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喂,你要幹嘛?」鐘離玥迅速放下公事包,快步走到他身前,捉住他的手停止他的動作。別是因為被剛剛刺激到了吧。
傅井然抬頭安靜地看她,似乎看到了她眼底深處藏窘的擔憂,「解了吧,我明天不可能這樣去工作的。」
他的一雙眼睛似是黑幽幽的深潭,吸得她一個勁地往下陷,看得她心慌意亂的,她有些煩躁,「你都這樣了,為什麼不拒絕公司?要是你拒絕,人家不可能逼著你去啊。」
傅井然看她如此不爽,心裡似乎也能感覺得到。他微微使力掙脫了她的手,摸摸她的腦袋,溫溫地哄道:「不要任性,事情都是這樣的,不是不喜歡的、似乎不能做的就拒絕不去做,我不能只考慮我的立場,你明白嗎?」
「我明白,但是對我來說我最關心的就是你的健康,你不珍惜自己,即使你成為再偉大的人,那又怎麼樣呢。」
「我保證,這次以後我會好好保重自己,讓你一直監督我,好不好?」
鐘離玥不出聲,靜默了片刻以後,接過他手裡的繃帶,輕輕地幫他解開,把石膏解下來。她能說不好嗎,一個一直任性張狂的人跟她說不要任性。她自然是希望傅井然一切遂願,別受什麼磨難,但是事情卻總不如她所願,那她只能儘量滿足他所希望的,希望他能高興點。
「這次工作結束後,你要是又得進醫院的話,我是真的會揍死你的,傅井然。」
她雙眼盈盈翦水,看他的眼神似是迷迷濛濛的,語氣裡帶著自以為的兇狠,動作卻是輕而謹慎的,軟軟的唇瓣卻說著狠話,看著這一幕,傅井然真想什麼都不管,一手把她摁過來就親,親得她喘不過氣、暈頭轉向的,只懂怔怔獃獃地盯著他看。
「聽到沒有?」她語氣裡的不耐煩半點都沒有體現在動作上。
傅井然匆匆別開了臉,「咳,嗯。」他努力放空腦袋,不再往下想那些旖旎的畫面,只是嗅覺似乎更靈敏了,她淡淡的幽香總是縈繞在他鼻端\'久久不散。
這一晚,傅井然差點被這樣的香氣擾得失眠。
開幕式的這一天,對於傅井然而言,這種場合算是司空見慣,雖然神經還是會繃緊、精神還是會緊張,但這種強度的精神壓力已經早就被他的身體列入正常範圍。
一大早起來,他有條不紊地幫自己收拾,穿上鐘離玥昨晚重新幫他熨了一遍的筆挺西裝,系好襯衫的袖口扣,然後一步一步慢慢走出臥室。
鐘離玥是有些慌亂的,這樣的場合原本她是不能進入的,但是因為傅井然手腳上還有傷,所以硬是幫她弄了張工作人員的證件,就算不能跟傅井然進工作室,至少能在會場裡等他。
鐘離玥收拾著拐杖,準備讓傅井然撐著走。
「不用拿那個,那個帶不進會場的,這次參會的人來頭都不小,安檢甚至比機場要強些,這類金屬棍棒都帶不進去的。」
「那你說怎麼辦?」
傅井然看她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脾氣大爆發了,只好連忙安撫她,想了個折衷的辦法,「帶輪椅好不好?在會場裡面你攙著我走,等出來外面我就坐輪椅,好不好?」
鐘離玥很想說不好,可是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等到了會場時,鐘離玥攙著傅井然進去,過安檢時,被員警要求他們要分開一個一個走過去。果然就如傅井然所說,機場的安檢強度跟這裡的安檢強度簡直沒得比,別說拐杖這種這麼大型的金屬物品,就是金屬眼鏡框都被檢查了一輪。
從被員警要求他們分開走以後,就算過了安檢,走進會場裡面,傅井然也沒再讓鐘離玥攙著他。
鐘離玥走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一直放不下心來,就怕他不小心又顛了顛,傷上加傷,種種情感層層覆蓋上來,她對傅井然更沒好氣了。
