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鎮魂歌（331）

　　蕾婭說的，潔西嘉死於手術的事情，並沒有讓雷蒙上將感到太多的悲傷。

　　無數Omega會死於Alpha的遺棄，這是每天都會發生的事情，但一切都在進步，Omega的死亡，只是這通往進步的道路上，一個血腥而微不足道的瑕疵。雷蒙上將在歎了一口氣之後，就又進入了工作的狀態。

　　第七星淪陷的事，早就在軍部的監控之下，甚至蟲族向第六星伸出手，他們也都知道。不過他們並不打算改變什麼，軍部的高層，已經在策劃，要不要放棄第三星。在一開始的計畫中，他們只準備保留擁有強大Alpha的第一星和擁有先進科技的第二星，但現在死亡的人數，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計，到蟲族佔領第三星開始，人類的人口將會銳減到只剩下十分之一。這個數字是非常可怕的，這意味著，資源會多處很多。

　　軍部中有人主張留下第三星，因為資源完全夠支撐這剩下的十分之一的人使用，但大部分的人，還是主張只保留第一星和第二星，因為多出來的資源，可以為優秀的進化人種提供更好的條件和更舒適的環境。

　　雷蒙上將是後者的髮言人。

　　同樣為軍部高層的賽維皇子靜靜的坐在陰影裏，他身旁的人側過頭問他，“您是怎麼認為的？”

　　賽維皇子面無表情，“淘汰那些劣等的人種，是為了擁有更好的未來。”

　　會議以放棄第三星為結尾，走出會議室的雷蒙上將和賽維皇子打了一個招呼，他已經知道賽維皇子將要繼承皇位的事，說了幾句祝賀的話，賽維皇子微微頷首接受，然後離開了。

　　回到自己位置的雷蒙上將這時正好收到有關家裏的錄影，今天蕾婭好像在家裏，接見了一個人。

　　雷蒙上將看到那個人的臉，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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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撒這幾天，心裏總有一種不平靜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要在他身上發生。

　　他這種感覺很快你就應驗了，特洛耶被抓了起來，原因是謀殺。一個貴族向軍部告發，特洛耶侵犯了他的Omega，並且使用暴力，致使自己的Omega死亡。向公眾披露的資訊中，死亡的Omega身體裏提取到了特洛耶的精液，這一場謀殺好像就這麼坐實了。

　　因為特洛耶的身份，他並不能直接被抓起來審判，他被關在了自己的家中，被嚴密監控了起來。

　　而新的皇室代表人，也即將繼位，那時的軍部，才是真的無法再被撼動了。

　　凱撒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是懵的，他不相信特洛耶會做出這樣的事，雖然他在公眾面前的形象，做出這一切好像並不意外。但凱撒就是不願相信，但這件事被曝光之後，特洛耶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他好像真的被囚禁了起來。

　　傑斯勸凱撒離開第一星，凱撒卻在猶豫。

　　特洛耶現在是這樣的下場，僅憑他和傑斯，是絕不可能再撼動軍部，因為他們都沒有特洛耶在平民中的聲望，沒有人會相信他們，他們也沒有辦法去軍部裏做具體的查探，再留在第一星，已經只剩下了危險。

　　凱撒再等待半個月之後，終於決定聽從傑斯的話，離開第一星。

　　特洛耶是皇子，在第一星，他有皇子身份做庇護，這一次的事無論是真的，還是軍部為了陷害他故意設下的圈套，他都不可能為此喪命。他在自己的家中給特洛耶留下了一封信函，他知道特洛耶重獲自由的時候，一定會來到這裏。

　　因為這一次離開，很可能就會是永久，凱撒想到自己的叔叔和那一對被他寄樣在軍校裏的鮫人，他曾答應銀朱，會送他們回去的。現在他到了必須離開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再回來，就決定提前履行承諾。

　　在和叔叔告別之後，凱撒去了軍校裏，他見到了銀朱。

　　青介還是彆扭的要命，被叫到凱撒面前，也總是不願意拿正眼看他的樣子。

　　凱撒讓其他人離開，只和他們兩個說了自己將要離開第一星的事，具體原因他沒有和他們說。

　　銀朱很緊張，睜大眼睛看著凱撒，“你還會回來嗎？”

