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邪教cp戚揚X左研番外·07

　　左研早就不是較真的純情少年。

　　所以並沒有在“男炮友”還是“男朋友”的問題上糾結太久。

　　戚揚愛說是啥就是啥，他管他是啥呢！

　　反正幹的都是差不多的事兒？

　　左研在美國上學的時候，在圖書館里看到過一句話，大致意思是人生這玩意兒吧，本來就沒有什麼必然的起因發展開端結局。不過就是無數瞬間的集合而已。

　　所以，在不知何時降臨的終結之日前，盡量獲得多片刻的快樂和滿足，就算是勝利。

　　他對這個觀點不是很認同，但人生走到三十多歲，卻漸漸覺得這想法好像也沒什麼錯。

　　跟戚揚在一起每天膩著，不計過往、不問將來，不庸人自擾的時候，日子一天天是過得還挺很快樂的。

　　特別是……在某人最近非常乖、似乎還在有意在哄他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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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揚剛得了票選獎的那部電視劇，他在里面飾演的是一個好身材又忠犬的二十四孝好男友，因為賣起萌來傻傻的形象十分自然，導致網上大眾根本不了解他真實性格的網友瘋狂蓋章“暖男”、“本色出演”。

　　明星都是要凹人設的。

　　戚揚的經紀人大概覺得暖男人設不錯，從此按著他的頭一條路走到黑。左研不是被迫關註了戚揚的微博麼？每天都能看到大明星在上面又是炫狗、又是炫美食。每天在上面包裹著騎羊羊的萬物總是陽光燦爛，看起來馬卡龍一樣又甜又暖。

　　再仔細瞅了瞅，突然發現，等等，這盤子……咋那麼眼熟？這是他的家桌子啊！這是他家的鐘表櫃，還有這蝦球也好像是他炒的？

　　戚揚小羞澀對手指：“因為你家比我家好玩多了嘛。又幹凈整潔，那些古董和人偶也好有趣，所以就……”

　　底下的留言一大堆“騎羊羊的人偶收藏好有趣”“騎羊羊的家好有品味”，左研翻過一遍來，倒也有點得意。

　　“但……你都什麼時候拍的啊？”還各種蠢姿勢跟食物合影留念。

　　“每次幫你端菜上桌的時候，我都會第一時間先拍啊，畢竟是研研親手給我用心做的好吃，當然要合影留念了！你看你看，我手機里全是！”

　　左研接過手機，興趣缺缺地劃了幾張。

　　“……”這特麼跟蹤狂的手機吧？菜和古董就罷了，各種角度偷拍他的背影、側臉是什麼鬼？還加了貓耳和小愛心效果，還有睡著的醜樣子也拍，這有什麼好拍的，還N連拍簡直喪心病狂？！

　　不對呀！聽說戚揚最近戲約挺多的，應該也不是那麼閑啊，沒事成天整這玩意兒幹啥？難不成是傳說中的近墨者黑，沾染上了黎未都的跟蹤狂潛質？

　　無話可說，最後只能評價了一句：“你狗……還挺可愛。”

　　左研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直接讓一只狗的普通狗生升級為豪華狗生，連狗糧都換成了皇家進口。

　　戚揚家的狗子叫醜醜。

　　取了這麼個名字，可見主人的漫不經心。

　　沒想到，醜醜超級會賣萌，左研跟它花式握手玩得不亦樂乎。晚上看電視，狗就趴在左研腿上，戚揚趕它左研還不讓，弄得大明星人不如狗，在旁邊一會兒星星眼溫馨臉，一會兒又滿腹的嫉妒。

　　等下一次見面，直接顛顛抱著狗子去登堂入室。

　　從此人也在左研家，狗也在左研家。

　　睡人家家的床，吃人家家的飯，左研無語，默默買了狗窩和狗糧。

　　“本來醜醜是我領回家看門護院的，因為我那個小區治安實在一般，家家養狗，陌生人來了會叫。”戚揚解釋，“不過研研既然這麼喜歡，咱以後就當寵物養著，以後醜醜就是我們兩個的狗兒子了！”

　　左研成天打離婚官司職業病，順嘴賤了一句：“咱倆的狗兒子，這以後要是離了跟誰？”

　　戚揚馬上不高興了：“離？你小樣還想跟我離？”

　　左研：“你下去，你幹嘛？在兒子面前影響多不好。”

　　戚揚皮笑肉不笑，開始寬衣解帶：“別啊，正好用實際行動告訴咱兒子，它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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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

