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雖是難得的假日，但因為與學校社團的同學約好了時間，霍巧彤今天仍然起得很早。

　　「劉媽媽早！」霍巧彤向正在廚房準備早點的廚娘劉媽媽問好。

　　「哎呀！巧彤今天怎麼這麼早起?假日要多睡一會兒嘛！」劉媽媽疼愛的看著霍巧彤。

　　「不用了，我還年輕嘛。而且劉媽媽還不是每天最早起來。」霍巧彤跑到劉媽媽身邊，撒嬌的挨著她。

　　「今天有什麼好吃的?」霍巧彤一邊問，一邊像只小狗狗。朝爐上的鍋子猛嗅。

　　「哇！_大清早就堡湯啊！會不會太補了?」霍巧彤驚呼一聲。

　　聞這個味道，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劉媽媽最拿手的廣式海鮮堡……

　　「不是啦！這個是晚上要喝的。」劉媽媽笑著往旁邊的桌上一指，「那個才是今天的早餐。」

　　魏家的傭人都是在廚房裏用餐，所以廚房中也有一張大餐桌。

　　「今天是廣東粥耶！」掀開電子陶鍋的蓋子，霍巧彤對著香噴噴的廣東粥大大吸了口氣。

　　桌上還有碎皮蛋、油條與幾道小菜呢！

　　「是啊！你要出門的話就趕快先吃吧。」劉媽媽催促著。

　　因為傭人的用餐時間是分開的，因此沒有誰的輩分大、誰的輩分小，以及誰先吃、誰後吃的問題。

　　「那我就先開動了！」盛了滿滿一碗廣東粥，再撒上碎油條，霍巧彤開心的道。

　　「你今天這麼早起，是要去哪玩啊?」劉媽媽關心的問。

　　因為霍巧彤的父母早逝，從小跟著爺爺在魏家成長，因此劉媽媽特別心疼也特別照顧她，簡直將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般疼愛。

　　「今天社團有一點事，我想早一點過去。」霍巧彤嘴裏吃著熱呼呼的廣東粥，口齒不清的道。

　　霍巧彤在學校是戲劇社的社員，今天全社團的人都要去幫忙製作道具，因此她才會起得特別早。

　　不過雖然是戲劇社的社員，但事實上霍巧彤喜歡的不是演戲，而是製作漂亮的戲服。

　　從國中開始，霍巧彤就常常自己動手製作一些小飾品，再來就開給學習縫紉與編織，高中畢業時已經能自己打版做衣服。上了大學後，因為幫戲劇社的朋友製作了一些配件，陰錯陽差的被拉進戲劇社，從此就成為戲劇社的服裝人員。

