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商場五樓是賣一些高檔服裝飾品，估計是氣氛不及下面熱鬧，因此客流也就沒那麼擁擠。秦小意以前經常跟簡晴一起逛街，對這一帶比較熟悉，所以一進電梯便熟門熟路地帶著于澔遠直接上五樓。

　　「電影院在六樓，等會我們隨便逛下就能直接上去。」秦小意解釋的，看了眼老沈，這傢伙倒是挺識趣，只是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

　　商場裡的暖氣給得足，剛才在外面覺得挺暖和的大衣，此時已成了累贅，秦小意熱得不行，也顧不上風度，當著于澔遠的面把厚重的大衣脫了抱在手上，于澔遠看了眼她紅彤彤的雙頰，那幽幽的目光好像能吃人，恨不得一口將她吞進肚子裡。只見他伸手接過她的大衣，搭在自己的手上，「我來拿吧。」

　　既然于總想紳士風度一把，秦小意也樂得當回小女人，厚臉皮地將手伸過去塞到于澔遠空閒的手中讓他牽著，俏皮一笑，說道：「你的手真暖。」

　　于澔遠沒說什麼，只是用了點力，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

　　本以為只是隨便逛逛，但于澔遠好像對商場裡的東西挺感興趣的，走走停停，看到一些稀奇的東西，還會拿起來認真研究一番，秦小意勾著他的臂彎，也興致勃勃地跟他一起研究。

　　走到一個服飾店前，秦小意看中一條褐色的圍巾，讓店員拿過來看了看，覺得品質還不錯，便隨手幫于澔遠圍上，又退兩步端詳了一會，笑道：「太帥了，我決定買下來送你。」說完興沖沖地跑去交錢。

　　于澔遠低頭看著圍巾，也覺得這圍巾真不錯，一圍上，都能暖到心裡去了。

　　最後于澔遠禮尚往來也挑了一個圍巾送給秦小意，於是，兩個人在暖氣十足的商場裡，圍著品質太好的圍巾，即使滿頭大汗，也捨得不拿下來。

　　初戀總是美好又充滿幻想的，初中那會，于澔遠有一大堆想做的事情，比如跟秦小意去遊樂場玩一玩，或許去郊外踏踏青，再或者去電影院看一場電影，他甚至寫過好多封情書，但直到初中畢業，他都沒敢開口約她，那些情書最終也是落得個壓箱底的下場。

　　所以當秦小意挽著他的手走進電影院時，向來冷靜淡然的于總，在昏暗燈光的掩飾下，忍不住露出了個暗爽不已的笑容，這個約會雖然遲到了十多年，但也勉強可以算上夢想成真了。

　　回頭看著坐在他身邊的女人，雖然氣她把他遺忘了，卻也覺得慶倖，這麼多年的兜兜轉轉，還是如願地讓小女人來到他的身邊，並且如此溫馴地依偎著他。

　　「妳沒有話對我說嗎？」于澔遠低頭在秦小意耳邊低聲問著，這般煞費苦心地把他約出來，難道真的單純地想來看電影？

　　秦小意抬頭看他，黑暗中，男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如夜空中閃爍的星星，他希望她說些什麼呢？秦小意歪著腦袋想了一會，笑道：「耶誕節快樂。」

　　此話一出，一種失落感立時將兩人包圍。

　　她其實更想說：我喜歡你。

　　他其實更想聽：我喜歡你。

　　一個是在愛情的道路上身經百戰，愛情的模樣見得多了，受的傷多了，對於再次燃起的真愛，很自然地會變得小心翼翼。

　　一個是至始至終都在堅持最初的愛戀，雖然他已經成為眾人眼中的強者，可當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來到自己身邊時，他也會手足無措，力不從心。

　　電影播了什麼內容，秦小意壓根就沒在意，她只記得，在黑暗中，男人那溫暖的大手，始終緊緊地握著她，十指相扣。

　　當晚除了看電影，兩人沒再按照秦小意的行程安排那般去看夜景或者開房，而是直接回家，不是他們不想浪漫，實在是人擠人的情形讓秦小意望而卻步，最後不得不安慰自己，反正住在一起，想約會的話隨時都可以，沒必要趕在節日裡跟別人湊熱鬧。雖然于澔遠至始至終沒說什麼，但秦小意潛意識裡覺得，他這樣的人，本該就是高高在上，而不應該跟一堆凡夫俗子擠一起的。

　　回到家裡，其他人已經各自回房間休息了。秦小意跟著于澔遠回房間，很快拿著一套睡衣塞到于澔遠手裡，讓他去客房的浴室洗澡。

　　于澔遠拿著睡衣不肯動，其實他更願意來個鴛鴦浴，就算不能鴛鴦浴，也可以輪流洗，完全沒必要去用客房的浴室。

　　看到男人不願意動，秦小意勾著嘴角笑得妖嬈，抬手勾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道：「我準備在床上給你個驚喜，當做是耶誕節禮物，既然你沒興趣，那就算了。」

