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活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曲宴寧隔兩天就會去看看大黃,一方面是因為擔心自己不守承諾,女鬼會找上他,另一方面,則是大黃確實很招人疼。
大黃似乎真的聽懂了曲宴寧的話,從那天之後,每頓都會吃很多,各種治療也都很配合,就連寵物醫院的醫生都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通人性的狗。
這天曲宴寧照常陪大黃做完複健,剛出醫院門,口袋裏的手機就震了起來。
拿出手機,曲宴寧看著螢幕上消息,緩緩瞪大了眼睛。
從加了土豪妹子微信後,兩人就沒有聯繫過,曲宴寧從未想過,這個微信號還會有用上的一天。
土豪妹子或者說女鬼的消息很簡單,曲宴寧卻差點把手機都扔出去。
“謝謝你照顧大黃。”
心臟劇烈的跳動,曲宴寧手心冰涼,汗涔涔的差點握不住手機,他深吸一口氣,還是鼓起勇氣回了消息,總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你是人是鬼?”
那邊卻又沒有消息了,彷彿一切只是一個忽發奇想的惡作劇。曲宴寧等了一會兒,那邊依舊沒有動靜,他這才死了心,把今晚的事情微信告訴了王利。
王利的電話幾乎是立刻打了過來。
曲宴寧解釋了來龍去脈,王利聽完沉思了一會兒,跟曲宴寧說:“這個案子已經轉交出去了,現在不歸我管,我試試聯繫那邊,他們可能有辦法幫你。”
曲宴寧連忙道謝,跟王利約好了下次聯繫的時間。
只是沒想到兩天后,竟然再次見到了熟人。
見面的地方在一家私房菜館,環境很雅致,每個卡座都用珠簾跟綠植分隔開,私密性很好,正好方便他們談事。
曲宴寧後到一步,王利隔著老遠就看見他了,衝他揮手示意,曲宴寧笑了笑,大步往他們那桌走過去。
走近了,他才發現,背對他坐著的人,竟然是熟人。
謝祈正襟危坐,面前一杯熱茶冒著嫋嫋的水霧,他慢慢撚動著手上的木珠,面孔氤氳在水汽中,好似一尊高高在上的佛。
曲宴寧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神情明顯有些局促。
謝祈眉眼低垂,一副生人勿進的姿態,王利多少聽說過一些這人的事蹟,這次能請動這尊大佛已經是意外,也不敢指望這尊冷面佛能主動打招呼,
他趕緊站起來招呼曲宴寧坐下,頂著謝祈冷冰冰的視線給兩人做了介紹。
“二爺好。”曲宴寧一臉乖巧率先問好。
不過他眼神卻充滿疑惑,為人民服務的員警同志,稱呼都這麼社會的?
好在他長了點心,忍住了沒有當面問出來。
對面入定似的謝祈抬起眼皮,直入主題,“她找你了?”
曲宴寧點頭,把微信介面調出來給他看,“前天晚上給我發的消息。”
謝祈沒有接手機,目光定定的的落在曲宴寧身上看了一會兒,冰冷臉色的溫和了一些,“你跟她因果已經了了。”
青年身上若有似無的黑氣已經散去,說明他答應的事情已經完成,女鬼沒有理由再來找他。
曲宴寧明顯鬆了一口氣,努力繃起來的小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謝謝二爺。”
謝祈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謝意。
飯桌上安靜下來,謝祈將木珠繞了兩圈纏在手腕上,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一口,
曲宴寧見他不說話了,自己也有樣學樣的捧著茶杯慢慢的抿。邊上王利只好出來打圓場。
“二爺,菜都上齊了,這次勞煩您親自過來,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王利衝曲宴寧使了個眼色,曲宴寧雙手捧著茶杯,睜大眼睛傻愣愣的看著他,完全沒領會他的意思。
王利:“……”
謝祈對王利舉杯示意,嘴角微不可查的彎了彎。
