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狹路相逢

下方的喧嘩聲越來越大，讓正陷入溫柔中的赫連宵不悅地皺眉，他冷聲喝道：“進來。”

“是。”一直守在門口的朝南立即進門，平緩的敘述：“路擎三人看上了二樓的雅間，不過二樓已經客滿，他們想趕走其中一間的客人。”

來客樓經過即墨蓮的一係列改變後，客源比以往多了太多，基本上每時都處於客滿狀態，而能進來客樓的不是達官貴人，便是有錢商賈，這個時代不若天朝古代那般人分為士農工商等級分明的幾類人，在這個大陸上，基本上是強者為尊，不管是士農工商，就算是乞丐，隻要有足夠的能力，便不會被人看輕。

是以，能進來客樓的基本上都有兩把刷子，他們在外大多是受人吹捧的，這些人哪裏受得了被人指手畫腳，況且，路擎幾人麵生的很，更不會讓這些人退步。

路家三兄弟中，路擎自命不凡，路輝狂妄自大，而路典則是典型的不學無術，這三人在大盛吃得開不過是因為路擎母妃的娘家人支撐著，這種自我膨脹的心態一時半會兒根本改不過來。

“小二，趕緊的，錢不是問題，讓他們讓出一間房間來。”路典大嗓門吼道。

穿製服的小二麵上不驕不躁，微笑道：“公子見諒，凡是進我們來客樓都需要遵循先來後到的原則，此刻雅間已滿，還請三位稍等。”

“大膽，你可知道我們是誰？”路典臉色漲紅，大吼道。

事不關己的時候，路擎三人覺得這來客樓很獨特，一旦涉及到自己，這種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規則就觸犯到了他們的一貫的高高在上。

“四弟！”路擎到底是年長些，對世事的了解要比路典來的透徹，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收斂些好。

“大哥，這些人太不給我們麵子了，哼，等我們——”

路典還想說話，卻被路擎一把捂住了嘴，路擎眼神有些冷，他低聲嗬斥道：“難道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來這裏了嗎？”

在外人麵前，三兄弟以平常兄弟相稱。

路典最怕的就是路擎的冷臉，是以，路典硬生生地吞下了還將說出口的話，有些懼怕地望向路擎。

見路典終於住口，路擎這才滿意地鬆口，而後看向始終，沒有其他表情的小二，滿麵威嚴地說道：“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嗎？我們不遠千裏來京都就是想嚐一嚐來客樓的飯菜，若是就此錯過，我等定會失望的。”

盡管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不過高高在上的口氣還是不免有高人一等之感。

“三位很抱歉，我們不能將裏麵的客人趕出去，若是三位願意，可以明日提早來。”剛剛趕過來的來客樓掌櫃的笑道。

這時，來客樓門口過來幾人，走在最前麵的一男一女望著堵在樓梯口的路家兄弟，皺眉說道：“讓一讓。”

“憑什麽要我們讓。”嘴巴得了空的路典喊道。

這麽一聲叫嚷讓來人麵色一僵，不等他開口，跟在這對男女身後的一個小廝模樣的年輕男子叉著腰斥道：“就憑我家主子是大赫的四皇子，識相的趕緊給我家主子讓開。”

“四皇子？赫連霸？”路擎眯著眼問道。

“大膽，你是何人，竟然敢直呼我家主子的名諱，我看你們是活膩了。”那小廝厲聲喝道。

路擎三兄弟本就不是好脾氣的人，剛進大赫就受到接二連三的打擊，這怎麽不讓他們生氣，即便是路擎也顧不得一貫的假麵具，冷笑道：“我以為是誰呢？不過是掛著名頭的四皇子，哼，據我所知，你這位四皇子名頭隨時都可能會被大赫新皇奪走，如今看來四皇子不夾著尾巴做人，還來這裏囂張，就不怕你的皇兄奪了你這四皇子名頭？”

對於大赫皇家的人，全天下誰人不知？赫連家如今算是支離破碎，自煞王進了京都，先皇已駕崩，二皇子無故消失，太子更是謀反被殺，如今就剩下四皇子，坊間都在傳二十年前的預言，人說赫連宵乃天煞孤星，有弑父殺兄之命，如今赫連宵的父兄都不在，隻剩下一個四弟赫連霸，對於赫連霸將來的命運，很多人早已有了多種猜測，其中最得大眾認同的是這樣一個版本：人家新皇赫連宵根本沒將四皇子赫連霸放在眼底，畢竟相較於比較有威脅的赫連同跟赫連瀾來說，赫連霸完全不夠看。

