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周郎顧(115)
巍峨皇城,累骨成牆。自目之遠望,連綿青磚紅瓦,畫棟雕欄。
終於又回到了這裏。
謝縈懷穿上最襯他的白衣,只是因為衣上用金線繡了雲紋,顯出了些人世間的華貴姿態來。
“侯爺,皇上在瓊華宮等你。”前來接引的文臣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從軟轎中下來的人。好像自十年前一別,他就鮮少在宮中見到這位小侯爺了。
謝縈懷聽到這一聲,才收回目光來。
“安侍郎,許久不見。”
他在人記憶裏的模樣總是很愛笑,當初在宮裏的時候,連太傅都喜歡他,又聰明又傲氣。他現在也在笑,卻內斂沉靜的很。
文臣聞言有些詫異,“沒想到侯爺還記得我。”
怎麼不記得。這宮裏的每一個人,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文臣又覷了他一眼,“侯爺請跟我來。”
謝縈懷沒有再做聲,安靜的跟在他後面。
正是黃昏時候,各個宮殿的宮女已經提著宮燈,匆匆的面前走過。年輕秀美的宮女,滿天緋色煙霞,這一幕好像十年前就已經經歷過了一回。
唯一不同的是,瓊華宮外當初遍地的雪白色瓊花,如今已經在冬日的寒風裏凋零枯萎。
瓊華宮外站著禁軍,謝縈懷在進去之前,將佩戴的金刀解了下來。
“謝侯爺覲見——”
滿殿的臣子聽聞這一聲,齊齊的後退了一步,回過頭看著那道走進來的身影。
謝縈懷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當初慈愛的將他抱在手上的人已經老了,坐在高位上,見到他走到近前,才勉強睜開無甚神采的眼睛,“你來了。”
“微臣謝縈懷,參見皇上。”謝縈懷答完這一聲,掀開衣擺跪了下去。
高位上的人擺了擺手,“起來吧。”
謝縈懷站了起來。
他左邊的人站了出來,“皇上,謝縈懷私放欽犯,罪無可恕!”
“皇上,二皇子橫死,也與謝縈懷脫不了干係!”
謝縈懷垂下眼睫,站在眾人之中。
“夠了。”抬手攔住眾人,目光落在謝縈懷的身上,“你有什麼要說的?”
就好像從前,一邊給他萬般恩寵將他推到風口浪尖,一邊又擺出一副慈愛長者的模樣卻對他身處的任何困境不聞不問。
謝縈懷抬起眼,“無話可說。”
似乎也沒想到他會絲毫不辯駁,高位上的人還略微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私放欽犯,已是重罪,護駕不利,罪加一等——你既無話可說,那就押入天牢,等候發落吧。”
好似早已預料到了是這麼一個結果,謝縈懷一副甘心受縛的模樣,任憑進來的禁軍將他押解下去。
“皇上——”等宮中眾人退去,身旁近侍才開口叫了一聲。
“不知為什麼,朕心裏——總是有些不好的感覺。”他找了眾臣做口舌,就是要提防謝縈懷拿先皇的免死金令做功夫,沒想到謝縈懷連一聲辯駁的話也沒有,心甘情願的認了罪。偏偏這些年謝縈懷在臨安的所作所為,又讓他懷疑不起來。
“皇上多慮了。”
頭疼的難以忍受,扶著額頭,他隱約已經感覺到自己是大限將至,“再去給三皇子傳道禦令,讓他回來。”
“是。”
……
是夜。
緊閉的鐵牢中。
“侯爺。”一個獄卒打扮的人伏在牢門前,小聲的叫了一聲。
謝縈懷睜開眼。
獄卒見他睜開眼,才繼續道,“張將軍李將軍他們已經混進城裏來了。”
謝縈懷眼中暗色更甚,“時機未到,讓他們暫且按兵不動。”
“是。”
“令狐胤也該有動作了。”依令狐胤的能力,這些日子,也該整編好舊部了。
“侯爺的意思是……”
謝縈懷勾唇一笑,“只要他一動作,我們就可打著清君側的名號,湧進皇城來誅殺逆党,到時,連弑君這樣的駡名,也有令狐胤替我背著。”
門口獄卒一瞬了然。
謝縈懷閉上眼,“退下吧。”
他如今只需要靜待一個時機便可,到時,他要將從前所受的侮辱欺壓,千倍百倍的還回去!