　　凱撒不好說的太明顯，“我也不確定。”

　　銀朱下一句話就非常篤定的說，“那我和你走。”

　　“不是和我走，是我送你們回去。”凱撒說。

　　站在一旁，一直望著外面的青介，也因為凱撒這樣的口吻，收回了視線。

　　凱撒也問青介，“你呢？要回家嗎？”

　　青介對於家就更模糊了，他知道凱撒說的那個家，是他曾經呆的地方，而不是有凱撒的地方。

　　“其實第一星也很好，你現在已經融入了這個地方，如果你想留下來的話……”

　　凱撒的話還沒有說完，青介就不耐煩的打斷了他，“你要去哪？”

　　凱撒沒有回答。

　　青介猜也猜的出，凱撒大概是要永遠離開了，他一直對凱撒的拋棄耿耿於懷，但沒有人比他更想要凱撒的注目了。他以為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讓他鬧完這個彆扭，但現在凱撒告訴他，沒有以後了。

　　凱撒可能不會再來這裏，他也永遠，不能再期待他的到來了。永遠也不能，裝作滿不在乎，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貪婪又委屈的看著他了。

　　銀朱抓住了凱撒的手。

　　凱撒帶著他要離開的時候，青介也追了上來。凱撒還以為他不會離開，沒想到青介還是那副陰鬱的樣子，“走吧。”

　　辦好了手續，凱撒帶著還來不及換掉校服的兩人回到家裏，但是他還沒有走到自己的莊園，就看到上空盤旋的飛行器。

　　他住的地方不算偏僻，但也沒有同一時候出現這麼多飛行器，更何況，這些飛行器上，還有軍部的標誌。凱撒心裏咯噔了一下，他回到家的時候，一切還是如常，只是牆上的薔薇花，被一夜的大雨打落，就再也沒有長出來花苞來了。這一片凋零的景象，好像要向他預示著什麼。

　　“你們在這裏等我。”

　　凱撒說完，就鬆開了銀朱的手。

　　銀朱反射性的抓緊了他，然後被凱撒掙脫，“別跟過來。”

　　看到兩人都站定，凱撒才進入了自己的莊園裏。非常安靜，和平常並沒有什麼差別，那些飛行器的目標，好像也不是這裏。凱撒推開門的一瞬間，就被冰冷的武器抵住了喉嚨。

　　客廳裏站滿了軍部的人，被他安置在樓上的潔西嘉現在被抬了下來，而傑斯不知所蹤，客廳裏亂成了一團，還有打鬥存在的痕跡。

　　“你們是誰？”凱撒這個時候，反而鎮定下來。

　　為首的人回答他的話，“雷蒙上將控告你綁架他的兒子。”

　　凱撒一直都知道，答應蕾婭不會有好事，但是他沒有想到，蕾婭真的出賣了他。他甚至都不知道原因。

　　凱撒被抓了起來，被關在軍部的刑訊室裏不知道多久，他見到了蕾婭。

　　蕾婭左臉完全腫了起來，眼眶也紅的厲害，但他在凱撒面前還是站的筆直。

　　“我知道你可能覺得一切都是我幹的，但是——我真的沒有。”蕾婭知道凱撒要說什麼，她昂著頭注視著凱撒。

　　凱撒不在乎自己怎麼樣，因為他的身份實在再簡單不過，但是和他在一起的傑斯——

　　他不敢想像，傑斯如果被抓起來，會怎麼樣。

　　“即使不是你，又怎麼樣——你讓我留下潔西嘉。”凱撒從未向現在這樣後悔過。

　　蕾婭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會監控她在家中的一舉一動，現在她知道了，她向凱撒保證，“我會保證你的安全，這件事，我會自己向父親認錯。”

　　蕾婭根本不知道凱撒現在擔心的到底是什麼。

　　凱撒從回來開始，就一直沒看到傑斯，他昨晚和傑斯約定好了，要離開第一星的，“還有一個人呢？”

　　“我的父親去見他了。”蕾婭還並不知道傑斯的身份，“因為他持有武器。”

