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鎮魂歌（344）

　　凱撒回到了第一星，他見到了特洛耶，並且告訴了他自己的決定，特洛耶拒絕了他，並且異常憤怒的沖他吼道，“你以為自己能拯救帝國嗎？凱撒，你只是去送死——我不需要你用自己的生命來償還我！”

　　第四星已經淪陷了，很快就要輪到第三星了。

　　凱撒來不及說什麼話，就被特洛耶驅逐出了第一星。凱撒回到第一星，只是想要一艘能參加戰爭的軍艦，現在這個希望也落空，他已經無處可去了。

　　離開第一星的凱撒只能隻身去了第三星，在傳回第一星的消息裏，蟲族還沒有入侵第三星，但當凱撒落地的時候，發現這消息出了偏差，或者說蟲族的動作太快。第三星的情況如同當初的第七星，他在剛一落地，遇到的就是蟲族。

　　作為沒有駕駛軍艦的母體，凱撒很快被抓住了，他被送回了蟲族已經佔領的第四星，在將要被送去角鬥場的時候，凱撒主動了提到了裴。

　　他對那些蟲族說，“我要見裴，我是他的‘母體’。”

　　抓住他的蟲族能夠聽懂人類的話，他們面面相覷了一陣，然後按照凱撒所說的，將他送往第四星，去見裴。

　　裴比當初凱撒看到他的時候，更要高大一些，作為強者，他回到蟲族之後非常受尊敬，從他身邊的那些蟲族的態度都能看得出來。

　　凱撒已經有過一次被蟲族抓起來的經驗，可能是上一次都逃出來的緣故，他對蟲族並不像其他人類那樣恐懼的渾身發抖。他也並不敵視蟲族，只是像所有人類一樣，對他們有種天生的恐懼而已。

　　裴在看到凱撒的時候，呼吸都停滯了一瞬間，然後他疾步走來，打開了關著凱撒的透明容器。

　　凱撒的雙腿已經痊癒，他從容器裏站了起來。

　　“凱撒！”

　　因為蟲族天生對黑色的喜歡，裴的身體包裹在一件黑色的衣服裏，在見到凱撒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將那些更加鋒利的軀幹收回了身體裏。

　　第四星上不再有人類，他們或逃亡去了第一星，或長眠在了自己的故土，凱撒呆在一群蟲族中間，只有面前熟悉的裴能讓他感覺好一些。

　　“我還以為……”要佔領了第一星，才能看見你。這句話裴沒有說出來，他知道凱撒是人類，說出這樣的話，他會難過的。

　　凱撒也不知道自己的降落地點，剛好聚集了幾個蟲族。在他看到暗紅色的眼睛，想要逃回星航艦上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抓了起來。

　　興奮到極點的裴將凱撒帶回了自己暫時的住處，甚至他怕凱撒不習慣，還將自己周圍的所有蟲族都趕得遠遠的，留下了一片在第四星上，可以稱得上是絕對安全的區域。凱撒有些不敢面對裴，他當初跟著特洛耶逃離第七星，裴絕對看見他了，但裴沒有阻止。

　　再見到的裴好像根本忘記了那件事，他對凱撒說，“我找到了好多抑制劑，如果你不喜歡我這個樣子，我可以——”

　　“不用了。”

　　興沖沖的裴因為凱撒這一句話，而神色黯淡。

　　“這樣就很好。”凱撒說。

　　裴的目光又亮了起來。

　　裴比人類Alpha還要高大，凱撒這樣高挑的人，站起來，也只能堪堪到他的下巴。大概真的是蟲族的基因太過優秀吧。

　　裴不喜歡居高臨下的看著凱撒，他在坐著的凱撒面前蹲了下來，然後伸出手臂抱住凱撒的腰，貼在他的心口，“能再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凱撒被這樣依戀的抱著，頓了很久很久，終於伸出手，撫了撫裴漆黑的頭髮。

　　之後的日子，就像在第七星上一樣，除了凱撒的身邊，再也沒有出現過蟲族。裴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甚至他都已經不關心戰爭了，因為他最想要的東西，已經回來了。雖然凱撒不討厭他這個樣子，他也仍然偷偷注射了抑制劑，變回了那個綠眼睛的Omega。不過因為他長大了的緣故，即使變回那個樣子，身材也拔高了很多，已經能和凱撒平齊了。

　　凱撒從裴那裏要到了聯絡器，裴沒有任何懷疑，也沒有問他任何事。

　　凱撒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所以對裴也溫柔了起來。他用聯絡器聯繫上了特洛耶，這個聯絡器的主人，大概是一個已經陣亡的軍官，所以特洛耶接了起來。凱撒躲在街角，這個時候，裴是不在他身邊的。

　　“特洛耶。”

　　很久之後，特洛耶的聲音傳來，“凱撒，是你嗎？”

　　“嗯。”凱撒聽到他的聲音，惴惴的心總算安下來了一些。

　　特洛耶意識到凱撒跟他的聯絡有問題，想到自己將他驅逐出第一星的事，他緊張的問，“你現在在哪里。”

　　“我在第四星。”凱撒平靜的說。

　　第四星已經被蟲族佔領了。

　　凱撒下一句話，讓心已經提起來的特洛耶，一下子驚慌失措到了極點。凱撒說，“我被蟲族抓起來了。”

　　已經因為戰爭而心力交瘁的特洛耶聲音都在發抖，“你在哪里，把定位發給我，我讓第三星的軍隊來救你！”