　　左研某天一翻日歷，發現，呃……戚揚以“男朋友”自居，每天下班都來找他膩歪的日子，居然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一個月間，總覺得戚揚變了不少。

　　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床上功夫好、床下惹人煩，一副怕人粘著他不想負責任的浪蕩樣子了。

　　居然還跟著他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以前戚揚很任性，要麼就是不準他睡發情做做做、不準他睡拼命折騰，要麼就是嫌他無趣，打聲招呼後就自己出去嗨。

　　現在再也是那樣了。

　　天天要抱抱睡不說，清早還拖著不情願的身子睡眼惺忪陪他出去晨跑。

　　就連擼手機遊戲也不會再罵他笨了。修煉出了十級嘴甜技能，就算輸成狗也會強打精神：“哇，十連輸了耶，加油加油，研研帶我沖擊十二連成就！”

　　左研偶爾都對自己的手殘不太好意思了：“你好不容易攢的積分……要被我扣光了。”

　　“沒事沒事，”戚揚就一臉自豪，“我人民幣玩家，不怕。”

　　當局者迷。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左研仍然雲里霧里。覺得戚揚可能是凹人設入戲過深，自己則是大明星凹暖男人設的受益者？

　　他決定繼續不多想，反正目前日子挺爽的，胡思亂想幹嘛？

　　日常去超市，戚揚陪他、殷勤給他提籃子；去酒吧，戚揚像個門神似的把亂七八糟的花花草草擋在外頭；逛個街，戚揚拿金卡給他刷刷刷。

　　“不行，咱們還是去對面吧。”戚揚拽著他，把他從普通門店硬拽向某奢侈品牌，“我家的研研得去那樣的店買衣服才襯得起。”

　　左研：“？？？”第一，老子平常買衣服的店也不算便宜好吧；第二，就你指的那個大牌，價錢確實是我常穿品牌的三五倍、設計也好看，問題是品質不過硬啊！性價比超低完全不劃算啊！

　　就算不差錢，也都是辛辛苦苦賺來的，又不是人傻錢多……

　　戚揚：“不慌，我給你買。”

　　左研：“不是，主要是這家的衣服據說穿一兩次就壞了，又不能水洗不能機洗。”

　　“壞了就再給你買！咱們買滿一季的，一天換一件，走！”

　　“……”自打工作後，左研還只幹過給小美人買衣服哄人開心的事兒。

　　平生第一次被人當小美人買買買了，對方還那麼一頭熱刷卡刷得開心，不禁開始陷入哲學式沈思——他又沒有能讓人掏錢的美貌，戚揚還這麼樂呵，難道，老子床上水平真有那麼好？

　　大包小包在店員齊刷刷的“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聲中，土豪們走出奢侈品店，戚揚牽著他又想起一出：“研研，我看你最近接案子也忙得挺辛苦的，過年的時候別接了，放松一段時間，咱們一起休個假怎麼樣？你想不想去阿拉斯加看極光，咱們一起去？ ”

　　只可惜，左研啥也沒聽見。

　　他的視線，正隨著商場略微有點大聲的音樂，透過從商場電梯扶手看向樓下天臺上的大牌男模現場走秀。

　　戚揚：“看什麼看，那有什麼好看的！”

　　左研：“不是，挺好看的不是嗎！你看，看那個染了銀發的露胸的，是不是你特別喜歡的類型？你看那身材像不像紀鍇？”

　　大明星只冷冷哼了一聲，並沒有笑，伸出他古銅色誘惑的手指，直接往左研臉上一糊捂住眼睛：“賣弄風騷有什麼可看的？都沒你好看，你也不準看了，咱們回家！”

　　“……”左研簡直覺得詭異至極。

　　據他經驗，戚揚這人輕浮、好色、愛大胸。

　　看到那種男色，不兩眼放光當場過去打個招呼就算克制了，如今直接視而不見？

　　該不會……大明星今天戴的墨鏡不是擋臉的，而是用來掩飾已經瞎了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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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的日子，左研繼續略迷惑，繼續過他那超高級別“男朋友”待遇的人生。

　　戚揚越來越盡職盡責，下班遲了過來接他，回家怕他累著，還主動給他做飯，雖然一開始只會做味道實在不怎麼樣的西紅柿打鹵面，可後來看了菜譜又去請教過黎未都，美食手藝也漸漸漲上來了。

