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它八

　　客廳卡擦卡擦剝堅果的聲。

　　張小僵吃完了一小包去洗手， 先後不過幾分鐘， 回到客廳三人都不見了。他站在原地喊了聲：「程北敬？」

　　空蕩蕩沒有人應答。

　　客廳大門開著， 刺骨的冷風灌了進來，張小僵抬腳往出走，白色燈光下三人往院子門口去， 張小僵連忙喊人：「程北敬！」

　　風聲太大像是吞噬了張小僵的聲音， 眼看要出院門的高大身影立住了，轉頭看到張小僵眼裡不掩飾的驚愕，「小僵？」

　　「怎麼回事？」張小僵說著走了過去，不過眨眼時間顧璋枝和月亮人已經躥出去了。

　　程北敬見到真是張小僵鬆了口氣， 將這幾分鐘發生的說了遍。

　　張小僵前腳剛去洗手間，顧璋枝突然喊道：「小舅舅的聲音！」月亮也站起來了， 不過她說：「有小孩子在哭。」

　　「我隱約聽到你在叫我。」程北敬也覺得奇怪，瞬間他就反應過來， 張小僵去了洗手間怎麼可能在外面？「不過我的身體像是不聽使喚， 要不是你叫住我，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腦袋中那道像極小孩的聲音充滿了誘1惑， 勾著他心裡癢癢的，引著他出去。

　　程北敬想到這裡又看了眼張小僵，完全想像不到小孩會這麼軟綿綿的跟他說話，不由笑了下。張小僵沒看到程北敬的神色， 他盯著黑漆漆的外面，彎著唇笑了下：「看看搞什麼鬼。」

　　說完腳步輕鬆的往出走，程北敬跟在後面， 出了院門，顧璋枝和月亮已經沒了人影，不過地面腳步凌亂，程北敬和張小僵對視了眼，抬腳往左面走去。

　　竹雅軒。

　　倆人走的很快，程北敬是經常鍛煉和腿長，再看旁邊張小僵因為速度很快，整個人就像是蹦蹦跳跳一樣，有些可愛，程北敬唇角微微上揚就看了一路。

　　雪早已經停了，可站在路口就能感受到簌簌簌的雪花落地聲，竹子上的積雪被風不斷吹著，還沒進去一股冷意撲面而來。

　　下午看時竹子茂密遮天蔽日，到了晚上，鵝卵石兩邊有一盞盞小燈，照耀下讓竹林處處透著詭異。

　　張小僵動了下鼻子，好濃的陰氣，明明白天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的，這裡果然奇怪。

　　「一會你跟緊我不要亂跑。」

　　說這話的時候小孩臉有些冷意，看起來還挺凶狠的，程北敬點頭，「好。」自從到了莊子他就覺得很奇怪。

　　兩人並排沿著鵝卵石小路往進走，整條路很長，有很曲折，竹子上的積雪不斷往下落，張小僵中標三次後縮了下脖子，程北敬也注意到，這竹子像是被什麼搖晃故意落積雪異樣，他摘下帽子十分自然的戴到張小僵頭頂，見到小孩愣了下，說：「這樣就不冷了。」

　　帽子裡還是暖烘烘的，有程北敬的氣味在，一瞬間張小僵覺得頭皮發麻，他不自在的說：「沒什麼的。」手下卻從口袋取了張符紙，向上拋去，到了頂點，砰的一聲符紙燃了。

　　竹林簌簌聲立刻就沒有了，張小僵舔了下虎牙，面上還有些冷意，轉頭看向程北敬，面上帶著笑略有些得瑟說：「好了。」

　　「真厲害。」程北敬笑盈盈的誇讚道。

　　張小僵更高興了，眼睛彎成兩道月亮，彎彎的露出小虎牙，說：「這些都是小把戲。」

　　整個竹林異常安靜，明明剛才還有風吹過，這一瞬間像是風聲都停了。

　　程北敬還想繼續誇兩句，張小僵就是小孩子性格，被一誇就忍不住露出可愛的表情，他眼神暗了，滿肚子都是逗小孩的法子，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女人低低的哭泣聲，聲音壓得很低，聽起來十分悲傷，在這冰天雪地裡有種異樣感。

　　「好熟的聲音。」張小僵皺著眉。

　　程北敬一早就聽出來了，「是月亮。」雖然聲音有些變化，不過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演員基礎課程就是台詞，人的聲音變化他能聽出來。

　　倆人走了沒幾步拐了彎，不遠處竹林凹了一處有一張青石桌凳，此時月亮背對著他們就坐在青石凳子上哭，她背影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哭的很專心。