傅井然雖然一直沒跟鐘離玥說話,只是時不時看看她都能感覺到她心情又開始變糟了。這種感覺他這段時間以來太熟悉了,遇到過這麼多次這種情況,他總結出的比較好、比較有效的應對方法就是別招惹她,她自己慢慢就會好了,於是傅井然假裝沒有察覺這件事,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慢慢走。
不遠處一個同樣穿筆挺西裝的男子見到他,快步朝他走來,「學長,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你車禍受傷了?」
「不礙事,小傷而已。」
「小傷就好,學長可要保重啊,可別像那位前輩一樣,一周賺了三十萬,廢了半個肝。也別像另一位前輩那樣,半個月賺八十萬,沒了個腎……」
靠!這怎麼說話的,看不出來他現在夾著尾巴做人嗎,他後面跟著顆地雷,一踩就爆的好嗎。傅井然趕緊打斷他的話,不讓他繼續危言聳聽,忙轉過身去跟鐘離玥說:「跟你介紹一下,這是張鵬,跟我同公司的,也同大學。張鵬,這是鐘離玥,我的人,等下我走開的時候幫我照顧好她。」
「哦,當然當然。鐘小姐,你好。」
先前張鵬說的話鐘離玥都聽了大半了,她生氣地瞪了傅井然一眼,語氣非常不悅地對張鵬說:「我很好,張先生,假如你稱呼我鐘離小姐的話,我會更好。」
張鵬窘迫得臉一瞬間通紅,只懂得說對不起了。張鵬不知道自己被無辜遷怒,傅井然是知道的,但他此時啥都不敢說啊,鐘離玥剛剛瞪他的那個眼神簡直就是在告訴他,等下殺了你!
「哎喲,兄弟,你怎麼在這,手腳都好了?」梅淩非遠遠地從長廊的另外一頭就看到前邊站著個跟傅井然很像的人,走過來一看,還真是這個傷了手腳的少爺啊。別人結婚的大喜日子,他大少爺飆車飆到自己進醫院,梅淩非覺得自己也就在人家結婚那晚上上了那個伴娘而已,比起傅井然來,自己真是弱爆了,他絕對要好好向傅井然看齊。
傅井然一看見是梅淩非這個不會說話的,腦海裡第一個念頭就是,得了,小玥今天肯定要討厭我了。他語氣不好地回答道:「不好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嗎。」
張鵬沒什麼眼色,他也順著傅井然的話回答道:「對對對,這種場合學長不能不來的,他是我們公司的王牌,要是他不在我們公司,我們公司就要倒了。」
張鵬跟梅淩非也是熟絡的,梅淩非也是做通訊傳播的,先前幾次要用到翻譯的時候,傅井然正好有事,就向梅淩非推薦張鵬了。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點名頭的人幾乎都互相聽說過、互相合作過,又因為張鵬是傅井然的學弟,梅淩非平時也挺關照他的。
傅井然心思都不在這兩個蠢男人身上,他時不時地看看鐘離玥,只見她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後來傅井然也終於忍耐不下去了,小意討好地小聲問鐘離玥,「我們進去裡邊坐一下吧?」
「閉上你的嘴。」鐘離玥又瞪了他一眼,然後怒氣衝衝地往裡面走了。
梅淩非這時候才看見鐘離玥,戳了戳被扔在原地罰站似的傅井然,「那個啥,那不是鐘離玦那貨的妹妹,上次笑得我沒面子的那個女的嗎。不是聽說她這段時間在照顧你,你們相處得挺不錯的嗎,你怎麼得罪她了?」
傅井然看著天花板透了透氣,「我覺得我快連呼吸都是錯的了。」說完頓了頓,又似是警告地提醒梅淩非,「我的人,你別肖想。」
一如之前梅淩非跟他說的話,梅淩非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放心,只有你好這一口,我可不喜歡給自己找罪受,您老留著自己慢慢享用。」
「哼,那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