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Pieces Collected Argumen
鐘越和柯未感情很好, 他倆也都是心胸豁達的人,尋常夫妻間的口角, 在他們身上反而是很少見的。
就算是跟了他們許多年的朋友, 也只見他們吵過一次架。
這一次吵架, 發生在他們剛認回來二兒子鐘瀾的時候。
瀾手術完還昏睡未醒,鐘越剛剛心情激盪的認領失而復得的二兒子,就被柯未從病房裡給拎了出去。
因為兩人忘了關門,在病房外等候的人, 很有幸的旁聽到了唯一一次兩人的吵架。
柯未剛換下教皇的袍服,穿上一身簡約軍裝,五官板起來非常威嚴, 預示他真的生氣了。
他質問鐘越:「為什麼不告訴我瀾也是咱們兒子?」
鐘越:「……」
「鐘函就是你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弄出來的, 你憑什麼, 不告訴我瀾的存在?」
鐘越只能說:「我是真的不知道。」
柯未瞬間更氣了:「有幾個孩子, 你心裡都沒有個數!?你這什麼見鬼理由, 你自己聽聽騙誰呢?」
圍觀群眾紛紛表示站街柯未。
鐘越是當爹的, 卻有瞞著另一個當爹的偷偷造孩子的前科,這歷史黑得洗不白,如今他又說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 這誰能信?
沒人相信鐘越。
於是那一天,他們的鐘元帥在主板上跪了很久。
Brothers
瀾低頭看著還不到他膝頭高,伸出兩隻小手求抱抱的小寶貝。
那一聲「哥」卡在喉嚨, 怎麼都沒叫出來。
他的親哥很喜歡他,第一次見面就抱著他的腿不撒手。
瀾既欣慰, 又糾結。
他戴好手套,抱著親哥左轉出門逛商店。
「誒誒那位灰髮帥哥,你懷裡是你兒子嗎?」
「不,是我兄弟。」
「啊,是你弟弟啊?那來買個幼兒果泥?這一款好吃又健康……」
「好可愛的小寶寶,誒,會說話了?來,你哥哥抱著你這麼辛苦,快叫你哥哥一聲。」
沒過多久,瀾回來了。
鐘越聽到家門響動,轉過頭打招呼:「兒子!回來啦……怎麼一臉鬱悶?」
瀾一出現,鐘越就徹底沒地位了,柯未立刻扔開元帥:「瀾,怎麼啦?」
鐘瀾一時還不知該如何解釋他的情緒,他懷裡的鐘函突然叫了一聲「哥」。
看著瀾難以描述的表情,柯未笑了出來:「嗯,瀾啊,你看你倆年齡差距確實有點大,不行……這一次,你就當他哥?」
瀾苦惱道:「這……我……真的不適應啊。」
「以鐘函長大的速度,我覺得你可以慢慢適應一下了。」
鐘越從瀾的懷裡接過鐘函,上下打量著瀾,滿意的點點頭:「瀾,去染個頭髮?」
瀾懵逼道:「啊?」
鐘越轉身對柯未說:「瀾的眼睛長得確實像你,頭髮染成黑的,再帶個黑色隱形眼鏡,就差不多了。」
「……爸,你們要幹什麼?」
「兒子啊,明天在媒體面前裝一會你小爸,咱騙騙教廷那幫老東西,讓他們徹底搞不清楚坦斯主教和柯未都誰是誰,哈哈哈。」
瀾想,爸爸們今天的玩法還是很新鮮呢。
Chio
跨年慶典,鐘元帥親友團歡聚一堂。
柯未和克里斯汀從教廷脫身的時間比原定計畫要晚,但萬幸的是,他兩位在年末只剩一個尾巴時,堪堪趕到艾比諾,趕上了歡慶的隊伍。
瀾在眼前的時候,柯未名單上的所有人都要往後排。
教皇大人將元帥撇到一邊,先是關心了大兒子,立刻抓著二兒子噓寒問暖,吃穿住行恨不得一一過問。
直到跨年鐘聲響起後,舞廳音樂響起,柯未才依依不捨的放開瀾,與鐘越進入舞池翩翩起舞的隊伍裡。
過了一會,一直留心的宣棉悄悄退了出去,在廳外找到了瀾。
艾比諾下雪了。
城中的人們燃放煙花歡慶,艾比諾城中燈光亮著,一片繁華熱鬧。
瀾屈著腿坐在露台上,笑眯眯的看著夜空。
