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另類女仵作 (行行出魁女之二)》第11章
  第十章

  燭火下,宋沛恩伏案寫字,專注的她臉上沾了黑墨,但卻沒有發覺。

  她將她當仵作這兩年來的見聞,仔細的回想,一筆一筆的寫下來。

  一陣風吹來,燭火差點熄了,而她腳邊的來福則發出悲鳴,一副很不安的樣子,夾著尾巴在房內轉圈子。

  「來福,怎麼了?」一說完,她笑了,「忘了那小鬼走了,你不會說話了。」

  「誰說的?」來福卻開口,哀怨的說:「走了不能再來嗎?」

  她高興的扔下筆,「嘿!真的是你,你不是心願已了,投胎去了嗎?」

  「是呀,我明明就心願已了,可是那個牛脾氣的閻羅王,他莫名其妙嘛!他說我壓根就沒解開我的牽絆,叫我再回來搞定,否則不許我投胎。」

  宋沛恩狐疑的說:「有這種事?那你的牽絆到底是什麼?」

  「我本來以為是賀真,想說他現在想明白了,也面對正確的記憶了,我就應該無牽無掛了,可是閻羅王卻說不是,根本就是故意找碴。」

  她好奇的詢問:「那你沒問他,到底是什麼牽絆著你嗎?」

  「我問啦!誰知道他反而罵我,說我自己的事我最清楚,怎麼反而去問他。」他哀怨的說:「沒辦法,我只好再來找妳了。」

  「我?我也幫不了你。」宋沛恩一臉無奈,「不如你再去找諸葛琴操吧。」

  一提到這個名字,她就充滿怨念。

  「他都失蹤了,我去哪找他?我不是跟妳說過,鬼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呀。」說到這,他突然想到,「對了,我去了一趟枉死城,還真的找到了妳的家人。」

  「真的嗎?」她一激動碰掉了毛筆,剛好跌在來福身上,弄髒了他的毛皮。

  「妳小心點啦,我可不想在這麼冷的天洗澡,我會著涼的。」

  她抓著他的耳朵問:「你見到我爹娘啦?他們好不好?想不想我?」

  「不只妳爹娘,妳爺爺、奶奶、哥哥、姊姊、叔叔、伯伯我都見了,他們好得很、樂得很、開心得很,哪有我這麼慘。」

  「他們真的很好嗎?」

  「當然好啦,通通要去投胎了,還有什麼不好的?閻羅王說呀,妳爹當仵作替死人伸冤,積了許多福 報,全家都受用,不用受苦受難通通去投胎。」

  來福似乎很嫉妒似的,還重重的哼了一聲。

  「我爹他沒有話跟我說嗎?」她有點失望,「你有告訴他,我很想念他們嗎?」

  「說了,怎麼沒說?妳爹說雖然捨不得妳,可是沒有辦法上來看妳,叫妳要好好保重,一定要快快樂樂的過活,這樣他才能了無牽 掛的去投胎。」

  宋沛恩露出一個苦笑,「快快樂樂?好難呀。」

  來福突然大叫一聲,「哎呀,宋老伯說的真是太好啦!我知道我缺了什麼了。」

  「什麼呀,幹麼突然大叫?」

  「快快樂樂呀!賀真他不痛快得要命,所以害我走不了,妳趕快去讓他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那就全搞定了。」

  「我哪有辦法讓他快快樂樂呀!」別把她估得那麼高,這種事她也無能為力。

  況且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哪有辦法幫別人呢?

  快樂,壓根就是遙遠而無法碰觸的幻想。

  「怎麼會沒有辦法?賀真在這裏跟妳混的時候,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間,我雖然是狗,也看得出來他開不開心。」

  宋沛恩一聽,眼淚就毫無預警的往下掉落。

  「怎麼啦?我說錯什麼話了?」

  看她掉眼淚,他就覺得自己似乎做了錯事。

  「沒有,是我想到別的事情。」她蹲下來,溫柔的說:「來不及了啦,賀蘭已經死了,他不會再回來,賀真永遠也不會快樂的。

  「一個人如果不能忘掉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就永遠不會快樂,賀真就是那種人。」

  來福張大了嘴,「可是他沒有錯呀,我會死,不是他的錯。」

  「我們都知道,但是如果他想得開,能原諒自己的話,又怎麼會有賀蘭?」

  又怎麼會害她如此痛苦?

