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修真界的結侶大典自然與凡人界不同,不需要什麼儐相唱念,也沒有太多繁瑣的流程。
景岳和秦燕支走到大殿正前方,在眾人的見證下,對著皇天后土立誓,又締結了魂契,從此生死與共,白首不離。
然就在魂契剛剛形成的刹那,忽然傳來一聲龍吟。
賓客們皆是一驚,就見大殿頂上一條火紅色的巨龍盤踞,若非青雲峰大殿足夠寬敞,只怕就要被撐破。
正坐在殿內的龍祖雷京更是驚懼不已,這他媽不是老對手紅岩嗎?
咋回事?上次復活了龍骨也就算了,這次連肉身都有了?莫非自己的龍祖之位要不保?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從紅岩身上感受到了上古龍族的氣息,讓他忍不住想要跪下。
但下一刻,紅岩竟對景岳低下頭。
景岳:“你這是作甚?”
巨龍口吐人言,“不是我,老子才懶得理你呢,還不是紅石這智障非要來賀你大喜。”
隨即,巨龍又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大喜!大喜!”
景岳瞬間笑起來,之前紅石就傳達了意念給他,說想變小了參加他的結侶大典,他只當紅石也要湊熱鬧,沒想到對方還有這層心思。
而原本憂慮過度的雷京也恍然大悟,對啊,他怎麼給忘了?紅岩再是厲害也無法脫出景岳的掌控,又如何與他爭位?
於是,雷京看景岳的眼神更加真誠,心裏默默發誓——等回了龍殿一定還要再送上幾件好禮。
但他倆高興的同時,有人卻不高興了。
藍鳳本來就嫌棄臭龍一直躲在景景身上,臭得他閉了好久的氣,但看在今日是景景的好日子,臭龍這些日子又對他十分恭敬的份上,暫時隱忍了下來。
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敢當著眾人的面嘚瑟起來了?
哼!本座才不會讓你搶走風頭!
於是還在震驚中的賓客們又聽一聲長嘯,大家循聲看去,就見一直跟在景岳身旁的少年背生雙翼。
他們此前便注意到了這個漂亮非凡的少年,不少人還暗自揣測少年和景岳的關係,是不是景岳的第二任徒?
但此時一見,就連寒雲宗大多人也是面露驚愕,顯然並不知少年的來歷。
人能長出翅膀?莫非是妖?
不可能啊,景老祖怎會和妖物有牽扯?
他們的疑惑很快有了解答,只見少年衣袍一點點化作藍色的羽毛,臉也逐漸變形。不過數息,一隻藍色的鳳凰出現在眾人眼前,而且身體還在不斷變大。
景岳心裏一驚,“嘰嘰,快停下!”
但藍鳳哪里肯聽,如今正是他要人前顯聖的時刻,也是為了鳳族的尊嚴戰鬥的時刻,他絕對不能輸給臭龍!
“轟隆——”
只聽巨響傳來,大殿輕輕晃動——藍鳳,他把殿頂給撐破了……
但還不算完,大日金光透過洞頂穿雲而下,映在他蔚藍色的覆羽上,就如海浪潮汐。
藍鳳迎著陽光直入青天,其翅膀的陰影幾乎覆蓋了整座寒雲宗,強大的威壓降下,殿內殿外的人們一片沉默,就連雷京也僵成了石塊。
鳳凰?龍族也就罷了,可鳳凰不是上古量劫時就消亡了嗎?景岳到底從哪里找來的?
高空中的藍鳳享受著眾人的注視,他還沒有變到最大呢,否則嚇死你們!
紅岩的確要被嚇死了,他最近都不敢招惹藍鳳,藍鳳說東他不敢往西,成了對方真正意義上的“小弟”,如今見藍鳳又一次化為原形,他只要一想到過往欺負過人家,心裏就控制不住地發怵,恨不能縮成一團原地消失。
但他害怕,紅石卻是不怕的,竟然搶奪了龍身的控制權,跟著藍鳳飛上了天。
空中一龍一鳳,儘管體型差異頗大,但這龍鳳呈祥的一幕,還是在眾人心中留下了永不磨滅的痕跡,也為景岳和秦燕支的結侶大典更添一份傳奇。
當日熱鬧了一天,景岳和秦燕支在眾人的恭賀下不免飲了些酒。
修界的酒並非凡人可比,兩人都有些暈乎乎的,面如紅霞,笑若暖陽,一改往日模樣。
直到日頭西落,賓客們總算放過了這對新人。
秦燕支由寒雲宗的弟子領著,先一步去了落霞峰,景岳卻被耍酒瘋的藍鳳給纏住了。
此時的藍鳳雖化作人形,但翅膀還暴露在外,正扒拉著景岳不讓他走。
“景景!搶婚的人來了嗎?”
景岳:“什麼?”
“景景!你何時帶嘰嘰去浪跡天涯?”
景岳:“啊?”
