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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家之路》第44章
第44章

  批發蔬菜的錢溫睿堅持要自己出,張懷斌沒辦法,最後只能和他商量錢到底怎麼算。

  老人覺得自己現在根本沒做什麼,雖然店是他的,但店裡大多活兒都是溫睿在做,算起來溫睿才是一把手,他倒成個幫工了。

  現在就連成本溫睿都要擔負,張懷斌決定將店裡盈利的百分之五十給溫睿。

  溫睿驚訝得話都說出來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您睡醒了嗎?」

  張懷斌氣得一巴掌抽在他胳膊上,「我看著像老糊塗嗎!左右我們不用付店面費,每個月就是電費水費原料費什麼雜七雜八的加起來,可有很多東西都是你負責進貨,我給你錢你有時候又不要,而且主廚也是你,你應當拿那麼多錢。」

  「可……」

  「可什麼可?反正以後我不幹了這店就給你了,現在就當合夥開了,五五分,挺好。」

  溫睿還是覺得他太草率了,他問:「您要和家裡人商量商量嗎?」

  張懷斌氣惱地說:「和他們商量什麼?這店是我和我老伴的,我老伴去世以後這店就是我的,我自己的東西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和他們說什麼。」

  「我當年就和他們說好了,這麵館他們要有那個手藝就繼承,沒那手藝我以後送人他們一句廢話都不能說。再說他們也不指望我這個錢,我掙得錢和他們比是小巫見大巫,現在他們一個個恨不得我別幹了,回去養老。」

  溫睿聽他最後一句話,忍不住說:「您這是在炫耀吧。」

  「喏~你兒子在那兒,以後長大出息了你也可以炫耀。」張懷斌壓低聲音說道,他朝趴在桌子寫作業的江悅庭努了努嘴。

  江悅庭沒聽見兩人在說什麼,只知道他們在看自己,抬頭看向他們,冷冷地問:「幹嘛?」

  老人笑著說:「沒,寫你的作業。」

  張懷斌和溫睿商量半天,最後決定以後電費水費他付,原材料費用兩人對半支付,利潤平分。

  「說真的,我真有輛三輪車,你要會開就開著。」原來買的菜多張懷斌確實是得開著三輪車去的。

  「不會開,沒機動車駕駛證。」

  「那要不我去批發?反正你都讓人留菜了,早餐點過了我開車過去。」

  「可別可別。」溫睿連聲拒絕了。老人都一把年紀了,他可不敢讓他開那種車,太危險了。他想了想提議道:「僱人吧。」

  「僱人?」老人在紙上打了個勾,「這又是一筆開銷。不過就每天拉一趟,價錢應該挺低的,可找誰呢?」

  溫睿倒是有個人選,他想了會兒才問:「你說……淮城的公交線路什麼時候整改?」

  張懷斌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他:「這我哪兒知道?這都多少年了,整改什麼啊!三輪車摩地亂竄,騎車糟心死了。」老人一提這個就火大,他那天買菜差點被一個三輪車給颳倒了。

  「我覺得快了。」淮城還有四年就要被撤市為區了。

  撤市為區這樣的政策絕對不是隨口說說,肯定是經過多年籌畫,可能現在上面的人就已經聽到了風聲。可撤市為區也得有那個條件,就拿淮城現在的交通狀況來說,它根本沒資格和蒙城那樣的二線城市相提並論。

  上面的人肯定會儘早做規划來完善整個淮城的交通狀況,不僅是交通當面,還有教育……他敢保證,過不了多久,教育局絕對會警告各個小學初中高中,嚴禁教師私下補課收費,到時候請家教的人會越來越多。

