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鎮魂歌（295）

　　瑞奇已經很久沒有接到過凱撒的電話了，所以今天在接到凱撒的電話之後，顯得還有些詫異。

　　“叔叔。”凱撒坐在沙發上，他的小腿上還沾著滑膩膩的粘液。

　　“有什麼事嗎？”

　　凱撒看了一眼魚缸，青介就貼著透明的玻璃壁看著他。

　　這兩天他試圖把青介只當做一條用來觀賞用的鮫人，但這對於已經產生性別的鮫人而言，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青介已經決定了性別，他成為了一個男性，這雖然不符合凱撒的預期，但他也沒辦法就這麼隨隨便便的把他遺棄。

　　青介比沒有決定性別的時候，更要對凱撒感興趣了。他總是試圖爬上凱撒的床，然後用他冰涼滑膩的身體纏住凱撒。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他熟悉人類的身體構造，所以他的動作，也多是在凱撒身體上能夠進入的地方徘徊。

　　這種感覺非常可怕。

　　決定性別的青介已經完全摒棄了當初中性的柔弱，他變得非常高大英俊，除了瞳孔還維持著獸類的豎瞳，他的一切看起來和人類已經沒有了區別。

　　青介赤裸的漂浮在魚缸中，他漂亮的尾巴已經消失了，變成了兩條修長的腿。

　　“我有一個朋友，他需要去軍校讀書。”凱撒收回望著青介的目光。

　　瑞奇似乎在考慮。

　　“不用是太好的學校，讓他在裏面學點有用的東西就好了。”凱撒說。

　　瑞奇回應，“如果是一般的學校，那也比較好辦。”

　　魚缸裏得到不凱撒回應的青介開始拍打起玻璃壁來了，剛才凱撒因為忍受不了他變成男性的糾纏，才將他關到裏面去的。現在青介已經開始不適應這種遠離凱撒的感覺，他開始反抗了。

　　“那叔叔儘快幫我拿到入學申請吧。”凱撒聽到那魚缸搖晃的聲音，就覺得有些心驚膽戰。

　　瑞奇剛一答應，客廳裏傳來一聲碎裂的聲音。

　　凱撒看到魚缸上蛛網樣的裂痕，青介不斷的拍打，使那裂痕加劇擴大。

　　凱撒怕瑞奇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響，連忙掛斷了電話，隨著電話的掛斷，那裂痕已經裂開了，大量的水從裂縫裏流了出來。青介最後一次拍打，魚缸徹底離開，他從四分五裂的魚缸裏站了起來。

　　青介走到凱撒的身邊來，他毫不在意自己袒露的身體，只站在凱撒的面前，直視著他。

　　凱撒開始有些畏懼他的目光了，鮫人變成男性之後，他們的目光都帶著一種來自深海物種的陰冷感，“青介。”

　　“不要把我關起來。”青介一字一頓，像是還不適應這種發音方式一樣，“我不喜歡。”

　　凱撒連勉強的微笑都露不出來。

　　事實上，青介和當初沒有決定性別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在他嬌小柔弱的時候，凱撒能有掌握他的感覺，現在他一旦變成了真正強大的男性，那凱撒就會生出一種反被掌控的恐慌。

　　青介在凱撒的面前蹲了下來，用濕漉漉的頭髮磨蹭他的掌心。

　　凱撒這兩天，也大概知道了青介想要的是什麼。他還像從前那樣揉他的頭髮。

　　青介的耳朵旁還有一塊魚鱗，那是一片非常漂亮的顏色，使他本來就英俊的面容更加夢幻。

　　凱撒看到青介抓住他腳踝的手，他知道接下來青介要做什麼，他連忙說，“去樓上吧。”

　　青介乖乖的收回手。

　　凱撒鬆了一口氣，推著輪椅要上樓的時候，青介忽然將他整個從輪椅上抱了起來。

　　灰色的眼睛看著凱撒驚慌的神色，“去樓上。”

　　凱撒將慌張壓了回去，青介將他抱回到了樓上。從特洛耶走了之後，房間已經被仔細打掃過了，整齊潔白的床單上，一點也看不出曾經狼藉一片的痕跡。

　　青介將凱撒放在床上，就像以前一樣，想要摟著他睡覺。

　　凱撒將他推開，十分不自然的說，“青介，你出去吧。”

