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晉江文學城926
暗紅色的熔岩翻滾、沸騰,炙熱的溫度幾乎將人的發尾燒得捲曲,飛烏千里之下,縷縷灰白煙霧從一座座火山口噴薄而出,天空渾紅,像塗抹了一層汙髒的血。
“余、余師兄……怎麼回事?”他們不是在山林裏?眼前的火山是怎麼回事?!
麻子修士咽了口唾沫,恨恨道:“一定是小寒雲宗的陷阱!我們中計了!”
“那怎、怎麼辦?”眾人慌亂不已。
麻子修士左右一瞧,他們所處一座小峰的懸崖上,小峰不高,若火山噴發,岩漿一定能吞沒他們!
但他倒沒有十分畏懼,經過最初的慌亂,他已稍稍鎮定,此時頗有信心道:“眼前的景象只是幻覺!我們切莫被幻象迷了眼,如今,我們要想辦法勘破幻象……”
他眼珠子轉了轉,心道,通常來說幻陣中都會有一道生門,生門不會離得太遠,而且有偽裝,看上去會讓人退避三舍……
難道,就是他腳下的懸崖?!
他正猶豫著拿什麼東西試試,忽然山搖地動,他一個趔趄往前倒栽,雙手慣性撲了身前的人一把……
“啊——”
懸崖中回蕩著一聲慘叫,一聲悶響,沒了。
場面無可避免地陷入了沉寂,沉寂中又有恐懼,恐懼中還有莫名的尷尬……
良久,麻子修士按住“噗通”狂跳的心,仍不該初衷,“既然是幻陣,那就一定有生門,只要我們找到生門,就一定能出去!”
竟是自動無視了“迫害”同門的事,惹來眾弟子複雜的眼神,但他們也不好說啥啊,意外不是嗎?
“轟隆隆——”
伴隨他的話,好幾座火山都發出了轟鳴巨響,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噴發。
麻子修士瞳孔一縮,急道:“我們要趁火山噴發前找到生門!”
“等等,”有弟子指著火山口噴出的煙霧,“余師兄,煙霧裏好像有什麼東西?”
“啥?嘶……”麻子修士倒抽一口冷氣,只見煙霧中出現了密集的黑影,有點兒像鳥的模樣。
火山,鳥……
麻子修士突然想哭,不會是那個東西吧?
一聲尖利長鳴劃破耳膜,火紅色的鳥飛出煙霧,一隻只排隊在上空盤旋。
鳥兒只有麻雀大小,全身赤紅,只除了喙上有一根細黑的線,遠望去就像無數火星。
“是、是炎鳥!”
麻子修士驚呼:“快跑!”
但前方是懸崖,他們只能往山下跑,麻子修士邊催動遁法邊回頭看,炎鳥已經發現了他們,正往這邊飛來。
我的媽啊!!!
麻子修士簡直想死,不,還是想活的,只是心情和死也沒什麼區別!
他趕緊扭回頭,使出吃奶的勁加速,可是炎鳥速度太快了,沒多會兒,他就感覺身後火灼一般燙。須知炎鳥看似小巧,但撞擊力極大,任何物體一旦被沾到就會自燃,麻子修士好不容易修得築基,可不想在這裏化灰。
什麼?幻象?幻象也會死人的好不好?
不行,他還沒有升任長老,還沒有迎娶天水殿的仙子,他還有無限可能!兄弟,對不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麻子修士直接彎道超車,順便把身後的同門往後一扯。
“砰——”
只聽一聲悶響,擋刀弟子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燒成了灰燼。
麻子修士就這樣一路遁逃,一路大方送人頭,漸漸逃離了炎鳥的追擊路線,他停在一處山坳,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聽見幾聲巨響,接著是天地震顫,火光衝天。
——火山,終於噴發了!
丈寬的岩漿好似一道赤紅的閃電,裹挾著滾滾黑煙與天相接,一部份噴散濺開,彷彿煙花綻放。數道岩漿最終化成奔騰長河,從火山口一路流瀉而下,彙聚成汪洋一片,所到之處就連山岩都被融化!