  「唉,可惜他看不見我、聽不見我,否則我就直接跟他說,也許他會停止自責。」

  「除非你當時沒死,否則他永遠都會覺得是他害的。」

  來福沮喪的說:「那我不就沒投胎的希望了?」

  「我不知道。有太多太多的事,我沒有答案,我也有好多好多的問題,可是沒有人能給我答案。」

  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她才十七歲,卻已經像個日落西山的老太婆了。

  來福好哀怨,「我看我是沒希望了。」

  宋沛恩摸摸他的頭,「那就一起作伴吧。」

  為了監察台主簿賀真身亡一事,究竟是自殺或是他殺,大夥都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京城四大仵作吵得天翻地覆,各執一詞,通通不肯讓步。

  有的說是自縊,有的卻又說是被人絞殺,雙方說的都有理,皇上聽得頭也痛。

  然而,這個時候,有人提到了宋沛恩。

  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天才仵作,至今破過懸案無數,也許能看出端倪。

  於是宋沛恩來到了京城。

  大夥這才知道,原來讓許多人不敢為非作歹的仵作,居然是這麼蒼白瘦弱的小姑娘。

  她全身包裹在一襲整潔的黑衣裏,頭髮整齊的在腦後編成麻花辮,露出她尖尖的瓜子臉、澄亮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樑和毫無血色的小嘴。

  一隻大黃狗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夾著尾巴,似乎是疲累又似乎是生玻

  在漫天飛舞的紙錢和飄揚的白幡裏,她緩緩的走進了靈堂,在許多人面前,她站定在靈柩之前。

  她的耳朵裏,根本聽不見人家跟她說什麼,四大仵作七嘴八舌的圍上來,搶著說自己的見解,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靈堂裏擠滿了人,賀家夫婦、公主、太子,她一個都看不見。

  宋沛恩只是看著那黑得發亮的棺木,一動也不動。

  彷彿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她和那具棺木。

  她知道,賀真死了,連帶著他身體裏的人也跟著消失了。

  宋沛恩不能再告訴自己,有一天,他會從他身體裏醒來。

  一直到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椎心之痛。

  「大家都別吵了!讓宋姑娘驗屍,也好弄明白賀大人究竟是不是死於他殺。」

  「宋沛恩,本公主命妳即刻驗屍,釐清真相!」趙璿哭紅了眼,恨恨的瞪了趙承安一眼。

  她始終認為賀真的死,跟她皇兄定有關係。

  宋沛恩緩緩的移動,旁邊的人趕緊移開棺蓋,並放下四周活動式的棺板,「宋仵作請。」

  她定定的看著他那熟悉的眉眼,認識他以來,他從來沒有安靜過,沒有一刻不是蹦蹦跳跳在活動著。

  現在他卻躺在這裏,一動也不動。

  她制式的覆誦他的資料,「男屍一具,高……」但她卻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覺得自己飄到了好遠好遠的地方,在這個靈堂裏的,只是她的軀體而已。

  「眼睛有出血情況,臉部血斑表示皮下出血。」

  「頸間有一道勒痕,一指闊,黑紅色,血斑顯示是生前造成的傷。」

  她一邊說,眼淚不知不覺的一滴滴掉落,全都落在賀真的身上。

  旁人開始竊竊私語,「她掉眼淚啦?」

  「宋仵作哭了!怎麼回事!」

  「指甲乾淨,沒有任何撕裂或皮屑。」

  她繼續她的工作,突然有人驚喊一聲,「是紅色的!」

  「老天爺,她的眼淚是紅色的!」

  宋沛恩臉上那兩行淚,清清楚楚的紅,讓大家看得沭目驚心。

  賀夫人哭得肝腸寸斷,「那不是淚,那是血呀。」

  趙璿大驚,疑惑的看著宋沛恩,「為什麼她會這樣?」

  為什麼賀真死了,她傷心到哭出血來?

  宋沛恩將他翻過去,她一心一意要做好她的工作,其他的什麼她都不想。

  「他是自己不想活了。」她輕輕的說:「因為太辛苦了,所以他不想活了。」

  「什麼?賀大人怎會是自尋短見,這沒有道理呀!」

  正逢皇上重用,官運亨通時誰會這麼想不開?

