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星辰大海

　　戰爭持續了整整一個半月，蟲潮終於接近尾聲。期間因為能源不足沒有補給，第三軍團的死傷數目突破了歷年來的資料，傷亡過半。

　　此次蟲潮貝塔星上共出現了三隻九級蟲王，三十七隻八級蝗翊獸，從聯盟與蟲族開戰以來，這麼駭人聽聞的數字卻是第一次出現。

　　值得慶倖的是，陰差陽錯之下，整個聯盟中僅有的三個本初S級源力者都在貝塔星上。這使得這場戰爭的最後階段雖然打得無比慘烈，但總算沒有淪陷。

　　不過為了守住貝塔星，在面對三隻九級蟲王時，墨白重傷昏迷，陸葉柏老元帥被蟲王砍到了左臂，並且傷口也因為感染了蟲王身上的劇毒而細胞壞死，無法再生。

　　即便聯盟現如今醫療水準非常發達，卻也無能為力了。當時情況根本容不得人有猶豫的餘地。如果不截肢，毒素會快速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從中毒到毒發只需要十分鐘就能將一個S級源力者置於死地。

　　陸葉柏征戰了大本輩子已經不是第一次和九級蟲王打交道，自然無比清楚它的特點，如果是全盛時期，即便是單獨面對一隻九級蟲王他也絕不會落到下風，可惜他現在已經老了，身體各項指標都在退化，早已不復當年的戰鬥力，面對一隻九級蟲王，到底還是有些勉強了。

　　在付出了一條手臂的情況下，加上江遊他們幾個小隊的輔助下，才總算將那只九級蟲王殺死。

　　至於墨白，他就沒有陸葉柏那麼幸運了。他的本初源力只有A+，雖然後期憑藉極為珍貴難得的源力覺醒劑成功的步入了S級，但是實力相比起本初S源力者的戰鬥力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為了盡可能減少傷亡，即便墨白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九級蟲王的對手，卻還是帶著墨家人沖了上去，只為了能夠盡可能的拖住它，幫助顧辭和陸葉柏爭取時間，也阻止它對毫無還手之力的士兵們單方面的屠殺。

　　最終，墨白成功了，卻也失敗了。墨家本家此次跟隨墨白一同來貝塔星聽審的一共來了十二個人，這些人皆是墨家嫡系血脈，也是墨家的精英，這些人幾乎是撐起了墨家的半邊天。

　　但是在這場戰鬥中，為了保護墨白和身普通士兵的安全，當場隕落了九人，還有兩個雖然活著離開了戰場，但最後卻也因為傷勢過重而沒能救回來。墨白也並沒有比他們好到哪里去，與九級蟲王的戰鬥決定了他必須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不能有片刻分神，他親眼看著身邊的親人朋友一個個倒下，但他卻沒有去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們都很優秀，成功的將拖住了那只九級蟲王長達兩個小時之久，顧辭和江遊他們解決掉剩餘的兩隻九級蟲王趕到時，看到的就是墨白被蟲王從高空掃落的一幕，江遊在接住他後就讓系統對墨白的身體進行了掃描，幸運的是墨白身上所受的傷並不重，但是讓江遊趕到觸目驚心的是墨白體內的源力狀況。

　　這兩個小時的拖延所付出的代價是墨白精神高度集中，超額透支源力，導致渾身的源力枯竭，宛如一口枯井，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波動。這場戰鬥對他所帶來的影響還不止這些，墨白在透支源力的同時也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源力枯竭意味著墨白即便能夠活下來，也將從此成為一個沒有源力的廢人，並且他的壽命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三隻蟲王全部被殺死後，第三軍團所有倖存的士兵開始打掃戰場，沒有了蟲族的嘶吼，沒有了熱武器的爆炸聲，沒有了源力攻擊時產生的波動，更加沒有了高級蟲族散發的威壓，蟲潮結束了，這顆飽經摧殘的星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只是卻沒有一個人能高興得起來。

　　一場戰爭結束後，身邊少了那麼多熟悉的面孔，不久前還和你一起談笑一起訓練的戰友，永遠的留在了這顆你們曾共同守護的星球。失去戰友的悲痛以及始終無法與外界聯繫的信號都為這場慘烈的勝利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是的，蟲潮結束後，貝塔星上被遮罩的信號仍舊沒能恢復，他們一直在試圖捕捉外界的信號源，但是全部都以失敗告終，整個貝塔星就像是一顆被遺忘的星球。

　　顧辭看著站在廢墟之上的那道身影，走上前去將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問道：“怎麼在這裏？”

　　感受到肩膀上傳來的力道，江遊猛地抓住肩上的那只手，迅速轉過身，在看到是顧辭的時候，眼中的戒備這才重新隱去，他揉了揉有些發緊的眉心，聲音中皆是掩不住的疲倦：“沒事，只是出來看看。”