宣棉走了過去,瀾聽腳步聲,回頭看到他,打開一瓶啤酒遞給他,笑著說:「你來的好,正好一起看看,外面多熱鬧啊。」
宣棉不熟練喝了口冰啤酒,被嗆得咳嗽。
瀾毫不同情的笑起來:「哈哈哈哈。」
宣棉咳嗽著問他:「你自己在外面幹什麼呢?」
瀾卻說:「我覺得……我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宣棉一下子就不說話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宣棉,等一會,你就把我凍起來。」
宣棉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告訴老闆和柯未了嗎?」
「這麼好的日子,先不告訴他們啦。」到了這個時候,瀾依然微笑:「我剛才已經以自己的方式,和他們說了再見,再說……本來就會再見的,宣棉,接下來靠你了。」
宣棉沉默道:「你放心,安心睡一覺,起來一切就都好了。」
瀾笑了笑,把自己上衣口袋裡的一個名牌拿了出來,扔給宣棉。
「宣棉,這是我在另一個世界裡從軍時編制的號碼名牌,今天把它賄賂給你了,你可別忘了給我解凍,讓我醒過來。」
宣棉見過鐘越軍隊裡軍人佩戴的名牌,明白這已是一份含金量不一樣的禮物,愣愣的接了過來。
瀾拍拍宣棉的手:「別有壓力,你的能力我特別相信,咱慢慢來。等你把我治好的那天,我請你吃包子。」
宣棉終於笑了:「說好了,那一言為定。」
Delicacy
「嗨——給我下去!」
大劍刺來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刺來,鐘函一個就地打滾,用右肩護甲扛住刺來的大劍,同時將自己手裡的劍舉到了敵人喉嚨處。
訓練場裡,十二歲的小姑娘眨眨眼,向後退一步躲開鐘函的箝制,放下劍坦率道:「是我輸了。」
鐘函給她遞了一條毛巾:「默拉妮婭,今天你分心了,發生了什麼事?」
小姑娘擦了擦臉上的汗,皺起小眉毛:「不知道,就是覺得……心裡慌。」
默拉妮婭是銀河第一富商馬修的女兒,生來喜愛戰鬥,性格和淑女不沾一毛錢的邊。她父母無奈把她扔給鐘越,小小年紀,就開始了和差不多同歲的鐘函一起進訓練室的戰鬥生涯。
默拉妮婭一走出訓練室,她的個人終端就響了起來,管家焦急的通知道:「小姐!小姐!夫人要生了,現在正在醫院!」
鐘函聽了,拉著呆住了的默拉妮婭就奔上飛艦,向醫院開去。
鐘越在軍中,不方便親自照顧兒子時,就會把年幼的鐘函託付給凡爾尼小姐照顧,時間久了,鐘函和默拉妮婭媽媽的感情就很不錯。
此時知道凡爾尼小姐生產,鐘函第一時間趕去了醫院。
幾小時後,鐘越回家,沒有見到兒子,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鐘函接的很快:「爸,馬修的夫人剛生了小兒子,默拉妮婭多了個弟弟,我現在在醫院陪著他們呢,你來不來?」
二十分鐘後,鐘越就帶著提前準備好的禮物趕到了病房。
馬修志得意滿的抱著剛出生的小兒子,會見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鐘越道:「母子平安,恭喜恭喜!你也兒女雙全了。」
仔細看,馬修小兒子五官非常出眾,和他家的女兒一樣精緻,父母都是超高顏值高加索人種,估計長大又是一位金發碧眼雪膚的美人。
「名字起好了嗎?」
馬修回答很快:「想好了,我和夫人想了三個月,終於想到了一個包含了所有我們想得到的美好寓意的名字!」
鐘越好奇道:「哦,叫什麼?」
馬修‧多米拉白喜滋滋道:「Moracilus Manchester Hunton Vanuer Dormelab!」
鐘越:……他剛才說了啥?
