回到家裡連著喝了兩大碗的雞蛋粥，她肚子才稍微有了些暖飽的感覺。

　這才有心情思考起今天遇到程先生的事。

　對於上個星期的錯誤防衛，她對程先生深表歉意。因為多方面原因，她就不方便道歉了。

　而今天程先生送她去醫院的事，她雖然不怎麼感激，可醫藥費也還是會還清的！至於怎麼個還清法，等她大發財了，作為一個妖怪也總有方法可以找到一個人類的。

　把自己給說服了，余清也不再去糾結這件事了。當務之急，是賺錢！只有賺錢，才能養娃，也才能還清債務！

　還以為這件事會這樣告一段落，然而，才沒過兩天，余清又見到了程先生。

　拎了一袋子處理好的魚肉，余清看著正站在她租房門口的程先生，表情有些破裂。

　來追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