　　經常還會推掉一些廣告代言和活動，在家各種看他在電話里跟經紀人撒嬌“我不~”，那麼大一個人還扭腰拍枕頭。掛了電話安安心心坐床上，幫左研拼一些新網購來的拆分裝古董鐘表。

　　左研本來覺得……嗯，好吧，或許戚揚有拼裝方面的興趣。

　　直到某天上班路上，手機推送了“揭秘鮮肉們的薪酬內幕”，左研才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回頭看了開車的戚揚側臉。

　　這人……拍一集劇那是多少錢？接一個代言拍一個下午那後面是多少個零？

　　突然發現，自己對拼裝古董鐘表的熱情度也就那麼回事，在這麼多零面前……根本就是個渣渣。

　　就戚揚整天開車送他上班、下班加在他辦公室里喝咖啡磨嘰掉的時間，世紀公園旁邊的別墅快能買半套了吧？

　　要是他也能有個這麼快速賺錢的工作，肯定早忙著拼命撈錢去了！還拼什麼古董、做什麼律師，尤其是和一個長得不怎樣的男人浪費什麼時間？！

　　呃。這麼一想，仿佛終於發現了好像真的哪里有點不對。

　　確定有情況，是在幾天後。左研那天剛看完一個小花只拍電影鄙視電視劇的新聞，隨口問戚揚：“哎，你個人的話，會覺得拍電影比拍電視劇更好嗎？”

　　一個普普通通的問題而已。

　　結果，戚揚卻放慢了拼模型的手，大概幾秒鐘的靜默。那一瞬間，左研在他張一貫很傻很天真的臉上，居然看到了類似於福爾摩斯高速思考一般的嚴肅。

　　然後，緩緩擡起頭，眼里一片真誠：“研研，你喜歡我拍電影我就拍電影，你喜歡我拍電視我就拍電視。

　　這真的已經不是在賣暖男人設了。

　　也不像是哪根筋壞掉了，這分明就是個“滿分的標準答案”，彰顯著答題者強烈的求生欲。

　　如此高漲的求生欲，是普通炮友不該具備的優良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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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那句話，左研是靠腦子吃飯的，被坑爹慣了，社會經驗值又很充足。

　　他現在基本已經可以確定，之前設定“當炮友也要讓對方念念不忘”的計劃已經宣告成功——雖然他也不知道是怎麼成功的，他還沒放大招呢，也就普通的日常“對你好”並“不粘你”而已，這戚揚上套上得未免也太容易了？

　　不應該啊。

　　作為一個常在河邊走、從來不負責的花心渣渣，哪可能那麼容易就被搞定……該不會是識破了老子的計劃，在反調戲老子？！

　　呵呵。

　　不怕，左律師心說假戲真做反正又不是我在吃虧。

　　誰帥誰吃虧，誰掏錢誰吃虧！有大帥哥整天給買買買還在成日床上勤勞奉獻，這麼開心的人生還能要求什麼？被騙感情？呵呵，感情值幾個錢？是能換來大米麼？

　　這麼一想，通體舒暢。

　　左研如今反正也是個狠人，戚揚對他膩歪，他幹脆反過來對戚揚更膩歪。就不信作為占盡便宜的一方，他難道還能是先抖抖抖敗下陣的那個嗎？

　　於是乎，兩人之間竟開啟了一段不可思議的發展模式，日常“喜歡你”啊，“小可愛”啊，“麼麼噠”啊什麼的膩歪突然就被搬上了舞臺，戚揚給他到處買古董鐘表，他就反手給戚揚砸各種名牌，戚揚接他上下班，他就沒事去探班，活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這麼又過了一段時間。

　　其實，生活倒還挺甜蜜美滿、無可挑剔的。

　　主要問題是，由儉入奢易，生活好得太多，左研都有點習以為常了。他是個理性的男人，知道這種程度的習慣成自然好像不太妙，就好像一個人在溫暖的地方過得太久，回到寒冬的地方不得得凍死的？

　　於是默默地給自己做了個心里建設，某天直接放大招。

　　那天，左研日常靠著枕頭、腿搭在戚揚身上：“話說，羊羊，你什麼時候帶我回去見家長啊？”

　　坐等戚揚跳起來炸毛，沒想到戚揚半裸在被子下面，倒是淡定得很。

　　“哦，我爸媽現在在加拿大跟我姐住一塊呢，有點遠，你要想去咱們明天就可以買票。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你的事了，他們對你可滿意呢！因為我家吧……我和我姐都很笨，所以全家人都喜歡聰明、學歷高的。他們都只看過你偷拍照片來著，不如現在視個頻怎麼樣？”