……
臨安。
周琅溺了回水,南鳳辭將他背回來,生了炭火,又給他裹了層棉被,到晚上的時候,周琅還是發燒了。
南鳳辭讓人熬了姜湯,親自端到房裏的時候,看周琅已經睡著了。
因為發燒的緣故,周琅一張臉紅的髮燙,南鳳辭將他推醒,“喝些姜湯再睡。”
周琅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看到眼前是南鳳辭,哼都不敢哼一聲,從床上爬起來,捧著碗就把姜湯喝完了。
南鳳辭伸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今天太晚了,明天去給你找個大夫。”
“嗯。”周琅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含糊的應了一聲,就又躺了回去。
南鳳辭吹了蠟燭,睡到半夜時,一直將被子裹的嚴嚴實實的周琅忽然又開始喊熱,南鳳辭睡的一直很淺,聽到周琅聲音就醒了過來。
周琅蹬掉了被子,額頭上還在往外冒汗。南鳳辭替他撿一回,他蹬掉一回,到後來南鳳辭覺得煩了,點了他的穴道不讓他亂動。但周琅是在發燒,渾身都燙的厲害,額上更是不停的往外冒虛汗,要是按照從前南鳳辭的性子,早就一腳將人踹下床去了,但現在他看著周琅這副難受的模樣,不知怎麼,就是下不了手。
他解開周琅的穴道,將蹬到地上的被子撿起來蓋在他身上,惡聲惡氣的身旁的周琅說,“你要是再蹬被子,我就把你也蹬下去。”
可憐周琅燒糊塗了,哪里聽到他這樣的威脅,南鳳辭剛將被子搭在他的身上,他就又將被子蹬開了。
南鳳辭聽著他輾轉反側的動靜,也睡不著了,偏偏周琅還不知死活的上來抱他。
南鳳辭體溫比常人都要低一些,所以周琅一抱上就不願意撒手了。
但被他抱著的南鳳辭就不是那麼開心了,他本來就睡不著,周琅來這麼一出,他就更睡不著了。
黑暗中,他也看不到周琅的臉,只感覺周琅貼在他的胸口,鼻息撩在他的脖頸上,麻酥酥的厲害。
“又蠢又麻煩。”聲音都透著嫌棄。
明明可以直接點了穴道將他從床上踹下去的,但到周琅整個都纏到他身上來的時候,他也沒有動手。
周琅許是以為自己壓在疊起的被褥上,搭在南鳳辭大腿上的腿微微曲起,膝蓋抵上了腰腹以下的位置。
黑暗中,南鳳辭悶哼了一聲。
“別亂動!”南鳳辭伸手去扯周琅的腳腕,想將他的腿從自己身上挪開,沒想到周琅的腿剛一被扯下去,就又很快搭了上來,抱著南鳳辭胸口的手臂也蹭了蹭。
“好熱……”只有手上抱著的東西是涼的。
南鳳辭的褻衣早就因為剛才的動作微微散開了一些,露出胸口暗紅的一點,周琅灼熱的鼻息,就恰好從這一點上拂過去。
“你這是勾引我?”南鳳辭的聲音都不復白日裏的清朗。
周琅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上,被汗微微濡濕的墨髮纏滿了他的手掌。
在黑暗中,就好似密密的蛛網一般。
南鳳辭也翻過身來,避開周琅磨人的腿,和側著身子的周琅面對著面。
在黑暗中明明看不到他的臉,卻總是覺得,能看見周琅此刻微微蹙起眉宇的難受模樣。
“現在知道怕了?”南鳳辭知道周琅聽不到他說的話,卻還是想說出來,“你連自己都救不了,還想要救別人。”
無人回應。
“你以為你能救的了誰。”這句話不知是說給周琅還是說給自己聽。
周琅的衣裳都汗濕透了,貼在他的面前,好像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心口。
他當初,也是奢望有人能救救他。哪怕不能將他從那黑暗的宮殿裏救出去,只是給他一絲絲可能活下去的希望,也好啊。
但是,一直是沒有人。
周琅的腿又纏了上來,叫陷於往事的南鳳辭又忽然清醒過來。
清醒他已經成年,而不是當初那幽囚於黑暗宮殿的稚子。
南鳳辭低低笑了一聲,“你那麼喜歡救人,不如來救救我。”
周琅的胳膊也纏了上來。
南鳳辭沒有再推開,反而主動的將自己已經散開的衣裳解開,好讓周琅能離他更近一些。
“來救救我。”戲謔一樣的聲音,暗啞的音色又像是勾引。
汗濕的衣服被褪了下去,纏滿墨髮的手掌貼著他的脊背,一路往上,撫上他汗濕的脊背。
低下頭,銜住周琅的嘴唇,本來只是冷淡的親吻,卻堵住了周琅的呼吸,等周琅的嘴巴一張開,靈活的舌尖就探了進去。
全身的汗又好似某種生物的粘液。
南鳳辭抓住周琅的手臂,低下頭去吻他的胸膛。
口渴。還有熱。
“唔——”胸口微微一痛。
南鳳辭收回牙齒,而後舔了舔那留下了一圈牙印的地方。
周琅也感覺到自己抱著的東西越來越熱,到現在,溫度要比他身上還要高許多。他難受的往後縮了一些,翻過身想要躲閃。
南鳳辭卻攬著他的腰將他拖回到懷裏。
股間抵上了一個灼熱的東西,和貼在身後的南鳳辭的聲音一般,充滿了侵略的味道,“現在還想走,是不是太遲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南鳳辭:【咬牙切齒】X冷淡不是X無能好嗎
謝縈懷:【咬牙切齒】溫柔體貼不是XX小好嗎
令狐胤:【咬牙切齒】天生的優勢怎麼弄都疼好嗎
南鳳辭、謝縈懷:【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