　　在青介還沒有決定性別的時候，凱撒每天幾乎都是抱著他睡的。但是這幾天，凱撒一直在拒絕青介，這令他有些受傷。

　　凱撒卻沒有辦法不拒絕他，青介的身軀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雖然這段時間，抑制劑的效果已經褪去了，但他變成Omega的時候，險些被人標記的感覺讓他開始防範身邊的一切。

　　青介終於還是出去了，凱撒望著床頭的燈光，總算感覺到了一絲安全感。他的通訊器亮了起來，凱撒打開看了一眼，見是瑞奇發送給他的學校資料。

　　緊閉的房門忽然被打開了，凱撒以為是青介又進來了，他撐著胳膊坐了起來，看到一道白色的人影。

　　進來的是銀朱。

　　銀朱穿著青介穿過的洋裝，捂著自己的手臂，站在門口，看起來有些可憐。

　　凱撒對青介的防範，來源於他已經決定的性別，但是現在面對著還沒有決定性別的銀朱，他實在無法狠下心將他趕走。

　　銀朱胳膊上的袖子被撕爛了，手臂上有一道深可入骨的咬痕。那是青介留下來的。

　　青介一直想要吃掉他，在這兩天，凱撒都不知道看到了幾次。銀朱從長出雙腿之後，就一直躲在青介不在的角落，因為青介黏著凱撒，所以凱撒都很少能看見他，現在凱撒將青介趕出去了，走投無路的銀朱自然只能躲到了這裏。

　　凱撒看到他站在門口發抖的樣子實在可憐的要命，就將燈光調的亮了一點，“進來吧。”

　　銀朱得到他的允許，才帶上門進來了。

　　他就站在門口，靠著門板，聽著外面的動靜，灰色的眼睛裏像是永遠蒙著一層驚惶的水光。

　　“我讓青介出去了，他暫時應該不會回來了。”凱撒安慰他。

　　銀朱眨了眨眼睛。他的面容比青介更要美麗，並且因為虛弱，他比青介更要多幾分惹人愛憐的氣質。

　　“你不用那麼害怕。”

　　銀朱看到坐在床上的凱撒，他猶豫了一會，就走了過來。

　　他身上有很多傷痕，從臉上到小腿，都是大大小小被咬過的痕跡，看起來實在是一副飽受蹂躪的可憐少女的模樣。

　　“過段時間，我就把青介送去學校了。”

　　銀朱坐在了地上，上身趴到了凱撒的面前。

　　凱撒看到他長著魚鱗的耳朵部分，被人留下了三道深深的抓痕，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銀朱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怯怯的眼睛抬起來，像是極其害怕凱撒會傷害他一樣。

　　“我不會傷害你的。”

　　銀朱抱住了凱撒的手臂。

　　他的身體非常嬌小，抱著凱撒，就像是纏著長著的小孩兒一樣。

　　凱撒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青介為什麼會變成男性，當時他被注射了抑制劑改變了體質，難道就是Omega的資訊素，誘使青介變成那個模樣的？但如果是這樣，銀朱為什麼又能保持原貌。

　　拇指忽然傳來一陣痛感，凱撒低下頭，看到是銀朱咬住了他的拇指。

　　咬的很輕，看到凱撒望過來，銀朱馬上又鬆開了嘴巴。

　　青介也喜歡咬他的手指，含住他的手指之後，用牙齒慢慢的磨，但因為銀朱的模樣太過無害，青介做出的讓凱撒背後發寒的動作，變成銀朱之後，只平添了幾分曖昧的感覺。

　　凱撒現在早就歇了養成的心，他現在只想將青介送走一段時間，如果青介在身旁，他的感覺實在不會太好。

　　電話又響了起來，凱撒接了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讓凱撒一聽就想掛斷電話。

　　特洛耶早就預料到了似的，對凱撒說，“凱撒，先不要掛斷電話，我有一件事告訴你。”

　　凱撒雖然知道不能怪特洛耶，但是語氣還是難免多了一些生硬，“什麼事？”

