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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刀呢?》第69章
   ☆、Chapter69

   作為一名主業是開會、出差、做研究,偶爾也去代個課的研究型大學副教授。每到新學期,紀老師通訊軟件的「新朋友」一欄,總會自然生長出一堆迷弟迷妹們的好友申請。

   大學不同於初中高中,任課老師不用管紀律,也不用管學生生活,何況紀鍇帶的還是研究生,多半都是二十幾歲的人了,各有各的生活和煩惱,跟所有任課老師普遍屬於「一學期情」,甚至有很多課還沒上完、試還沒考完,師生之間就互相誰也不認識誰。

   然而,總有例外。

   當老師長得帥加穿得帥,風度翩翩還妙趣橫生的時候。那可真是自帶範圍效應,明明應該是二十幾人的小班教學,卻每次都要教室擠爆。各種聽不懂的外系生也要自帶小板凳來旁聽,還怡然自得地自稱「外觀黨」。

   紀鍇已經很謹慎了,佈置作業從來只留郵箱小號,絕不暴露手機號和任何通訊軟件的賬號,然而沒用,總是有一大波人能不知道從哪裡順籐摸瓜找著他,驗證信息各種「老師老師我有問題」。

   自打某輕奢品牌的廣告開始換上強,火爆程度更是呈幾何倍數瘋長,校長叫什麼?那是不知道的,可法學院的紀老師,那可謂是人盡皆知。

   「老師老師~這是不是你呀?」

   「不是,有點像吧。我在這兒給你們講課呢,哪有時間去拍這玩意兒啊?」

   大學生、研究生還是單純好騙。

   結果大部分人還真的信了那不是他,逢人發圖安利的內容,也是各種:「看!看我們民商法的教授,長得和那個白襯衫性感男模巨像!」

   雖然一貫秉承防止某人吃醋和學生保持距離原則,紀鍇卻也不忍心傷害祖國的花朵。畢竟來加他的人,還是有大概1%的概率是真的有學術方面的問題請教的。

   解決方法,就是通過驗證後拉進特別分組,屏蔽自己的朋友圈,有事說事公事公辦。

   不巧,某天一個手抖,通過了不該通過的人。

   小白花葉氤跟那位永遠在驗證信息上清楚明白寫著「黎昌濟」三個剛直不阿大字的執著有錢老太爺不一樣。

   特別擅長改頭像、換暱稱,隱藏在一大波花季少年少女的裡,終於某天被紀鍇一個手滑,當成學生通過了。

   導致在一個天氣晴朗、風和日麗的課間,紀老師正趴在講台認真回完自己家嘟嘟短信,隨便刷了刷朋友圈,赫然看到葉氤的綠葉背景小清新自拍,登時一臉大寫的懵逼。

   第一反應,刪刪刪。

   但人……有的時候,是手賤的啊。

   不但沒刪,還忍不住刷起了小妖精的朋友圈,這一刷可好,直接沉迷吃瓜不亦樂乎,恨不得逐條點贊催更。

   因為實在是料猛啊,太奇葩了,完全停不下來。

   各種狀態,各種淒淒慘慘悲風傷月的古詩圖配文「我想談一場光明正大的戀愛」,各種傷感的情歌配文「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摘抄至理名言「愛情裡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深閨情深幽怨「只希望遠遠的看著他就好」,要麼可憐兮兮「半夜想起了他我又哭了」……

   堪稱一本小三白蓮花的教科書,看得紀鍇整個人精神抖擻。

   最新的自拍,九宮格的最後是一隻畫了愛心的咖啡杯,配文:和親愛的在一起300天。

   槽點滿滿,因為如果這「親愛的」指的是朱凌,那300天之前的話,朱凌還沒離婚,你自己也還沒跟黎未都分手呀。時過境遷之後,都已經這麼心大、這麼不加掩飾了嗎?

