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可以去後廚看看嗎？

　　徐子謙最終也沒有進入他。這是陳瀟第二天睜開眼，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

　　雙腿間昨夜的殘留不知何時被人洗乾淨，他掀開被子，身上已經換了一套乾爽的衣服，只是憋了太久的分身此時還有些抽痛，身上也青了好幾塊。

　　撐起上半身，轉頭望去，寬大的床鋪上，徐子謙正背對著他睡著，只佔了窄窄的一個邊，被子下滑到腰間，單薄的肩線微微顫動。

　　男人發出如抽氣般的絲絲聲，呼吸聽上去很不穩。陳瀟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就是那份合約最後的內容，一股腦的就從床上爬起來，繞到另一頭查看徐子謙的狀況。

　　徐子謙閉著眼睛，眉頭緊蹙，像是做了噩夢。冷汗沿著他的額角滑下來，蒼白的嘴唇開闔，他聽不清對方嘴裡到底在說什麼。

　　小心翼翼地把被子蓋上去，驟然間的溫暖令徐子謙渾身顫了一下，眉心漸漸舒展，那副模樣單純脆弱得就像個孩子，令人心疼。

　　到底是那個冷漠狠戾的金主，還是舉止得體的紳士，抑或是如今在睡夢中被噩夢纏繞的普通男人，徐子謙身上的矛盾點太多，沒有人看得懂，他亦不需要別人會懂。這個男人就像是把最原本的自己放在了一個厚厚的殼裡，深深地保護起來，不再允許任何人觸碰或是傷害。

　　陳瀟跪在床邊，靜靜地看了十幾分鐘，確認對方沒事了才站起身，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房間裡紅黑的裝潢和懸掛著皮鞭鐵鏈冰冷得令人窒息，那種SHOW裡的相處方式絕對不是陳瀟能夠接受的，可是事到如今他的選擇有限，如果臨時解約已然做不到，那就只能盡力討好對方，別惹徐子謙生氣，再走一步算一步。

　　「明城」的頂樓完全是徐子謙的專屬空間，接待小姐見陳瀟從房間裡走出來，便立刻熱情地迎上去，「早安，先生醒了？要下樓用餐嗎？」陳瀟昨晚就什麼都沒吃，到這會肚子早就空了，一聽說能吃飯頓時餓得直叫。可是他到底還有顧慮，指了指房門，壓低聲音道，「頭兒還沒起……」「頭兒」這個稱呼太粗魯，在「明城」裡下屬基本都稱呼徐子謙為「徐總」或是先生，對方愣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噗嗤一聲笑道，「沒事，那您先跟我下去，待會再挑幾個菜給徐總帶上來。他看見是你精心準備的，一定會很開心。」這個提議合情合理，陳瀟忍不住狂點頭。

　　女孩頷首，示意他走進電梯，快速熟練地按下幾個鍵，藏在鏡片後的雙眼一直有意無意地停留在陳瀟身上。

　　距離上一個帶來這裡的情人已經過了將近大半年，經歷過那件事的人卻都還記憶猶新。她當時剛進「明城」不久就被分到頂樓片區，第一反應就是覺得幸運——誰都知道徐子謙俊帥多金，人有品位又捨得花錢，就算有一些黑道背景，在女孩子眼裡也只會增添神秘感。後來首先是發現心心唸唸的徐總對女人毫無興趣，又總見他帶著男人進頂樓包房，本來還著實神傷了一陣，直到那一天，她誤打誤撞闖進房門，無意間看到裡面的景象。

　　她還很清楚的記得，那個情人是在雜誌上經常出現的帥氣男模，徐子謙對他很好，常常買各大奢侈牌的新品當禮物送他。本以為這是甜蜜的寵愛，卻沒想到在那些華麗的表象之下，是全身被綁住像狗一樣跪在徐子謙身前的奴隸，男人美好的身材被扭曲成手臂在後雙腿大開的模樣，徐子謙的皮鞋踩在那根通紅腫脹的男根上，一邊微笑一邊聽著對方痛苦的求饒……「那個，請問……？」思緒間，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陳瀟面露疑惑，「你臉色不太好，沒事吧？電梯停了，我們要下去嗎？」那場景的衝擊太過巨大，女孩拍了拍胸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好意思，餐廳在這邊，請跟我來。」無論是多麼喜歡的玩物，在徐子謙手裡都只有一個命運，後來聽說那個男模精神上出現問題差點自殺，在當時鬧得很大，估計是花了大錢擺平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在旁邊跟著陳瀟，看男人一臉幸福地在眾多菜式中挑選，一時間頗為唏噓。又想起昨晚徐子謙怒到極致，卻還是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還叫人進去幫忙清洗。不禁納悶，眼前這個看似沒心沒肺的人，到底有什麼不同呢？身材雖好也沒有那麼出眾，臉比起之前那個更是差了一大截，如果沒腦子傻呆呆也算是優勢，那這恐怕是陳瀟最突出的地方了。

　　不過這當口，陳瀟在「明城」大廚們精心準備的自助早餐裡挑了又挑，雖然每一樣都顯得精緻可口，用的食材也頗為高級。可還是有那麼一丟丟的不滿意，「太油了……口味也太重……頭兒那種身體，最好就是吃些熱乎清淡的大補，以前我給我媽也做過的，對病人很好……」他自言自語般的，末了才轉向旁邊等著的人，「那個，我可以去後廚看看嗎？」這算是什麼要求，女孩嚇了一跳，想了想又沒什麼拒絕的理由，「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們大廚脾氣很差，也不喜歡外人隨便進廚房……」但要是徐子謙帶來的人，或許沒事？看著陳瀟睜大了眼睛很是期待的模樣，接待姑娘索性一咬牙一跺腳，反正要是出了事就賴到這小子頭上，又跟她無關。就算那個天殺的黎宋當眾發飆，上頭還有徐子謙頂著呢，還能鬧翻天不成。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念頭，在短短的半小時後，她就後悔了。

　　因為陳瀟所謂的去後廚看看，不僅不只是看，還挽起袖子自己動起了手。後廚裡的人聽說這是徐子謙新找的情人，都紛紛放下手中活計跑過來參觀，斷了流水線不說，還造成了擁堵，前台催餐催的都快把嗓子喊啞了。

　　場面一片混亂，再沒人來管真的有癱瘓的趨勢。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大廚來了！」，只聽「砰」的一聲，大腳踹開廚房門，來人又高又壯的個子，橫眉怒目，揮舞著手中大勺敲打流裡台，「他媽的都不想幹了是不是？！不想幹的拿根白菜頂頭上，現在就給我圓潤地滾出去，我要是再看到誰偷懶不幹活，一勺子給他腦袋打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