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霍啟鳴臉色沉了下來,不是為他媽口中的陳朝為工作去KTV找小姐,而是她在這種場合開口,即便她是為了自己好,但今天過年,非要扯這些有的沒的事兒,純粹是給人添堵。
自從老太太話出口,陳朝就時刻留意著霍啟鳴的臉色,看他陡然間黑了臉,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自己的這位丈母娘可真是會給自己出難題。
他笑笑,大大方方承認:「是會去,當年事業剛起步去得多,來這邊以後沒去過一次,即便原來也沒做過那種事。」
霍媽媽看他心理素質這麼好,又說:「我知道,你們做生意的都得逢場作戲,做做樣子,不過……」老太太話鋒一轉,「有個詞叫做假戲真做……」
這牌是打不下去了,溫睿在一旁聽他們你來我往,一個勁兒地喝水。
「啪!」霍啟鳴推出一張牌,發出重重的聲響,三人皆一愣,他煩躁地說,「打牌還是聊天?玩不玩了?」
他媽喜歡打直球,從來不喜歡拐彎抹角,可這不是當面給人難堪嗎?
霍媽媽看他維護陳朝,瞪了他一眼,他當她願意這麼說嗎?還不是擔心陳朝糊弄他,兩人也算熱戀期,她擔心她這兒子被陳朝幾句話就給哄住了。
「您與其擔心他變壞,不如擔心擔心我,您兒子是長得不夠帥,還是不夠有錢,憑什麼就只操心他,不操心我?我也談生意啊,我去得地方不光有小姐還有鴨子。」霍啟鳴吊兒郎當地說,「您這是瞧不起我?」
陳朝臉都綠了,他怎麼不知道對方還去有鴨子的場所?
霍謙在旁邊打檯球,聞言直接笑滑桿了,他插話道:「對啊奶奶,我小叔沒您想得那麼脆弱,棄夫怎麼著也輪不到他做。再說,小叔這不有我嗎?您操什麼心?」
陳朝臉更綠了,他的假想情敵有兩個,一個溫睿,一個霍謙,好不容易溫睿和江悅庭湊一塊了,這小兔崽子倒好,也不出去工作,成天賴在家裡,比他在家的時間都要久,這種時候還跳出來表忠心,要當貼心小棉襖……
霍媽媽看兒婿臉都跟這麻將台一個色兒了,氣得只打霍啟鳴,假意呵斥:「說什麼話呢?!你要真幹出那種對不起陳朝的事這家門你就別進了!再說,你什麼人我這當媽的能不知道?」
「對,我是您兒子,我什麼人您清楚,那他是我愛人,也是您兒子,您也得相信啊。別以為陳朝姐姐不在這邊,您就可以欺負他,我這當愛人的能乾看著您這惡婆婆欺負他?您說您,婆媳電視劇看多了吧,好好當您的優雅老太太,當什麼惡婆婆?」霍啟鳴嬉嬉笑笑,話聽起來是玩笑話,但卻把實際想法一股腦兒倒了出來,還把陳朝護得緊緊的。
「我媽看劇看太多,老了老了有顆做演員的心,今天可能拿錯劇本了,玩笑話,你可不能就嫌棄起她老人家。」霍啟鳴又掃了一眼陳朝,雖然對方不可能因為這就和他媽心生齟齬,但還是忍不住多說一句。
「怎麼會?媽和我開玩笑我知道。」陳朝見他這麼護著自己,不愉快一掃而空,眼含笑意,定定地看著他。
霍媽媽沉默不語,兩人這麼給她臺階下,她自然不能不領情,順著他們的話說了兩句,又道:「國外不是說能結婚嗎?你們有空在家裡辦個婚禮,不請別人,就還是我們這一大家子,陳朝姐姐要是有空,也過來一趟,畢竟也是重要場合。反正你們都自己做老闆,給自己放個假,出去度度蜜月,在國外領個證兒。」
既然這兩個人彼此都那麼信任,她也不多嘴,不然還落個「挑撥」的罪名,可結婚這事兒必須得辦。
她也是怕,夫妻之間出了問題還有個結婚證維繫著,雖吵吵鬧鬧,總有所顧及,可他們不一樣,男人又不能領結婚證,同居多年沒個合法關係,有一天厭了倦了,其中一人收拾好行李拎著就走人了,沒有那麼多後續要處理,若想隱瞞,別人都可能不知道他曾和別人在一起過,過往那些年就是手中一把沙,一揚就散了,連個憑證都沒有。
說來說去,就是心裡沒著沒落。
陳朝當年能輕輕鬆松來,他也能輕輕鬆松走,可她兒子今年都三十四了,她不想他只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到最後又孑然一身。
在國外結婚自然也沒什麼用,可總比什麼都不做得強。
「好,不過結婚之前得求婚,我到時候得好好準備準備。」陳朝滿口答應了,雖然不是國家認同的結婚證,但他還是渴望與霍啟鳴結婚。