  「他脖子後面沒有勒痕,如果是絞殺的話一定會有,而且他會掙扎,指甲一定會受傷。這個勒痕只限前頸,是上弔造成,瘀血是生前造成,也不可能是人家殺他之後,才裝作上弔。」

  趙承安一聽,立刻覺得出了一口氣,「我早說他是良心不安,所以自殺。」

  他是想派人除掉他出氣沒錯,不過還沒安排好,賀真就自己殺了自己,皇妹還疑心是他做的,真是冤枉。

  宋沛恩這個結論一出,人人議論紛紛,開始七嘴八舌的猜測賀真尋短的原因。

  賀夫人上前拉著她,心疼的說:「傻孩子,妳不要哭呀。」她用白手絹幫宋沛恩擦淚,上面立刻暈紅一片,「妳自己看看,真兒都沒了,妳哭瞎了眼,他也活不回來呀。」

  這就是她千怕、萬怕的,賀真他既是完人,又怎麼能容忍自己有錯?

  瞞了這十八年,真相一揭開之後,這就是結果了。

  「我沒有哭。」宋沛恩輕輕一笑,「那是汗呀。」

  賀夫人心疼的擁著她,「傻孩子、傻孩子……」

  這個時候,來福突然跳到賀真身上,悲傷的哀嚎著,大家連忙去趕。

  「快把這只狗趕出去!」貓跳到死人身上會屍變,不知道狗會不會?

  突然,一陣大風揚起,直接撲進了靈堂,吹滅了燭火,又在宋沛恩身邊旋轉,帶起了她的裙帶和黑髮,盤旋久久才消失。

  賀夫人哭道:「真兒!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一陣咳嗽聲突然響起,忙著趕狗的人全都呆掉,所有的眼光集中到賀真身上。

  然後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他睜開眼睛,開了就道:「怎麼有隻狗坐在我身上?」

  「鬼呀!」眾人陡然爆出驚呼聲。

  「屍變哪!救命呀!有鬼呀!」

  於是你推我擠的,大夥都朝著門口連滾帶爬的逃命去,唯恐走得比別人慢一步。

  就連公主和太子,也在護衛的保護下,驚慌失措的逃命。

  賀真一臉莫名其妙的坐起來,感覺四肢僵硬發酸,「這不是來福嗎?你坐我身上幹麼?那群人鬼叫什麼,哪裡來的鬼?」

  因為燭火剛剛被吹滅了,因此靈堂陷入黑暗,他一時之間才沒發現自己身處靈堂。

  而急著逃命的人將佈置莊嚴的靈堂毀得一塌糊塗,全數往外逃,那膽子小一點的腿都軟了,用爬的也奮力爬了出去。

  只有一個人始終沒動的站在那裏,很多人撞到她、推開她,可是她還是沒動。

  借著月光,賀真看見了那嬌小的身影。

  「大家都在叫鬼,跑得飛快,怎麼妳不跑?」

  「我不跑,是因為我要看清楚,鬼是什麼模樣。」她的聲音跟著她的腳步一起,當她說完時,人也站在他面前了。

  聽到她說話,那熟悉的聲音賀真當然不會忘。

  他覺得好像很久沒有聽見她的聲音,想念的感覺特別的明顯。

  「原來是妳,難怪這麼大膽。」賀真笑著伸手出來,「來吧,小骨頭,妳不生我的氣了吧?」

  「你的氣只要我活著的一天,永遠都生不完。」

  她伸手握住他,那溫熱的觸感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再也不管他會怎麼想,就撲上去,用力的抱住她。