麻子修士心神巨震,感覺自己藥丸。
餘光中,他見幾名弟子都浮上了半空,僵固的腦子突然得到救贖——對啊!我不是還有符嗎?!小寒雲宗的輕身符!離地十尺,一步十丈,童叟無欺!
雖然用到小寒雲宗的符籙總感覺臉很腫,但面子是小,活著是大,麻子修士望著岩漿裏掙扎哭嚎的同門,一時間對小寒雲宗生出了微妙的感激之意。
但符籙堅持不了太久,要徹底逃脫死神的索命,他必須找到生門!
“快看!那座火山口在發光!”
有弟子遙遙指向極目之處一座龐大的火山,此時竟閃爍著金光,光芒一收一縮,在地獄般的場景中,彷彿一顆天星閃耀。
麻子修士頓時有種強烈的預感,那是生門,是希望,是他求生的曙光!
他舉起手中長槍,任灼熱的火風拍打在臉上,一副要捨生取義的樣子:“諸位同門!生門就在前方,跟我一起上啊!”
傻白甜的弟子們立刻回應,“跟著余師兄!上!!!”
那座火山看似很近,實則很遠,直到一張輕身符快要消耗殆盡時,麻子修士終於來到了火山口附近,他身形不停,又撕開另一張符籙!
站在此地,盡觀此陣,麻子修士本就對陣法頗有瞭解,此時已胸有成竹!
他指揮著眾弟子站在指定的方位上,正要試圖破陣,就見金光驟然熄滅,火山口猛地炸開,一隻大到不可思議的炎鳥從煙霧中顯形。它的翅膀遮天蔽日,如同上古時期的火鳳,一雙赤紅的豎瞳中倒映著麻子修士已然石化的影子,隨即張開了口……
說好的生門呢?!!
麻子修士眼看著炎鳥喉嚨裏滾出一顆火球,他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麼想法都沒有,只是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然而不等他被火球擊中,場景陡然一轉,他發現自己落入了水中。
麻子修士連著嗆了好幾口刺骨冰涼的水,心裏不知該慶倖還是罵娘,他知道是陣法產生了變化,這他媽還是個變陣!
一抬頭,就見一條大魚迎面而來……
大魚外形似鯨,無目,魚背上卻生著長毛,毛髮由白往藍漸變,遊動時隨水波搖晃,很是漂亮。
但麻子修士哪里敢輕敵,他認出這乃是鬣魚,一種龍族的口糧,可是……龍族的口糧也不是他這種築基期修士能惹的啊!而且……這種魚是群居的啊!
他轉過身就往後遊,情急之下連狗刨式都使出來了,周圍還有幾隻狗、不,幾個同門和他一塊兒瘋狂劃臂,可沒等他遊出多遠,就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卷著流水將他往後扯,扯得他骨頭都快散架了,麻子修士知道是鬣魚在進食了,他根本無從抵抗!
這時候,他又是靈光一閃——我不是還有符嗎?
岩符,一種能讓人身體如山岩般堅硬、沉重的靈符,通常作為防禦靈符,且不影響使用者的靈活性,用在此時卻再恰當不過,鬣魚吸力再大,也吸不走山岩啊!於是麻子修士立刻給自己來了張,果然,水流對他的衝擊力減弱,而他的身體也在緩緩下沉,好歹沒有被吸入鬣魚腹中。
餘光窺見那些被卷走的同門,麻子修士一時悲從中來,我到底來幹嘛了?來證明小寒雲宗的符籙有多好用?
當然,也不是所有同門都被吸走了,還有些人如他一般逃過一劫,此時遊到他身邊,嘴裏冒著氣泡道:“余師兄,你精通陣法,可知這究竟是何陣,怎麼一會兒火一會兒水的?水火不是不相容嗎?”