   就這麼八卦兮兮地偶爾窺一窺屏,過了大概一星期吧,在葉氤接連幾條天氣晴朗、電線桿和喝咖啡的小資的狀態之後,果斷又來了高能。

   那是一個很經典的構圖。鏡頭裡是葉氤只出鏡了白皙細嫩的手,拉在另一個人的手裡。那個人在整個圖中裡只能看得到背影,背景是霓虹璀璨的夜色。

   配文:「親愛的,你終於來帶我回家了。」

   那個背影紀鍇很熟悉,何況他耳朵上的碎鑽耳釘還很閃。

   「……」

   那兩個人,終於肯光明正大承認在一起啦?不容易!

   紀鍇大大鬆了口氣。如果說那個雨天,在爬山虎的牆邊,看著朱凌失落離開的背影心裡還有一絲淺淺的莫名惆悵的話,到此刻,最後一點點的遺憾,終於也煙消雲散。

   恭喜恭喜,皆大歡喜。

   你倆也真心挺不容易的。這也算是歷經坎坷、終成眷屬了吧,感覺蓋紅章地妥妥兒真愛了,正好都收收心,別禍害別人了一起好好過日子吧。

   趕忙開開心心拖拉著拖鞋,從背後抱住黎未都特別誘人的腰身跟他匯報這個好消息。黎未都正在洗草莓和橙,被抱著腰親耳朵,整個人一秒僵硬,冰涼的耳根子微微開始發燙。

   「我不看,又不關我的事。」

   「怎麼不關你事了?不光我前任,不還有你前任呢嗎?」

   「……我有你了,根本不記得前任是誰。」

   事實證明,明知道是哄人的,聽到這種話果然還是會高興的,高興完了,紀老師還要下巴蹭著人家的肩窩,得了便宜再小小賣個乖:「我家未都原來這麼無情的嗎?嗚……」

   嘴裡被塞了一顆草莓。

   可還沒嘗到甜味兒,黎總轉過身來,無情臉直接一口把他嘴裡的草莓又叼走了。全程快準狠穩,大熊熊還在懵圈,下一秒又直接被按牆上,草莓味的吻有酸酸甜甜的味道,讓人合不攏腿。

   黎總最近花招真的越來越多了。

   招架不住,認輸認輸……

   隨後的幾天,葉氤持續各種朋友圈大秀恩愛,起碼看起來狀態是幸福滿溢的,有時候還會帶著小琰一起,看著簡直像是和樂融融的重組一家三口。

   也好,感覺愛屋及烏,能當個好後媽不欺負小琰就好。

   紀鍇安了心,之後也就偶爾無聊了也會再翻翻,同時暗自小白眼OS一下,老子家狗糧可比你們倆發的好吃多了!

   有一句老話叫做「人前撒狗糧,人後摔狗碗」。紀鍇因為每天都在給圍觀群眾發真・狗糧,所以從來get不到原來狗糧也有假貨。

   其實葉氤和朱凌,真正統共只甜甜蜜蜜了一星期而已。

   而那些大肆拍照秀出來的各種鮮花禮物,不過是瑣屑日常裡永無止境的刀光劍影、雞飛狗跳中的一點零星的糖渣渣。

   ……

   在朱凌方面看,完全是葉氤在單方面在沒事找事。

   本來,就不是他主動要和好的。那天從紀鍇學校走出來,雨越下越大,漸漸整條街道上都幾乎沒有人了,讓人覺得這簡直是一座喪屍死城。

   偏偏紅綠燈前,一台可惡的黑色Land Rover停在那裡。雨水中花掉的車窗,人影很模糊,但朱凌認得那輛車。

   車裡一定很暖。這麼漫長的紅燈,不用想也會知道,姓黎的一定會把手從方向盤上拿開,去磨蹭紀鍇的手背。

   熊掌的肉墊那麼可愛,怎麼會有人能忍住不去摸?然後,肯定會接著被那一身荷爾蒙的氣味所誘惑,忍不住湊過去、親他。

   好想衝過去踢一腳,但就要爆發時,綠燈跳了出來,Land Rover「呼——」地一聲絕塵而去,掀起水花。

   回到家,朱凌大病一場,曠了三天的工。

   桐姐闖進來又是心疼、又是抱怨房間裡一股霉味也聽不到。好像整個世界都在簌簌坍塌了,就那麼高燒中睡睡醒醒,每次都從冰冷淚濕的枕頭裡面醒來,就這樣渾渾噩噩足足一整個星期,只覺得世界大同、羽化升仙,再也不會愛了。