　　行，這都能繼續沈住氣，你有種。

　　他有種，左研自己也不能慫，果斷望天嘆了口氣，垂眸作失落狀：“你以前說過，你幹這個工作，不能公開交男朋友。我其實完全能理解，可你看我年紀也不小了，一直挺想定下來的。總覺得……咱們這樣時間久了，沒有安全感，讓我覺得不踏實。”

　　“沒安全感是嗎？”戚揚直接爬了起來：“想結婚？可以啊，咱明天領證去怎麼樣？”

　　“……”這已經不是慫不慫的問題了。

　　左研盯著戚揚，戚揚努力一臉的無所畏懼。嗯，不愧是得了獎的演技，都玩兒這麼大發了還不肯認輸是吧？左研於是陰陰一笑：“好。”

　　“你要是真有誠意，我沒意見，咱明天就去！”

　　得意洋洋當著戚揚有點蒙圈的臉，起床，翻箱倒櫃把身份證戶口本全部翻出來放床頭：“就這麼說了，那就明天一早去！”

　　那一晚，左研一張臉半掩在被子里，黑暗中偷笑看某人騎虎難下自作孽不可活、翻來覆去睡不著。

　　第二天清早，戚揚異常憔悴，頂了一雙熊貓眼，可憐兮兮在被子里抓著他的爪。

　　“研研，你聽我說，我是真的想跟你長久發展的。但我覺得現在就領證……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我們畢竟認識不久，應該先互相加深一下對彼此的了解……”

　　左研心里各種勝利的鼓聲彩旗飄揚。

　　哈哈哈，看、看，果然撐不住了吧！小樣，你還跟我鬥？心中不動聲色，臉上缺微微垂眸、演出了一抹失望。

　　戚揚馬上就慌了：“我不是沒有誠意，我只是覺得結婚這事情是很嚴肅的，還想多磨合磨而已，你不要沒有安全感！那這樣研研，我先轉給你一棟房作為誠意質押好不好？尊皇一期臨海的，是我名下最好的房產，上個月才買……”

　　臥槽，尊皇一期！

　　左研一時間連裝失落都忘記了。

　　那可是全S市最貴的十大樓盤之首。就算是金牌律師，估計他幹一輩子賺到七老八十也才能賺下來吧。

　　哪怕戚揚只是說說而已，左研也覺得自己人生到此為止算是回本了。

　　像他這麼一個年輕時出錢出力、認認真真都沒人稀罕的貨色，三十大幾歲了靠這種不走心的約X關系，最後爆到萬人迷大帥哥說要白送他一套尊皇一期？！

　　當然，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只會掉陷阱。

　　左研早就習慣了命不好，更習慣了人生總在他覺得稍微有點希望的時候，開啟修羅場模式——戚揚對他好，好得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於是乎，幹脆把之後的每天當成倒計時，繼續甜甜膩膩地擼狗、擼戚揚、放飛自我。隔幾天戚揚要去隔壁城市拍戲，他甚至買了張高鐵票直接把人家送到到達站，那天下著小雨，還在站臺來了個特別言情的依依惜別。

　　回家，繼續擼狗，靜待平靜之後的暴風雨。

　　果然，沒過幾天，熱搜第一頭版頭條蹦了出來，某大導演則外出拍戲不在家時，戚揚半夜留宿某大胸同組人妻女演員豪宅。直接被狗仔拍了個正著，一時間綠帽門成了開年大戲，全網吃瓜沸騰、各種聲討。

　　左研對於戚揚走投無路會往他這兒躲，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畢竟狗子還在他家，日常用品也在他家，還有人管飯，順帶解決生理問題，又不會被叨逼叨，輕松方便。

　　戚揚進來時，他什麼都沒問。繼續當個沒要求的好炮友，給了個安慰的大擁抱，然後推他去洗澡。

　　放好的水，小黃鴨和香薰蠟燭，戚揚卻洗得心不在焉很匆忙，洗完出來，看到左研正在客廳靠陽臺的門邊坐著抽煙，把煙灰順便往旁邊花架小植物的培養土里磕了幾下。

　　“你也真是的，都不小心點。”左研說。

　　“……”

