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過年（三）

　　夏敬商穿著西裝在客廳裡轉了轉，「挺好的。」

　　莫然看了看夏允， 滿臉的焦慮， 以為正好合身的西裝居然短了五厘米， 這禮物送的也太不合適。

　　「你脫了吧。」夏媽媽一通樂， 眼角都笑出來眼淚「我找人給你改一改。」

　　「行。」夏敬商臉上看起來挺滿意， 「非常舒服。」

　　夏允拉著莫然的手， 悄悄的說「沒事兒...」

　　卓城轉身開始和郝一帆切韭菜，夏敬商上樓換衣服，走之前還對著莫然點點頭「謝謝。」

　　莫然有點受寵若驚， 但看著夏敬商並沒有不開心， 心裡也放鬆下來。

　　團圓飯不能只吃餃子， 但是會做飯的除了夏媽媽和莫然還有夏敬商， 剩下的人都只能幹坐著等。

　　夏媽媽把冰箱裡冷凍的肉餡拿出來， 看著夏敬商挽起睡衣的袖子，轉身對著正準備擇菜的莫然說「莫然也去歇著吧，我和他爸來就行。」

　　「我幫，幫忙。」莫然哪好意思，趕緊回絕。

　　夏媽媽也不在堅持，對著廚房外面喊「卓城你把韭菜切小點！都趕上大拇指長了！」

　　「知道了！」卓城也喊。

　　夏敬商做飯的樣子和之前莫然見過的樣子都不一樣，拋去職場上的雷厲風行，現在看起來更像個顧家的普通父親。

　　「哎呦...」夏媽媽正切著白菜， 突然把刀放到一邊兒「一帆他們要看夏允小時候的照片，我得上去找找。」

　　「幹完活兒啊！」夏敬商拿著鍋鏟說。

　　「老公你來吧。」夏媽媽走出廚房「我找到了再下來...」

　　「又偷懶！」夏敬商說。

　　莫然有點尷尬的站在原地，拿著棵蔥不知道該幹嘛好。

　　「西裝， 是你花自己錢買的嗎？」夏敬商突然問。

　　莫然呆了一下，趕緊點頭。

　　「下次讓夏允買。」夏敬商說，「掙那麼多錢，從來沒有給我買過東西...」

　　「好。」莫然點頭答應。

　　夏敬商突然歎口氣，把正熱著油的火關掉，「之前是不是挺討厭我來著？」

　　沒想到夏敬商會這麼問，莫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夏敬商也沒在意，繼續說「希望你能理解，夏允的職業，還有夏允的背景讓我不得不這麼做，我和郝一帆打過一個堵，堵你能在夏允身邊待多久。」

　　廚房裡現在就自己和夏敬商，突然聽到夏敬商說這些事，莫然除了驚訝之外，還有點好奇。

　　夏敬商為什麼會堵這個？

　　「夏允的性子我知道，第一次見面吃飯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對勁兒...應該說是不一樣吧，和以往不一樣...」夏敬商笑了笑，「你一走他就著急的追過去，對於夏允的性取向我沒怎麼想過，當時也是有點驚訝。」

　　「那你和，郝，郝一帆堵，堵了什麼？」莫然實在忍不住開口問。

　　「時間。」夏敬商說「不過那時候你們兩個有沒有在一起我還不確定，不過郝一凡說，他堵夏允開始煩為止，明顯的...是我輸了。」

　　客廳裡看樣子夏媽媽找到了夏允小時候的照片，幾個人吵吵鬧鬧的想要看，被夏允怒吼的要制止，幾個人亂哄哄的鬧成一團，廚房卻挺安靜。

　　「我堵了一個月，所以是我輸了，不只是打賭輸了，我還輸在了我根本不瞭解夏允上。」夏敬商閉了下眼睛，「這期間我一直在想，從三年前夏允倔強的不回家開始，我一直在思考是不是我哪裡錯了，最終發現是我太不瞭解夏允才這樣，我並不反對你們兩個在一起，不過夏允媽媽一開始是有點震驚，但他這個人疼兒子，久了就不在說什麼了...」