場面話都說了一遍,三人開始吃菜,謝祈看著就不是個會主動聊天的主兒,曲宴寧跟王利混熟了,本來還算活潑,不知道怎麼的,在謝祈面前慫的跟個鵪鶉似的,可勁逮著面前的一盤青菜吃。
謝祈不太喜歡吃外面的東西,他禮貌性的動了動筷子,之後便不再動筷,倒是對面埋頭吃青菜的曲宴寧十分吸引他的注意力。
曲宴寧垂著腦袋,蓬鬆微卷的發絲散落下來,在額頭上一晃一晃的,引得人想去抓一抓。
謝祈重新將手上珠串取下來,修長的手指一顆一顆撥過木珠,眼神卻定定的落在晃晃悠悠的卷毛上。
“你喜歡吃青菜?”謝祈微微皺眉,他自己向來不喜歡青菜這種寡淡的食物,所以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很有趣的人類為什麼會如此喜歡。
“沒、沒有啊……”曲宴寧筷子還咬在嘴裏,眼神無措,其實他只是不好意思去夾其他的菜而已。
“嗯。”謝祈高深莫測的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曲宴寧脆弱的小心臟惶恐了,以為自己又做了什麼引起了大佬的不滿,小心的看了謝祈一眼,曲宴寧乾脆放下了筷子。
桌上的兩個人都不吃了,就是王利心理素質再好,也不好再吃下去,他喊服務員結了賬,便客氣的送謝祈出去。
三人走到門口,來接謝祈的車已經在門口,曲宴寧跟在王利的身後恭送大佬離開。
“這個你收好,貼身帶著。”拉開車門的謝祈又折返回來,將一個紅色的小錦囊遞給曲宴寧。
“謝謝。”曲宴寧受寵若驚的接過來,紅色的錦囊上用黃色絲線繡著福泰安康四個字,等謝祈離開後,曲宴寧小心將錦囊打開,裏面是一個疊成三角形的平安符。
“謝二爺看起很喜歡你。 ”王利嘖嘖道。
曲宴寧不解,“怎麼說的?”
“謝二爺這平安符可不是一般人能求到的,”說起這個,王利也有些感慨,謝二爺存在對於現在的公安系統,也是一個相當bug的存在了。
“總之你收好就是了,那些達官顯貴捧著錢財上門,還不一定能求得到呢。”
曲宴寧點點頭,把平安符小心的放進了口袋裏。
——
“二爺很喜歡那小孩兒?是誰家孩子?”開車的是個年輕男人,叫張韌,他家裏受了謝祈的恩,他便一直跟在謝祈身邊,負責謝祈日常出行等一些瑣事。
張韌生的很健壯,鼓脹的肌肉把T恤撐得滿滿的,從右邊眉毛到鼻樑有一道橫貫的傷疤,雖然笑嘻嘻的,看著卻極不好惹。
謝祈靠在車後座上閉目養神,聞言又撥了撥手裏的珠串,眼神透出一絲笑意,“不是誰家的,就是個有趣的小孩。”
張韌也點頭,說:“那小孩確實長的好,我還沒見過比他長好看的,乖乖巧巧跟個兔子似的。”
謝祈笑了笑,不置可否。
張韌也只是隨口感慨兩句,見謝祈不接話,他便專心的開車。
謝祈的住處在翠園。
翠園是申市最好的高檔社區之一,依山傍水,遠離喧囂。謝祈成年後搬出來獨住,便一直住在翠園。
張韌把車開進車庫,見謝祈沒有交代,便開著自己的車離開——謝祈不喜歡有人進他的房子,張韌每次都是將人送到門口後,再開自己的車離開。
謝祈從車庫直接坐電梯上樓。
這座兩層的別墅在豪宅中面積算不上大,但是謝祈對住處的要求很高,住進來前很是折騰了一番,每一處都是按著他的喜好來佈置。
客廳裏鋪了灰色地毯,正對著電梯的是一扇往外突出的半圓形落地窗,落地窗邊擺了米色榻榻米,幾個圓圓軟軟色彩鮮豔的抱枕散落在上面。
謝祈腳步一頓,一陣輕盈的白光閃過,地上就只有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
小貓身體往後,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然後小跑幾步,一個躍起紮進了軟綿綿的抱枕堆裏。
“喵~”
稚嫩的貓叫聲軟綿綿,拉長的尾音懶洋洋的,謝祈在抱枕堆裏打了個滾,外面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曬得他暖洋洋,謝祈半眯著眼睛,尾巴悠閒的在榻榻米上拍打,喉嚨裏發出舒服咕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