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傅芷璿發現, 這位孟夫人說起“親戚”二字咬牙切齒的, 雖然臉上還帶著笑, 但眼神中的那股子恨意掩也掩不住。
孟夫人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索性放棄了遮掩:“沒錯,我恨死錢珍珍那丫了。”
傅芷璿點點頭,不做評價。她連這姐妹倆怎麼鬧翻的都沒弄清楚,貿然開口實屬不智。
孟夫人見她如此沉得住氣,頗有些氣惱:“被人搶了丈夫,你就不恨那丫頭嗎?”
“還好。”傅芷璿說了個保守的答案,她固然恨錢珍珍,但更恨季文明, 若非季文明三心二意, 見異思遷,哪有錢珍珍的事。否則就是沒了錢珍珍, 也會再出現一個什麼王珍珍李珍珍張珍珍之流, 歸根結底, 這還是男人薄幸勢利造成的。
見她油鹽不進, 孟夫人也有些怒了:“季夫人,我好心好意幫你, 你怎如此不知好歹。”
傅芷璿點頭道:“那就多謝夫人了,只是不知夫人與令妹之間有何過節……”以致姐妹成仇。
“她才不是我妹。”孟夫人氣哼哼地打斷了傅芷璿的話,“錢珍珍是我父親的外室女。當年我父迷戀一女子,置為外室,數月不歸家, 母親和祖母惱怒萬分,便去尋他,哪知發生了意外……後來父親便把那女子的死全怪到了我母親的頭上,此後數年沒進過我母親的房,我母親性子也倔,從不低頭,兩人冷漠似路人。”
“及至錢珍珍長大,知曉這段往事後,對我母親記恨萬分,整日裝病喊疼,父親一有閒暇時間,都被她叫了過去。我們從小就被對家的孩子嘲諷是沒爹的孩子,我娘每次出去應酬也總被一些好事者奚落,你說我能不氣嗎?”
本來外室女跟正室之女天然就存在著一種若有似乎的敵意,錢珍珍再如此作死,積年累月,難怪孟夫人與她不對付。
只是這些也全是孟夫人的片面之詞,不可全信,傅芷璿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過關於錢珍珍身份的那一段應該是真的,否則就季文明的出身,哪有資格娶三品參將的女兒。就像眼前的這位孟夫人,她的夫君目前雖也只是一個正五品的工部郎中,但孟家是個枝繁葉茂的大家族,族長在朝為官者不下十人,同氣連枝,彼此照應,這位孟大人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這才是三品大員嫡女的擇偶的標準,否則就季文明這樣的小戶之家,除非他一朝高中魁首,否則根本入不了這些大家族的眼。
孟夫人似乎是忍了許多年,這會兒碰到錢珍珍的情敵,下意識地覺得這是自己的盟友,忍不住多吐槽了幾句。但見傅芷璿還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但面色卻無絲毫變化時,忍不住在心裡感歎,聽說這位也是小戶之女,但這養氣功夫確實讓人佩服。
若不是那季文明的前程還需要父親幫襯,以面前這位如此沉得住氣的心性,錢珍珍哪會是對手。
在心裡感慨了一番,孟夫人這回把話題繞到了傅芷璿身上,酸酸地說:“季夫人,你就這麼甘心被這賤人搶了丈夫?要知道,當初錢珍珍出嫁時,可是十裡紅妝,我父親固然給了他們不少私房做補貼,哼,但季文明下聘的銀子也不少,我聽說足足有一千兩,而你成親時,季家連一百兩都沒出吧……”
“等等,”傅芷璿叫住了她,“你說十裡紅妝,錢珍珍是被季文明八抬大轎,明媒正娶迎回家的?”
孟夫人意外地看了一眼她激動的神色,點頭道:“當然,三媒六聘,一個不少,這些安順不少百姓都看到了。”
傅芷璿朝她福身道:“多謝夫人告知,傅氏定會讓夫人如願的。”
孟夫人很是無語地看著她:“季夫人,我都還沒說我的打算呢。”
傅芷璿這回笑得很是明媚,眼尾微微往上斜,杏眸水汪汪的,眨了眨:“她過得不好,夫人不就開心了嗎?”