麻子修士總覺得“精通”一詞很刺耳,他沉痛地搖搖頭:“我也不知。”我他媽根本沒聽說過啊!
其實不怪他無知,此陣乃是景岳根據秘轉五行大陣分解而來的幾個築基期小陣,也就是他在天竹大陣裏想到的那些,又幾經改良,重新組合,實力堪比金丹陣法。
別說昊天界中沒有,即便是大世界裏也無人見過。
景岳耗時多年尋找佈陣材料,又令小寒雲宗弟子勤練佈陣之法,為的就是對付這些前來挑釁之人。
他早就推算到小寒雲宗的崛起勢必會影響昊天界中勢力的平衡,被其他仙門所不容,既然他門下弟子修為最淺,那就以符籙與陣法為他們保駕護航,也讓其他門派知道,縱然你們有金丹修士威懾,也休想欺我小寒雲宗!
此時,景岳正坐在大殿中,觀察著一隻心神不定的小藍雞,只見它一會兒背著翅膀在殿裏走來走去,一會兒飛到他腿上癱成爛泥,一會兒把腦袋縮進脖子裏黯然神傷……
等他瞧夠了,緩緩道:“你想去就去吧,不要騷擾佈陣的弟子,不要闖入陣中。”
藍鳳的黑豆眼“唰”一下亮了,攪著翅膀遲疑道:“真的可以嗎?”
景岳:“之前不讓你去,是擔心他們中有高人誤傷你,如今燕支都回來了,可見高人什麼的,不存在的。”
秦燕支配合地點點頭,嘴角浮上一抹嘲諷的笑。
藍鳳興奮地跳起來,撲棱著翅膀去欣賞它的靈魂之光、它的欲望之火——打臉!
見小藍雞身影消失,景岳目光轉向秦燕支,“你是說,就只剩幾十人還困在陣中?聽說來的人裏有一位築基上境的修士,他竟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秦燕支理所當然道:“哥哥的陣法神乎其神,無懈可擊,豈是這等庸人能勘破的?”
景岳:“……”總感覺又為水軍續了費。
他正想問問秦燕支是怎麼處理的那些人,就見對方突然半跪在他身前,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你的手指沾上墨了。”
景岳低頭一看,果然,小指和手側都有些黑乎乎的,“剛剛畫陣時不小心,嘰嘰墨磨得到處都是。”
他本想抽回手,哪知秦燕支忽然收緊,攥著自己的寬大的袖袍,輕輕為他擦拭,月白色袖袍很快染上了污漬。
從景岳的角度,只能看見他漆黑的髮頂,和一點挺翹的鼻尖,但他腦中卻莫名浮現出很多年前,秦燕支對著枯盛時的溫柔。
晃了晃神,他按捺住心中的怪異,再次抽了抽手,對方卻道:“別動,還有一點。”
景岳:“……”
等秦燕支鬆開他的手,景岳竟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為了驅散這份古怪,他問道:“你最近修煉得如何了?”
秦燕支:“劍七式幾乎融會貫通,但還差一點。”
景岳也有同感,他自己的劍七式彷彿陷入了瓶頸,又無人可以詢問,只能慢慢摸索,或許要等他修至金丹,才可以練習滄瀾劍法。
正想著,卻見秦燕支將頭枕在他膝上,景岳身子一僵,又放鬆下來:“你都多大了?為何還愛撒嬌?”
秦燕支笑了笑:“有點累。”
笑得特別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電影院
嘰嘰用翅膀指著某人:粘人精!流氓子!占景景便宜!
大胭脂:……
景岳:那個,我感覺確實怪怪的,你不覺得嗎?
大胭脂:不覺得,我有潔癖,見不得污漬,是你們思想太複雜了。
景岳臉紅:對不起
大胭脂:沒事,誤會罷了
景岳:我還以為不小心把你養成個娘炮,你不生氣就好
大胭脂:……
_(:з」∠)_對不起燕支我很愛你的,不是故意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