赫連霸，大赫四皇子，先皇赫連崢的四子，因為母妃在世時頗得寵，其母妃更是因為救赫連崢而死，是以，赫連崢向來縱容這四子，並取名赫連霸，人如其名，赫連霸霸道無理，赫連崢在世時此子更是欺男霸女，到底也未幹什麽喪盡天良之事，更未鬧出什麽大錯，對於赫連霸這種被他寵出來的性子，赫連崢也是無奈，隻能聽之任之。

不像大盛皇子那般結黨營私的厲害，在大赫，原太子還是太子時，赫連宵並未回京都，赫連瀾對於皇位是有心無力，赫連霸更是不知世事，是以，赫連同的地位從來都是穩定的，赫連同更不需要其他兄弟的相助，若說路家兄弟是兩股繩子，那大赫兄弟便是一盤散沙。

因為並未參與赫連同的謀反，赫連瀾的刺殺，遂赫連宵還真沒將赫連霸放在眼中。

路擎的話如一巴掌狠狠拍向赫連霸的臉上。

赫連霸蠢是蠢，不過赫連崢到底也是真的疼愛這個小兒子，給了他不少人，這些人中不乏聰明的，在赫連崢‘駕崩’後，這些人便將這其中的厲害關係說與赫連霸知曉，赫連霸也算明白自己如今在大赫的地位。

平日裏，那些下屬當然會竭力避免在他麵前談論這些事，赫連霸尚能自欺欺人地以為一切都未變，然，自己的自欺欺人終究被一個陌生人撕破。

“你找死！”赫連霸臉色漲紅，朝身後跟著的侍衛喊道。

那些侍衛紛紛拿出武器，對準路擎幾人。

路擎當然不怕，他們這些皇子，哪一個背後沒有高手護著，路擎有恃無恐地繼續嘲諷道：“怎麽？被我說中了？”

“四皇弟，住手。”跟在赫連霸身旁的女子趕緊拽住赫連霸的衣袖，低聲說道。

“二皇姐，你別管，今日本皇子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幾個賤民。”赫連霸蹙眉，將那女子往後一推。

“皇弟，你別衝動。”那女子滿目緊張：“聽二姐的話，別再跟以往一般了。”

這女子，也就是大赫二公主赫連靜這麽說著，眼淚也嘩啦啦往下掉，她實在受不了再失去任何一個親人了。

赫連靜跟赫連霸一母同胞，跟赫連霸性子正好相反，赫連靜喜靜，從來都是一個讓人忽略的存在，因為赫連家這段日子以來的遭遇，倒是讓這姐弟兩人感情更好了些。這回，赫連靜也是陪著赫連霸散心的。

赫連霸見自己姐姐這麽憂心的神色，有些躊躇，最後終於壓下心中的那股怨氣，朝那幾名侍衛揮手：“下去。”

那幾名侍衛聞言，各自收回武器，立於赫連霸跟赫連靜身後。

既然赫連霸已經退讓一步，路擎覺得自己到底也是別國人，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收斂些，是以，路擎朝依舊站在樓梯最中間的路典吩咐道：“四弟，讓一下。”

路典撇著嘴往旁邊讓了讓。

赫連霸跟赫連靜這才抬腳上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路典這才想起來，不悅地看著掌櫃的，問道：“為何他們能直接上去？”

掌櫃的依舊不緊不慢地解釋道：“三位有所不知，四皇子在很早以前就在來客樓包下一間房間。”

“你這掌櫃的到底什麽意思？本公子看你這來客樓是不是不想開了？”路典叫聲更大了。

“公子說笑了。”掌櫃的如老僧坐定般不動聲色。

當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掌櫃的這是紅果果的蔑視。

路典也不是笨人，當然看得出這掌櫃的根本就沒將他們兄弟三人放在眼裏，再也忍不住，在路擎還未反應過來時一腳踹了過去，試圖給這來客樓一個教訓。

眼看著一腳即將踹向掌櫃的胸前，路典雖不是高手，卻也有三兩下，這一腳更是用盡了他所有力量，若是真的踹到了對方，那掌櫃的定然會傷的不輕。

千鈞一發之際，卻見那掌櫃的腳下一移，微胖的身軀已經側往了一旁，路典一腳踹了個空，因為他正站在樓梯木質台階上，這麽一閃，整個人如倒地的圓球，咕嚕嚕往下滾。

一陣哀嚎聲響起。

路擎跟路輝頓時大驚失色，他們來不及接住路典，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四弟掩麵掃地，最後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麵朝下，無顏起身。

路輝跟路典一向交好，路典這一吃虧，路輝憋不住了，朝遠處就是一聲命令：“給我殺了他。”

這個‘他’就是來客樓掌櫃的。

路輝話落，外麵快速湧進來七八人，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他們長相普通，不過看其腳步，這幾人的修為應該位於高手行列。

幾人進門，直接朝掌櫃的擊去。

場面一時間陷入緊張之中，這時，一道清雅的女聲響起：“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