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激情大營救
嘎吱——
剎車聲響起,貨車終於停了下來。
關在車廂裡的濱崎光櫻瞬間繃緊了神經,貼耳在車廂壁上,凝神聆聽,車外,聽不到丁點動靜,四周靜悄悄的,能夠猜測到的是——貨車似乎停在了東京郊外山區的某個偏僻角落裡。
全神戒備著,持槍靠近車門,反鎖的車門外猝然「哐啷」響了一下,門外的鎖落下,緊接著「咿呀」一聲,車門從外面被人微微拉開了一條縫隙,外面的綁匪似乎想借著這條門縫,往車廂裡小心窺探。
機不可失!就是現在,趁車門微開、瞅准了匪徒往車廂裡小心窺探的那一個瞬間,濱崎光櫻弓著背,持槍猛地往外沖,大力撞開微開的車門時,飛快地舉槍向外瞄準,但是,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門外的綁匪,就被車門外一束強烈的光束刺住了眼睛,心中暗叫「不妙」,他努力地往一側閃身,小腹卻猛然感覺到一股電流襲來,被等在車外的綁匪電擊了一下,渾身一麻,腦子裡一陣眩暈,整個人跌倒下去。乏力地癱在了地上,眼前泛黑,模模糊糊中,依稀有人影晃動過來。
陷入半昏迷狀態的濱崎光櫻,只感覺到自己的雙腳似乎被捆綁了起來,雙手也被反剪著用繩子綁了個結實,然後,整個人被拖帶著,從貨車停靠的郊區公路上拖移到石基下的田地裡,一路拖行,直到被拖進了田埂旁一幢小木屋裡。
小木屋裡亮著的一盞燈泡,在房樑上晃晃蕩蕩,簡陋的木桌、木凳子擺在那裡,木地板嘎吱作響,踏著木屐的喀喀聲,糊了紙的牆壁上被燈光打照了幾個投影——小木屋裡圓桌前的木凳子上,坐著一個穿著傳統和服、戴著戲劇中假面具的男人,兩側各站著打手模樣的幾個手下阿飛仔。
「濱崎君,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戴著桃太郎般的戲劇面具的男子——綁匪老大開了口,還挺有禮貌的,人家是先禮後兵,這位倒是先兵後禮了。
「……關……照?」
被人綁架到這裡,扔在牆角成了肉票——莫名其妙地被人這麼「關照」的滋味,叫他吃不消!當電流襲擊的酥麻感逐漸退去,伏臥在牆角的濱崎光櫻吃力地抬頭,眯眼適應一下燈光,憤憤地瞪向端坐在面前的那位綁匪老大,咬著牙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綁我來這裡想做什麼?」
「別生氣!我這次請你來,只是想和濱崎君攀個交情,另外……」綁匪老大不肯吐露太多,神秘兮兮地笑著說,「攀了交情,總得給個見面禮吧?」
見面禮?!果然,綁匪的目的離不開金錢或物質!
被人當肉票已經很不爽的濱崎光櫻,軟硬不吃,照樣認認真真地沖幹壞事的綁匪說教:「看看你們,人模人樣、有手有腳,想要錢不會自己去賺?這麼做,你們不覺得羞恥嗎?你們的父母是怎麼教育你們的,你們的……」
「閉嘴!」面具下的臉皮抽搐了一下,綁匪老大擱了狠話,「你小子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肉票就該有個肉票的樣子!敢在我面前耍酷玩硬,只會自討苦吃!」頓了頓,老大把手一攤,直接交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交出你藏著的那枚AI晶片,要麼洗洗脖子任人宰割!」
滿足不了綁匪的要求,最終的結果就是被綁匪撕票!分明知道後果的嚴重性,濱崎光櫻在聽到對方索要的東西時,還是一口回絕了:「不可能!不管你們是怎麼知道那枚晶片的存在,我都不可以把它交給你們這些壞人!」
「照你的意思,這次的談判破裂咯?」綁匪老大的口氣變冷,隱隱透出某種危險的信號。
「把人綁著當肉票,這也叫『談判』?」不怕被威脅,濱崎光櫻依舊堅持自己的原則性。
「那咱們換一種方式!」綁匪老大豎起兩根手指,往身後招了招,手下阿飛仔忙來俯首貼耳。
「把這個給他,」綁匪老大遞給手下一個黑匣子,聰明人不用問,一看就知道那個匣子裡有定時炸彈的裝置,「就讓這個禮炮來隆重歡迎咱們的客人!」
手下阿飛仔辦事俐落,很快就把炸藥綁到了肉票身上。綁匪老大手中把玩著一隻打火機,威脅意味十足地問:「怎麼樣?想清楚了沒有?你只要告訴我,那枚晶片藏在哪裡,我就可以確保你身體髮膚完好無缺!」
一炮轟上天的滋味,沒人願意嘗試,不過,這次的肉票可不是尋常人,「可怕的濱崎君」這個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炸彈都綁到身上了,他反倒閉緊了嘴巴,挺直了脊樑骨,那根倔強的硬骨頭還是不肯鬆軟屈服。
撬不開肉票的嘴,綁匪老大沒了耐心,推開凳子站了起來,上前幾步,踢了牆角的肉票一腳,順便把剛才收繳來的手槍抵到肉票的太陽穴上,「砰」地叫了一聲,看到肉票索性閉起雙眼,不理會他的威脅,老大很是生氣地收回槍,搜來他身上的手機。
恢復信號的手機上顯示著「未接來電」,綁匪老大看看那串號碼,翻一下存儲在裡面的、與號碼相應的通訊名單記錄,念了個名字出來,「風冥?這個女人似乎是你的頂頭上司派來監督評估你們科室人員素質的女長官?」
看來,綁匪們事先是做過一番有針對性的調查的,對肉票平常接觸的群體性質,有了充分的瞭解。
「你和她的聯繫蠻密切的嘛!」很少見到認真工作的濱崎科長下班後還和女人一起喝咖啡,喝完咖啡回家途中還不忘互通簡訊,就連遭遇到綁架事件,濱崎君第一個想到的人還是這位女上司——看看,手機上還保留著一條沒有發完整的求救簡訊!