“景景!流氓子還沒從嘰嘰身上跨過去,絕不可以碰你!”
景岳:“……”
“景景!蓬門今始為君開,家祭無忘告乃翁!”
景岳:“…………”
等候一旁的一葉實在看不下去藍鳳耍酒瘋,伸手在他後腦重重一敲,只聽“咚”的一聲,藍鳳撲街倒地,就此暈了過去。
景岳抬頭,看著罪魁禍首,淡淡道:“他醒來,怕是要記恨你。”
一葉渾不在意,“記恨就記恨,可不能耽誤了師尊的良辰吉日。”
說罷,一葉從懷裏掏出一卷書冊,遞給景岳,“師尊啊,這是弟子們花大力氣搜羅來的,您可別嫌棄。”
景岳接過,卻發現上面寫著《四海八荒至尊雙修神功》十個大字,忍了忍,最終沒駁了徒兒的“好意”,將書冊隨意揣入懷中。
等景岳一路來到落霞峰主殿外,莫名就想起了當年在三界寺菩提照心壁上看見的種種,那些畫面雖與現實有很大不同,但結局卻是一樣。
他笑了笑,推門走入大殿。
殿內掛滿了大紅輕紗,景岳一時間沒有發現秦燕支的蹤跡。
他撩開紗幔,正往裏走,忽然,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
“燕支?”景岳輕聲道。
“嗯。”秦燕支微微低頭,埋首在景岳肩上,“你終於來了。”
那語氣中帶著一點幽怨,讓景岳忍不住笑起來,“是你兒子纏著不讓我走,他說,你要想碰我,就得從他身上跨過去。”
秦燕支微微抬頭,在景岳耳邊低語,“這麼簡單?”
景岳低笑出聲,感覺到身後的人一頓,而後柔軟的唇吻上他的耳朵。
一點點麻癢從耳垂蔓延開來,就像羽毛輕輕撓在心上。
景岳微閉上眼睛,能感應到對方薄唇的輪廓,還有溫熱的吐息。
細碎的吻從耳垂一直落到臉頰,景岳本能地微微偏頭,親吻又在嘴角流連不去。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關係,景岳心裏有些急,蹭上去碰了碰秦燕支的唇,雙唇交匯,演變成激烈的熱吻。
片刻後,秦燕支率先結束了親吻,“我有東西送你。”
景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見秦燕支從懷中掏出一枚匣子,看上去還有幾分眼熟。
“這是……”
秦燕支:“當日老家主送你的,還記得嗎?”
景岳一怔,“你未來道侶的信物?”
秦燕支:“不是未來,它已是你的信物。”
景岳頓時笑起來,接過匣子,“裏頭是什麼?”
秦燕支:“你自己看。”
景岳疑惑地看他一眼,將匣子打開,霎時就愣住了。
匣中傳來灼熱的氣息,一點豌豆大小的深黑色火焰靜靜燃燒,但景岳卻知道,僅僅是這一點火,就能將落霞峰上下燒個乾淨。
“是天陰精火!”景岳簡直喜出望外,他一直就想找到這種火,將小滄瀾劍徹底提升,沒想到,竟在秦燕支手中。
景岳有些抱怨道:“你怎麼才拿給我?”
秦燕支應該知道他有多想得到此物,為何早不給他?
秦燕支語帶歉意,“我也是才知道,之前並未打開來看過,而且老家主曾告訴我,匣子裏存放的是我的一縷胎髮,所以……”
景岳合上匣子,依舊無法抑制心中的激動,於是湊上去親了口秦燕支,又小心翼翼地將匣子放入須彌戒。
秦燕支伸手想來抱他,景岳卻道:“等等,我也有東西要送你。”
秦燕支頗有興致地挑了挑眉,“哦?”
景岳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終於從須彌戒中取出一枚玉牌,慢聲道:“我想,這也算物歸原主吧。”
當秦燕支看清那枚玉牌時,只覺得腦中陣陣脹痛,前生的記憶再次襲來,一幕幕清晰如昨。
萬年前,便是景元親手將玉牌交給他,玉牌上有對方刻下的四個字——劍出我心;景元隕落後,他閉關兩千年,出關以後,又在玉牌上刻下了另外四個字——以身祭劍。
這枚玉牌陪伴了他的前生,從未離開過他身邊。
秦燕支萬萬沒想到,此時此刻,景岳竟又一次將玉牌送給了他,那一瞬間就好似昨日今朝交匯重疊,前生的遺憾,在這一刻圓滿。
他緩緩接過玉牌,凝視著上面八個字,又突然間抱住景岳,力氣大得像要把對方嵌入身體中。
“師尊……”
秦燕支喃喃喚道,那聲音飽含著複雜而熾熱的情感,讓景岳莫名身體發軟。
“我在。”景岳回抱著秦燕支,安撫道:“燕支,我一直都在。”
下一瞬,他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被秦燕支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