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鎮魂歌（342）

　　回到星航艦上的傑斯治療的過程非常緩慢，但凱撒每天都能透過透明的治療艙，看到慢慢被修復的傑斯。

　　他雙臂的骨骼已經完全被寄生了，剔除掉骨頭，然後重新讓它生長。凱撒的殘疾是因為骨骼的損傷，所以修復的過程很快，而傑斯需要等到骨頭重新長出來。在這個漫長的過程裏唯一慶倖的是，傑斯已經不會在忽然昏迷了，在凱撒來看他的時候，他都是清醒的，他甚至還能和凱撒開玩笑，說自己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凱撒整個抱起來。

　　但他目前是不能離開治療儀的。

　　整個星航艦上的事物都交給了凱撒，在加里斯的輔助下，凱撒將被星際海盜們擄來的貴族們，挑選了一些放了回去，至於那些和軍部有關的人，為了不給特洛耶惹麻煩，都還是囚禁在這裏。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半年，在這半年間，傑斯已經能暫時離開治療儀，但因為沒有修復完全，他的雙手無法去做任何事，凱撒就像曾經說的那樣，他開始照顧傑斯，親手喂他吃飯，幫他換衣服。他照顧人的事做的實在是太細緻，讓傑斯都有些好奇，他從前是不是這樣照顧過誰。凱撒沒有做任何解釋，他反問，“這樣難道不好嗎？”

　　傑斯苦笑，“可是我才是應該去照顧你的那一方啊。”

　　因為這件事，傑斯想要更快的好起來，他不再離開治療儀，等著完全被修復的那一天。

　　在這個過程中，凱撒得到了一個來自帝國的消息——蟲後蘇醒了。這對於海盜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但對於處在戰後重建的帝國而言，無疑是一個噩耗。蟲後的蘇醒，意味著蟲族繁衍問題得到了解決，並且這個解決，不是十年二十年，而是三個月。蟲族的成長速度非常可怕，他們結束了短暫幼年期，就會步入了成年。他們一生中，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會處在成年期。成年的蟲族就可以參與戰爭，這是人類無法比擬的。

　　蟲後蘇醒，導致的最直接的後果就是第六星淪陷，因為已經平靜了一段時間，帝國將大部分軍艦都撤回了第一星，而留守的剩餘軍艦，不足以支撐保護第六星的屏障，他們輕易的就被蟲族摧毀，重建一半的建築被徹底夷為平地。

　　因為星際海盜最近正徘徊在第五星的週邊，所以第六星淪陷的事，他們比帝國更快知道。加里斯第一時間駕駛星航艦離開這片臨近蟲族的區域，因為海盜們都知道，那些蟲族們，可比帝國抓捕他們的軍艦可怕多了。

　　凱撒知道了這個消息，他有些擔心，但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他只想等著傑斯好起來。

　　短短的一個月之後，第五星淪陷。

　　凱撒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有些不可置信，加里斯告訴他，如果蟲族的繁衍問題真的被解決，第一星的淪陷，都近在眼前。蟲族的數量，是人類人口的千百分之一的時候，他們就能佔據週邊的三個星球，等到數量和人類平齊，那麼帝國的下場不言而喻。加里斯說，如果帝國真的完蛋了，他們就將駕駛星航艦，去往更遠的星系藏匿起來。

　　凱撒望向外面，外面就是浩瀚的銀河。帝國只是這銀河中很小的一部分，即使他們代表著人類的所有文明。所以即使蟲族強大到能夠覆滅掉人類文明，但也拿這群漂泊在星系中的海盜們沒有辦法。加里斯和凱撒說，他們曾在一個遙遠的星系，發現了新的文明，如果真的無處可去，那裏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凱撒有些猶豫，但加里斯說服了他。

　　不知道為什麼，凱撒總是會想起特洛耶了，那個已經成為帝國王權象徵的人，現在怎麼樣了呢？就在這樣的重重思慮下，凱撒睡著了，在半夢半醒間，他感覺到有人從身後抱住了他，回過頭，竟然是傑斯。

　　傑斯抱著凱撒，讓他完全靠在自己的胸口，在那裏，有劇烈跳動的心臟和滾燙的體溫。

　　他對凱撒說，“我回來了。”

　　凱撒眼睛有些酸澀，他轉過身，緊緊抓著傑斯的衣襟，將頭埋在了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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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斯康復之後，凱撒決定將治療儀送回去。就像特洛耶一開始說的那樣，軍部所研發的治療儀，是現在人類醫療技術的頂端，而現在帝國正處在和蟲族的戰爭中，那麼這個治療儀，對他們而言，將會非常重要。

　　加里斯將現在帝國與蟲族的情況告訴了傑斯，傑斯也同意了他的提議——在帝國徹底覆滅之前，他們會離開這裏。

　　沒有人比這群星際海盜們更瞭解蟲族，他們一直都被帝國排斥在外，在漫長的流浪中，他們目睹了蟲族的強大和他們的崛起。

　　“如果真的有神，那麼蟲族就將是代替人類的完美生物。”連加里斯都這樣說。

　　凱撒在一旁發呆，傑斯走了過來，“怎麼了？”

　　凱撒笑了笑，“沒什麼。”

　　傑斯知道，凱撒是在擔心特洛耶，他無法在這件事上安撫凱撒。在凱撒前往第一星，將治療儀歸還的時候，傑斯告訴他，如果特洛耶願意的話，他們會帶著他和一部分的人，去往新的星系。