   最後,生物最後的求生意志把他從快死的狀態裡硬逼起來。像紀鍇教他的那樣,洗了個熱水澡,雖然差點把自己悶死在淋浴間裡,終歸全身暖烘烘、恍恍惚惚地走了出來。

   陽光很好。

   照在身上,讓他想要趕緊愛上某個人,好快點抹掉那個人的痕跡,不再那麼心痛。

   ……好孤單,想要「幸福」。

   但是一想到這一輩子所有「幸福」都再也和他無關了,又覺得生無可戀。

   ……

   葉氤就是在這樣的谷底,又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背後浮動著五月燦爛的春光。朱凌想起上次跟他重逢,也是五月春和景明的一天。

   好像第一次見到,也是在五月。學校裡種了桃樹,桃花正開,他清清秀秀地站在窗邊。那樣的一幕,原本一直是記憶中塵封的美好,現在朱凌卻寧可當年沒有走過那窗下,就這麼擦肩而過、永不回頭。

   總覺得,像是不知道被誰騙走了十來年的光陰。

   鏡子裡的外型沒變,一皺眉還是帥氣中帶了些邪氣凜然,裡面卻好似行將就木。總感覺有一條既定命運的軌跡線拉著他,無法反抗、只能隨波逐流。

   跟葉氤在一起的日子,沒有心動,卻覺得很輕鬆、很安心,甚至可以無限地騙自己,就這樣吧,有這麼一個人在身邊也不錯吧。乾脆就跳過戀愛的一切過程,直接像是老夫老妻一樣走到白天,也挺適合現在的他的。

   畢竟他幼稚任性無可救藥,普通人也不可能無條件地寵溺包容。

   只有葉氤,只有默默等了他一年的葉氤可以做到。

   他說,「朱凌我愛你,我的世界只有你。就算空等一輩子,我也永遠不怪你。」

   ……

   然而,說不怪,沒到一星期戰爭就全面爆發,葉氤還是發起方。

   朱凌既無辜又費解,實在不明白葉氤為什麼要偷偷登錄他的雲盤賬號,那個賬號他其實已經好久沒有管理了。因為一直和舊手機是同步,所以裡面有好多照片,點滴記錄著他跟紀鍇一起去的各種地方,尼泊爾、泰國、日本,以及節日紀念日的各種開心快樂。

   葉氤拿著手機質問他,為什麼要留著這些照片。

   「更過分的是,為什麼你跟他一起去過的店,還要帶我再去一遍?」

   朱凌覺得很無語,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那家店好吃,你自己說想吃冰淇淋要我推薦的。還有你沒事幹翻我以前的舊照片幹什麼?

   「還反過來怪我了?要是心裡不是還想著他,為什麼還留著它們?」

   自打那天起,葉氤在朱凌看來,就開始一天天越發無理取鬧起來。

   看個舊電影,問是不是跟他一起看過。書架上的書,把可能是紀鍇買的全部搬空。就連哄著抱一下,也變成了「你以前是不是也是這樣哄他的?」

   再三逼問,朱凌也是有脾氣的。

   「能不能別說以前的事了?現在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你天天都無理取鬧什麼呢?盯著我的手機整天查,還用小號試探我,你以前整天說黎未都神經病盯著你,你現在和他有什麼區別?」