　　一聽到是床上的驚喜，男人二話不說地拉開她的手，迅速地拿著衣物轉身出了房間，以實際行動告訴她，他興趣很大！

　　難得看到男人猴急的樣子，秦小意樂不可支地笑開了，隨後拿著之前準備好的東西進了浴室，精心地去準備她的驚喜了。

　　至於是什麼驚喜，當然是不能道與外人所知。

　　有愛情滋潤的日子，總是過得異常飛快，兩人雖沒有對彼此說過愛這個字，但相互之間的互動，與一般情侶相差無幾，于澔遠仍是一副冷淡又高深莫測的樣子，但只要跟秦小意在一起時，眼中的溫柔，總是不加掩飾的，每當看到男人為她變得柔軟一些時，秦小意便會告訴自己，別懷疑，這就是愛了。

　　但兩人總是格外忙碌，膩在一起恩愛的機會是少之又少，秦小意在忙碌之餘，也會有一丁點怨念，但又覺得，兩人都已經是夫妻了，愛情不能當飯吃，日子不就是一堆莫名的瑣事所組成的嗎。

　　年底的節日更是多，耶誕節過後便是元旦春節，秦小意打理著總公司，忙得腳不沾地，有時回家一躺到床上，就不願再起來了，一秒鐘便能讓自己沉入夢鄉。

　　于澔遠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經常是秦小意睡的時候他還沒回來，秦小意起床時，他已經離開了，看著空蕩蕩的大床，秦小意甚至搞不清楚男人到底有沒有回來過。

　　雖然商圈裡的很多應酬于澔遠都不用一一出席，但這次於澔遠是與官場上的人打交道，那些人可是比商場裡的人要狡猾多了，跟他們周旋，必定要用雙倍的精力去應付，秦小意雖心疼他的忙碌，但實在幫不上忙，最後只能更用心地去辦好總公司的事，免去他的後顧之憂。

　　過完春節，大家都有鬆了口氣的感覺，這天週末，簡晴難得沒被方謙纏住，便把小孩送往婆家，頂著個大肚子約秦小意跟林嬌嬌一起逛街。

　　秦小意本來還在公司加班，但接到好友的召喚後，立刻扔下手頭上的事，開車去接人了，面對多年的好友，秦小意總會不自覺地以保護者自居，以前跟簡晴聊天的時候，總會開玩笑地說：如果我是男人，我才不會把妳讓給方謙。

　　面對大腹便便仍堅持要出來逛逛的簡晴，秦小意的想法跟方謙難得地保持一致：這種時候妳就應該乖乖待在家裡養著，跑出搗什麼亂呢。

　　「我是孕婦我最大。」簡晴也是少有的任性了一次，估計懷孕中的女人，脾氣會差點，這是可以理解的。

　　方謙在電話中威脅恐嚇著秦小意，若他老婆少了根汗毛，他定要把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秦小意涼涼地說著：放心，我這就出去把這孕婦賣了。然後掛了電話，轉身卻是小心翼翼地去扶著簡晴的手。

　　三個人一起去做了髮型，逛街，吃東西，有林嬌嬌在，閨蜜約會總能變成一次美食大會，吃了這個吃那個，肚子就跟無底洞似的，簡晴現在是一人吃兩人消化，胃口也很好，跟著林嬌嬌吃吃喝喝也大呼過癮，最後秦小意倒是淪落為服務生，不僅要幫忙提包提食物，還要負責買單。

　　傍晚時分，秦小意問身邊兩個正在啃鴨腳啃得風度全無的女人，「接下來去哪？」

　　林嬌嬌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應該是晚餐時間。」

　　「還吃？」秦小意驚訝地看著她們，心想她們這胃已經不能說是無底洞了，應該叫黑洞！

　　「吃啊，剛才一路走一路吃，都消化得差不多了，我們找個環境好的，邊吃邊休息。」簡晴邊拿著濕紙巾擦手一邊提議。

　　秦小意無奈，只能就近把她們帶到經常去光顧的休閒會所，因為是貴賓身份，所以一進去便有人帶她們去VIP包廂，甚至經理也會親自來打招呼，讓秦小意意外的是，于澔遠剛好也來這邊用餐。

　　猶豫了一會，秦小意隨口問經理：「跟于總一起來吃飯的人多嗎？」

　　「有五個人。」經理回答，然後順便說了下包廂號。

　　等經理離開後，簡晴看了秦小意一眼，說道：「去打個招呼吧。」

　　秦小意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他是跟什麼人在一起，我去打招呼會不會太突然。」

　　「妳是他妻子，去打招呼很正常吧，再說妳自己明明很想去。」簡晴笑著道破了她那點小心思。

　　確實，這兩天于澔遠晚上都沒有回家，他們幾乎都沒打過照面，最多就是打打電話，可於澔遠話少，打個電話最多也是說幾句就掛了，一點都不過癮，剛才聽經理說他也在，心裡是真的有覺得驚喜，很想去打個招呼。

　　在簡晴與林嬌嬌的鼓動下，秦小意決定還是去看一看，「我去打聲招呼就回來。」

　　「沒事沒事，妳愛待多久待多久，我們自己吃。」林嬌嬌揮著手趕她。

　　找到于澔遠所在的包廂，秦小意抬手敲了敲門，等服務生來開門後，她第一眼就看到表情淡淡的男人。

　　一張大大的桌子前，零零散散坐了幾個人，秦小意掃了一圈，發現基本都不認識，而在場的吳靜，倒是讓她感到意外，這女人怎麼到處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妳怎麼在這？」于澔遠看到秦小意，也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