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新年新氣象

　　豐和家園並不是只有住宅的，在它的外面，還有一排店面，約莫二十來個。

　　外面的店面建造的比裏面的房子要快很多，這會兒早就已經全部完工了，外牆也已經貼了磚面。

　　之前，梁放一度是想要把店面賣了的，但被卓紹勸住了。

　　做房地產生意，儘快把房子賣出去回籠資金，是很有必要的，捂盤雖然可能會賺得更多，但早早把房子賣了，然後進行下一個項目，才是一個公司想要發展壯大該走的道路。

　　只是，房子雖然要賣，店面留著卻絕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一來店面不多，二來這會兒，店面實在賣不上價錢。

　　等過幾年，一年的房租，估計都趕上現在店面的賣價了。

　　當然，再往後網購流行，店面租金就不再瘋漲了……但那還有十幾年。

　　“你要開裝修公司？不用租，我給你一個店面好了。”梁放道。眼看著豐和家園就要完工，自己將會賺上一大筆，梁放心情很好，便大方起來了。

　　說起來，他能當上大老闆，跟他一向對人大方不無關係。

　　一個對別人小氣摳門的人，無論如何都是當不上大老闆的。

　　“不，梁叔，我租房子就好了……等過兩年我有錢了，再跟你買。”卓紹立刻就拒絕了，要是梁放不是梁辰的父親，他說不定不會拒絕，但有那麼一層關係……

　　卓紹拒絕了，梁放倒也沒有強求。

　　他先帶著卓紹去看了房子，等看好房子，又帶著卓紹去看店面。

　　卓紹一次要了三個店面，說是年後就來裝修開店。

　　“怎麼這麼急？”梁放有些驚訝，他的房子還沒裝修好呢！

　　“早點裝修好辦好手續，這樣等梁叔你的房子交房，社區裏的人就能來找我裝修了。”卓紹笑道。

　　他確實有點著急，畢竟他在福陽縣撒了一個謊……

　　看過房子之後，梁放和卓紹便去了豐和家園的售樓處。

　　快要過年，工地已經停下了，但售樓處這邊，倒還是很熱鬧的，很多人過年放假，便會特地過來看看。

　　卓紹和梁放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有人在看房子，看了之後，還直接就給了定金要買。

　　豐和家園的房子非常多，等將它全部賣完，梁放肯定不會再缺資金，梁放的公司，怕也不會再遇上什麼問題了。

　　卓紹下午就回去了。

　　他雖然想在省城待著，但沈星火那邊，還有一堆事情要忙。

　　福陽縣位於南方，而南方過年，和北方不太一樣。

　　北方很多地方，人們習慣囤上很多東西，過年的那幾天不去買東西，當地的店鋪，過年期間也都是關門的，但南方，有很多店鋪在過年的時候生意最好，他們也捨不得不開，於是新年那幾天，大街上可能會到處是人。

　　而飯店，在過年期間，更是生意最好的時候，尤其是福陽縣這邊，有個習俗，那就是過年的時候，要請親戚來家裏吃飯。

　　在十幾年前乃至幾年前，過年請親戚來吃飯，都是自己在家裏做菜的，從大年初一到大年初十，親戚多的家庭，有時候中午和晚上，沒一天是有空閒的，不是在自己家裏請客，就是要去別人家裏吃飯，有時候同一天同一頓飯有兩家人請了，一家人還要分開了去吃。

　　這是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候，因為每天都有好東西吃，但對大人來說，卻是非常勞累的。

　　卓紹記得他的母親，就不喜歡過年，因為請客那幾天，她幾乎每天都要花一上午或者一下午的時間去準備菜肴，做完菜常常自己都已經吃不下了。

　　便是他的父親，幫著洗菜摘菜，最後一雙手也會被凍得通紅。

　　正是因為這樣，一部分手頭寬裕的人，近兩年便開始選擇在飯店裏請客。

　　這樣不僅不用勞累，還特別有面子。

　　沈星火希望飯店年前能裝修好，就是希望能靠著這個多賺點錢。

　　他現在的那個飯店太小了，很多人來訂酒席請客的時候沒有多餘的位置，都不得不回絕掉，真的很可惜。

　　現在有了新的酒店，他就能多接點生意了！可惜樓上的包廂還沒有裝修好……

　　卓紹回到福陽縣之後，先幫著沈星火把飯店的大堂佈置好，然後又幫著沈星火在廚房裏安裝了要用的各種新設備。

　　“趕一趕的話，大年初一就能營業，只是時間太趕，到時候怕是會有一些錯處……”沈星火有點糾結。

　　很多人想來他的新飯店請客，他也想儘早開業，但按理開業這樣的大事，總要好好準備準備，還要找瞎子問個黃道吉日的。

　　“沈總，你不如先試營業好了。”卓紹提議道：“試營業期間，全場打八折，然後等過了正月十五，再找個時間放鞭炮正式開業。”