   「是啊,」葉氤就也笑了,「也是,黎未都就算腦子有病,起碼什麼事情都想著我。看我餓了會給我做便當,看我累了會心疼我,手機隨便翻。可你呢?」

   朱凌也不慌:「行,神經病對你比我好,那你回去找他啊。」

   最後演變從激烈的爭吵,吵到大半夜,最後葉氤服軟,乖乖到廚房下了外觀不怎麼合格的番茄雞蛋麵給朱凌吃,朱凌給他面子吃了一些,洗了澡倒頭睡了。

   剩葉氤一個人抱著被子,默默流淚。

   ……

   本以為能相親相愛,沒想到那麼快就開始了互相傷害——桐姐最近忙得要命,跟了個不省心的藝人,不但要做好經紀人加奶媽的工作,還要各種擔任他和新男友吵架調停角色,心塞塞。

   而葉氤的經紀人沈潛最近也很忙,還要聽葉氤各種哭訴,偶爾也會真心同情那麼一下下:「小葉子,你真的非要跟他在一起嗎?」

   「讓你患得患失的人,一般都不是真的喜歡你。」一如他對你,一如你當初對黎未都,但大概葉氤根本就不會懂。

   果然,葉氤像是什麼都沒聽見:「對了潛潛,你現在不是正好在X大念在職研究生嗎?」

   沈潛:「So?」

   「那個紀鍇有什麼黑料,在學校裡應該更容易就能查清楚吧?」

   沈潛:「……又關前夫哥什麼事了?」

   葉氤的意思是,朱凌的小號還關注著前夫哥的微博和空間,總而言之他和朱凌之間的一切不順,都是前夫哥的鍋。

   沈潛有些無奈,他雖然確實正在X大唸書,也能去蹭前夫哥的課。但想在學校這麼純潔的地方挖黑料?怕是不太好辦吧。

   更何況……前夫哥這人,看著挺平易近人的好勾搭的,實則完全拒人於千里之外啊。

   ……

   紀鍇已經早就不記得沈潛了。

   雖然之前在LU家的專賣店,就是被黎未都表白然後初吻到全身發酥的那次,其實看過他和葉氤在一起。

   但還是那句話,紀教授每天要見一波又一波的學生,一來二去,看誰都眼熟。倒是也覺得這個每次課都坐第一排的漂亮青年面善,卻只以為可能是以前帶過的研究生,從沒細想。

   「紀教授紀教授,我們一起訓練接力賽跑好不好?」

   就要到來的運動會,教師也要參加的。作為法學院教師隊伍主力,最近下課,紀鍇也會在操場上練習練習、活動活動。

   然而,面對美青年的邀請,秒拒。

   沈潛一臉疑惑:「可是紀教授,反正你也在這裡訓練啦,我又跑不快會被大家怪拖後腿超慘的,你那麼厲害,就教教我嘛?」

   繼續被秒拒,隨後幾天操場上,再也看不到紀教授活蹦亂跳的身影。

   「……」沈潛覺得自己是美的,畢竟這美貌當初可花了他很多錢。

   何況曾經在LU家的店裡還被紀鍇親口稱讚過美貌,所以這一定不是傳說中的「醜拒」。

   然後某天下課跟蹤紀教授到校門口,看到了來接他下班、沒打扮靠著車一臉青澀樣兒的總裁。兩個人見面,還沒上車就先牽小手,像小學生一樣一晃一晃的難捨難分。

   所以,有了心愛的男朋友,就和其他誘惑主動斷聯絕緣了啊。

   就算送上門,都不要。哪怕沒有曖昧,也知道要避嫌。

   真的……跟某些人一點都不一樣,怪不得會離婚。

   雖然常年不相信感情,但還是好像莫名的……有那麼一點點的羨慕。

   ……

   冬天的時候,黎未都給紀鍇買了一雙棕色的熊熊毛拖鞋。

   進入五月,天氣已經蠻暖和的了,那人又是自帶電熱毯體質,明明可以換涼拖了,卻還是很配合地在穿。

   「因為方便啊。」特別是想替你暖腳的時候。

   黎未都那個寒冰體質感覺已經沒救了,有時候在家開電腦辦公,坐一小會兒就雙腳冰涼。

   每到這種時候,紀鍇就會坐到他身邊看書。腳從毛拖裡伸出來,讓他把冰冷的腳覆上去,繼續體現活體人工暖寶寶一號技。