  張懷斌看他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

  溫睿笑道:「淮城好歹是個市,連自己的公交線路都沒有,說出來就太丟臉了。我有個打算,如果以後店裡生意好,我們可以雇個人批發蔬菜,還可以讓他送外賣。」

  他覺得李民成大叔就是個合適的人選,如果淮城公交線路整改那大叔就失業了,李大叔那人一向不願意閒在家裡,要是有事可做肯定會來幫忙的。

  張懷斌奇怪地重複:「送外賣?」

  「總有學生不願意出校門來吃飯,如果他們願意多掏錢我們可以讓人幫忙把飯菜送到學校裡。」

  「這個方法不錯。」張懷斌點點頭,「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先看情況,這段時間你就辛苦點,搭公車坐蔬菜,要是生意不錯我們再僱人。」

  「行。來商量定價吧。」

  定價要考慮得因素太多了,好在溫睿計算能力比較強,老人拿計算器都跟不上他的思路。

  兩人每盤菜的價格都得斟酌半天,因為這個價錢一旦定下就不好再改了,畢竟以後要提高價格,學生不會管物價到底漲沒漲,他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這家店漲價了,心裡總會有點不滿。

  忙完一切都已經夜裡九點鐘了。

  張懷斌突然問:「對了,你今天不教課?你是不是忘了?」他語氣有些緊張。

  溫睿伸了個懶腰,不緊不慢地說:「我打過招呼了,我說今天有事,等五一補回來。」

  張懷斌這才松了一口氣:「行啦,領著你家孩子趕緊回去吧,我關門。」

  江悅庭早就將作業寫完了,坐在那裡看電視。

  *

  江悅庭八點鐘上課,平時七點鐘起床。

  溫睿和江悅庭商量,他明天五點起床,去那邊一來一回頂多也就兩個小時,七點可以趕回來,到時候可以給他弄早飯吃,還能送他去公交站。

  江悅庭聞言皺了下眉:「不用,你坐車直接去麵館,早飯我自己買著吃。」他不想溫睿太奔波。

  「可是……」溫睿就是覺得放心不下,他每天得親眼看著江悅庭坐上公車才放心。

  「我可以的。」江悅庭剛洗完澡頭髮還是濕的,溫睿接過他手裡的毛巾,幫他把頭髮擦乾才拿吹風機開了二檔給他吹頭髮。

  其實這些江悅庭都會做,但是溫睿總是下意識幫他,江悅庭也不拒絕,乖乖地任溫睿擺弄。

  小孩子頭髮短,吹一會兒就乾的差不多了。

  溫睿猶豫了半天,但見江悅庭那麼堅持,只能妥協。

  「那我也去洗澡了,你困了就去睡覺。」

  浴室的淋浴被溫睿請人重新裝過,現在能用。

  溫睿被澆了一頭水,他閉著眼睛去摸索洗髮水,誰料東西被人塞進他手裡,他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就見江悅庭穿著短袖衫和小短褲,抱著他的小水盆站在他面前。

  家裡都是男孩子,溫睿洗澡從來不鎖浴室門,江悅庭要進來很容易。

  溫睿也不覺得害羞,冬天他還和江悅庭一起坐在浴缸裡洗過澡,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奇怪地問:「怎麼了?」

  「洗衣服。」江悅庭說著把剛才換洗的衣服放進了盆裡。

  溫睿也沒阻止他,一般江悅庭的內衣都是他自己洗的,大件衣物江悅庭洗不動,還是得溫睿來。

  「不用那麼著急,要不我洗完了你再來?」溫睿猶豫了下和江悅庭商量,一起洗澡是一回事,但他站在花灑下洗澡,他家寶寶在旁邊忙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江悅庭頭也沒抬就拒絕了。

  溫睿只能匆匆洗完套上衣服出了浴室。

  他出去之前不忘交代:「我去吹頭髮,你洗完衣服把手洗乾淨去睡覺。」

  可等溫睿吹完頭髮,江悅庭還在浴室裡忙碌。

  他進去一看,見對方已經把自己的所有衣物都洗了一遍,現在正在洗他的內褲。

  溫睿見狀臉都臊紅了,他當即將江悅庭手裡的衣物拿了過來,他道:「怎麼突然洗我的衣服?洗自己的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來。」