　　“關於潔西嘉——”特洛耶說。

　　凱撒是因為蕾婭，才會有了這樣難堪的遭遇。

　　特洛耶感覺到了凱撒的冷淡，他補充了一句，“或者可以說是你的腿。”

　　“你是讓我現在去找蕾婭嗎？”凱撒冷笑。

　　“當然不是，是潔西嘉。潔西嘉知道你的遭遇了，他很抱歉。”特洛耶解釋說，“現在他已經清醒過來了，想見一見你。”

　　“我現在誰也不想見。”提到那一天被特洛耶差點標記的事，凱撒的語氣裏充滿了厭倦。

　　“潔西嘉會治好你的腿。”特洛耶說。

　　凱撒還放不下蕾婭對他所做的一切，“我不想見他，別再來煩我了。”前一句是給出回復，後一句則是說給特洛耶聽的。

　　在另一頭的特洛耶，在得到這個答案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潔西嘉躺在病床上，望著他。

　　“你也聽到了，他不想見你。”特洛耶一改剛才在凱撒面前的好聲好氣。

　　站在一旁的蕾婭神情有些不自然。

　　“當然，這得歸功於你有個好姐姐。”特洛耶在這個時候，可以大肆用潔西嘉來刺傷蕾婭，“在你注射了過量的抑制劑之後，作為回報，她給凱撒注射了同等的抑制劑，然後把他丟在了市中心——潔西嘉，你知道一個Omega被丟出去，會面臨什麼吧。”

　　“他欺騙潔西嘉，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懲罰。”蕾婭說。

　　“那你今天找我過來，是為了什麼呢？”特洛耶從來不畏懼蕾婭。這個強勢的女性Alpha，剛愎自用的如同她的父親一樣惹人討厭。

　　蕾婭不再說話。她今天找特洛耶過來，是安撫手術前的潔西嘉。

　　潔西嘉的身體，已經完全被抑制劑破壞掉了。他需要更換一副身體——作為蕾婭的弟弟，潔西嘉當然享有這樣先進的治療。但是這種手術的成功率和失敗率是對等的，它會只保留潔西嘉的思維和記憶，將這些重新移植到另一具身體上去。

　　“潔西嘉，你一定要好起來。”蕾婭安慰潔西嘉。

　　潔西嘉閉上了眼睛。

　　被無聲拒絕的蕾婭看起來有些傷心。

　　“我該走了。”特洛耶說。

　　蕾婭沒有攔他，特洛耶徑直走出了病房。早在他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他就知道要發生什麼了，蕾婭想讓潔西嘉在進入病房之前，得到最後一絲慰藉，從而加大他手術的成功幾率。但是很不幸，特洛耶是個壞透了的傢伙。

　　他知道凱撒的性格，所以才引誘他故意說出這樣的話。

　　至於被直接傷害的潔西嘉，或者被間接傷害的蕾婭——那也是他們應得的。

　　潔西嘉進入了手術室，蕾婭也走了出來。她這兩天一直不眠不休的守在病床前，並且為了治好潔西嘉，將位於前線治療軍官的儀器，以最快的速度調了回來。從某一方面來說，潔西嘉對她來說確實很重要。

　　“需要紙巾嗎？”特洛耶故意問。

　　蕾婭沒有理會他，昂著頭離開了。

　　特洛耶笑了一聲，看了一眼背後，決定過一會兒親自去找凱撒——嗯，是不是該帶些小禮物過去呢。

　　……

　　潔西嘉被推進治療儀的最後一刻，他忽然睜開眼睛，抓住了醫生的手。

　　“給我一副Alpha的身體。”

　　醫生當然斷然拒絕，Omega與Omega的身體結合，是可以慢慢融合修復的，雖然時間長了一些，但安全性是最高的。而如果要給潔西嘉更換成Alpha的身體，那麼一具身體的不穩定性會變得非常高，一旦失敗，就是死亡的下場。

　　“我討厭我自己的這具身體，摘掉哪里都可以，甚至我的眼睛，心臟——只要讓我變成一個Alpha。”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潔西嘉：我討厭我自己的這具身體，摘掉哪里都可以，甚至我的眼睛，心臟——只要讓我變成一個Alpha。

　　醫生：那我摘掉你的丁丁吧

　　潔西嘉：瑪德混蛋不許碰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