「可惜了,簡訊沒有完整地發出去,她一定還不知道你目前的危險處境吧!」綁匪老大注意到肉票聽到「風冥」這個名字時,神色有了些微的變化,心頭一動,猜測道:「既然她是你的上司,也許,那枚晶片是由她保管著……」
「不!不是!這跟她沒有絲毫關係!」濱崎光櫻的情緒受到影響,劇烈波動,回話顯得過於激動和急促。
「這麼著急幹嗎?難道……」看肉票著急的模樣,綁匪老大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斷沒有錯,「真的是被我猜中了?看來,我得和這位元冥小姐通個電話咯!」
「你想幹什麼?」不想牽涉無辜,不想連累到她也受傷害,濱崎光櫻果然慌了,「你要我說幾遍才信——晶片的事,她完全不知情!你打了也是白打!」
「是這樣嗎?」肉票越是急著澄清他和她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綁匪老大越是覺得有貓膩,冷笑著按下了重撥鍵,信號接通後,他開門見山地撂狠話:「冥小姐,你的下屬——濱崎君,他的人現在就在我手裡,想要他活命,你得親自把CHAMPION保全設備集團暗藏的那枚AI晶片帶來,作為贖回人質的籌碼!」
聽清了綁匪的話,手機彼端的人沉默了片刻,十分沉著冷靜地說:「先讓我聽聽櫻的聲音!」
櫻?!叫得這麼親密,看來,這兩個人的關係正如綁匪老大所料,況且,她在手機裡這麼一答,很容易讓綁匪誤會——那枚晶片極有可能就在她手中!
「來吧,和相好說幾句話!」把手機湊到人質嘴邊,不見他做聲,綁匪老大揮了一拳,「叫你說話聽到沒有?」
咬緊牙關挨拳頭,濱崎光櫻硬是連哼都不哼一聲。
聽不到熟悉的聲音,手機彼端的人只是少許沉默,已經確定了綁匪說的話裡的可信度,很快地給出決定:「告訴我地址,我馬上到!」
這女人很有頭腦,也相當有膽色和魄力!綁匪老大隻聽了她的口氣,心中就有了防範意識,「你最好照我的話去做,報警的話,我會讓你的相好死得很難看!」
「冥——」濱崎光櫻這一次是真的急了,急得大喊,「不要來!」她完全沒有必要為他親自涉險!他又不是……又不是她的什麼人!
「地址!」聽到人質出聲,風冥的聲音還是冷靜而有力,也有著一份不可忽視的果決!決定了——不管多危險,她一定會來救他!
報上地址,綁匪老大看了看現在的時間——晚,二十二點零七分,只須等十五分鐘,他要的東西或許就能到手!
「啪」地關上手機,吩咐手下去外面放哨,綁匪老大把凳子搬到一個特定的位置,打開小木屋的門,看著門外,等著那個女人的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短短的十五分鐘,卻如同一個漫長的黑夜般難熬,小木屋裡,無論綁匪還是人質,都在揣測著一個不可預知的結果——風冥,真的會來?
濱崎光櫻此刻的心緒紛亂如麻,又是焦急又是擔憂,暗自祈禱不要連累到無辜者的同時,又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不知道為什麼,他能預感到她一定會來!似乎冥冥之中被某種紐帶牽繫著,心靈有著奇妙的共鳴,當心跳頻率突然變快時,他莫名清晰地感應到——她,來了!
