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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家之路》第113章
第113章

  張懷斌又在這裡住了幾天,張逸秋明天就要過來接人了。

  溫睿給他整理行李,老人看他動作熟練地收拾東西,猶豫了會憂心地問:「你今年都二十六歲了,打算什麼時候找個女朋友?」

  溫睿微怔,含糊地敷衍對方:「不著急。」

  張懷斌皺了皺眉:「怎麼會不著急呢?人二十六都結婚了,你這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溫睿看了眼門外,低頭說:「我對別人沒那個心思,我有悅庭就夠了。」

  他這話一語雙關。

  他不可能告訴老人他和悅庭在一起了,雖然他和對方無血緣關係,但戶口薄上寫的清清楚楚,他們是兄弟,他們這樣的關係見不得光,可即便不能堂堂正正地告訴老人他喜歡悅庭,但他還是想讓自己敬重的人知道,他這輩子只要江悅庭一個。

  喜歡上江悅庭,選擇和他在一起,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勇敢的事,他甚至沒有擔心過未來的路會不會很難走,也沒有操心過外人會不會罵他們是變態,他不在乎,在他心裡沒人抵得過江悅庭,所有的鄙夷輕視、流言蜚語和對方的喜樂一比,根本微不足道。

  他知道悅庭也不在乎,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沒人比他更清楚。

  老人看著他,目光複雜,「可他也大了,再過幾天他過了生日就是大人了,我記得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開始討生活,他該懂事了。他去京市上大學,一年也就寒暑假待在家裡,這麼大的房子就你一個人你就不覺得空嗎?聽我一句勸,找家姑娘先處著,也不是讓你馬上就結婚,啊。」

  溫睿沉默不語,他敢拿有喜歡的人搪塞張逸秋,但不敢把同樣的話說給老人聽,他不想騙對方。

  老人等了良久,可對方就是悶聲不吭他,將手邊的東西擺弄來擺弄去,不肯開口。

  張懷斌看著他,驀地想起什麼,眼神兒慼慼然,鼻子也跟著酸了。

  「我和我老伴是相親認識的。那個年代結婚大多沒有感情基礎,哪有什麼愛不愛,覺得合適了就結婚,可那是相互扶持走一輩子的人,感情是結婚以後一點點處出來的,日子久了就離不了對方了,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家人,是我放在第一位的人,親情?愛情?對結了婚的人來說,日子一久,這種感情就模糊了……」

  「我老伴走得早,她是心梗死的,突然間離世。每天早上都是她叫我起床,可那天她安安靜靜地躺在我身邊,我推她她不應,身子硬了涼了,就那麼沒了。我又得安撫他們兄妹,又得給她辦葬禮,連哭的功夫都沒有,那會兒喪事喜事都是大操大辦,一辦就是七天。可就算把她下葬了,我都沒意識她沒了。等到半夜醒來,摸摸那一半床,涼冰冰的,三伏天,我冷的上下牙打顫,我這才意識到陪了我二十年的人走了,沒人和我吵架了,沒人給我做飯了,也沒人叫我起床了……當時就哭了,哭了半宿。後來一想到她心就空得厲害,想哭又哭不出來。」

  「一個人真的太孤單了,日子不難熬,除了我突然發病,我順遂了半輩子,可我就是覺得心裡難受,我多想她能再陪陪我,我不和她抱怨,也不指著她能幫我什麼,我就想和她待在一起,即便我倆一整天不說話,安安靜靜忙自己的事。你能明白有人陪著和沒人陪著的區別嗎?」

  溫睿聽得心裡難受,他看老人眼圈兒發紅想安慰他,可剛說了「您」字,張懷斌就擺擺手制止了他。

  「你知道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嗎?我想讓你結婚無非是怕你一個人太孤單,可你說你有悅庭,足夠了。既然愛情婚姻對你而言可有可無,有他,你滿足了,行!我不逼你。可你想過他離開你了怎麼辦?我是陰陽相隔,你好點,你能看著他,可你不能一直陪著他,你只能看著他結婚生子成家立業,以後他的妻子才是他最親近的人,你呢?你排在他妻子後面,排在他孩子後面,那會兒你準備怎麼辦?你能再找個人?我就問問你,你放得下嗎?」張懷斌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憋了回去,連珠炮似的發問。

  溫睿看著對方,眼神兒複雜,他嘴張張合合,可就是吐不出半個字。

  張懷斌見他如此,急得都說不清話了:「他是男的啊!你們是兄弟,他不可能陪你一輩子的!你得想明白!」他怕溫睿再這樣陷下去就出不來了。

  溫睿聽得心驚,他還以為老人知道了自己的那點心思,他心怦怦亂跳,生怕老人被自己給氣過去,誰料對方又說:「我知道你這人對誰都好,對他更是掏心掏肺,恨不得把所有都給他,可你得為自己想。」

  在老人眼裡,溫睿就像個單親父親,費心費力地照顧著自己孩子,一點都不知道考慮自己,以後孩子大了走了,他又不想找別人,孤零零一個人繼續憂心著自己孩子,想想就讓他心疼。

  他今天必須把這糊塗蛋罵醒!

