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餘母端著碗小心的喂餘鴻遠喝下去,另一邊,餘有朋將謝祈要的東西交給他。
供奉過的黃表紙,百年槐樹枝,棉線,還有一碗用陳米熬出來的漿糊。
準備的都不是貴重東西,就是找起來麻煩,也多虧了餘有朋人手多,大半夜的都給備齊了。
“準備這些要做什麼用?”曲宴寧疑惑的問道。
謝祈神情略微凝重,跟曲宴寧說起話卻卻依舊帶著揶揄,“看好了,今天教你紮個真正的紙人。”
謝祈手上動作不停,語氣卻緩慢的給他解釋道。“餘鴻遠的體內的子蟲已經有一段時間,紮根很深,要想不傷人的將子蟲取出來,只有兩個辦法。”
“一個是許嬌自願讓子蟲出來。”但是看許嬌的狀態,不玉石俱焚都已經算是正常的了,第一種方法顯然不可行。
那就只有第二個方法。
謝祈道:“第二個,就是讓子蟲自己出來。”
在被寄生的宿主死亡之前,沒有母蟲的召喚,子蟲是不會主動離開的。
但是它們是活物,是活物就會有趨利避害的本性。
謝祈說:“唯一的辦法是找一個替身以假亂真,讓子蟲進入替身體內,而血脈至親是最好的承接人。”
餘有朋一愣,他看了看昏迷的兒子,又看看垂淚的妻子,“謝二爺,我可以……”
“不過……”謝祈擺擺手,打斷的他的話,繼續說道:“幫人幫到底,救了兒子,老子又不行了,那不是沒玩完沒了,不如就換個簡單點的辦法。”
“用紙人做替身?”曲宴寧接話道。
謝祈嗯了一聲,說:“蟲類嗅覺靈敏,要想瞞過他們,必須要做的逼真。”
謝祈拿了一把水果刀,對著餘鴻遠比了比,問餘有朋,“從哪里下手?”
餘有朋被他忽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顫顫巍巍的問道:“您這是做什麼?”
謝祈簡短的說取血。
餘有朋看了看昏迷的兒子,咬咬牙,接過水果刀,“我來吧。”
謝祈遞了個玻璃杯給他,手指畫了個刻度,“接到這裏,只能多不能少。”
餘母擦擦眼淚,把杯子接過來,餘有朋則拿著水果刀,咬牙在他手臂上劃了一道。
暗紅的血液流下來,餘母扭開臉,拿著杯子的手都在發抖。
接了小半杯的血,餘母把杯子遞給謝祈,餘有朋則給傷口上了止血藥,拿了止血帶把傷口包紮好。
謝祈把棉線浸到血液中,剩下的全部混到漿糊裏,輕輕的攪動均勻。
浸泡好了的棉線用夾子夾起來,用毛巾墊著放在窗臺上晾乾,
然後才開始糊紙人。
謝祈這次做的很認真,用黃表紙將紙人的身體剪好後,正好棉線也晾乾了,謝祈將棉線收回來,把槐樹枝擺好,然後用棉線固定,做成紙人的身體支撐。
紮紙人的過程很費時,紮好了身體之後,還要用漿糊仔細的將剪好的身體部分粘上去。
一直到了天光大亮,紙人才做好。
做好的紙人說實在的有點醜還有點詭異,黃色的紙張上畫著簡單的五官,身上寫著生辰八字,立體的身體做成了中空,上面連著頭的地方做了蓋子,下面則完全封死。
謝祈去洗了個手,疲憊的捏了捏眉心,說:“好了,把紙人放在餘鴻遠身邊,今天晚上就可以開始。”
“這期間不要給他輸液也不要做任何的治療,讓他越虛弱越好。”
余有朋都點頭應下來,幾人都生生熬了一夜,餘有朋也有些歉意,他對曲宴寧說:“我在醫院隔壁酒店訂了房間,兩位可以先去休息,早飯也在酒店預定好了,二位直接過去吃或者讓人送到房間都可以。”
謝祈忍住了哈欠,眯了眯眼有些不耐的說,“直接讓人送到房間。”
曲宴寧跟他一起出去,他的眼睛也熬得紅彤彤的,放鬆下來後,一陣一陣的打著哈欠。
下樓的拐角,謝祈趁著沒人注意,使了個障眼法變回了貓,半立起身體讓曲宴寧抱。
曲宴寧打了個哈欠,把他抱起來,暈暈乎乎的跟他蹭蹭臉,嘀咕著說:“好困啊。”