霍啟鳴看向他,笑駡:「憑什麼你求?再說手上求婚戒指都帶著了,還求什麼?閒的?」
「那次不正規,這次要好好辦。」除了缺那份結婚證,他希望他與霍啟鳴的婚禮和別人的沒差別,大操大辦,和別人一樣體驗結婚的滋味。
霍啟鳴被他眼中的深意震住,很快撇開臉,笑了,「行了,牌桌上談婚論嫁是不是?就這麼敲定我終身大事?」
霍媽媽道:「你不同意?」
霍啟鳴急忙反駁:「誰說我不同意了?」話說完發現陳朝好笑地看著他,尷尬地敲了敲桌子,「還打不打牌了?你怎麼總喝水?晚上的菜不鹹吧。」
總抱著杯子喝的溫睿被點名了,「啊?就是渴。」
陳朝看了眼一旁玩檯球的江悅庭,再看看溫睿,嗯,不知道是渴還是心虛。
溫睿自然注意到他的視線,心裡七上八下,他去那邊真沒做什麼,可就是……就是心虛,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原本想著能瞞一時是一時,可現在發現,這種事瞞也瞞不住,好在他們沒繼續深入這個話題,要不然遲早把他抖落出來。
不過,這事要等江悅庭發現……他總覺得這罪比自己告訴來得大。
四個人又摸上了,陳朝說:「等過段時間我讓律師擬幾份合同,把我名下的資產轉些給鳴哥。」
霍媽媽一愣。
霍啟鳴皺眉道:「我要你那些幹嘛?」
「結婚了不是得有共同財產?」
霍啟鳴哼笑:「隨你,那我到時候也讓律師擬一份,就當聘禮了。」
霍謙聞言壓低聲音對江悅庭說:「聽見沒?你說你以後怎麼娶溫哥?哦不是娶,你這樣的窮小子算倒插門,入贅。」
「窮小子照樣給你開工資。」江悅庭面無表情地說。
霍謙:「!!!」
於是「倒插門」的江悅庭和霍謙又開了一局,他一桿清台,沒讓對方打到半桿。
霍謙好鬥因數被激了起來,剛準備再開一局,奪回顏面。
江悅庭輕描淡寫說道:「不打了,手酸。」
霍謙只覺得血液都在沸騰,一口老血從胃裡直接上了頭,有種和這小混蛋打一架的衝動。
*
四個人摸麻將摸到九點多鐘,老太說困了,要回房間休息,走之前交代溫睿,餃子餡已經剁好了,不過晚飯鬧了那麼一出就沒包,現在包點煮了吃,正好他們幾個人還要守歲,等著新年的到來,吃點墊墊肚子。
溫睿去廚房端出餃子餡和餃子皮,五個大男人圍著桌子邊看電視邊包。
「包多少個?」
「一個人二十個,至少一百個。」
霍謙看溫睿一會兒一個,再看自己手裡的麵團兒,讚嘆:「溫哥你手真巧。」
溫睿聞言樂了,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誇他手巧。
「你包得什麼?」霍啟鳴看他面前一個餃子沒放,還禍害了幾張餃子皮,罵道,「自己包自己吃,包不出來就別吃了,就給你二十張皮兒,不許禍害別人的。」
霍謙聞言眼前一黑,這是赤裸裸地虐.待。
「憑什麼不給我吃?這餡兒還是我剁的!我這胳膊都快抬不起了,憑什麼不讓我吃餃子。」
「沒不讓你吃,你吃你自己包。」
「我……」那就吃不到了!他想湊溫睿面前讓他給自己包一份,被江悅庭一個眼神兒給制止了,一陣心酸,他故作可憐:「這還有我的十五張餃子皮,不包了,溫哥你待會兒給我炸面皮吃吧,沒事,你們吃餃子,我吃皮兒就夠了。」
霍啟鳴:「想吃炸面皮兒就自己開火,憑什麼使喚你溫哥?」
霍謙急了:「這不順便的?」
「誰跟你順便?我們吃煮的,哪點順便?」
「……煮麵皮兒好吃嗎?」霍謙這回真得是委屈巴巴地問了。
霍啟鳴嗤笑:「好吃,給你倒點醋,你蘸著慢慢吃。」
不過霍謙到最後還是吃上了餃子,溫睿包了不少,給他也煮了份。
吃飽喝足的五人坐沙發上看春晚,霍謙被他們四個人閃瞎了眼,他小叔看個電視還靠陳朝懷裡,把人當靠墊,溫睿沒說要喝水,江悅庭就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水,還給他削蘋果吃,而他只能縮在一旁跟只大耗子一樣嗑瓜子。
慘!太慘了,慘到他待不下去了,氣哼哼地要上樓,臨走還不忘端兩個乾果盤。
霍啟鳴:「等等。」
「幹嘛?」霍謙怨念地看著他們。
「盤兒留下,人走就行。你那胃是有多大?晚飯吃了兩碗米飯,桌子的菜你清了一半,又吃了碗水餃,你怎麼還有肚子吃乾果?」
霍謙覺得更慘了,連果盤都不給,還嫌他食量大……