  「爺爺。」江悅庭冷清的聲音突然響起,兩人都被嚇了一跳。

  溫睿怕他胡言亂語,立馬站起來要推他出去,「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我和你爺爺還有點事談,你先出去。」

  江悅庭不顧他的推搡,一把拉住他的手。

  溫睿心涼了一半,他驚恐地看著江悅庭,手心裡都是汗,他真的怕對方一時衝動把他們的事說出來,老人身體不好,要是因為這個出了事,他這輩子都不能饒恕自己。

  「悅庭……」他聲音發顫,帶著懇求。

  江悅庭不看他,只是平靜地看著老人。

  張懷斌看著不遠處的少年,五味雜陳,他當然喜歡這個孩子,但他更愛溫睿,他害怕溫睿會因為這個人傷心,一時間對少年的態度有些複雜。

  「您知道的,我是哥哥收養的,他只和你說過我爸爸死了,我沒人照顧了他才收養了我。可他從來沒告訴過你,江昊,也就是我名義上的爸爸……」

  意識到江悅庭要說什麼,溫睿瞪大了眼睛,他急急忙忙往外搡人,他抬高了音量:「你閉嘴!!!」

  江悅庭穩穩地站在那裡,為了制止「發瘋」的溫睿,他把溫睿的腦袋緊緊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另外一隻手箝制住了溫睿的胳膊。

  溫睿只剩一隻手,可兩人離得太近,推人也使不上力氣,他奮力掙扎,可他低估了江悅庭打拳擊的手有多有力。

  張懷斌被兩人這架勢給嚇住了,根本沒注意兩人之間的氛圍不太對。

  「你們……」

  溫睿掙脫不來,卸了力,他喘著氣,「悅庭,別說了,別說了。」他聲線有些不穩。

  他太怕了。

  江悅庭沒聽他的,淡淡地說:「他是個變.態,虐.待我是常事,掐我脖子,把我丟在浴缸裡,拿注射器紮我……還有很多您想不到事,那會兒我才八九歲。我很感激哥哥把我從泥潭里拉出來……人不可能沒良心不是嗎?所以我怎麼捨得離開他呢?」

  溫睿眼睛都濕了,為什麼要說?

  張懷斌呆呆地看著他,這些溫睿從來沒有提過,他只知道這個孩子沒了父親,原來……

  「可……你要遇到自己喜歡的人還是得去追,不要因為報恩而耽擱了自己,你開心你哥才開心。」張懷斌嘆了口氣。

  江悅庭眸色微沉,他冷冷地開口:「江昊,是個戀.童.癖。」

  他沒有繼續說,一切不言而喻。

  張懷斌愣愣地坐在那裡,戀.童.癖?戀.童.癖是什……他突然反應過來,渾濁不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收縮,他眼裡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怎麼、怎麼……會?!

  溫睿本來以為江悅庭說那些已經是極限了,那已經夠他心疼了,誰料對方竟然把心中最不願觸及的傷疤扒開給人看,他連呼吸都忘了,身子抖了厲害,滾燙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他突然叫了起來,「誰讓你說的?誰讓你說的?!誰允許你說的!誰……」他聲音越發尖銳,歇斯底里的,震得江悅庭耳朵疼。

  他奮力掙扎,可江悅庭死死地壓制他。

  「哥!冷靜點!」江悅庭態度強硬,伸手把人抱在懷裡,氣息也有些不穩,他伸手攬著這個人,不僅是在安撫對方,也是給自己找個依靠。

  他穩住了心神看向張懷斌,目光像是一潭沉寂千年的湖水,無波無瀾,但又幽深曠遠。

  「活著對我來說沒意義,可我遇到了一個人,他把我從那樣的環境裡解救出來,給了我家,給了我愛,他是我生命中的光,我也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能讓我與之共度餘生。」

  張懷斌張了張嘴,他呼吸急促起來,他看著江悅庭,眼裡滿是心疼,「對不起……對不起……」他只是怕這個孩子離開溫睿,他不想揭這個孩子的傷疤的,他不想的。

  江悅庭嘴角微微上揚,他說:「不必道歉,您為他好我知道。您是他在乎的人,他最不願意您操心他,也不願意您對他失望,為他傷心難過。我說的那些是想告訴您,我不會離開他的。您說的,愛情和親情沒有明確的界限,日子久了就模糊了。我和他做為親人相互扶持走一輩子,這算不算陪伴?我會一直陪著他,這樣您能接受嗎?」

  張懷斌怎麼能說不同意,他有什麼資格說不同意,他只是不明白這麼乖的孩子為什麼要遭受那麼多苦難。

  「對不起,是我老糊塗了。」張懷斌看溫睿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知道他哭了,他從來沒見過這孩子哭過,「爺爺錯了,這事以後不提了。你們……要在一起過就一起過,爺爺只希望你們開開心心的,希望你們幸福,以後的人生再也沒有不開心的事,你們要好好的,幸福一輩子。」他有些語無倫次。