　　凱撒知道傑斯的意思，他轉過身抱了傑斯一下。

　　“這一次，我沒法跟你去了，但我會在這裏等你。”傑斯說。他知道凱撒和特洛耶之間，有一些事情是不容他來插足的。這個時候，可能就是最好的解決這一切的時機。

　　凱撒將頭埋在傑斯的懷裏，“哥哥，我一定會回來的。”他真的已經決定和傑斯離開這裏，至於蟲族和帝國的戰爭，千萬人以生命都無法逆轉的事，他也無能為力。

　　傑斯沒有回答，拍了拍他的後背，“我一直在這裏等你。”

　　重新回到這裏的凱撒，看到了異常擁擠的第一星，第一星接納了第六星上所有遷移的平民。那些從第七星逃亡過來的人，失去了家園的人，神情總是有種難以言喻的絕望感。

　　凱撒穿過這些人，來到王宮裏，見到了特洛耶。

　　戰爭讓特洛耶憔悴了很多，但看到凱撒，他還是驚喜的站了起來。他疾步走到凱撒面前，讓所有人離開之後，緊緊抱著他說，“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凱撒在來王城的路上，已經聽到了很多人在議論這次戰爭。這比加里斯的敍述更可怕，第一星已經承載不了那麼多的人口，失去了家園的第五星上的平民，已經無處可去。

　　所有人都認為第一星是最安全的，所以所有人都想要來到第一星。

　　凱撒還沒有開口，有人找到了特洛耶，聽完那個人敍述的特洛耶眉頭緊皺，但在看到凱撒的時候，露出一個有些歉意的笑容。

　　“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凱撒知道特洛耶有多忙。

　　特洛耶捏了捏他的掌心，“等我。”

　　說完，特洛耶就離開了，凱撒站在空蕩蕩的宮殿裏，聽著外面有人路過，在議論現在的戰爭。

　　他們說，“如果這一次再戰敗，那麼第四星也完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凱撒聽到的最後一句是。

　　“王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處理好麻煩的特洛耶回來了，他比凱撒剛才見到的有些頹靡的模樣好多了，“要去看看你的叔叔嗎？”

　　凱撒搖頭。

　　特洛耶看出了凱撒的不同，他靠近了凱撒，注視著他的眼睛，“怎麼了，傑斯還沒有好嗎？”

　　凱撒說，“他已經好了。”

　　“那你幹嘛還露出這樣不開心的表情呢。”特洛耶牽住了他的手，“走，我帶你去安靜一點的地方。”

　　他將凱撒拉到一個種滿白薔薇的莊園外，只不過白薔薇才剛剛開過，現在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枝幹。

　　凱撒問，“為什麼來這裏？”

　　“在別的地方，他們總能找到我。”特洛耶鬆開凱撒的手，枕著自己的手臂，靠在牆上，“只有在這裏，能安靜一些。”

　　凱撒看到特洛耶瘦削的下巴，比上一次來的時候，他真的憔悴了很多。

　　“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每天都能聽到王宮外的哭聲——”特洛耶的眉宇又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凱撒知道，能叫特洛耶都忍不住抱怨，那麼可想而知現在的事壞到了什麼程度，“是因為蟲族嗎？”

　　“嗯。”特洛耶勉力露出一個微笑，“從前都已經覺得他們強大的有些過分了，沒想到——現在連軍艦都已經無法阻攔他們太久了。”

　　凱撒忍了一路的話，終於在此刻說了出來，“特洛耶，你知道的，蟲族踏平帝國，是遲早的事情。”

　　特洛耶沒有想到凱撒會說出這句話，他有些詫異，但他還是回答，“嗯，我知道。”

　　“我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可以帶很多很多的人和你一起離開。”凱撒說。

　　特洛耶定定的看著凱撒，臉上所有的神色都褪成了空白。

　　“第一星很快就會淪陷的。”看到特洛耶愈平靜，凱撒的語氣就越慌亂，“和我們走吧。”

　　特洛耶忽然笑了起來。

　　一個很難以言喻的笑容，笑過之後，就是一陣長長的歎息。

　　“凱撒，我很早之前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特洛耶說，“軍部的做法，其實並沒有錯，捨棄大部分人，換取小部分人的進化和繁衍。但是我無法看到大部分人的死亡，所以，我做出了這個選擇。”

　　“你們都會死，所有人都會死。”在來第一星之前，凱撒還抱有僥倖，但現在，那僥倖也不存在了。

　　“我沒有拋棄任何人，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特洛耶閉上了眼睛，他漆黑的睫羽下，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一閃而過，在他睜開的時候，那滴晶瑩的東西又消失了，他仍舊是那樣的耀眼，“哪怕結果變的更壞，我也曾試圖改變過它——”

　　凱撒又想到了第六星的米卡，他所有想要勸特洛耶離開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但我已經沒有時間了。”連特洛耶自己都沒有想到，蟲後會蘇醒。而蟲後的蘇醒，讓他做的這一切努力，全都變成了笑話。

　　“凱撒，你該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渣作者：叮——你的鹹魚裴已經預熱準備上線了

　　傑斯：喂！你是不是忘了我的炕戲

　　渣作者：真正的愛情不需要啪啪啪

　　傑斯：……………………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