　　莫然把扒好的蔥放到案板上，「謝謝。」

　　「不用說謝謝，我只是希望你能瞭解我的初衷，我不希望夏允的名聲被外界傳的亂七八糟，可是現在的他完全能獨當一面，希望你們兩個不要太在意外面的風言風語。」

　　夏敬商會和自己說這麼多，莫然感動的有點想哭，他和夏允的事情現在是真正的被認可，不管三年間都發生了什麼，在莫然心裡，能看到夏敬商點頭，這比所有的事都讓他感到安心。

　　「媽！」夏允在客廳怒吼一聲，緊接著有點氣急敗壞的繼續說「為什麼這麼多照片！」

　　「哎呦...」夏媽媽笑的開心，聽聲音是在往廚房走「你小時候那麼漂亮...忍不住多照了點。」

　　「漂亮什麼啊漂亮！」

　　「莫然也出去看照片吧...」夏媽媽擠進廚房，把莫然往外推「今天過年，這些都不用你們操心。」

　　莫然點點頭，沒在堅持。

　　但心裡突然明白，夏媽媽出去那一會兒，也是為了給夏敬商和他單獨說話的時間。

　　夏允小時候的照片莫然只看到幾張，卓城和郝一帆已經笑出眼淚，夏允上火的把照片藏好，摟著莫然在沙發上生悶氣。

　　「他還梳著小辮子。」郝一帆揉著肚子。

　　「切...別讓我抓著你倆把柄」夏允語氣硬邦邦的說。

　　卓城從茶几底下拿出一摞窗花和對聯，笑著說「行了...別鬧了，先把這些貼了。」

　　「我來。」莫然說著，要站起身。

　　「讓他倆來。」夏允把臉埋在莫然肚子上，「蹭飯還不幹活兒！」

　　「是是是。」郝一帆一通樂，「不能累著小公舉。」

　　兜裡的手機開始震動，莫然掏出來，是棲棲打來了視頻電話。

　　「北鼻！」棲棲的大鼻孔出現在屏幕上。

　　「新年快，快樂！」莫然說。

　　「快樂快樂！」棲棲大喊「超級快樂！我現在在歐陽家！」

　　「我也在夏，夏允家！」莫然摸了一下夏允的頭髮。

　　夏允伸手把莫然的衛衣掀起來一點，對著莫然的肚子小小的咬了一下。

　　「別鬧...」莫然想躲。

　　「哎呦！」棲棲把鏡頭對著歐陽照了一下「他們兩個酸死了！」

　　歐陽對著手機招了一下手，緊接著摟過棲棲猛親一口「咱們也酸。」

　　和棲棲鬧騰了一會兒，外邊辟里啪啦突然開始放鞭炮，說什麼也聽不到了，莫然把電話掛了準備站起身出去看看。

　　夏允跟著站起來，摟著莫然的腰往屋外走。

　　兩人只穿了一件單衣，一出門一股冷風猛地吹過來。

　　外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雪，卓城和郝一帆也不嫌冷，居然就那麼光著手在堆雪人。

　　「唉，」夏允哆嗦的原地跺了跺腳，對著卓城說「你那手都要凍掉了！」

　　「一起？」卓城挑眉問。

　　「剛才誰放炮呢？」

　　「隔壁吧...」卓城說。

　　看卓城準備把手裡的雪球扔過來，夏允眼疾手快摟著莫然進了門，雪球劃出個弧度，砸在門邊上。

　　「要造反啊！」

　　「吃飯了吃飯了！」夏媽媽從廚房往餐桌上端著菜，大著嗓子朝他們喊「趕緊進來！都感冒了！」

　　「吃飯了吃飯了！」夏允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卓城和郝一帆抖了抖身上的雪，在門口的墊子上跺了跺腳。

　　夏媽媽把夏敬商珍藏的女兒紅也拿了出來，又找了幾個小杯子放在幾個人面前，「餃子最後吃，先把晚飯吃了，等會兒看春節聯歡晚會的時候一起包。」

　　幾個人都同意，夏敬商也破天荒的笑著臉。

　　幾個人未在一起吃的這頓團圓飯，莫然估計一輩子也忘不了。

　　今年，明年，還有好多個明年他都會和夏允一起度過。

　　這些事情放在之前他都不敢想，幸虧遇到了夏允，也幸好是夏允。

　　「乾杯吧！」夏媽媽舉起酒杯。

　　莫然端著酒杯也準備放開了喝，他幾乎不怎麼喝酒，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但看著只有一小杯還是認為自己能對付。

　　「新年快樂！」卓城說。

　　「新年快樂！」幾個人一起說。

　　屋外雪下得更大了，一杯酒下肚，瞬間濃烈的酒香在口腔裡蔓延，莫然皺了下眉毛又皺起了鼻子，整個人嗓子裡都是辛辣味。

　　「莫然是不是喝不了酒？」夏媽媽看莫然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問。

　　莫然忍住第一次喝白酒的不適應感，不想破壞氣氛搖了搖頭，「不多，多喝就行。」

　　夏允把莫然的酒杯端到自己面前，拿起桌上的雪碧往裡面倒了點「摻起來味道好一些。」

　　一頓飯吃了多長時間莫然記不得，喝了多少杯酒也分不清。

　　到最後只感覺肚子有點漲，不知道是雪碧喝多了還是吃多了。

　　夏敬商也明顯喝的很盡興，居然和卓城一起講了個小黃段子，幾個人圍在一起一通樂。

　　包餃子的環節一直到春節聯歡晚會開始了幾個人才動手，夏敬商走到樓上不知道去幹什麼，夏媽媽酒量不錯，面不改色的居然又給自己找出來一瓶紅酒。

　　夏允也還好，問夏媽媽討了個杯子，。

　　莫然感覺眼前一片迷迷糊糊，頭不疼但是有點脹，坐在沙發上感覺整個人在三百六十度大旋轉，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猛地倒在沙發上。