  他看著倆孩子,目光柔和又帶著疼惜。

  他沒有覺察到兩人之間的愛意,在他的腦海裡,根本沒有同性戀這個辭彙,他以為兩兄弟只是單純在一起過一輩子。

  以前他身邊也有這種,兄弟倆都離了婚,生活艱難,連生計都是個問題更別提再娶,倆兄弟乾脆搭夥過日子,會有人說閒話,但總歸不會影響到兩人的生活。

  溫睿眼淚根本止不住,他聽到老人的話呼吸一滯。

  江悅庭感覺到他身子的僵硬緊了緊他的腰身。

  「謝謝您。」

  張懷斌擺擺手,他看著江悅庭欲言又止,「你……不要不開心,生活會好起來,你要好好的,你還有你哥哥。」

  江悅庭點點頭,他低頭看了眼肩頭的腦袋,目光溫柔。

  「爺爺,他哭得有些厲害,我帶他出去緩一緩。」

  「唉……快去吧。」話音剛落,對方就把溫睿拉了出來,門「哢嗒」就關上了,剛剛還吵鬧的房間瞬間安靜了。

  溫睿哭得很厲害,無聲的哭泣,可眼淚流個不停,彷彿開了閘的水庫,他大概是想把這輩子連同上輩子的眼淚都流回來。

  他被江悅庭拉著走,跌跌撞撞的,走了兩步對方乾脆把他打橫抱了起來,進了臥室。

  江悅庭用腳踢上門,他把人放到床上,一摸對方的臉,格外濕潤,他抿了抿嘴,無奈地嘆了口氣:「別哭了。」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他哥哭得這麼傷心,第一次還是三年前,為了突然腦溢血的老人,而這次是為了他。

  眼淚已經模糊了溫睿的視線,他恍惚地看著眼前的人,心像被人活生生給扯了下來。

  他猛地把江悅庭壓在了床上,咬牙切齒地說:「誰允許你說的?」他哭得太狠了,聲音發顫沙啞。

  他的眼淚好像流不完,啪嗒啪嗒地落在了江悅庭的唇上臉上……

  他太清楚了,江悅庭是個驕傲的人,他那種人,不屑把他的不幸放到臺面上,別人的同情和憐惜對於他而言,不僅不能安慰到他,反而會讓他覺得厭惡,那對他而言是種侮辱。

  那些黑暗應該被掩埋,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可對方為了他,為了他能得到老人點頭,不惜把那些往事翻出來,往自己身上捅刀子。

  他太疼了,比往日所有痛加起來都讓他疼。

  江悅庭看著明明哭得連話都說不好的人還在跟自己逞兇,心軟得一塌糊塗。

  看到有人比他自己更在乎他的顏面,在乎他的尊嚴,在乎他會疼不疼,他還有什麼可傷心的呢?

  那些事是他心頭上的傷,可這麼些年有人仔細呵護著他的傷口,小心翼翼地給他吹傷口,給他上藥,鮮血淋漓的傷口早就生了肉芽,結成了疤,就像他肚子上的疤,它們的存在只是提醒他那些事發生過,可不會再痛了。

  「哥,黑暗不像墨水那般,洗不掉,抖不落,它只需陽光一照就消散了。」江悅庭抬起身,親了親他眼角的淚,「你說呢?我的太陽。」

  溫睿身子一頓,伸手緊緊抱住他,恨不得把人嵌進身體裡。

  「悅庭……」他一遍一遍地喚著對方的名字,聲音嘶啞。

  「對不起……悅庭,我好疼,我好怕你疼……」身為哥哥,身為愛人,他都不稱職。

  江悅庭反身把人壓在了床上,低頭堵住了溫睿的嘴,把那些道歉全堵了回去。

  他親得很凶很急,像是想把溫睿給吞下去。

  溫睿的唇被對方摩擦地發紅,蹂躪地變了形,可他不在乎疼,伸手緊緊勾住了對方的脖子,熱情地回應著江悅庭,彷彿這樣就能讓他不那麼傷心了。

  江悅庭抬起頭,他和溫睿頭抵頭鼻息相交,他輕輕地喘息著,胸脯一起一伏,啞聲說:「抱緊點。」

  溫睿用力抱著他。

  江悅庭看著溫睿眼角的淚慢慢滑落在床上,沁入棉被中,留下一小點水漬,可小水漬這會都變大水漬了。

  他伸手點了點溫睿的眼角,輕聲哄道:「別哭了,再哭就脫水了。」

  溫睿抬手擦了擦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拿來這麼多眼淚,上輩子也沒哭過幾次,就小時候在家挨了打會哭,可他們惡狠狠地凶他,讓他別哭了,他當時也止不住,對方打他打得更凶了他這才學會了克制,眼淚在眼睛裡打轉都能控制著不落下來,可現在他又不會了……

  江悅庭看他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可眼睛裡滿是水光,眼角的淚也流個不停,在心裡嘆了口氣低頭吻住溫睿的眼皮,別哭了,哭得他心疼。

  溫睿呼吸一滯,過了會他閉上眼,睫毛輕輕地顫動著,他小聲說:「另一邊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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