孟夫人被她這直白的話逗笑了:“你說得沒錯,季夫人真是個妙人,若有需要我幫忙的,直說無妨。”
這時,安靜的梅林裡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此地已不適合再多談下去。
傅芷璿抬手撫去手臂上沉積的雪粒:“那我就在此先謝過夫人了。”
孟夫人含笑點頭:“客氣,咱們是一路的。大長公主來了,你往這邊去走,一直向北,拐個彎就能出去了,我會替你通知與你同行的那位苗夫人。”
“那就多謝孟夫人了,我先走一步。”傅芷璿明白孟夫人的意思,她其實是不想別人看到她與自己在一起。正好,傅芷璿也不想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暴露出任何端倪。
等傅芷璿前腳一走,披著一身銀色狐裘,氣度不凡的大長公主就來了,孟夫人連忙上前見禮。
大長公主聽她的聲音悅耳清脆的聲音原本還很興趣,但等看到她頭上的婦人裝扮後,立即變得懨懨的:“免禮。”
然後也不搭理孟夫人,只回頭對身後的一堆跟屁蟲說:“除了姜薑,誰也不許跟著我,你們都留在這邊。”
她身後的那群侍衛侍女全垮下了臉,只有一個含著糖葫蘆,面容天真稚氣,鼓著一對包子臉頰的姜薑仍舊笑眯眯,她沖大家揮了揮手:“放心,有我在,我會保護好公主的。”
就是因為有你這個瘋丫頭才更不讓人放心好吧。
不過這是範大人家的別院,事前排查過,任何可疑人員都清理了,而且姜薑雖然腦子不靈活,做起來事不計後果,但武力值高,應該沒人能欺負她們。
於是大長公主就帶著姜薑,主僕兩人身形一晃,像只活潑機靈的小鳥,轉眼就消失在了繁茂的梅花從中。
看到這一幕的孟夫人無奈地歎了口氣,大長公主去的方向正是傅芷璿離開的那條路,現在只希望兩人別撞上吧。大長公主作為皇室裡唯一的公主,身份尊貴,性子古怪,特意來這裡肯定是有事,只希望傅芷璿運氣好,別看見不該看的,捲進大長公主的事情裡,否則她這步棋就廢了。
聽到她歎氣,在後面跟上來的彩雲壓低聲音問:“夫人可是擔心季夫人?”
孟夫人有些無奈地說:“我是不想今天的功夫白費了。”
彩雲是她的心腹,對她的心事心知肚明,安慰道:“夫人放心,我瞧這位季夫人是個聰明的。而且夫人想這是京城,不是安順,沒了老爺相護,錢珍珍哪還蹦躂得起來。只是,奴婢擔心,這位季夫人沒有領會夫人的意思。”
孟夫人搖頭,臉上浮現出篤定的笑容:“你太小瞧她了,這位季夫人可是經常去書社借閱各種律法、地理志這一類的書籍。剛才我一提起錢珍珍出嫁時的十裡紅妝,她立即反問我,是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嗎?這說明她知道,燕律明文規定,諸有妻更娶妻者,徒一年,女家減一等;若欺國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離之。這個大把柄送到她手上,就等於她掐住了錢珍珍和季文明的咽喉。我倒要看看,沒了老頭子撐腰,錢珍珍要怎麼應對。”
彩雲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夫人,你說她會不會跑到衙門去把季文明和錢珍珍給告了?”
孟夫人推己及人,笑道:“應該不會,她要真去衙門把那對姦夫淫婦給告了,她丈夫的前程也就完了,婆母丈夫只怕會恨死她,就是把錢珍珍給趕走了也得不償失,相信她不會做這種蠢事。”
***
這一點,孟夫人還真是料錯了。
傅芷璿轉身走入梅林後,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過,小嵐看得奇怪,好奇地問了一句:“少夫人,你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嗎?”
傅芷璿嘴一彎,笑呵呵地說:“算是吧,一個困擾我許久的問題總算找到了解決辦法,而且還是大快人心的辦法。”
燕律沿襲前朝舊例,規定若夫妻不相安諧而和離者不坐。雖有官府允許,但和離一事仍需要夫妻雙方乃至兩個家族的長輩坐下來協商見證,達成共識男方寫放妻書,去官府辦理相關文書,帶走嫁妝,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而傅芷璿現如今連父母都沒完全說通,就別更提季家人了。尤其是季文明,最近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竟表現出不想休她的樣子。
這麼拖下去不知何時才能離開季家。
但今天孟夫人透露給她的這個消息幫了她的大忙,到時候和不和離,既不是她父母說了算,更不是季文明說了算,而是衙門的大老爺說了算。
不過,根據燕律,通常情況下官府會判錢珍珍與季文明和離。她得想辦法,把和離的人變成她。
“民女梁冉佳參見殿下。”
突然斜前方傳來了一道有些耳熟帶著顫音。
這不是甯鄉侯家的大小姐嗎?她剛才不在涼亭裡喝酒,怎麼一會兒功夫就跑到這兒來了。
傅芷璿猛然回過神來,無聲地扁了扁嘴,鬱悶,竟然不小心聽到了壁角,此時出現雙方都尷尬,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沒聽到,等他們走了,她們再出去。
她連忙拉著後面跟上來的小嵐,躲到一棵梅花樹後面。
“起來吧。”陸棲行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梁冉佳以前只遠遠地見過這位位高權重的攝政王,離這麼近,單獨見面還是頭一遭,饒是她比尋常的閨閣女子大膽了許多,也忍不住面頰緋紅,目光閃爍不敢直視陸棲行的眼。
陸棲行叫她起來,她也就老老實實地站了起來。這時候她的酒勁似乎沖了上來,暈乎乎的,腦子都有些不清楚。
兩人都沒說話,梅林裡的氣氛有些怪異。
小嵐覺得自己今天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沖傅芷璿比了個嘴型:私會?