　　卓紹說的試營業，在他重生前很多商家都會搞，但這會兒，福陽縣的人卻是沒有聽過的。

　　沈星火就有點不理解。

　　不過，等卓紹給他解釋了一下，他卻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他打算大年三十這天，把現在開著的飯店關了，讓那些服務員和廚師都熟悉一下他們的新店，然後大年初一，新店就開始試營業。

　　至於服務員廚師過年放假的問題……只要他給夠錢，那些人都是願意加班的。

　　沈星火說做就做，當天，就找來一些紅色的橫幅掛在了自己的酒店門口，說是正月初一開始試營業。

　　新三五飯店要開張了！

　　這個消息很快就在福陽縣流傳開來，來沈星火這邊訂酒席的人越來越多，而這個時候，卓紹卻已經徹底放下這邊的事情回了家。

　　這時候，已經年二九了。

　　梁放帶著兩個孩子，也是這天回家的。

　　當天晚上大家都很疲憊，就只草草地吃了點，但第二天，卻忙了起來。

　　大年三十，按著福陽縣這邊的習俗，需要祭祖，祭拜年菩薩。

　　在這邊的鄉下，光祭祖就要分幾個方向祭拜幾次，整套流程非常複雜，縣城這邊就簡單了，弄一桌菜點兩支蠟燭就能搞定一切，甚至還有怕麻煩的人，直接就不弄這些了。

　　卓紹也不打算折騰這些，沒辦法，不管是他還是梁放，都沒有做過這些，完全不懂，卓婷和梁辰那就更不用說了。

　　但他們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至少要準備年夜飯。

　　哪怕福陽縣這邊過年的時候，菜市場照樣開門，但下午的時候，那些攤販基本也都回家了，所以菜一定要上午買好，而這天上午的菜價……

　　不說別的，祭祖的時候要用的雞和魚的價格，就至少是平常的兩倍。

　　不僅如此，這天的菜市場，還被無數的活雞給佔領了。

　　福陽縣周圍鄉下的人，很多都是養雞的，他們平常不賣，但年前年後，卻會把自家的雞帶來菜市場賣個好價錢，小賺一筆。

　　“自家放養的雞，都來看看！”

　　“大公雞了啊，大公雞！”

　　“蘆花雞，來看看啊，蘆花雞。”

　　……

　　人們拎著還在蒲扇著翅膀的雞，熱情地招呼著來買菜的人，而買雞的人也確實非常多。

　　沒辦法，這邊的冬天雖然冷，但東西到底不耐久放，而且很多人都覺得，祭祖拜神要用的雞，就要現殺。

　　卓紹也買了一隻雞，一隻毛色特別好看的大公雞，除此之外，他還買了魚，買了一隻帶著蹄髈的豬蹄，還有一些蝦，以及各色蔬菜。

　　霜打的青菜是最好吃的，這時節的蘿蔔白菜什麼的也好吃，當然水果也要買一些……

　　本地的農民有種甘蔗的，他們把甘蔗用稻草裹了埋在泥地裏，就能保存到過年的時候，這會兒賣甘蔗的人挺多的，除此之外，還有荸薺蘋果等等等等可以挑選。

　　卓紹還買了一點煙花。

　　他對這個不感興趣，但兩個孩子是很喜歡的，當然，鑒於社區裏不能放大型煙花，他買的就是穿天猴這樣的小東西，純粹拿來給兩個孩子玩的。

　　這時候的東西，比平時要貴很多，但卓紹還是毫不吝嗇地把想買的東西全都買了。

　　因著不打算祭祖拜神，這些東西就完全可以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卓紹一回家，就捋起袖子大幹起來。

　　他先把荸薺洗乾淨，用刀子挖了每個荸薺的根部，另一邊也削掉一部分，然後就放進鍋裏煮熟，拿來給兩個孩子當零食吃。

　　卓母在世的時候，每年都會在自家的稻田邊上種點荸薺，煮的生的，卓婷每年都要吃掉好多，對這一點都不陌生，梁辰卻很吃驚：“這還能煮來吃嗎？”

　　祭祖要用水果，而這時節的水果都很貴，他奶奶在世的時候，就會買點荸薺當成水果來祭祖，但完了都是生吃的。

　　而後來……這東西味道一般還吃著麻煩，要削皮，他自己從沒買過。

　　“這要煮著吃才好吃！”卓婷道，拿起一個開始用牙齒把外面的剩下的皮咬掉，咬了兩口，又道：“哥，你煮的時候沒放糖！”