　　雖然這個工作並不輕鬆，但霍巧彤對這項工作卻很滿意。

　　為了能夠早日賺錢孝順爺爺，霍巧彤放棄報考服裝相關科系，而選擇了較好找工作的商學系，因此對於這個可以充分發揮她興趣與專長的社團工作，她可是樂在其中。

　　「這樣啊！那你要加油哦！」劉媽媽慈祥的笑著。

　　「嗯！」重重點了下頭，霍巧彤把吃完的碗放到水龍頭底下沖洗乾淨。

　　「我吃飽了，先走羅！」霍巧彤對劉媽媽道。

　　「小心點，慢慢走哦！」劉媽媽在後面喊著。

　　「我知道！」

　　因為家裏離學校有段不算短的距離，向劉媽媽道別後，霍巧彤坐公車又轉捷運，花了一個多鐘頭才來到學校。進入社團辦公室時，也只有社長一個人比她早到。

　　「巧彤，你今天真早。」社長林政達向霍巧彤打招呼。

　　「社長才真的是早到吧！」社團集合時間是九點半，她以為自己九點到已經算早的了，沒想到林政達比她還早。

　　「誰叫我是社長呢！只有我和副社長有社辦的鑰匙，她低血壓早上爬不起來，只好我來幫大家開門啦！」林政達雙手一攤，十足無奈。

　　戲劇社副社長杜玉嵐有嚴重低血壓的事早已經不是秘密，不過這還不是社長心甘情願每次都來開社辦門的原因。

　　誰能想像得到，一名千嬌百魅、氣質出眾的古典美人，會因為早上被人吵醒，而在飲料中下瀉藥一個月……這才是真正的主因。

　　「對了，社長，這次服裝的設計圖你看過了嗎?」這已經是她第三次修改了。

　　「看過了。這次的設計大家都說很棒，你可以開始縫製了。」幾次合作下來，林政達對霍巧彤的作品已經十分有信心。

　　「謝謝社長。我今天下午就去買布。」終於可以開始動手做衣服了，霍巧彤好不開心。

　　「不要買太貴的布啊！」他可不想一場戲就花掉兩場的補助費，他會心痛到死的。

　　「擔心的話可以陪我去買啊！不只能看著我，還能幫我扛布料。」霍巧彤笑著說。

　　不要看布都輕輕柔柔的，一次背十來件衣服要用的布，可也真的會累死人的！

　　「好啊！如果你不擔心我去會礙手礙腳，我就去幫你搬。」林政達哈哈大笑。

　　「那就先謝謝社長大人啦！」霍巧彤甜甜的笑著。

　　因為一顆心早就給了魏淩槐，因此霍巧彤對身邊男性的示好就特別遲鈍，以至於她還真的以為林政達只是要去看她有沒有多花錢而已！殊不知林政達對這個溫柔秀氣又笑容滿面的學妹早有好感。

　　「早啊！社長、巧彤，你們好早哦！」另一名團員進社辦時驚訝的道。

　　「你也很早啊！現在才九點二十而已。」林政達指指手錶。

　　三個人聊了幾句後，其他社員也陸續來到，大家便一起準備舞臺要用的大型道具。

　　待霍巧彤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鐘的事了。

　　「送你到這裏就可以了嗎?」結果林政達真的幫霍巧彤扛了一大袋布料回到魏家。

　　「嗯，這裏就可以了。社長，謝謝你。」霍巧彤伸手接過那一大袋布料。

　　唔，真的好重哦！還好今天有學長幫她拿了那麼長一段路。

　　「不用客氣啦！以後如果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林政達拍著胸口保證。

　　「是嗎?那就先謝謝了。」霍巧彤含笑點頭，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好了，那袋布很重，你趕快進去吧！」林政達催促著。

　　「好。社長再見。」霍巧彤道過再見後便從後門回到魏家大宅。

　　才一進入魏家大宅，霍巧彤就敏感的發現今天大家好像特別的忙碌。

　　「劉媽媽，為什麼今天大家這麼忙?」對了！今天一早劉媽媽就褒了湯，今天是有貴客要上門嗎?

　　早上她本來想問的，結果後來急著出門，也就忘了問。「當然是有大事啦！你先回房間把東西放好，一起過來幫忙吧！」劉媽媽神神秘秘的說。

　　「好。」霍巧彤乖巧的先回房間放東西去。

　　雖然霍巧彤並不是魏家的傭人，但真的人手不夠的時候她也會幫忙，而魏家也會算工錢給她，因此霍巧彤向來將這個當成偶爾賺點零用錢的管道。

　　「爺爺，我要打掃哪裡?」換好衣服的霍巧彤來到霍伊剛面前問。

　　「這個時候要叫我霍管家。」霍伊剛正經八百的糾正孫女。

　　「是！請問霍管家大人，小的應該打掃哪裡?」霍巧彤俏皮的對霍伊剛行了個軍禮。

　　「嗯，前面都已經忙得差不多了，你就去整理整理少爺的房間吧！」霍伊剛想了想。

　　「咦?少爺要回來了嗎?」霍巧彤問。

　　自從魏淩槐搬出去住後，一個月難得回來一、兩次，而魏淩槐的房間雖然仍每天打掃保持乾淨，但只有在魏淩槐回來住的時候，會鋪上床單和被子。

　　「對啊！聽說少爺今天會回來。」霍伊剛點點頭，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和孫女聊起天來了，趕緊趕人，「好了好了！不要隨便問主人家的事，還不快點去整理！」