   心臟是一座有兩間臥室的房子,一間住著痛苦,另一間住著歡樂。人不能太過開心,否則笑聲會吵醒隔壁房間的痛苦——卡夫卡《箴言錄》

   黎未都真心覺得,最近自己的矯情病已經痊癒不少了。

   可有時候貼著暖熊熊,還是會偶爾突然想起以前很孤單的時候,對著冰冷的廚房默默切菜、做菜,最後眼淚掉到鍋子裡的日子。

   現在和他在一起了,每天做飯都好開心。感覺就好像從嚴寒的冰雪之城,搬去了春暖花開永夏之地。所以正在努力把之前討厭的日子就此封存。

   ……他不想回憶,卻偏總有人要冒出來幫他回憶。

   比如他爸,最近又開始騷擾紀鍇。

   「就……還是婚禮的事吧。他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了,好像無論如何都希望你能出席。當然,是和那位阿姨,之前說過的那位女老闆。」

   「我不會去的。你別理他,拉黑算了。」

   紀鍇就只能笑:「你怎麼跟他不對付都行,但我的立場吧……他來找我,我也不能說完全不給他面子呀,因為他再怎麼說,畢竟也是咱爸。」

   「咱爸」兩個字,讓黎未都小小地臉紅了一下。

   「但是……你真的不用搭理他,不用為我給他面子,因為他根本不值得,我是說真的。」

   「我媽走的時候,我雖然小,卻不是完全沒有記憶。我很清楚記得是他在外頭有了人,我媽一直在家裡哭,他非要要去拿個女人那裡、還很粗暴地推她。我跪著求他不要離開,可他最後還是走了。」

   「所以後來,我看他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只覺得很假。我媽再怎麼不正常、再怎麼瘋瘋癲癲,沒有他的刺激也不會變成那樣。」

   「他走到今天眾叛親離完全是活該。走到這一步,都是他自己作的。他是可以找女人,結婚,但永遠也別想著我能祝福他!」

   「因為不可能說你拿著刀把人殺死之後,還指望屍體能回暖。我對『父親』、對『家』這兩個個詞的全部感情早在很久以前就沒有了,現在又怎麼可能……」

   即使現在提起,還是會止不住顫抖。紀鍇抱了抱他家小木偶,都有那麼多傷了,心裡不能填補的空洞,到底有多少?

   「怎麼能說對『家』沒有感情呢?咱們的家,難道對你來說不是家嗎?」

   黎未都愣了愣,嘴唇顫了顫,卻被熊寶寶大手暖暖地拽到了烤箱前:「突然想吃甜的了,咱們待會一起烤小餅乾吃好不好?」

   「可是,」黎總懷疑地看看他,「上次要給你做……你不是說會胖?」

   「我後來仔細想了想,吃完多運動應該也行的。未都,我就是想吃你烤的小餅乾了。咱們吃完一起去健身房,下次我教你游泳,怎麼樣?」

   黎未都真的覺得,自家熊寶寶好像越來越瞭解他,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

   總是能用幾句話,一秒解消他的所有負面情緒。

   有時候用誇,有時候用親親抱抱,有時候問他要吃的。每一次每一次,都能正好敲在柔軟的死穴上,就像這一刻,完全忘記了難過事,只一心向給他做全世界最好吃的小熊餅乾。

   那天去超市,黎總很突發奇想地,買了一塊精緻的擦寫小白板回家。

   就放在餐桌上,像個食堂的老師傅一樣,每天不厭其煩地寫上「今日特供」。

   「胡蘿蔔燉肉、香菇青菜、糖三絲、炸魚。」

   然後看熊寶寶暗戳戳塗掉「炸魚」改成「魚香肉絲」,在他背後偷偷憋笑憋得幾乎窒息。

   然後某個週末出門加班時,黎總忽然看到小黑板上寫著「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雨」。下雨不是寫的文字,而是畫了個小烏雲,底下幾滴子雨水。