這滿院子紅梅怒放,梅香撲鼻,天空細雪飄蕩,紅與白,兩種反差極大的色調湊到一塊兒,浪漫極了,孤男寡女,湊在這偏僻的地方,說是偶遇都沒人信,也難怪小嵐會這麼想。
不過傅芷璿倒是覺得應該不會,畢竟陸棲行身份地位擺在那兒,他要私會一個女子,又何必在這冷颼颼的地方,多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辦法。不過興許他有什麼特殊嗜好也說不定。
就在傅芷璿胡思亂想的時候,陸棲行忽然冷冷地說了一句:“還不出來?”
這聲音冷得像冰渣子一樣,雖然語調還是沒有起伏,但莫名地讓人覺得心顫。
傅芷璿心裡一涼,很是沮喪,她在聽到前方響動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躲了起來,而且雙方相距至少十丈,他怎麼發現的?難不成有順風耳不成?
哎,聽牆角被當事人捉到,也實在是太丟人了,傅芷璿正想拉著小嵐出去道個歉,賠個不是,突然斜對面的梅林裡竄出一道披著白色狐裘的靚麗身影。
那人跑出來,抱著陸棲行的胳膊,晃啊晃,試圖蒙混過關:“皇兄,你的耳朵越來越靈了,我讓姜薑把我抱到梅花樹上都被你發現了。”
陸棲行眼睛落到她挽著胳膊的手臂上,擰起眉:“拿開,永寧,你都已經是成親的人了,怎麼還這麼胡鬧。”
皇兄真的越來越古板了,陸永甯不高興地撅了噘嘴:“人家哪兒胡鬧,就許你到范大人府上來做客,不許我來嗎?”
陸棲行懶得跟她多說,指著旁邊暈乎乎傻愣愣,一身酒味的梁冉佳:“你們把她送回去。”她們自己找的麻煩,自己解決。
開玩笑,送回去還有什麼意思。陸永寧扯了一下正要動手的姜薑,捧住胸口誇張地說:“我們兩個弱女子哪扶得動她啊,皇兄,你快過來幫忙。”
陸棲行一眼就看穿了她打的什麼主意,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永寧,適可而止。”
陸永寧被他這肅穆的眼神一嚇,嘟嘟嘴,自言自語地說:“好嘛,不幫忙就算了,凶什麼凶。”
讓姜姜扶起梁冉佳,陸永寧仍不死心,耍心眼道:“皇兄,你看這天上還在飄雪,大冬天的,梁冉佳穿這麼單薄,把你的大氅借來用一用嘛。”
但陸棲行不上當,他若真把大氅借給梁冉佳,不用等明天,這京城就會流出他看上樑冉佳的小道消息,第二天甯鄉侯就能梁冉佳送到他的王府上。
“永寧,別胡鬧,既然知道冷,就趕緊把梁小姐送回去。”陸棲行直接拒絕了她。
一旁無意中看到這一幕的傅芷璿倍覺好笑,這位大燕最尊崇的公主,行事作風真是一言難盡,拉起皮條來跟杏花巷的老鴇有得一拼。更有趣的是這位權傾天下的攝政王,竟還淪落到被相親逼婚的地步。
不過遇上陸棲行這種油鹽不進的主,陸永寧就是有再多小心思只能作罷。
揮手讓姜姜先把梁冉佳送了回去,見四下無人,陸永甯柳眉倒豎,氣衝衝地說:“皇兄,你究竟喜歡哪一種女人,你說,只要你說,我就能給你找出來。上次你不還誇了梁冉佳一句,巾幗不讓鬚眉嗎?我還以為你喜歡她這種英姿颯爽,武藝不錯的女子。”
陸棲行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無心之語會造成這種誤會,無奈地解釋道:“姜姜,梁大小姐上次面對流民劫匪能挺身而出,保護妹妹,所以我才誇她這一句。今天之前,我連她……不,你明白的,下次我見到她也認不出來。”
這倒是,陸永寧有些洩氣,不甘地問道:“那呂太傅家的二小姐呢,她今兒也來了,你看見了嗎?她生得花容月貌,還做得一手好詩。還有襄垣侯家的五小姐,一手女紅無人能及……”
遇上一個總是不遺餘力給自己做媒的妹子,陸棲行很頭痛,他再不出言打斷她,她都要把京城的貴女給點個遍了:“永寧,這是我的私事,我心中有數,我希望今天的事是最後一次發生。”
陸永寧被他這麼一說也來氣了,不滿地數落道:“心中有數,心中有數,每次你都這麼敷衍我,我比你小這麼多都成親了,你還孤家寡人一人。想讓我不管你也行,你趕緊娶個王妃,給我添個小侄子,我才懶得管你呢。”
“你已經有侄子了。”陸棲行瞥了皇城的方向一眼。
陸永甯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那怎麼能一樣,再說,再說多幾個孩子也是好的……”
他們陸家歷來人丁單薄,他們這一輩還有兄妹三個,到了下一代,就只有小皇帝陸謹嚴一個人了。陸永寧沒有說出口的是,陸謹嚴還那麼小,萬一有個意外,怎麼辦?