　　「是！」霍巧彤又行了個軍禮，才快步往魏淩槐的房間走去。

　　少爺今天要回來了，他今天就要回來了呢！意識到這一點，霍巧彤的臉泛起微紅。

　　自從兩人上一次碰面，他們已經有十多天沒見面了，不知道他好不好?霍巧彤羞澀的想著。少爺向來不會向她說明他現在在做什麼，更不會向她交代他的行蹤，因此她也都是聽別人說，才知道他要不要回家過夜。

　　不過這也難怪啦，他是少爺，她是管家的孫女，他本來就沒必要向她解釋什麼的。

　　帶著一點點甜蜜與一點點心酸，霍巧彤有些無奈的想著。

　　真的不能怪她沒有自信，因為魏淩槐對她的態度一直都是若即若離，她根本不覺得他有將她當成女朋友看待。

　　從櫃子中拿出被單俐落鋪好，再拿出合適季節的被子鋪上，霍巧彤擦擦臉上的薄汗，滿意的看著自己整理的成果。

　　突然，她的臉瞬間爆紅起來。

　　這一張床，就是她失去初夜的地方……

　　霍巧彤想，她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忘記吧！不會忘記當時她是怎麼被少爺按壓在床上。被他任意擺弄出各種羞人的姿勢，整夜不停的愛著……

　　不經意想起那麼令人害羞的事，霍巧彤只能趕緊紅著臉別開頭，不敢再看向那張大床。

　　雖然在這張床上只有過那麼一次，但之後她又與他在其他地方發生過多次親密關係……

　　只要看到其一，就足以令她想起每一次的經過，因為每一次都是那麼地令她印象深刻。

　　他的胸膛是多麼地健美，他的唇是多麼地火熱，他喜歡用什麼方式愛她，這些她全部都記得……

　　「啊！討厭！」她驚呼一聲，害羞的發現自己的腿間泛出微微水氣。

　　都是因為他，她的身體才會變得這麼怪！

　　她在心裏害羞的嗔怪著男人。

　　不能再想了！她在心中提醒自己。

　　因為魏淩槐的房間一直都有保持整潔，所以霍巧彤只是簡單的拿起撣子清理房間。

　　打掃過後，霍巧彤順便檢查了一下浴室中的洗髮精、沐浴乳、刮胡水、衛生紙等生活用品有沒有短少。

　　打開沐浴乳的蓋子，熟悉的香味傳到鼻間，那是魏淩槐身上的味道：

　　霍巧彤愣住了。

　　還記得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味道，就是他身上的味道，是在她十六歲，高中一年級的時候。

