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要不要出去賣?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出去賣?」短短七個字,聽在陳瀟耳中卻彷彿五雷轟頂。
有那麼一瞬間,他就像聾了一般,茫然地看著面前被稱作為他哥哥的人,他們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就算日子再苦都沒想過要放棄,可就在快要熬出頭的這一刻,卻聽到這樣一句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的提議。
「阿瀟,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說?」遲遲得不到回應,說話人的語氣也從一開始的猶疑變成不耐,「你以為我就這麼捨得讓你去做這種事?可家裡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媽的病情又惡化了,我的工作也不穩定,自給自足都困難,更不要說補貼你們了。你從小到大都是個半吊子,就算畢業後也找不到什麼賺錢的好工作,難得上一次我們頭兒居然指名要見你……」「他喜歡男人,出手大方,這是行裡都知道的事。」陸溟咧嘴一笑,看著陳瀟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而你只用乖乖聽話,討他歡心就是了。」「可是哥……我從來沒有和男人……」陳瀟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陸溟皺眉變冷的眼神,逼他硬生生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他從小就怕陸溟,當年母親再嫁,一方面本來就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另一方面陸溟比他大五歲,身材體格都健壯很多,就算被欺負他也不敢抱怨什麼。後來陸溟的老爸工傷死了,整個家更是只能依靠陸溟支撐,陳瀟早就明白,別說是叫他賣了,就算陸溟讓他去死,他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別忘了當初是誰出錢給咱媽治的病,你能長到這麼大,吃的穿的用的哪個不是靠我掙來的。阿瀟,光是聊聊天陪陪睡就能拿到錢,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我要是有你這個條件,早就不干現在這份苦差事了!」陸溟越說越理直氣壯,到最後簡直就像在指責陳瀟不識好歹一樣。說到底,男人不同於女人,對於賣身這種事本來就看得輕,再說要是這樣就能拿到一大筆錢,徹底改善他們一家的生活環境,想想還臥病在床人事不醒的母親,陳瀟咬了咬唇,終究是默認一般點點頭。
得到確認,陸溟二話不說就動起來,打開衣櫃開始翻找行裝。陳瀟沒想到馬上就要出發,突然就有些慌了,抓著陸溟的袖子不撒手,支支吾吾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德行!」陸溟一臉鄙視,掏出之前就準備好的幾件襯衫在陳瀟身上比了比,一努嘴,「去,把衣服脫了,換上給我看看。」陳瀟向來最聽他的話,這點陸溟也很清楚。他和這個弟弟相處這麼多年,最直觀感受就是帶了個大號保鏢外加跟屁蟲。十六歲時陳瀟個子一下子拔高,從原來的小豆丁變成大竹竿,但性格還是被他欺負著的那副樣子。此時陸溟從衣櫃上的鏡子裡向後看去,陳瀟裸著上身,肩膀不知何時變得寬了,身上肌肉雖不像運動員那樣很突兀明顯,但線條流暢勻稱,沒有贅肉的腰身上鬆鬆垮垮搭著半解開的牛仔褲,身材的確好得沒話說。
也難怪那個一向難以取悅的男人,那天只是因為陳瀟給陸溟送東西草草見了一面,居然就惦記在了心上。
「……哥,你看行嗎?」陳瀟挑了一件換上,語氣有點尷尬。陸溟給他買的都是些五顏六色很騷氣的襯衫,尺寸還偏小,此時繃緊得貼在身上,連上面兩個扣子都扣不緊。
陸溟轉頭看過去,一時間神色也有點異樣。
陳瀟平時都喜歡穿衛衣牛仔褲,倒是顯得運動陽光不假,但也因此埋沒了他出眾的身材。小一號的襯衫雖然看著不合身,卻是透著寬肩窄腰、性感得很。
「不錯,就這個吧。」陸溟還算滿意地點了頭,又掏出一條搭配的領帶給陳瀟戴上,整理得差不多了,便帶著陳瀟出了門。
時間已經不算早,城北的酒吧街燈紅柳綠,一派頹靡景象。陳瀟從來沒來過這一區,路上見到喝醉笑鬧的男男女女,都驚呆得唯恐避之不及。他是標準的直男,又膽小,平日裡的娛樂活動都是和幾個朋友打打球吃吃飯,偶爾再討論一下院系裡的幾個女神,從未接觸過這之外的世界。
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也是好奇,不過陸溟目的明確,也懶得跟他介紹亂七八糟的事,只提醒他,「一會進去之後什麼都別說,人家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剩下的看我眼色行事。」「好。」陳瀟頭如搗蒜。
「lemon」酒吧是他們這些人常去的據點,因為事先有提前說好,陸溟一報名字吧檯就懂了,找了個侍應帶他們直接上了二樓的雅間。兩人進去的時候,裡面顯然已經HIGH過一輪,男男女女摟抱在一起喝酒玩樂,正中間的舞池上還站著幾個衣著暴露的小姐隨音樂大跳熱舞。
就像是打開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門,陳瀟興奮得簡直移不開目光。陸溟見此狀恨不得給他腦瓜子來一下,強忍住怒氣,狠狠地踹了一下陳瀟的小腿,推搡著人朝舞池正對的那桌走。
「頭兒,這個就是陳瀟,那天給我送東西的……」向來不可一世的陸溟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陳瀟看得有些發愣,似乎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當前的處境。
卡座裡坐著三五個人,中間的那個最年長,濃眉高鼻,很深邃的一雙黑眼睛,正略帶審視地盯著他。陳瀟虎軀一震,菊花一緊,當下就覺得這人八成就是他的金主,連之前陸溟給他的忠告都忘了,衝口而出道,「頭兒你,你好。」他這話一出,包括中年男人在內,所有人似乎都愣了一下,臉色微變。
最慘是陸溟,差點沒氣暈過去,又不能直接點明,只好掏出懷裡的煙,意有所指地遞過去,「頭兒,來一根?」順著陸溟的動作,陳瀟也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烏龍,可是卡座裡這些人,他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左邊一角的那個。實在是那個人影在一群漢子裡顯得太小,太不起眼,雖然五官看著倒是很不錯,但臉色白得像是抹了牆漆,一副氣血不足的模樣。
且不說這人是怎麼成了這群虎狼的頭兒,陳瀟現在更不解的是,都這身體了還說要包養他,真的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