　　或許是並肩作戰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他身上讓他感到熟悉的地方越來越多，對於顧辭，江遊現在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麼排斥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也不似之前那麼尷尬了，而且不得不承認的是，顧辭是個包容性很強，又非常優秀的男人，江游又一向性格比較灑脫，兩人的相處融洽了很多，有點類似於關係很好的朋友（顧辭：誰要跟你當好朋友，我想睡你啊大兄弟！）。

　　不知道為什麼，即便蟲潮已經結束了，但是江遊的心中卻仍舊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而當他跟系統提起這件事時，系統仔細幫忙排查了貝塔星上的所有隱患，最終卻什麼都沒有發現。但這不僅沒有讓江游安心，反而讓他心中的不安愈發加劇起來。

　　“不要想太多，會沒事的。”顧辭的手在江遊肩膀上拍了兩下，寬慰道。兩人之間有生死契的存在，顧辭自然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江遊內心的不安，而面對這種沒由來的不安，顧辭能做的是能是盡力安撫，並且加快尋找信號源被遮罩的原因。

　　聞言，江遊笑了下，對他揮了揮手：“安心吧，我沒事。走，我們去看看莫可。”自從那日江游將莫可的源力和四肢廢掉丟進監獄之後，江遊就很少再去關注他，莫可真應該慶倖他的存在還有些用處，若不是為了徹底幫陸斐洗刷身上的污點，他早就被江遊給一刀結果了，哪還有命活到現在。

　　越是瞭解陸斐，江遊對他就越是敬佩，這樣一個一心一意為了聯盟和人民的陸斐，身上不應該背負那麼多的駡名和惡意的嘲諷，江遊想要為他徹徹底底的洗刷冤屈，將他曾經為這個聯盟，為了人民所做的事情一一擺在那些曾經唾棄他傷害他的人面前，狠狠地打他們的臉，讓他們看看被他們踩進塵埃裏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讓那些人為他們所做的一切而後悔、羞愧。這次貝塔星上蟲潮的事情已經可以完全推翻逃兵這個說辭，但這還不夠，他親手將莫可潑在陸斐身上的髒水全部灌進莫可嘴裏，讓他好好嘗嘗由他一手釀成的苦水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而就在剛才，江遊聽到系統說，之前戰場上的視頻已經修復完成了，那些被刻意模糊剪輯掉的片段一一被系統修復了回來。

　　到達監獄門口的時候，江游對著顧辭笑了笑，道：“我自己一個人進去和他談談吧。”

　　顧辭點頭，軍裝外套被他搭在臂彎處，他靜靜地站在門口等待著江遊出來，身姿挺拔。

　　江游用顧辭給的許可權走進了監獄的大門，監獄仍然還是曾經那個監獄，簡陋的環境讓江遊想起了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也是被關在這裏。只不過那時候看守他的是一個叫露娜的妹子，而如今看守莫可的卻變成了一個絡腮胡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對他行禮，江遊回禮後，男人交代了探視的時間後就出去了。那扇透明的光幕重新凝結在一起，變得模糊起來，監獄當中只剩下江游和莫可兩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顧辭授意的，莫可的四肢並沒有被修復，仍舊保持著當時江游打成的那副樣子。莫可原本安靜的躺在床上發呆，在看到來看他的人居然是陸斐的時候，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迸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癲狂和怨恨：“陸斐，你來幹嘛，看我的笑話嗎？！給我滾！”

　　他的身體因為過於激動而瘋狂的扭動了幾下，然而四肢處傳來的疼痛卻讓他不得不安靜下來，莫可只能用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睛死死的盯在江遊身上，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江遊此時怕是早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看著莫可這幅慘像，江遊漫不經心的問道：“你還有什麼笑話可看？你本身就是個笑話，我已經看膩很久了。”

　　莫可如遭雷擊的模樣取悅了江遊，他突然彎腰湊近了莫可，看著莫可那雙藍色的大眼因為他的靠近而劇烈的收縮，像是隨時都會掉出來一樣，江遊笑了：“你之前說，我應該死掉了，嗯……讓我來猜猜看，你是重生的嗎，嗯？”

　　在江遊說出‘重生’這兩個字後，莫可臉上的血色褪的乾乾淨淨。

　　“能夠對戰場視頻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手，並且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這顯然已經超出了聯盟的技術水準。不如，你來告訴我，究竟是誰有這樣的能耐呢？她，他，還是……它呢？”江遊臉上笑意不變，繼續問道。

　　他說的這些話，換做別人不一定能聽懂，但是江游卻知道莫可一定聽得懂。果然，從莫可臉上詭異的表情上，江遊終於得到了答案，那個他一直有所懷疑卻始終不敢確定的猜測，是真的。

　　江游離開後，監獄中重新歸於平靜，只剩下莫可一個人。

　　半晌，莫可忽然露出了一個異常詭異的笑容，他無聲的說道：

　　“又見面了，江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