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兄弟情（4）

　“段飛，你不要亂說。”馬剛一下子急了，他大聲叫道，趕緊又對著妻子說道：“燕子，你別聽段飛這家夥胡說八道，他是騙你的。”

　“是嗎？我是不是胡說八道，過幾天自然知道。”段飛冷笑一聲，“讓一個國家英雄在這種貧民窟裏過著跟狗一樣的生活，我就不信軍區的那些混蛋領導知道了能吃的下飯。”

　“段飛，你到底想幹什麼。”馬剛終於火大了，自己以前的事情連妻子都沒說過，那是自己離開軍區前軍區領導親自對自己下的命令，這件事絕對不允許提起，所以張燕雖然知道一些自己當兵的經曆但是也不完整，可是現在卻被段飛全都說出來了。

　“我不想幹什麼，我隻是想給自己曾經的兄弟要回他們應有的名號，烈士稱號可以抹殺，英雄稱號也可以抹殺，這狗屁的軍區他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他們就不怕被全世界的人知道恥笑？”段飛胸口急速的起伏著，呼吸有些急促。

　“段飛，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如果你是專門來看我我很高興也很歡迎，可是如果你再這麼胡說八道，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兄弟了？”馬剛也怒了，段飛的一次次挑釁讓他已經不能忍受。

　“我根本就沒你這樣的兄弟。”段飛的話更寒冷，讓馬剛後麵的話直接噎在了喉嚨裏，臉色越來越白。

　段飛再次冷笑一聲：“不錯，我原本的目的是來看看我曾經的戰友兄弟，不過現在我才知道，我的兄弟早就死了，開始的時候我讓你扔掉拐杖那一刻我還看見了我兄弟的影子，不過現在我看見的隻是一條披著我兄弟皮囊的苟延殘喘的野狗。”

　說道這裏段飛的眼神更加的鄙夷：“馬剛，我知道你這個人很實在，而且很耿直，所以我不為難你，你願意繼續過你這種狗一樣的生活我沒時間管你，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可是我絕對不允許一個英雄的家屬跟著你一起吃苦受罪，你可以繼續呆在這裏，但是我會把嫂子和孩子接走，讓他們去過應該屬於他們的生活，至於你，嘿，你不是有手有腳嗎？反正沒有人照顧也餓不死……”

　段飛的這番話可謂難聽之極，馬剛的臉色一邊在變，幾次想張口都沒有出聲，有羞愧，有憤怒，有惱火，有不甘，最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倒了一杯白酒狠狠的灌了下去，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段飛臉色複雜的看了馬剛一眼，心中歎口氣，轉頭看向張燕：“嫂子，你先上樓休息吧，天亮了收拾一下，我幫你們搬家，這種狗窩一樣的地方根本不是你們應該住的地方。”

　“可是……”張燕現在腦袋一團混亂，她現在大概也清楚了馬鋼和段飛爭論的是什麼，扭頭看了眼不遠處獨自坐在那裏悶頭喝酒臉色鐵青的馬剛：“那馬剛呢？”

　“他？嗬，他早晚會想清楚的，如果想不清楚就永遠的在這裏呆著好了，這種人用不著憐憫。”段飛沒好氣道，他現在真的生氣，他沒有想到馬剛會這麼固執，固執的近乎執拗，已經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這樣的人，如果不好好的刺激一下，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清醒。

　“不，不行，段先生我不能跟你走。”張燕聽見段飛的話神色一陣掙紮，深深的看了眼悶頭喝酒的馬剛，忽然使勁的搖頭：“段先生，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真的，我很謝謝你，可是我不能跟你走，沒有我馬剛肯定活不下去的，謝謝你的好意了，這卡你收回去吧，真的，我很謝謝你。”

　“嫂子，你真的不願意跟我走？”段飛使勁的皺眉，不過心中卻並不生氣，他沒有想到張燕對馬剛這麼好，寧願受苦也不跟著自己離開去過富裕的生活。

　“段先生，謝謝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真的不能跟你走。”張燕一臉歉意的說道，她現在已經相信了段飛剛剛說的話，自己的男人竟然這麼不普通，特種兵出身，竟然還是國家英雄，隻不過因為某種原因被隱瞞了下來，不過這並沒有讓張燕覺得生氣，她也沒理由生氣，她現在隻是覺得幸運，覺得驕傲，自己的男人竟然是這麼優秀，而且馬剛這兩年多對自己的好她深切的感受在心裏，所以她決不能為了生活的安逸離開馬剛，那樣和禽獸有什麼分別。

　“嗬……”看著張燕段飛笑了出來，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很是古怪，他是既為馬剛高興能找到這麼好的老婆，又為馬剛難受，因為隻有張燕帶著孩子跟自己走才能刺激馬剛讓他清醒，可是現在張燕竟然拒絕了自己的好意，這讓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總不能強行把張燕母子三人綁架走吧？