  「你回來了!你回來了!我求了千遍萬遍,希望能再見你一面,終於又見到你了。」

  面對她這麼熱情的擁抱,賀真有點害羞了,「我怎麼記得妳說過再也不要見到我,也不要跟我說話了?」

  「我以前不知道我這麼烏鴉嘴,以後我再也不說了。」

  賀真笑著拉開她,「這裏烏漆抹黑的,我瞧不見妳、妳瞧不見我,說起話來多沒意思。」

  「不會!不會!」她一假勁的搖頭,「你不知道,我多麼希望能再跟你說話!這些日子,沒有你來煩我,我多麼可憐。」

  「妳是怎麼了?」他笑嘻嘻的說,「突然這麼溫柔,我可快招架不住了。」

  淡淡的月光斜射進來,他突然發現了她有些不同,於是輕咦了一聲,「我怎麼覺得妳怪怪的?不過又說不上哪裡怪!」

  她一笑,將頭髮扯開披散下來,遮住了半邊臉,「有沒有熟悉一點。」

  「對了,就是頭髮。」他將她的頭髮握在手上,透著窗外投射的月光,仔細的看著她小巧而秀氣的臉龐。

  宋沛恩大方的迎視著他的目光,「發生了好多好多事,還好,你沒事了,你回來了。」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賀真死而復生之後,出現的卻是賀蘭。

  不過她不願去想,因為老天爺終於可憐她,還給她唯一僅有的。

  「這下慘了,真的慘了。」賀真猛搖頭,直叫完蛋。

  宋沛恩也緊張的說:「怎麼了?」

  「我說朱捕頭他們輸慘了,衙門裏的人全押妳臉上有麻子,誰知道一顆都沒有,那不是賠慘了!」

  「你——」宋沛恩恨聲道:「你找死!」一揚手就想打他。

  「不過我可賺翻了。」他抓住她的手,樂得在她手心上親上一口,「完美無瑕一賠一百呀,我的眼光真好。」

  「想得美!我偏去跟莊家說你作弊,你早就知道了,他一定不賠給你。」

  「天地良心!我絕對不知道,人家發財妳幹麼擋著呀?真是上輩子跟妳有仇!」

  「是呀,你上輩子跟我有仇,所以活該這輩子吃我的虧。」

  他歎了一口氣,「豈止吃虧而已?」

  宋沛恩甜甜的一笑,「你離我遠一點,或許就不吃虧了。」

  「我是想。」他老實的說:「可奇怪,就是捨不得。一天下挨妳罵,我渾身不舒眼。」

  「少來,我還不知道你這人是什麼德行嗎?」她雖然這麼說,但心裏卻是甜蜜得很。

  「哎呀!對了!我現在才想到!諸葛琴操那個王八蛋,我要揍他!」

  他猛然想到那天他把沛恩丟到水裏的事,這才奇怪著怎麼自己不是在水裏?

  「別提這件事。」宋沛恩輕輕的說。

  「可是……」很多奇怪的地方,他想不透呀,例如說這裏是哪裡呀?

  「噓!不要可是。」她漲紅著臉,聲音微顫的說:「你……你想不想再多抱著我一會?」

  賀真樂得眉開眼笑,「想很久了。不過先說,可不許打人。」

  他一邊說,一邊圈住了她,真的將她抱住了。

  「嗯。」她閉上眼睛,小聲道:「這一生一世,我都這樣陪著你,再也不讓你走開了。」

  來福開開心心的搖著尾巴,隨後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這下我能投胎了吧?我就說當仵作不賴,會有好福 報,沛恩還不信我!這不是來了超級大福 報嗎?」

  閻羅王那老小子,做人也很不錯嘛!送這個超級大禮給宋沛恩,叫她以後再也不要抱怨善沒善報。

  咻的一聲,他離開了來福的身體,直接鑽到地下。

  賀真死而復活,又造成了一陣風波,人人對他更是好奇到了極點,紛紛想打聽死後的世界。

  可是賀真只覺得自己睡了一覺而已,為什麼大家都說他死了呢?

  宋沛恩和賀家夫婦花了一個晚上,仔仔細細的跟他說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起初一臉茫然,而後則是非常的震驚。