　　當時學校有游泳課，可她卻是一隻超級怕水的旱鴨子，結果就是她的體育被當了！

　　體育被當實在是一件很嚴重又很丟臉的事，所幸老師答應讓她補考，而魏家的老爺、夫人也不介意讓她使用自家游池練習。

　　那年暑假，魏淩槐從租處回到家中，在知道這件事後，就主動提議要教她游泳——

　　「來！大大吸一口氣慢慢躺下、手腳伸直，這樣就會浮起來了。」魏淩槐一邊解釋一邊示範。

　　「不行啦！我已經試過很多次了，我浮不起來啦！」霍巧彤站在池邊扶著鐵梯，全身打顫的說。

　　她不行的啦！光是站在水中間，她就快不行了。「不行也要行！體育被當是會留級的，你不會不知道吧！」魏淩槐嚴厲的道。

　　「可是我很怕嘛！」霍巧彤烏黑的眼眸中泛起水霧。

　　她知道體育課不過會被留級，也不想被留級，可是她就是怕水，她不想再溺水了嘛！

　　「你如果留級的話，霍管家會很難過的。你不會想讓他為你擔心吧?」魏淩槐開始恐嚇她。

　　霍巧彤輕輕點頭。

　　沒錯，不論怎麼樣，她都不能再讓爺爺為她擔心了。

　　「好了，現在到我這裏來。」魏淩槐站在泳池正中央跟她招手。

　　霍巧彤試著要移動腳步，腳卻像是生了根似的一動也不動，雙手更是一點也沒有鬆開鐵梯的跡象。

　　「不行！我還是辦不到嘛！」她不禁哭道。

　　「真是拿你沒辦法。」魏淩槐低歎一聲。

　　他走到霍巧彤身邊，對她伸出手，「如果你一定要抓著一個東西的話，那就抓我吧！」

　　霍巧彤看看他的臉，再看看他的手，這才慢慢鬆開一隻手遞向他，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後，才敢放開另一隻仍抓在鐵梯上的手。

　　『好，現在跟著我慢慢走到泳池中間。」等她抓牢了之後，魏淩槐牽著她慢慢走到泳池中間。

　　她仍是害怕的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緊張的沒注意到她抓得有多緊，也沒有注意到兩人貼得有多近。

　　「來！照我剛剛說的那樣，慢慢的躺下去。」他輕輕哄著。

　　「不行！我會沉下去的！」她搖頭，害怕的淚水溢出眼眶。

　　「別怕，我會抱著你的腰，如果你沉下去，我會拉你起來，這樣你就不會吃到水了。」魏淩槐說，一手向下扶住她的腰。

　　「可是……」她還是猶豫著。

　　見她仍是不敢，魏淩槐又佯裝生氣的說道：「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我有說過騙你的話嗎?」

　　的確沒有。

　　看著他認真的很神，她的態度終於軟化下來。

　　『好嘛！我照做就是了。」霍巧彤抿了抿因恐懼而略顯蒼白的唇辦，低聲應道。

　　她照他的話躺下，但因為緊張身體太僵硬，仍是浮不起來，瞬間就沉了下去，喝了好幾口水。

　　他趕緊將她抱起，緊緊擁在懷裏輕拍她的背。「你這樣不行的，要再放鬆一點。」

　　「咳咳咳！」她一面咳著，一面將頭埋在他健壯的胸膛。

　　「再試一次吧！這次我會更小心，不會讓你吃到水的。」他向她承諾。

　　她信賴的看著他，再試了一次，仍是沉了下去。

　　「咳咳……」這次他的動作真的快了很多，但仍無法完全避免她嗆到水。

　　他不捨的將她抱在懷裏，輕拍著她的背，兩人胸貼著胸、腰貼著腰，說有多親密就有多親密，就在那個時候，她才真正的感受到他是個男人的事實……

　　她在這個時候想這些做什麼?！拍拍發紅的臉頰讓自己回神，霍巧彤不禁有些氣惱。

　　工作的時候竟在發花癡，真是太不應該了！她在心中嚴厲的責?自己。

　　快手快腳收拾好一切，她走出魏淩槐的房間。

　　「我收拾好少爺的房間了。還有沒有要我幫忙的?」霍巧彤來到廚房問劉媽媽。

　　「我在煮醬汁，你幫我把烤箱裏的叉燒拿出來片過。」每次魏家要宴客，劉媽媽總是最忙得不可開交的人。

　　「好！」霍巧彤應了一聲，俐落地拿出烤箱中的叉燒切成薄片，再整齊的排在瓷盤上交給劉媽媽。

　　「劉媽媽，今天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忙啊?」霍巧彤好奇的問。

　　雖然魏淩槐一個月難得回來幾次，所以每次他回來時劉媽媽就會多煮幾道菜，但也不至於這麼多。這根本是有客人時才會有的陣仗嘛！

　　啊！不知道今天的客人是誰?霍巧彤好奇的想著。

　　劉媽媽神秘一笑，偷偷對霍巧彤道：「一聽說是老爺的一個故友要從加拿大搬回來住，老爺請他們全家來吃飯洗塵，順便……」

　　劉媽媽勾勾手指要霍巧彤靠近一點，在她的耳邊又道：「聽說那位葉老爺有位千金和少爺年紀相近，要順便介紹兩個年輕人認識。」

　　也就是說，這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宴。

　　聽到這裏，霍巧彤只覺腦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