　　「她屁股都不嫌冷嗎？」張小僵小聲問程北敬。

　　程北敬都不知道要不要在此時誇一句會抓重點。

　　哭聲越來越淒慘，像緩不過氣似得，程北敬下意識拉著張小僵的手，「過去看看。」別出人命了。

　　「放心，這邊很乾淨沒什麼陰氣。」張小僵嘴上這麼說，「不信你看。」另一隻手往月亮肩膀拍去，程北敬掃到張小僵手上一閃而過的黃色，頓時心裡瞭然，這月亮有問題。

　　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張小僵掌心符紙直接拍在月亮肩膀上，只聽一聲慘叫，月亮的衣服頓時塔拉下來，像是氣球被放空了氣一樣，衣服乾癟掉落在地，瞬間化成一縷白煙，而桌子上有只黃色皮毛的小東西，呲著呀嗷嗷的叫，四肢一刨很快躥上竹林一溜煙就不見了。

　　「竟然成精了。」張小僵望著黃東西消失的地方說道。

　　程北敬也認出來了，不過不確定問：「黃鼠狼？」

　　「嗯。」

　　這莊子越來越有意思了，張小僵舔了下小虎牙，跟著程北敬並排走，絲毫沒注意到倆人拉著的手。

　　很快到了竹雅軒，二層小樓只有一層燈亮著，走進了能聽到顧璋枝嗷嗷叫聲，又來？！

　　程北敬這麼想，腳下跟張小僵走快了，大門敞開，顧璋枝滿屋子亂竄，還有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男人手裡拿著樹枝追著顧璋枝，「小智障你跟我滾過來。」

　　「小舅舅你先放下武器啊！」

　　「還敢跟我強嘴！」男人將樹枝抽的虎虎生風。

　　顧璋枝兩行淚，哭唧唧討饒：「小舅舅我錯了。」

　　「錯哪裡了？」男人面目嚴肅聲音冷冽。

　　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的顧璋枝根本答不出來，他剛到這裡沒看到師傅想著回柳苑，一開門就看到小舅舅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外，見了他二話不說就抽，他哪裡知道錯什麼了！

　　張小僵和程北敬都沒有感受過這種『錯哪裡』的教訓，所以一頭霧水，但從小被小舅舅打的顧璋枝就差跳腳抱小舅舅大腿了，眼睛一掃看到門口熟悉的影子，立刻高興喊道：「師傅你來了！」

　　白色羽絨服的男人聽見有外人，將樹枝隨手扔在一旁，從口袋掏出手帕擦起手，看向門口來人。

　　「希哥。」程北敬眼裡也是詫異，沒想到顧璋枝的小舅舅就是俞希。

　　俞希面上怒氣還未消散，他年約三十多，眉目清秀面容姣好，不過此刻身上都是冷意，見到程北敬點了下頭，客套道：「是北敬啊，外面冷先去前院說話。」

　　「舅舅我們還在拍節目。」顧璋枝在旁邊說道，現在可一點都沒有剛怕的要死上躥下跳了。

　　俞希看了過去，顧璋枝一下子喃喃不吭氣了，過了會又不死心，耍賴蹭到俞希身邊，連連說：「小舅舅你給我點面子呀，鏡頭都在拍著呢！咱家莊子不是鬧鬼麼，我師傅可厲害了，這次拍節目免費幫咱們家捉鬼，到時候莊子就能用了。」

　　張小僵注意到顧璋枝說捉鬼時俞希眼神閃了下，然後對上他，笑了下說：「辛苦小璋的朋友了，北敬一起先去前院——」

　　「舅舅！」顧璋枝見小舅舅看他，靈光一閃，馬上說：「月亮，對月亮不見了，就是跟我們一起來的女孩，她失蹤了，我們還要找月亮，誰知道是不是被鬼抓走了。」

　　俞希眼皮跳了下，緩了下說：「不是不讓你來玩，不過這裡危險你過來應該先給我打聲招呼。」

　　「我打了，你人在國外沒接。」顧璋枝也沒想到對他特別好的小舅舅會因為他來這裡生氣，不過小舅舅也是擔心他，趕緊笑嘻嘻說：「有師傅在沒什麼危險的。」

　　「算了，你們要錄節目就錄吧。」俞希無奈笑道。

　　不過很快顧璋枝就發現小舅舅跟著他們，並沒有回前院，他心想小舅舅真愛操心，拍著胸脯說：「小舅舅一會看見什麼害怕了，我保護你。」

　　俞希有些心不在焉，隨便點了下頭。

　　張小僵一切看在眼裡，覺得俞希有些奇怪，不過這人就是人，身上也沒陰氣，只好不想了，問顧璋枝：「月亮呢？」

　　「她跑的特別快，我也不知道去哪裡了。」顧璋枝說完又神神秘秘笑了下，「師傅我剛看到鬼了，就在這裡。」

　　他身上還有張小僵給的符紙，那張能見到鬼的，「這鬼特別慫，見到我還笑了下，是個小男孩，這麼高 ........」顧璋枝在大腿根比劃了下，又指著二樓，「跑上面去了，然後小舅舅就來了。」