  「那麼我到底是誰呢?」

  宋沛恩知道他的個性,知道他雖然不會鑽牛角尖,可是也不喜歡不清不楚。

  於是握著他的手,柔聲說:「你就是你,一個大家都尊敬喜愛的冒牌縣太爺。」

  賀真這才能坦然釋懷,接受自己還是原來的自己。

  皇上對這個曲折離奇的故事半信半疑,可是賀真死而復生後全然不像以往卻是事實,因此最後也還是相信。

  而且還因為賀真在興國縣時很受愛戴,政績良好,而他自己也非常想再回去。

  於是又下了派令,讓他回到興國當縣令。

  興國的百姓們高興得連放三天鞭炮慶祝,討論著要用多麼盛大隆重的儀式來歡迎他。

  賀真和宋沛恩回到了興國縣,一切都跟以前一樣,只不過成了夫妻之後,還是一樣吵吵嚷嚷的過日子,每天嘔氣,誰也不讓誰。

  這一天,兩個人興匆匆的到海 邊釣魚,卻一個人提著破鞋,一個人抓著一團水草回來,看樣子兩個人的運氣都不好,全都沒有漁獲。

  雖然說吵鬧習慣了,但恩愛如常,一路說笑著慢慢走回衙門。

  只見守門的新捕快,正在拉扯著一個身穿迦裟、頭戴斗笠的和尚,大聲的嚷嚷著,「快走快走,這裏不是給你化緣的。」

  賀真聽見了,遠遠的就大聲道:「怎麼不是呀?多了沒有,幾錢銀子還是有的。」

  「小氣鬼。」宋沛恩白了他一眼,「才給幾錢也好意思大聲嚷嚷。」

  「心意才重要嘛!大師不會介意。」

  捕快趕緊放開了和尚笑著,「大人、夫人,這和尚不知好歹,這些天來化了好幾次緣,兄弟們給了不少他還不夠,成天到這站。」

  宋沛恩忍不住好笑,「這裏從縣太爺到差役,個個都小氣,難怪大師來了多次還不夠。」

  賀真把手搭在和尚肩上,輕鬆的說:「其實咱們也不是小氣,是有家累,大師你一定瞭解的嘛!哈哈哈……」

  那和尚轉過頭來,跟他打了一個照面,笑聲頓時卡在賀真的喉嚨裏。

  他大叫一聲,連退了好幾步,一手指著他,「你、你你……」

  「幹麼鬼叫,又怎麼了?」宋沛恩看他突然臉色大變,一副震驚的不得了的樣子,於是往前幾步扶著他的胳膊。

  「諸葛琴操?你幹麼,演戲嗎?是扮花和尚魯智深嗎?」

  諸葛琴操微微一笑,雙手合十行禮,「好久不見了,兩位。」

  宋沛恩瞪大了眼睛,失聲道:「諸葛師爺?」

  「是我。」他的臉上是一片完全的沉靜。

  賀真抓住了他寬大的僧袍,訝異的說:「這到底是在演哪出戲?你是怕我揍你嗎?放心,我早已不怪你想淹死沛恩了。」

  諸葛琴操伸手摘下斗笠,露出他光禿禿的頭顱,上面燒了九個清楚的戒疤。

  「你來真的?」戒疤都點了,這和尚假得了嗎?

  「我來,是要請兩位施主原諒,當日為了一己之私,陷兩位於為難之中。」

  宋沛恩雖然惱他,但瞭解了一切之後,卻也萬分同情他,「我不怪你了,而且還要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因為在當時,他其實可以直接殺了賀蘭,但他並沒有。

  「沛恩說的對,我已經不記得你做過什麼了。」

  好奇怪,平常大家一提到諸葛琴操,總說有一日見到他,一定要揍他一頓出氣。

  但今天真的見到了,卻一點火氣都沒有。

  賀真隱約也懂,他的今天,是諸葛琴操給的。

  「多謝兩位,如今我總算可以安心了,阿彌陀佛。」

  他行了一個禮,轉身緩緩的離開。

  他寬大的僧袍裏裹著異常消瘦的身體,背影看來分外淒涼。

  「他其實也很可憐。」宋沛恩輕輕的說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賀真摟著她,雖然不說話,但心裏的那句謝謝卻一直沒停 過。

  「他說過你是最幸運的人,我想他很羡慕你。什麼都不知道的話,的確比較快樂。」她想到那天諸葛琴操說的話,又是一陣歎氣。

  「我的確是很幸運的人。」賀真指著他的背影,孤孤單單的被太陽留在地上,「妳看,他只有一個人。」

  而他和宋沛恩的影子,卻相依相偎的出現在地上。

  宋沛恩鑽進他懷裏,點了點頭,「嗯,我們都很幸運。」

  或許幸福快樂不是因為一無所知,而是因為不是孤單一人。

  【全書完】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