  江悅庭擰開水籠頭洗了洗手,他平靜地說:「你明天五點就要起了,能早點睡就早點睡。」

  溫睿聞言心裡一暖,他現在真得很慶倖自己把這個孩子領回了家,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被人愛著,被人呵護的,即便對方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

  「沒事,我睡眠時間夠的。」溫睿邊說邊把自己的衣服給洗了,「等過段時間,我去買個洗衣機,到時候教你用,大點的衣服我們扔洗衣機裡洗,貼身衣服就手洗。」

  江悅庭站在他旁邊看他快速地搓洗衣物,突然問:「你從來沒和我說過你以前的事兒。」

  溫睿一怔,他喃喃:「嗯?」

  「你沒有和我說過你的事。」江悅庭看向他,好看的眼睛裡隱約帶著一絲不滿。

  今天溫睿和那個男人說的都比告訴他的要多。

  溫睿低頭將手沖洗乾淨,以前的事兒,說什麼呢?

  江悅庭見他沉默以為他不願意告訴自己,他今天突然發現他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

  正當他以為溫睿不會說話時,對方開口了。

  溫睿不疾不徐地說:「我是帝都人。溫國慶,就是我爸,喜歡喝酒,喝醉了就打人,動不動就揍我和我媽。我媽討厭他,也討厭我,她把所有的不滿都發洩在我身上,打我罵我。」他語氣平靜,不怨不哀,彷彿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

  童年不幸說來不過三言兩語,其中辛酸外人怎能做到感同身受。他從來沒和其他人說過這些,不是不苦,可是和誰說呢?所有的苦和痛只能默默忍下,生活得繼續,他得好好活著。

  江悅庭看著他溫和的側臉,一時間如鯁在喉,胸悶的無法呼吸,好像要窒息了。

  「我五歲那年他們離婚,溫國慶離開了帝都,我媽改嫁,情況改善了很多,過了兩年我媽和新丈夫有了個孩子。我高中時溫國慶回來找我,他總找我要錢,我受不了,高考結束以後就逃跑了。就這樣。」溫睿笑著看他,「還想知道什麼?」

  江悅庭與他四目相對,眼神中帶著心疼,雖然對方說得很簡單,但因為這個人是他愛著的,即便一點委屈他也不願意他受。

  他猶豫了下朝溫睿伸出手。

  溫睿伸手將他小手包裹在掌心裡。

  他看著江悅庭,眼裡帶著溺死人的溫柔,他緩緩說道:「我上輩子都不願意承認我還有家人,可這輩子我有你。」

  江悅庭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上輩子,可心還是忍不住一顫。

  他輕聲說:「我也是,我也有你。」

  溫睿不知道江悅庭明不明白他對他意味著什麼,可溫睿心裡清楚,這個孩子是他現在乃至以後的希望,是能讓他努力活著的人。

  江悅庭的手有些冰,柔軟,好像沒有骨頭。

  他忍不住親了下江悅庭的手背:「乖,去睡覺,手太涼了,別感冒了。」

  江悅庭沉默地看著自己的手背,過了會兒才說:「你彎下腰。」

  溫睿不明所以,不過還是按照他說的做了。

  江悅庭伸手攬住了他,他的臉蛋窩在溫睿脖頸裡,悅庭的臉很軟,涼涼的,溫睿覺得他的嘴唇碰到自己了,那種感覺就好像輕柔的雪花滑過他的脖子一樣,有感覺,又沒感覺,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