　　「先上去看看。」張小僵說道。

　　二樓燈開了一覽無餘，什麼人影鬼影都沒有，張小僵搖頭，「去別處看看。」他說著一直注意俞希，對方態度坦然，也沒什麼奇怪的。

　　程北敬從頭看到尾只想扶額，小孩這麼光明正大的懷疑人，也只有顧璋枝沒發現了，希哥這樣精明的商人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到。

　　幾人沿路返回，出了竹林到了中間雕像前，俞希說：「小璋你口裡的女孩子會不會回柳苑了。」

　　「這裡有腳印。」顧璋枝打著燈蹲在雪地指著方向，「師傅快看。」

　　張小僵一眼就看出不是人的腳印，倒像是剛剛被他打中的黃鼠狼腳印。旁邊程北敬說：「好像是，過去看看。」

　　程北敬說話時捏了下張小僵的手，張小僵嚥下否認的話，聽到俞希立刻說：「那裡不能去。」

　　「舅舅沒事的，咱們人多。」顧璋枝已經先斬後奏提著燈往過去了。

　　張小僵注意到俞希臉色發冷跟上了顧璋枝，他看了眼程北敬，「你故意的？」

　　「人的腳印我還是能看出的。」程北敬見小孩想試探俞希就幫一把，他皺著眉看向前面兩人背影，低聲說：「希哥跟我大哥有過生意往來，不是壞人。」

　　程北敬也覺得今天俞希態度奇怪，聽張小僵說：「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個方向就是通往後院的，因為顧璋枝提早說好並沒有安裝攝像頭，路上也漆黑一片，只有顧璋枝手裡的燈，他跑了一會又轉頭跑回來，「舅舅你跟著我，別跌倒了。」

　　俞希冷冽的臉緩和了些，「那你走慢些。」

　　顧璋枝知道小舅舅夜晚視力不怎麼好，攙著小舅舅胳膊，一手拎著燈，又衝後面喊：「師傅師娘快點。」

　　俞希聽到這個稱呼眼皮跳了下，「你怎麼亂叫北敬。」

　　「師傅跟敬哥好著呢。」顧璋枝說的曖1昧，還特意掐了麥說：「就是處戀人那種關係。」

　　身後耳朵靈敏的張小僵：........

　　「顧璋枝——」張小僵想說你找打，但看到人家小舅舅在就忍了。

　　程北敬就發現張小僵的手跟他鬆開了，看了過去，「怎麼了？」

　　「沒事。」

　　小孩憋著氣臉都鼓起來了，還說沒什麼。

　　不等程北敬多問，整個漆黑的夜突然亮了起來，後院兩邊的路燈還有房間燈通通亮了，顧璋枝也愣住了，他看向後面兩人，說：「導演組還挺隨機應變的。」

　　俞希眼裡含著深意望向遠處。

　　光線好了，顧璋枝關掉了手裡的燈，四人加快了腳步很快到了後院大門，木門很舊，不像竹雅軒和柳苑處處都是嶄新，這裡像是被塵封了許多年荒廢沒人用一樣，門開的時候發出悠長的嘎吱聲。

　　庭院青石板縫雜草叢生，已經到了人小腿處，正屋的窗戶玻璃發沉，一看就是落了一層灰，裡面的光線透出來發暗，鎖門的是一把老式銅鎖。

　　俞希快走了兩步，顧璋枝跟在後面，掃了眼有些驚訝說：「連鎖子都這麼仿古，咦，舅舅上面好像有字。」

　　「你看錯了。」俞希將鎖子順手裝進口袋裡，顧璋枝也沒再問，他被後院的神秘吸引住了，推開門，呸呸兩聲，「舅舅灰太多了，你等會在進來。」

　　程北敬站在門口，房間裝修的簡單，橫樑蜘蛛網繞著，簡單佈置著布藝沙發和書架，不過小細節能看出這裡曾經住過人，不像另外兩個院子特別『冷清』感。

　　「舅舅你年輕的時候好漂——好帥、好帥。」顧璋枝拿著相框看到裡面的照片下意識說，說了一半立刻改口。

　　俞希臉色變了下，走了過去見到相框有些詫異，「怎麼在這——」

　　張小僵順著顧璋枝手看了過去，照片是俞希年輕時候，不過奇怪的是所有傢俱都落滿了灰塵，只有這只相框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