　　“現在怎麼辦？不過吧，像這種事……我想那對夫妻肯定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難看，所以你們還是互相配合配合，好好做公關吧。實在不行我友情出場，幫你出個櫃、打個掩護？這樣大家應該就能信你跟那位女士只是朋……”

　　“……”

　　可以解釋，但是戚揚沒有。

　　身體比腦子先行動。他手勁兒特別大，左研被握著手腕疼得皺了眉，煙掉在地板上。

　　“艹，你幹什麼，我這木頭可是進口的……”

　　當年裝修的時候，管地板師傅特別交代過，這木材不好賣，換一塊都得漂洋過海運過來，所以左研特別愛惜，平時都擦地，連拖把都舍不得……

　　“左研，你心挺大。”戚揚看著他，“我第一時間過來找你，你只關心你的木頭。”

　　左研緩緩擡起頭，戚揚的聲音有點不對勁。

　　“真冷靜……不愧是職業律師，一瞬間替我把後路都想好了。跟他們配合、打掩護？呵，我根本沒做對不起你的事。那都是記者亂寫的，你問都沒問就不相信我？”

　　戚揚的聲音很平靜，卻是人生中第一次覺得自己太陽穴一突一突的、腦子要爆炸。

　　“……為什麼，研研，為什麼。”

　　他看著左研的臉，一如既往地猜不透那張寡淡嚴實的臉上到底在想寫什麼：“我說了喜歡你，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左研心里其實已經亂了。

　　這麼多年，已經極少再遇到這麼措手不及的時刻。幸好如今的他已經練就了爐火純青的淡定，推了推眼鏡，幾乎顯得漠不關心：“哦”。

　　“你別往我花里彈煙灰！”瞬間，幾乎是嘶吼的聲音差點震碎他背後的玻璃門，“你明明答應過我，以後都不抽煙了的！”

　　“那是我好不容易養活的綠蘿，你不愛惜就算了，別糟蹋行嗎？”

　　真的，不愛惜就算了，你別糟蹋我。

　　戚揚是真的有點傷心。

　　為什麼去女演員家？因為女演員的丈夫某導是古董收藏愛好者，因為左研順口提到過，那人真有錢，剛花大幾千萬從拍賣會上買了個他想買買不起的舊的瑞士座鐘。

　　正巧一起拍戲，戚揚聽女演員全程碎碎念十分不忿，抱怨老公在這種鬼愛好上不問她一聲就花了那麼多錢，說房子還欠著貸款絕不允許，要把那個古董鐘折價處理掉。

　　戚揚立刻：“不如賣給我？”

　　那天收工已經是大半夜了，女演員急著賣鐘生怕戚揚反悔，戚揚則生怕她反悔同時全程想著左研會開心，倆人都沒在意狗仔的埋伏。

　　被雜誌寫成奸情、全網痛罵，戚揚根本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做明星心理素質是得好、寵辱不驚才行，心不大的早退圈了。

　　沒想到，沒被謾罵傷到心，卻被喜歡的人捅刀子。

　　這些日子，在一起的柔情蜜意，對他來說都是一場遊戲而已？

　　“研研，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呢。”

　　“對誰都不認真，這樣不好，真的不好。”

　　戚揚一邊委屈，一邊又覺得這果然是他以前浪蕩來浪蕩去的報應不減。“對誰都不認真”這句指責，過去不止一個人黯然傷心地問過他，他卻覺得沒什麼。

　　現在，終於輪到他捧著一顆可憐的稀碎的小心臟，小心翼翼地去質問別人。左研的反應直接比他當人渣時還要令人難過，反問他：“你好意思說我？”

　　戚揚呆了一下：“我沒不認真啊，我對你是認真的，你感覺不到嗎？”

　　左研：“呵呵。”

　　“確實，一開始是很隨便的關系，可後來漸漸發現有點喜歡跟你待在一起……覺得你挺好，覺得有點喜歡你。我一發現，就馬上很認真地跟你說了，也馬上很認真地來追你了。”

　　“這樣不對麼，我做錯什麼了嗎？”

　　“本來不就該是這樣的嗎？不喜歡的時候勉強不了，可喜歡的時候就認真對待。你也很熱情地回應我了，也說過喜歡我，我還以為……”

　　左研按說，也當了好幾年的人渣了。

　　自以為臉皮不薄、抵抗力挺強的，愧疚心也基本修煉沒有了。

　　但這一刻，緩緩的，臉上有點燒，繼而蔓延到胃、胸口，無法沈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