  「哥哥,晚安。」江悅庭說完邁著小短腿走了。

  溫睿愣在那裡良久沒動,江悅庭其實算是個感情內斂的人,對他最親密的舉動莫過於主動窩在他懷裡,像今天這樣主動親他,倒是破天荒頭一遭。

  他看著江悅庭的小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真好。

  *

  週一。

  溫睿批發完菜以後就開始忙著擇菜洗菜切菜,老人還要負責做面,其他的活兒都得他來,他不想讓學生等太急,只能把東西都事先準備好。

  中午兩所高中都放了學,學生一股腦湧進了麵館。

  店裡就好像一鍋平靜的熱油,突然被潑了一大碗涼水,劈里啪啦瞬間沸騰了。

  溫睿昨天去列印店做了張功能表,他列印了很多份,用膠帶將單子一層層貼在了桌子的邊角處。

  溫睿在後廚忙,老人在前面招呼客人。

  有一部分同學知道今天有炒菜吃,來了就發現桌子已經貼上單子了。

  有人看了一眼就覺得菜特別貴,毅然決然點了面。

  有的學生知道搭夥兒吃,他們在心裡算了一下,發現一盤小炒肉和一盤素菜加起來才二十,比其他地方的便宜多了。

  十塊錢左右的飯菜他們都能接受,畢竟麵館吃麵也有七八塊了,如果菜好吃,量足,他們不介意多掏一兩塊錢吃頓好的。

  「爺爺,量多嗎?」有兩個人搭夥點了個青椒肉絲和番茄炒蛋,他們擔心肉絲會很少,畢竟其他店又貴量還不多,只希望爺爺可以大方點。

  張懷斌實話實說:「我不知道什麼樣才算量多啊,你先試試,要是覺得少以後我們再改進。」

  「好,謝謝爺爺。」

  沒有人單獨買小炒,都是幾個人合夥買的。

  有得搭夥兒的人多,還點了鍋酸菜魚,看起來三十塊錢挺嚇人,結果每個人只用掏七塊五的。

  後廚炒菜的工具還沒重新置辦,老人還要煮麵,溫睿只能用一個鍋,速度提不起來。

  不過大家剛開始覺得新奇,不介意等。

  「靠!我聞到菜的香味了。」有人吃了口面扭頭往後廚看,他拱了下鼻子小聲嘀咕,「啊,想吃菜了,面都吃膩了。」

  張懷斌正在忙著上菜,正好經過他那裡聽他說那句話,作勢要拍他腦袋:「小子,你再說一遍!」

  那男孩當即咧嘴笑了:「沒沒沒,我開玩笑呢!爺爺你端得什麼菜啊?」他伸著頭看老人手裡的菜。

  張懷斌:「看也沒你的,想吃自己點。」

  那人愁眉苦臉地說:「貴啊,掏不起錢。」

  張懷斌把菜端上桌,回頭對他說:「你一桌四個人,你點仨菜,你自己算算,哪個划算。」說完他指了指櫃檯前面的大木桶,對點菜的人說:「米飯一塊錢一碗,自己盛,吃完可以再盛,再盛不要錢。」