　　凱撒抱有的最後一絲，傑斯可能逃走的希冀，也沒有了。

　　第一星對傑斯而言，就是龍潭虎穴，但他還是來了。

　　“凱撒，對不起，我並不知道我的父親……”蕾婭還在單純的為凱撒惹來這不必要的麻煩而自責。

　　凱撒咬著牙瞪著她，用他還從未對女性用過的兇狠態度，“滾——！”

　　蕾婭緊抿的唇顫抖了兩下，而後她垂下眼睫，轉身走了。

　　接下來的時間，凱撒整個陷入了一種後悔的狀態中，他不該收留潔西嘉，他明知道現在有多麼危險，卻還是……他自責又畏懼，他不敢想傑斯的下場。但他知道，即使傑斯星際海盜的身份沒有被查出來，他也不能再活著離開第一星了。

　　在這煎熬的一天之後，蕾婭再度來到了這裏。

　　她對凱撒說，“你可以走了。”

　　凱撒枯坐了一整夜，漂亮的眼睛裏都佈滿了紅血絲，“他呢？”

　　蕾婭知道他問的是誰，“他不能離開。”

　　凱撒早就知道了是這麼個下場。傑斯一定會被查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父親什麼也沒跟我說。”蕾婭也是第一次感到自己在父親面前這樣無力，她坦白，認錯，懇求父親不要牽連凱撒和他的朋友，但是她在挨了父親一巴掌之後，被趕了出來。

　　凱撒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從這裏離開的，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裏，在門口看到了銀朱和青介。

　　銀朱抱著膝蓋，蹲在門口，看起來像是被遺棄的了的寵物。

　　青介看到凱撒的第一眼，眉頭就緊皺了起來，他想再次質問凱撒為什麼又拋棄他們的時候，他看到了凱撒的神情，然後他就瞬間軟化了下來。

　　銀朱在驚喜的叫了他的名字之後，就低下了聲音，“怎麼了，凱撒？發生了什麼？”

　　凱撒回來的路上，一直是傑斯慘死的樣子。

　　他不知道軍部會怎麼處置傑斯。

　　青介也在他的面前蹲了下來，他去捧凱撒的臉頰，“怎麼了？”

　　像是從前在家中，他才長出雙腿的時候，對凱撒充滿依賴的目光。從前他只會抓住凱撒的小指，但現在，他已經能將他的手掌整個包覆住了。

　　“凱撒——”

　　銀朱的聲音更軟了一些，他知道凱撒喜歡他的外貌，他也善於利用自己被凱撒喜歡的東西。

　　漂亮的凱撒。

　　傷心的時候，也讓他這樣喜歡。

　　早在他被凱撒誘惑到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想要這個人類。非常的想要他，正是這樣的感覺，讓他強大了起來，不再面臨隨時會被吃掉的可怕境地。

　　意志消沉的凱撒，總是讓人想要將他好好抱住啊。

　　就在等待凱撒的時候，他和青介已經達成了協定。凱撒送他們回去的時候，他們就會緊緊的抓著凱撒，帶他一起墜入海水，然後永遠永遠的不再出來。那樣就不會再有人抓住他們，也不會再有人帶走凱撒。

　　青介吻了凱撒的眼睛。他喜歡他的眼睛，一直很想吻他。

　　陷於某種消極情緒無法掙脫的凱撒，沒有抗拒他。

　　銀朱靠在了他的胸口，像從前他只到凱撒胸口的時候一樣，用手臂輕輕的圈著他的腰。

　　“告訴我吧。”銀朱看了青介一眼。

　　成年鮫人是非常強大的，但因為青介沒有吃掉他，他成年之後的力量，削弱了很多。沒辦法獨佔了，只能分給對方一半。

　　“你還有我們呢。”

　　從他的懷裏仰望過來的灰色的瞳孔，像是永夜中葬入深海的冷月。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青介：【鹹魚不甘心被醃，努力的抖了抖身上的鹽粒】

　　傑斯：【倒下去了一袋鹽】

　　青介：【拼命抖鹽粒】

　　特洛耶：【倒下去了一百袋鹽】

　　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