　　「寶貝兒！」夏允笑著扶起莫然，看著莫然已經有點迷離的雙眼說「要不要上去睡會兒？」

　　「晚，晚，晚...晚會！」莫然說。

　　「喝醉了喝醉了。」夏媽媽悄悄的對著夏允說。

　　卓城扶著郝一帆上了樓，以現在郝一帆昏睡不醒的狀態估計沒法兒包餃子，吃都是個問題。

　　夏允也準備把莫然帶到樓上，剛扶著莫然的腰，莫然就猛地一個激靈挺直腰，大聲說「叔叔，叔，叔叔好！」

　　夏媽媽忍不住嘎嘎樂，「我去拿個毯子，你讓莫然在沙發上睡會兒。」

　　「叔，叔叔呢？」莫然紅著臉問夏允。

　　夏允愣住，剛想說話夏敬商拿著皮包走下來。

　　「怎麼了？」夏敬商問，「喝醉了？」

　　「找你呢。」夏媽媽說。

　　「找我？」夏敬商驚訝。

　　「我有紅，紅，紅包！」莫然著急的說，但是一著急說話更不利索「發，發，發紅包！」

　　莫然喝醉酒的樣子也不招人煩，夏敬商挨著夏媽媽坐下，看著半躺在夏允懷裡的莫然使勁兒在兜裡翻。

　　「沒，沒，沒了！」莫然抬頭和夏允說。

　　「在你包裡呢吧。」夏允伸長了腿，把放到沙發另一側的莫然的包勾過來，「你在翻翻。」

　　莫然皺了下眉，在包裡拉扯半天，拿出三個皺巴巴的紅包，聲音提高了問「准，準備好，好了嗎！」

　　「好了。」夏允說。

　　莫然突然嚴肅的點點頭，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這頓飯吃得開心，整個人現在看起來一點也不拘束，「這是阿，阿，阿姨的。」

　　夏媽媽接過，伸手在莫然頭上摸了摸「謝謝好兒子。」

　　莫然腦子已經做不出別的什麼反應，繼續說「新，新年快，快，快樂！」

　　「新年快樂。」

　　夏敬商已經在一邊兒笑出聲，夏媽媽更是拿著紅包笑到發抖。

　　夏允溺寵的幫莫然擦了一下額頭的細汗，緊接著又見莫然吃力的坐起身，又努力的保持身體平衡，把一個紅包遞給夏敬商「這是叔，叔...」

　　「謝謝。」夏敬商接過，「新年快樂。」

　　「叔的。」莫然繼續把話說完，「新年快，快樂。」

　　夏允總感覺莫然醒著的話，做不出來這些事兒，酒壯慫人膽，喝醉了也不再害怕夏敬商，居然還有模有樣的給夏敬商磕了個頭「謝謝叔，叔叔不反，反，反對我和夏，夏，夏允！」

　　夏媽媽實在忍不住了，趕緊起身上樓去給莫然找毯子。

　　眼看著莫然要把最後的紅包給自己，為了不讓莫然繼續說話，夏允身上剛想接過來，就見莫然突然轉身，把手裡的紅包又塞給了夏敬商。

　　「這是夏，夏，夏允的...」莫然喘口氣，「他不買東，東西給，給你，那我，我買。」

　　夏敬商抬頭和夏允對視，莫然這樣子完全是已經喝到靈魂出竅。

　　不過夏敬商反映了一會兒，也嚴肅的接過紅包，又在自己的皮包裡翻了翻。

　　緊接著拿出一個比莫然厚十倍的大紅包，還是布面兒做的，「莫然，現在能聽到我說話嗎？」

　　莫然靠著夏允點點頭，努力讓自稍微清醒一點。

　　夏敬商也沒在意，笑瞇瞇的把那個大紅包塞到莫然的手裡「謝謝你的紅包和禮物，我都很喜歡，祝福你和夏允，新年快樂。」

　　胃裡面脹氣漲得更厲害，莫然感覺除了頭暈之外，胸口也憋了口氣。

　　果然雪碧不能多喝。

　　手裡踏踏實實的大紅包讓莫然清醒不少，轉頭看了一眼夏允，莫然又把頭轉向夏敬商。

　　夏媽媽拿著小毯子走過來，遞給夏允。

　　莫然聽懂了剛才夏敬商的話，心裡暖的要把外邊的雪都曬化。

　　他想說謝謝，坐直了身子，對著夏敬商張開嘴。

　　打出了一個敞亮的飽嗝。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雙更。

明天休息，週五完結章發出。

謝謝支持，麼麼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