小木屋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束亮光,刺眼的光束直接打到屋子裡,伴隨著外面放哨的阿飛仔的驚呼聲,一輛超炫的重型機車轟鳴著,如脫韁野馬衝刺而來,「轟隆」一聲,直接沖進了小木屋裡。
「哇咧?!」
綁匪老大從凳子上彈跳起來,一蹦老高,直接跳到了桌面,好歹避過了狂飆過來的那輛機車。
「這裡誰是老大?」
以驚人的氣勢飆車沖進來,在一眾阿飛仔驚慌舉槍的包圍下,車上的騎士不慌不忙地摘下防護頭盔,甩開長髮,一身黑色緊身皮衣皮褲,酷勁十足的墨鏡,高挑的靚麗身材,嗆辣的話語——完全是壓倒性的逼人魄力!猶如女王駕臨,氣勢淩人!連跳到桌子上的綁匪老大都以為來的這位才是老大中的老大,那派頭,那架勢,真不是蓋的!
咳嗽兩聲,在手下人馬荷槍實彈的壯威下,綁匪老大挺起了胸膛,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地發話:「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墨鏡下的目光帶了一絲好笑的意味,笑睨著跳到桌子上的這位老大,風冥戲謔地問:「你就是老大?當老大的怎麼沒臉見人了?」戴著桃太郎的面具,這位假面老大,夠遜的!
面具上開出的眼孔裡透出無奈的眼色,「綁匪老大」哭笑不得,半天沒接上話,倒是風冥看在這幫人舉槍傻站著夠辛苦的分上,適時收斂了鋒芒,爽快地交出一枚晶片,「喏,東西我帶來了,趕緊放人吧!」
綁匪老大一個手勢,手下的阿飛仔持槍上前,小心地接過那枚晶片,轉交到老大手中。
「別跟我耍心眼,這枚晶片如果是假的,你們兩個誰都別想走出這個屋子!」綁匪老大仔細看了看到手的晶片,沖手下使了個眼色,幾個阿飛仔舉槍步步逼近。
被槍口瞄準,武力的威脅下,聰明人不會吃眼前虧,風冥很識趣地舉手,步步後退。
把人逼到牆角,綁匪們一面用槍指著人,一面拿繩子綁了風冥的手腳,再用粗一點的繩子,把牆角的兩個人質捆綁在一起,不是背對背地捆綁,而是讓兩個人的胸前抵著那包定時炸彈、面對面地捆綁起來,繩子上打的死結也夠刁鑽,好死不死地扣在胸前連接炸彈的火線上,動作稍微大一點,大力掙扎一下,炸彈的定時裝置就會被啟動!
「你們就慢慢地在這裡等著,運氣好呢,天一亮就會有人發現你們的!」
東西到手,綁匪老大就不管人質的死活,率領一眾阿飛仔離開小木屋,反鎖了門,揚長而去——除非在有儀器設備的地方驗證了到手的晶片是假的,否則,這幫綁匪就不會再回來,任憑人質在荒郊野外自生自滅!
「幹嗎一個人冒險來救我?」現在可好,牽涉到無辜,兩個人都出不去了!濱崎光櫻沉默了很久,略帶沙啞的聲音,歎息著問。
「你覺得我傻嗎?」通常是情侶間才會說對方傻吧?關了燈的小木屋裡黑糊糊、靜悄悄的,捆綁在一起的兩個人,聽得到彼此呼出的氣息、感受得到彼此的體溫,曖昧的氛圍中,風冥嫵媚的眼波流轉在他臉上,口吻依舊嗆辣,「假如今天晚上,我和栗川明美都被關在這裡,你會先救哪一個?」
別有意味的試探,和「兩個重要人物落水、岸上的你會救哪一個」相同的問題,再怎麼遲鈍的人也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濱崎光櫻只覺心口突然亂了節拍,黑暗中燙熱了整張臉,訓起人來一向嚴肅認真的他也開始結巴:「你、你……什麼意思?」想要突然之間在心裡把她的位置和栗川明美的位置提升到同一個高度,不是件簡單容易的事,偏偏這一刻的氣氛,竟然讓他的心裡也有了種奇怪的感覺,似乎真的把她放進了心裡頭一座天平上,並想認真地考慮她的問題——這種心態是微妙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特定的環境和溫度下,不知不覺地開始發酵。
「很難回答嗎?」果然,亂了他的心就可以亂了他的思緒,避過他先前問的話題,主動權掌控在女王陛下的手中,「沒關係,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現在,你先幫我做件事!」
沒有聽過女孩找他幫忙不說「請濱崎君多指教」這幾個字的,女孩說日文不用敬語的話,以前的他就會很嚴肅很認真地去指正對方,可是現在,他居然在適應女王派的口吻,非常認真地聆聽女王接下來的指示——
「麻煩你,解開我的上衣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