   「你下班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黎總沒忍住,果斷重新買了一塊小白板,舊的偷偷收起來了。

   因為那朵小烏雲實在太可愛了,絕對一輩子都捨不得擦掉,甚至很想拿去覆個膜,裱牆上掛起來。

   紀鍇完全沒發現小白板換了新的,他最近被系裡要求去鄰省參加一個學術會議,要去五天,於是在新的白板上畫了五隻小熊。

   「我走一天,你擦掉一隻,等擦完了我就回來了。」

   「……你還會畫畫!」黎未都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小烏雲可愛,但小烏雲誰都會畫。

   小熊就不一樣了!這麼萌,這麼惟妙惟肖的筆觸,他家熊寶寶居然還有畫畫的才能!

   「哦,因為我以前的志向一直是跟周亦安爸爸一樣成為一個木匠嘛,所以哪能不會畫圖?以前周叔叔畫草稿的時候,我都一直在旁邊臨摹的。」

   他說著,黎總就在旁邊盯著他發著花癡。

   ……

   戚揚真心覺得這對情侶有意思。

   一邊是小熊熊,每天吃著蜜糖。

   一邊是小木偶,抱著小熊熊高興地睡不著覺。

   兩個人都曾私底下跟他表達了「感覺高攀了對方」的意思,於是也都在努力修身養性、一心一意得對彼此好。

   各種保護對方的小脆弱,各種盡力付出,看得讓人想要相信真愛。

   就連出個差,紀鍇還要打電話拜託他幫忙照顧黎未都。

   但這並不是戚揚以為的「保護過度」。

   臨走那天,黎總忽然胃不太舒服。這要是別的工作還可以說臨時換人,但紀鍇不但帶隊,還要做報告,實在沒辦法說不去就不去。

   「沒事的,你放心出門吧,也不是很疼,我一個人沒事的。」

   你說不疼,我也不放心啊!

   一直到必須趕火車了,紀鍇都努力想把某個討厭醫院的熊孩子往醫院拽,出個五天的差而已,最後簡直像是在生離死別。

   「不然這樣吧?鄰省其實也沒有那麼遠,這些天你的公司要是能遠程遙控的話,乾脆跟我一起去啊?」

   以紀鍇對黎未都的瞭解,能24小時緊迫盯人,他絕對求之不得。

   萬萬沒想到,黎總卻垂眸搖了搖頭。

   「紀鍇,你也不能總是這麼縱容我,得給我一點……自己成長的空間吧。」

   曾經聽過一句話,「風箏都有恐高症,只不過它信任牽著它的人」。黎未都覺得,如果一般人都是風箏的話,那他可能就是個隨時都要離地而去的氫氣球。

   總是習慣性地在害怕別人一不小心放了手,會害得他在高空窒息、破掉。

   但是,在遇到紀鍇之後,突然有了無限的勇氣,讓他想要想要變得強大、敵得過千軍萬馬、四海潮生。

   那天,戚揚來往,中間去陽台抽了根煙,黎未都看不過眼:「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到底有什麼可抽的,不怕年紀輕輕得癌?」

   戚揚笑了笑:「因為有的時候……總不能哭吧。」

   愣住之後,轉頭看看他家熊寶寶,他在跟衛軒聊天,笑得眉眼間無憂無慮。

   從此更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對自己有更多的高標準、嚴要求,趕快變得更好,讓他徹底依靠。

   ……

   紀鍇出差的第一天,黎未都開始穿他那雙熊熊拖鞋。

   沒事低頭呆呆看下去,毛絨絨的很暖和。

   總覺得自己一定能夠撐過七天,變成一個更好的自己,能更好地保護他。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就像立志做一個大度的男朋友一樣,這次的決心,也毫無疑問地以失敗告終,然後卻在某種意義上,呃……開啟了另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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