　　“就算不放糖，也夠甜了。”卓紹道，心裏卻有些脹鼓鼓的。

　　他媽媽喜歡吃甜的，煮荸薺的時候，每次都會放糖……

　　老的荸薺生吃不好吃，會嚼出渣渣來，但煮了吃味道特別好，還很甜，梁辰立刻就喜歡上了。

　　他不像卓婷那樣用牙齒直接把皮咬掉，而是拿了一把水果刀把皮削掉，削了之後往碗裏放一個，然後才自己吃一個，最後沒一會兒，就攢了一小碗。

　　這一小碗，他喜滋滋地捧給了卓紹。

　　卓紹有種想要親親他的衝動。

　　晚飯卓紹做得很豐盛，梁放也動手做了幾個菜，大傢伙兒全都吃地肚皮滾圓，吃完了，又坐在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

　　重生之後的第一個新年，卓紹過得非常滿意，梁辰不停地去看卓紹，更是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過得最快樂的一個年。

　　他奶奶在世的時候，他的生活不能說過得多差，但他奶奶也是不愛搭理他的，過年的時候他爸爸回來了，家裏的氣氛更是會變得非常怪異……

　　別的孩子過年了有好東西吃特別高興，拿著家裏大人拆豬頭的時候拆出來的骨頭啃上面的肉，然後一塊兒玩，他卻壓根不敢去跟奶奶要。

　　可惜卓紹這次沒有燒豬頭……

　　梁辰又看了卓紹一眼。

　　卓婷也去看卓紹。

　　上一個新年，她和她哥，是在大伯母家裏過的，那時候吃年夜飯，大伯母竟然隨便給他們夾了點菜之後，讓他們回房間去吃……

　　別人家都圍在一起吃飯，她和她哥兩個人呢？

　　她記得那時候她哭了，她哥的眼睛也紅紅的。

　　幸好她哥變厲害了，要不然，他們今天說不定又只能啃雞爪雞脖子雞頭。

　　卓婷非常開心，而這會兒，卓榮明一家，卻過得實在不好。

　　他們的房子還沒有賣出去。

　　但他們家欠了債，甚至要賣房子還債的事情，卻被傳了出去，正因為這樣，他們想要出去借錢過年的時候，別人都不願意借給他們。

　　最後，還是卓榮玉給了卓榮明兩百塊錢，讓他去買點東西過年。

　　兩百塊錢不算少了，卓家人買了雞，買了肉，也買了魚，正打算做點好吃的，李哲學來了……

　　在他們家很積極地開始賣房子之後，李哲學就來得少了，這兩天大約是要過年了，李哲學都沒過來。

　　他們因此鬆懈了下來，然後李哲學來了，不僅來了，還把他們買的雞和魚全都拎走了……

　　那兩百塊錢，他們買了東西之後，就不剩下什麼了，現在，東西還被李哲學給拎走了……他們這年可要怎麼過？

　　幸好，李哲學沒把他們今天剛買的米和那些蔬菜拎走……

　　屈桂香抄了兩個青菜，煮了一鍋飯，最後一家人在大年夜這天，竟然連肉都沒吃上。

　　他們一定要儘快把房子給賣了！

　　卓紹年前太累了，本身福陽縣這邊也不講究守夜這樣的事情，最後才九點多，他就表示要去睡覺。

　　而他話剛出口，梁辰就看向了他。

　　卓紹能猜到梁辰的想法，肯定是想要和他一起睡，但他還是沒有開口邀請，默默地拒絕了。

　　他真的很怕自己會犯錯……

　　梁辰沒能和卓紹一起睡，有點失落，但想到自己已經和卓紹一起睡過了，便又高興起來。

　　這幾天一直和梁放住在一起，梁辰對梁放熟悉了很多，一起睡的時候雖然還是有點彆扭，卻也已經習慣了。

　　至於梁放，他是很願意和自己兒子親近一下的。

　　他以前不養梁辰的時候，對梁辰沒什麼感情，但最近他整天操心這孩子，操心多了之後，竟是越來越看重這孩子了。

　　大年夜，大家一夜好眠，而第二天早上起來，卓紹做了早餐喂飽家裏人之後，就招呼了卓婷出門。

　　卓紹打算去給卓榮玉拜年。

　　雖然卓榮玉並沒有照顧他們太多，但他和卓婷能離開卓榮明家，卓榮玉是出了力的，他很感激卓榮玉。

　　給卓榮玉拜年的東西，卓紹早就已經買好了。

　　他買了一瓶酒一條煙，這是給那位姑父的，然後又給卓榮玉買了兩盒保健品，買了一件大衣。

　　“我送你們過去吧。”梁放聽說卓紹打算去給人拜年，立刻就道。

　　“那就謝謝梁叔了。”卓紹笑著道謝。

　　梁放之前把車賣了，但最近又把車買了回來。