酒店房間已經開好了,曲宴寧直接照著門卡找過去,進了門就倒在了床上,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謝祈趴在他胸口,眼睛已經闔上了,曲宴寧迷迷糊糊的蹭蹭他,掙扎著脫了外衣,抱著貓鑽進被子裏睡著了。
耗費精神熬了一整夜,這一覺兩人睡了很久才醒,曲宴寧打開手機看時間,上面全是許嬌的未接來電。
他拍拍額頭,心道壞了,擔心許嬌又發瘋趕緊撥了電話過去。
許嬌那邊的聲音很壓抑,問他情況怎麼樣了。
曲宴寧說昨晚幫著照顧餘鴻遠到淩晨才睡,就忘了給她消息,“你放心吧,余先生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我跟余伯父也談過,他說等余先生醒了,可以再談談,聽語氣是已經有鬆動的意思。”
電話裏的許嬌聞言,繃緊的聲音也緩和下來,“那辛苦你了,我連忙都幫不上。”
曲宴寧耐著性子安撫她兩句,另一邊的謝祈已經開門取了午餐,在桌子上擺開了。
曲宴寧揉揉肚子,又應付了許嬌幾句,然後快速的結束了通話。
謝祈把飯盛好,對他道:“洗漱完了來吃。”
曲宴寧使勁的吸吸鼻子,肚子發出咕嚕的響聲,人飛快去衛生間洗漱。
錯過了早餐,兩人直接吃的午餐,午餐是餘有朋讓人在餐廳裏打包了送過來的,味道不錯,兩人都吃了不少。
把肚子吃的撐起來,曲宴寧打了個飽嗝兒,這才放下了筷子。
謝祈抽了紙巾給他擦擦嘴,隨後神情自然的將紙巾扔到了垃圾桶裏。
曲宴寧的飽嗝兒都被憋了回去,他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你,剛剛,做什麼?”
謝祈隔空點點的他嘴角,“有油。”
“……哦。”曲宴寧糾結的鼓起臉頰,他想問的其實並不是這個……但是再問,又好像有點說不出口。
曲宴寧彆扭了一會兒,見謝祈一副沒事人的模樣,總覺得他是故意憋壞水要讓自己糾結,他氣呼呼的鼓鼓腮幫子,心想既然你都不在意,那我也不要在意,看看誰臉皮厚。
曲宴寧鼓著臉頰像一隻氣鼓鼓的河豚,他在心裏默默計較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昨天沒洗澡就睡了,又跑去洗澡,等洗完澡再出來,謝祈已經收拾完桌子,變回了貓在沙發上攤成一張餅。
看著毛茸茸的貓,曲宴寧頓時氣就消了,上前摸了摸毛乎乎的貓毯子,他想著隨他吧,反正謝祈變成貓的時候自己也沒少摸。
謝祈懶洋洋的甩甩尾巴,察覺到曲宴寧出來了,他轉頭看了一眼,尾巴在曲宴寧手腕上卷了一圈,又慢悠悠的鬆開。
曲宴寧壞心眼的扯扯的他尾巴,謝祈尾巴上的毛一炸,耳朵抿到腦袋後,將尾巴收回來藏到毛肚皮裏。
謝祈的耳朵又燙了,他用爪摸了摸臉,臉上也熱乎乎,他低沉的喵嗚一聲,將自己整個團成了球。
曲宴寧伸出手指戳戳毛球,“還要出去嗎?”
毛球動了動,謝祈露出半邊貓臉,金黃色的瞳孔豎成一條線。
曲宴寧捏捏他露出來的那只耳朵,“出去嗎?”
謝祈喵的一聲,又把頭整個埋進了毛肚皮裏。變成了一顆圓滾滾的毛球。
怎麼感覺越來越會賣萌了……曲宴寧盯著面前的毛團子陷入沉思。
……
謝祈不出門,曲宴寧也懶得動,十分頹廢的在酒店看電視吃零食。
電視裏依舊是狗血八點檔的劇情,謝祈躺在曲宴寧腿上,翻出毛肚皮讓曲宴寧給揉,一邊轉著腦袋看電視。
曲宴寧吃片薯片,就給貓也喂一片,一人一貓,你一口,我一口,氣氛莫名有種老夫老妻的融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