好在鐘函看起來,比他的親爹要更靠譜一點:「好名字!」
馬修謙虛道:「謝謝!」
鐘函撐著的笑容中,有一點不易察覺的迷茫:「……嗯,他叫……對了!我送給他一個中文名字!英文名字的第一個音節,和最後一個音節合在一起,音譯……默白!」
所有人:「……」
Enroute
「上一次給你送來的新藥,你覺得效果怎麼樣?」
柯未拖著長長的教皇禮服,用袖子捂著嘴巴咳了一聲才說:「還好。」
鐘越和柯未在中央教廷的教皇大廳走著。
自從六年前柯未成功競選教皇,入住中央教廷後,鐘元帥的潛入技能就點亮了大師級別。
柯未說:「我發現……」
鐘越:「怎麼?」
「這個中央教廷,你都快比我熟了。」
「哪有?」鐘越十分謙虛,他推開一扇富麗堂皇的門,看了看議會廳裡空無一人的教皇權座,躍躍欲試道:「今天……這裡似乎沒有人啊?」
柯未警覺道:「你在想什麼?」
鐘越害羞道:「我只是想體會一下坐教皇權座的感覺,嚮往很久了。」
兩個小時後。
兩名教廷的人員推開了議會廳大門,其中一人道:「咦,我怎麼聽見有聲音?」
「聽錯了,今天教皇大人休息,這裡關閉啊。」
兩人進行了日常打掃,隨後離去。
議會廳內有一根裝飾柱,只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那柱子內裡空心,是可以藏人的。
聽見外面沒有聲音了,鐘越結束後才放開捂著柯未嘴巴的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柯未:「……居然相信你說只是坐坐的我簡直就是個傻子。」
鐘越心滿意足道:「寶貝,別生氣,我是愛你的。」
鐘越在這個都不能轉身的狹小空間裡,藉著為柯未整理衣服的由頭又佔足了油水,就在柯未忍無可忍的時候,鐘越抬頭發現了一個梯子,驚訝道:「咦,這裡面還能往上走?」
這個發現成功的轉移了柯未的注意力,他們先後爬了上去。
爬上去有一層矮矮的空間,他們腳下踩的是教堂木製拱頂,讓人不由自主的放輕腳步。
他想了想,說:「我很小的時候,被教皇帶到這裡來玩過幾次,原來是從這柱子爬上來的……我居然都沒有印象了。」
鐘越看著零散扔在旁邊,已經佈滿灰塵小玩具,笑著問:「這也是你玩過的?」
「應該是。」
鐘越好奇的拿了一隻摺紙小兔子,吹掉了灰塵。
柯未看了看,勾起了過往的回憶:「這個兔子,是前教皇親手給我折的。」
「他還會做這個?」
柯未神色黯淡的點點頭,鐘越知道他是想起了至今連遺體都不知下落的前教皇,體貼的將小兔子伸手遞給了柯未。
柯未手碰到小兔子的那一刻,小兔子身周出現溫和的藍光,片刻後他被傳送到一個金碧輝煌的密室。
被塵封已久的寶藏鋪天蓋地的展示在這一方狹間,柯未饒過寶藏堆,看到丟失的教皇權杖,和權杖邊多少年杳無音訊的人。
被時光淹沒的謎底,終於被溫柔的揭開。
Finality
在瀾進入冬眠艙幾年後,宣棉就成功研製出了治療方案,將瀾身上的蟲族化反向逆轉。
但是這個過程花了二十年。
被放在冷凍艙的瀾,人族基因緩慢恢復,在回到60%以上後,他終於被允許從冬眠狀態下解禁。
瀾醒來的那天,正趕上鐘函守在他的冷凍艙外,他拿著一本書翻看的模樣,和瀾記憶中的鐘函一點點重合。
一時不知今夕何夕,瀾迷迷糊糊的說:「哥?」
鐘函早已長成到成年人的身量,不可和當年的小包子同日而語。聽到瀾的聲音後一愣,微笑道:「嗯,醒來了,瀾。」
瀾怔怔道:「哥,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鐘函笑著敲了一下瀾的額頭,把他扶了出來:「我叫宣棉博士和爸爸他們來。」
瀾還有點迷糊:「唔。」
「這一天,我們等了好久了。」鐘函抱了抱他:「弟,咱們一家終於團聚了。」
第二個瀾見到的人,是過來找鐘函的默白。
他和瀾記憶中陰鬱的樣子完全不同,那是真正幸福的、沒有經過絕望陰霾的一位貴族公子,優雅貴氣。
「瀾醒過來了?」
瀾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慢慢笑道:「默爾西留斯。」
默白意外道:「好久沒聽過有人叫我本名了,你好,瀾。」
鐘函拍拍瀾的肩:「爸爸帶著妹妹一起過來,再等一會,就能見到了。」
瀾大吃一驚:「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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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看著大步走來的鐘越和柯未,以及跟在他們後面的、與他血脈相連的小妹妹。
他被抱了個滿懷:「兒子,歡迎回家!」
瀾被緊抱到喘不上氣,卻依然感到無比幸福。
他獨自一人,如今,終於尋到回到家的路。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