　　“我很安全。”凱撒在降落的時候，遇到蟲族，聽到那熟悉的‘母體’字眼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新的主意。也可能是比他犧牲自己的生命，能換取更大價值的主意。

　　特洛耶怎麼會相信，他像是暴躁的困獸一樣，“為什麼不離開——為什麼——你非要我，非要我最後，連你都失去嗎！”

　　“特洛耶，你聽我說。”凱撒說，“你還沒有失去一切，第一星現在還平安無事，不是嗎。”

　　“凱撒——”

　　“我在。”

　　“告訴我，你在哪里好不好？”

　　凱撒沉默了一會，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他很平靜的對特洛耶說，“我現在很安全，但你如果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的話，我可能就會死。”

　　特洛耶果然不再說話。

　　“我想懇求你一件事。”凱撒說完，發現自己已經麻煩了特洛耶太多了，在他什麼都沒有做之前，他不能再讓特洛耶為他做任何付出和犧牲了，“算了，在我做完這一切之後。”

　　“你想做什麼？”特洛耶這個時候敏銳的要命。

　　凱撒仍然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他說，“特洛耶，告訴我，怎麼才能殺掉一個蟲族。不——很多的蟲族。”

　　特洛耶的聲音近乎咆哮，“你現在安全，做完這一切，你也會死的！”

　　“告訴我吧。”真的做到了這一步，反而已經不害怕了。

　　特洛耶終於在凱撒這樣平靜的語氣裏敗下陣來，他告訴了凱撒，蟲族脖頸之後的生殖腔，就是他們最脆弱的地方，只要任何東西刺進去，他們就會死。當然，如果要殺死大量的蟲族，可能就只有強電流了。

　　凱撒在知道了這兩點之後，就掛斷了通訊，他轉過身，看到街角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他心裏忽然一緊，走出去，就看到了流著眼淚的裴。

　　從綠眼睛裏流出的眼淚，順著裴的面頰滑落，掛在下巴上，可憐的要命。

　　凱撒僵在了原地。

　　他知道裴喜歡他，但他不敢保證，在知道這一切之後，裴會不會親手殺了他。

　　站在街角的裴哭的厲害，他不斷的抬手擦著自己的眼淚，那些眼淚卻彷彿擦不完一樣，“凱撒，你想要殺掉我嗎？”

　　“……對不起，我不能看著戰爭繼續下去。”凱撒其實一點都不討厭裴，真的，一點也不。

　　裴止住哭聲，他看著面前的凱撒，眼淚不斷的流淌下來。

　　面前的裴身體忽然拔高，沉黯的紅色吞噬了那看起來溫順的綠色，黑色的鱗片覆蓋了他細白的脖頸。凱撒以為，裴就要殺掉他的時候，裴對他說，“就算你殺掉整個第四星的蟲族，你也阻止不了戰爭。”

　　凱撒意識到了裴在說什麼，他怔怔的看著他。

　　“蟲後蘇醒了，所有死去的蟲族，很快會被新的蟲族替代。”蟲族的面孔比柔嫩的Omega的臉龐要顯得冷漠很多，但他的眼睛仍然是凱撒熟悉的，“如果你想阻止戰爭的話，只有殺死蟲後。”

　　凱撒看著面前的裴，他從未在哪個時刻，這麼認真的看著他，“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為什麼呢？

　　如果他真的知道為什麼的話，就不會這樣的難過了。

　　“我沒有辦法殺掉蟲後。”裴拉著凱撒的手，撫摸向自己的胸口，“我的身體裏，流著蟲族的血，即使我想幫助你，我的本能也不會讓我這樣做。”

　　“……裴。”

　　“我可以帶你去見蟲後。”早在凱撒在第七星離開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自己是被討厭的，是被拋棄的。

　　凱撒從來都不喜歡他。

　　因為他是蟲族，凱撒是人類。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一直都知道。

　　“才蘇醒的蟲後很脆弱，你可以很輕易的殺死他。”

　　凱撒望著面前的裴，這個蟲族，在他的面前從來都溫順的不像話，“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裴笑了笑。

　　“我說過了啊，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暗紅色的眼睛裏，浮現出了真正屬於人的溫暖情感，“哪怕你想殺死我。”

　　“我沒有想殺掉你過。”就算只是因為從前的事，凱撒也不會真的傷害裴，“從來沒有。”

　　但是，他又要阻止這一切。

　　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特洛耶，看著叔叔，看著整個帝國，看著自己的家園都消失掉。

　　這個世界上這麼多壞人，傑斯，那群星際海盜們，甚至是屠戮人類的裴，他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他願意與惡為伍，但——總要留下點什麼，與真正的惡和絕望，對立的東西。

　　“是在騙我嗎？”裴問。

　　凱撒拼命搖頭，“不，是真的。”

　　“我努力變成人類的樣子，我努力讓你喜歡我——凱撒。”裴低下頭，抱住凱撒，聲音已經有些哽咽，“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凱撒不仇視蟲族，大概就是因為裴的存在。

　　“對不起，裴……對不起。”除了道歉好像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如果我真的是你的Omega就好了，那樣，我們就還在第一星，你還會抱著我，叫我——裴。”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凱撒：他們忽然變得這麼忠犬我有些害怕啊

　　渣作者：【微笑】再回來的時候，你就不可能從床下下來了

　　凱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