　　做生意講究排場，他可以沒房子，卻一定要車子……而卓紹呢，他現在連自行車都沒有。

　　就算有，很久很久沒騎過自行車的他，也不敢輕易騎車帶著卓婷去那麼遠的地方。

　　梁放在卓榮玉家不遠處把卓紹和卓婷放下了。

　　他是不介意把卓紹送到卓榮玉家門口，用這車子給卓紹長長臉的，但路太小，車子開不進去……

　　卓紹和卓婷拎著東西到卓榮玉家裏的時候，卓榮玉的兒媳婦正在門口陪著自己的孩子玩。

　　卓紹和這個表嫂不熟悉，打了個招呼，就進門去找卓榮玉了。

　　“你來就來，買什麼東西？”卓榮玉看到卓紹手上拎著的東西，立刻就皺起了眉頭：“就算你現在有房租拿，又打工賺了點，也不能亂花錢，你可要想想以後！”

　　“大姑，我現在不缺錢。”卓紹道。

　　“那也不能亂花！”卓榮玉更不高興了：“而且你既然不缺錢，幹嘛不去讀書？好好讀書也能有出息！”

　　卓紹不敢亂說了。

　　卓榮玉卻並不放過他，不停地念叨起來，想讓卓紹繼續去讀書。

　　卓紹很聰明，好好讀書能考上大學，這是她堅信的，而在她看來，讀大學肯定比輟學給人裝修房子要好。

　　當木工這可不是什麼好活兒，他們村裏的木匠，之前給人裝修房子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一根手指頭都給削掉了——在卓榮玉的眼裏，搞裝修就是做木工。

　　“大姑，有大老闆欣賞我，我好好做，將來一定有出息。”卓紹只能這樣保證。

　　卓榮玉歎了口氣：“你自己想好了，我也沒辦法……不過只要你願意幹活，總不至於過得太差……你可別像你哥那樣不上班整天混日子。”

　　卓榮玉說的卓紹的哥，是指卓家寶。

　　卓榮玉自己的兒子，也就只有初中畢業，卓家寶成績不好在她看來沒什麼，但卓家寶那麼大年紀了，竟然不好好工作，卻是讓她鄙夷的。

　　“這一家子人，都不像樣。”卓榮玉想到昨天卓榮明來借錢的事情，又有些生氣地補充了一句

　　大年夜跑來借錢，這算什麼？她的臉都要被這個弟弟給丟盡了！

　　卓榮玉正生氣呢，外面傳來她兒媳婦的聲音：“媽！大舅舅來了！”

　　卓榮明是來了，來借錢的。

　　大年夜連口肉都沒吃上，卓榮明鬱悶極了，於是今天一大早，便又來借錢了。

　　他是來借錢的，卻沒想到竟然在卓榮玉這裏看到了卓紹……

　　要是在別的地方看到卓紹，卓榮明肯定繞道走，但今天情況不同，有卓榮玉在，他的膽子便也大了。

　　“臭小子！”卓榮明一看到卓紹，就忍不住罵起來：“你心腸怎麼這麼惡毒？竟然讓別人來害我！”

　　那個李哲學，一定是卓紹找來的！

　　“我不就欠了你兩萬嗎？又不是不還了，你小子竟然找人來逼債……”卓榮明滿臉憤怒，又對著卓榮玉告起狀來：“大姐，這小子心腸歹毒的很，你可別被她騙了！”

　　這話，卓榮明昨天就已經說過了，當時卓榮玉沒說什麼，但這會兒，卓榮玉卻炸了：“卓榮明，你胡說什麼呢！你自己欠債不還，你還有理了？”

　　昨天她沒說什麼，是因為大過年的不想跟卓榮明吵架，但今天卓榮明一大早空著手過來，怕是又要來借錢的，她卻不高興了。

　　她這個弟弟縣裏兩套房，家底比她家厚好多，結果父子兩個都不好好上班賺錢，倒是來跟她借錢……

　　她憑什麼借他？他以前來借錢，可都是不還的！

　　卓紹是想要在市里買個小房子，才會想要錢的，她手上幫著卓紹保管的錢，前些日子就已經給了卓紹了，卓榮明憑什麼不還錢？

　　他那個新房子，都應該是卓紹的，現在竟然連賣個老房子把卓紹的錢還給他都捨不得……

　　卓榮玉看卓榮明特別不順眼。

　　卓紹急著要錢，只能一萬八把借條賣給了別人，這可是足足損失了兩千塊啊！這事卓榮玉想起來就心疼，而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因為卓榮明不還錢。

　　卓紹已經提前跟卓榮玉打過招呼了，說自己是為了在省城買房子，才會把借條賣給了李哲學，卓榮玉雖然不滿，卻也是是認可的，覺得買個房子很好，現在就只氣卓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