　張燕的態度讓段飛沒轍了，可是卻又不甘心，他根本沒有接張燕遞過來的信用卡，而是再次轉頭看向麵前門口喝酒臉色難看的馬剛：“馬剛，你現在也看見了，你老婆對你到底有多好，她寧願放棄幸福安逸的生活也不願意和你分開，就是怕你照顧不好自己。可是你呢？你卻為了你那所謂的自尊和狗屁原則讓他們受苦。我現在再問你最後一句，如果你還是個男人你就做出你認為正確的選擇，你是跟我走，給你的家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還是繼續留在這裏過你狗一樣的日子？如果你繼續選擇這種生活，我馬上離開，從今以後我再沒有你這個兄弟。當然，你是英雄稱號早晚有人會給你送來，但是這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不能讓那些死去的兄弟死不瞑目，你懂嗎？”

　段飛說完這番話不再開口，靜靜的看著馬剛，身邊的張燕也是一臉複雜的看著自己的男人，她知道，自己今後的生活方向完全在丈夫的一念之間，點頭就是天堂一樣的生活，搖頭就是繼續這種為了一日三餐而不斷奔波的生活，隻不過現在張燕卻沒有任何的想法，無論自己的丈夫選擇什麼樣的生活她都會安安靜靜的陪在他身邊，就算是繼續這種又苦又累的生活她也心甘情願沒有任何怨言，因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曾經風光過，是國家的英雄，雖然他這個英雄沒有任何人知道。

　馬剛坐在桌邊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極品瀘州，原本回味無窮的美酒此時在他口中竟然如同毒藥一樣難喝，不一會整瓶瀘州竟然全都進入了他的肚子，原本鐵青的臉色也變得有些潮紅，臉上神色始終充滿了掙紮和痛楚。

　直到喝完最後一杯酒後，馬剛停止了說中倒酒的動作，卻沒有抬起頭，始終靜靜的坐在那裏，心中正在做著痛苦的掙紮。

　看著這一切的段飛和張燕誰也沒有說話。

　小餐館裏的氣氛說不出的壓抑，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足足過去了半個小時，馬剛終於緩緩的抬起頭來，此時的他雙眼通紅，臉色說不出的難看，先是在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的妻子臉上看了一眼，他眼中的痛處和掙紮更加強烈了，過來好一會才猛然轉頭看向段飛，聲音嘶啞：“段飛，我聽你的，我跟你走。”

　聽著馬剛那嘶啞的聲音，段飛笑了，他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裏鬆口氣：“馬剛，你沒讓我失望，這樣才是男人。”

　馬剛點點頭，可是很快就淚流滿麵，他做出了人生最大的一個選擇，可是卻違背了自己人生最大的準則。

　“嗚嗚——”馬剛忽然趴在桌上失聲痛哭起來，如同一個無助的孩子。

　看著失聲痛哭的馬剛，段飛無奈的搖搖頭，他知道馬鋼做出這個選擇有多不容易。

　可是站在段飛身邊的張燕卻也忍不住哭了起來，使勁的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哭聲傳出，卻根本不能控製，她忽然為趴在桌上痛苦的那個男人感覺到說不出的辛酸，這一刻，她終於知道自己並不了解自己的男人，他的心中隱藏了太多的痛苦不能出口，以後她一定要好好的補償他……

　“雷子，現在幫我辦一件事，如果辦不到就找你老板。”段飛掏出手機對著雷子吩咐道：“我給你一天時間，給我盤下一家市中心三星級的酒店，同時在酒店附近購買一棟房子，房子不要求太大，但是一定要溫馨，環境要好。”

　打完電話，段飛又回頭看了眼坐在桌邊已經停止痛哭的馬剛，不知道什麼時候馬剛又拿了一瓶酒出來，此時一個人坐在桌邊自斟自飲，一句話不說，臉上的淚水亮晶晶的……

　“嫂子，告訴我張正平的電話。”段飛歎口氣，走到捂著嘴強忍著哭的張燕麵前。

　“你等等，我去給你找一下。”張燕點點頭，深深看了自己的男人一眼，轉頭飛快的上樓去了，不一會，拿著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本子走了下來。

　段飛對著一臉迷惑的張燕笑了笑，接過電話本走到一邊，找到張正平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張正平，我是段飛。”電話接通後，段飛直接說道。

　“段飛？”電話裏的男聲有些迷惑，不過很快就激動起來：“你是段飛？你在哪兒？”

　從電話裏可以清楚聽見對麵急促的呼吸聲。

　“我老馬這裏。”段飛深吸一口氣：“你現在馬上給我滾過來，帶人帶車，幫老馬搬家！”段飛的聲音充滿怒氣，說完直接掛了電話，根本沒有給對方開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