在她看來,還是皇兄趕緊娶妻,多生幾個孩子比較保險。
但不知為何,皇兄卻拒絕了所有人的說媒,甚至連對方送他的美人也不收。
突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陸永寧的臉猛然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皇兄,你該不會是有心上人了吧?然後你們倆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在一起。皇兄,你得往前看……”
陸棲行頓時面沉如水:“夠了,你每天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冊子話本。本王若看上了哪個女人,誰能阻止我?”
最後一句話說得實在是太霸氣,太堅決了。
陸永寧不得不承認,自家皇兄說得是真的,他真沒看上什麼人,否則哪還會這麼鐵齒。
哼,她就不信了,京城這麼多才貌雙全的貴女就沒一個能入他的眼。
看她小嘴翹得老高,陸棲行放緩口氣,正欲安撫她兩句,結果一抬頭就看到姜薑蹦蹦跳跳地跑了回來。
陸永寧也聽到了腳步聲,扭過頭,看到姜薑,驚訝地問道:“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梁大小姐呢,你送回去了?”
姜薑咧開嘴,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嘿嘿笑道:“送回去了,送回去了,剛才在路上奴婢碰到一個男人,他幫我把梁大小姐送回去了。”
陸永寧聽了頓時臉色大變,跺腳著急地說:“姜姜,本宮不是讓你把人送回去嗎?你怎麼能隨便把她給別人呢,還是一個男人。”
姜薑撓了撓頭:“剛才公主殿下不是也想把她交給攝政王嗎?”攝政王也是男人啊。
“哎呀,這怎麼能一樣。”陸永寧後悔死了,她求助地看向陸棲行。
陸棲行瞪了她一眼:“還不快去找。”
陸永甯叫上姜薑,回頭又看了陸棲行一眼:“皇兄,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陸棲行巍然不動:“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也該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一點教訓了。
陸永寧沒轍,又擔心梁冉佳出事,只得跟姜薑一起飛快地追了上去。
等她倆走後,沒過幾息功夫,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從梅林裡鑽了出來,單膝跪在陸棲行面前:“殿下,帶走的梁冉佳的是武威伯的兒子葉城。”
“是他?上次就是他救了梁家姐妹吧。”陸棲行記性很好,一下子就把想起葉城是誰,頓了片刻,他道,“你跟在公主後面,盯著她點。”
“是。”這人像來時那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在花叢中。
在旁邊偷偷看到這一幕的傅芷璿忍不住輕撫住胸口,咽了咽口水,這些都是什麼人,走路是用飄的吧,一點聲音都沒有,怪嚇人的。
“還不出來?”突然,空地中又響起了陸棲行不悅的聲音。
是真的又有人來了,還是他在詐她?
等了一下,沒聽到動靜,傅芷璿懷疑是後者,她沖緊張不已的小嵐笑了笑,用眼神安撫她別擔心。
誰知小嵐不但沒冷靜下來,反而小臉上血色盡失,眼神驚恐地看著她……的背後。
傅芷璿察覺到不對,猛地回頭,一下子就對上陸棲行陰鷙的雙眼。
她的心跳驟然慢了半拍,緊張地看著他,話都說不出來。
被人如此抓包,著實尷尬又窘迫,不過這事到底是她們失禮,而且陸棲行的身份擺在那裡,跟他服個軟,道個歉,想必以他的心胸,定不會追究她們。
只是還不等她說話,陸棲行卻退後兩步,跟她拉開了距離,冷冷地看著她:“你是誰家家眷?”
傅芷璿目瞪口呆,這是什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