霍啟鳴被他那小眼神兒看得心軟,擺擺手:「行行行,去吧去吧。吃那麼多你也不嫌燥,夜裡渴又懶得下來,你把電水壺也帶上去。別吃太多,不要暴飲暴食,對胃不好。」
「哦。」對啊,渴了不想下來還沒人給自己倒,可不得自力更生。霍謙把水壺也帶上了樓。
「怎麼了?」溫睿看他氣勢洶洶的背影不解地問。
「不知道,大概思.春了。」霍啟鳴說完笑了起來。
陳朝:「那小謙成天待在家裡,也接觸不到什麼女孩子,要不給他介紹個?」
「誰肯要他?女孩都想要那種會體貼人的,這臭小子哪會照顧人?人姑娘找男朋友又不是養兒子,和他處著累都累死了,沒處多久就得分。」
「有個問題,」江悅庭突然開口,「他到底喜歡男的還是喜歡女的。」
此話一出,眾人沉默了。
半晌溫睿才開口:「不,不能吧。他看起來成天吊兒郎當的,心思其實挺敏感的,這樣的孩子應該渴望成熟女性的照顧。」
霍啟鳴:「這樣的……孩子?你和他同齡吧。」
溫睿:「……」
霍啟鳴:「他談過女朋友,沒多久就分了,他說不來電,而且覺得談戀愛麻煩。」
陳朝道:「那我們這樣的氛圍會不會給他造成一定的影響?」
「直的掰不彎,彎得也掰不直。再說他對女的不來電,對男的也不來電啊,他那一幫子兄弟又不是沒帥的,也沒看他看中哪個。」
眾人再次沉默了。
性取向成迷的霍謙這會兒正在床上邊吃東西邊打遊戲,根本不知道樓下還有四個人為他的終身大事操心。
過了十二點就是新的一年了,雖然禁煙花爆竹,但這裡不是市區,放煙花的人不少,外面煙花聲鞭炮聲響成一片,此起彼伏。
霍啟鳴也拿了串鞭炮,摸了一圈兒沒找見打火機,去廚房用天然氣點了煙拿著鞭炮就往外衝。
陳朝緊張地跟在他後面,「你小心點。」
「我他媽還能把手炸了?」霍啟鳴鬱結,他得多笨?
陳朝在他旁邊看他點,看見火引子著了拉著霍啟鳴就往旁邊跑,等站定還摀住了他的耳朵。
「鳴哥,我愛你。」周圍的鞭炮聲和煙花響蓋住了他的這句告白。
被摀住耳朵的霍啟鳴大聲問:「你說什麼?」
「我說,鳴哥,新年快樂。」
霍啟鳴回頭看他,笑著說:「不對啊,第一次只有六個字的,這怎麼多一個?」
陳朝但笑不語。
霍啟鳴:「我聽著那句話是,我愛你。」
「我也愛你。」
兩個人相視一笑,好在他們兜兜轉轉那麼久,最後還是在一起了。
江悅庭聽外面鞭炮聲響成一片,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祝江悅庭小朋友新的一年長高長大。」溫睿笑著,和往年一樣從口袋裡拿出個紅包。
江悅庭笑著看他,這是他們在一起過得第八個新年,未來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個八年。
四個人各自回了房間。江悅庭和溫睿洗完澡後本來準備睡覺的,可溫睿偏偏要坦白從寬,交代了他去過那種聲色場所,妄想爭取寬大處理。
江悅庭聞言不發一言,定定地看著他,看得溫睿心裡發毛,沒多久就把對方壓在床上好好教訓了。
他期末那段時間每天都和他哥開視頻,一般十一二點開視頻對方都會接,可有幾次他哥都給掛了,本來以為對方是有事,也沒放在心上,現在想想,原來如此。
溫睿眼角泛紅,被江悅庭按著進進出出,他張著嘴,小聲地喘息著,鮮紅的舌頭被白牙襯得更加鮮豔。
他斷斷續續地說:「就,就一次…不可以,太多…白天,要拜年。」
江悅庭沒應他,也不親他了,做的時候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溫睿被他看得難受。
白皙的胳膊緊緊地吊在江悅庭脖子上,修長的雙腿也纏住了對方精壯的腰身,他湊到江悅庭面前,眼裡都是水光,雙頰緋紅,他軟軟地問:「你,你怎麼不親我了?」這就是明知故問,可他知道江悅庭吃這一套。
他說話的時候淡色的唇一張一合,裡面的紅舌看起來很勾人。
可江悅庭這會兒很有定力,就是不親他。
溫睿只好使出殺手鐧,開始喊疼,他眼圈兒本來就紅,說疼就像是真的,模樣很可憐,沒喊兩句江悅庭就崩不住了,湊過去親他,還哄他,「我輕點。」
江悅庭每回做得不多,但做得夠久,兩個人折騰到快三點了才睡下。
溫睿睡前迷迷糊糊地想,坦白從寬還是有好處的,至少讓親就給親了,這要是被對方發現的,那就沒得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