  他剛說完就聽旁邊那男孩說了聲「臥槽虧了」。

  有男孩問:「那我點個排骨湯,點碗飯行嗎?」

  「行啊,怎麼不行,你樂意怎麼吃就怎麼吃。」

  小炒肉端上桌,滿滿一大盤,堆得都冒尖兒了,有學生感慨的說:「好多啊,爺爺,這麼多你不會虧嗎?」

  「那不會,頂多就是賺得少點。」張懷斌覺得溫睿挺會抓人心理的,他們倆去買盤子,溫睿提議買那種小點的盤子,這樣的話菜都是堆起來的,一眼看過去會顯得很多。

  有學生嘗了一口立馬說:「好吃!超好吃!」溫睿的手藝本身就不錯,再加上這些孩子好久沒吃過這種小炒,所以覺得特別好吃。

  「我嘗嘗,我嘗嘗。」有別桌的男孩沒點炒菜,見狀厚著臉皮要去夾菜吃,被那桌子人給硬生生瞪了回去,「哎~這廉價的同學情誼啊。」

  中午點過小炒的學生都覺得菜好吃,一個個心滿意足地摸著肚子說吃撐了。

  「靠,我怎麼覺得我越吃越餓?他們菜聞著好香啊。」有學生只能對著自己的一碗麵欲哭無淚。

  張懷斌說:「你別念了,想吃晚飯再來。」

  *

  中午吃炒菜的客人還不多,下午一下子增加了很多,一部分是中午沒嘗過的,另外一部分是中午吃過的學生介紹過來的。

  可惜學生們晚飯時間只有一個小時,有些人等不及,溫睿和老人考慮等暑假把廚房重新裝修一下,多添幾口炒菜的鍋。

  高中生六點五十才去上晚自習,溫睿忙著炒菜根本走不開,只能打電話通知王瀟,將補習時間推遲了半個小時。

  家長們看孩子提升的成績,都對他心服口服,絲毫不會覺得他是在敷衍,知道他還在麵館打工都挺體諒他的,對他這個決定沒有異議。

  溫睿來不及算賬,七點鐘領著江悅庭回家沖了個澡,等孩子們來了都來不及喘口氣又馬不停蹄給他們講課。

  他的工資已經提到了一個小時六十塊,而且到了後期,家長們格外重視,補課時間也從隔天補變成了一天一補。

  王瀟每天都要送孩子們過來,她和溫睿關係好,知道他不容易,也沒表現出不滿的情緒。

  等把孩子送走,溫睿直接癱在了沙發上,他胳膊酸嗓子疼,早上也沒睡好,感覺整個人都要廢了。

  真的很累。

  江悅庭給他倒了杯水,溫睿將胳膊搭在臉上,看不清神情,但他可以想像那張臉究竟有多睏倦。

  他連問溫睿為什麼要這麼拚命都不敢問,生怕耽誤他休息。

  江悅庭打了一盆熱水,他爬到溫睿身上。

  溫睿猛然間驚醒了,他看著江悅庭心跳得很快,有種受驚過度的感覺。

  他本來只打算躺一下的,可誰知道閉上眼睛就睡著了,他真的太累了,感覺整個人就像個陀螺,被人拿鞭子抽打著,不停地轉啊轉啊……

  「擦擦身子,不洗澡了。」江悅庭說著把毛巾往他臉上蓋。

  溫睿連忙去拿毛巾:「我自己來。」上次讓江悅庭伺候他還是喝醉了,現在清醒著,怎麼能讓江悅庭幫他做這些。

  江悅庭不肯鬆手,他看著溫睿,語氣堅定地重複道:「我來。」

  溫睿真的累了,他也清楚這孩子的脾氣,拗不過他就隨他去了。

  江悅庭把溫睿的衣衫推了上去,將他上身也擦了一遍。

  溫睿覺得這簡直是種折磨,太羞恥了,他這麼大的人了,居然讓個小孩子幫他擦身子。

  他回來洗過澡,現在隨便擦擦就可以了。

  江悅庭忙完以後把茶几上的水遞給了他,「喝水,還熱著。」

  溫睿笑了起來,眼眶有些熱,其實他對金錢的追求沒那麼大,但他確實想給江悅庭一個更好的生活。

  這回是溫睿先睡到床上。

  江悅庭忙著洗澡洗衣服,他連頭髮都沒吹,生怕吵到溫睿休息。

  溫睿懷裡沒人睡得也不踏實,總是無緣無故驚醒,他迷迷糊糊看著江悅庭走進臥室,可頭髮還是濕的,當即睜開了眼睛。

  「吹頭髮,頭髮不乾睡覺容易頭疼。會吹嗎?我幫你。」溫睿說著要下床,被江悅庭攔住了。

  「自己來。」

  溫睿只能躺回床上,等江悅庭把自己弄得乾乾的進了被窩,溫睿這才滿意地讓人趴在他身上。

  他半眯著眼睛問:「你是不是變沉了?」

  江悅庭沉默了下才說:「沒長肉,長骨架,我肯定長高了。」

  溫睿聞言笑了起來,感覺整個人都清醒了。

  小寶貝兒想長高都快成執念了。

  江悅庭看他笑,一條腿跪在他肚子上去關燈。

  溫睿被他壓得吸了口涼氣,這小壞蛋。

  「啪」臥室裡一片漆黑。

  「睡覺。」江悅庭冷清的聲音和這麼色調倒也合拍。

  溫睿感覺江悅庭又趴回他身上,又忍不住說:「夏天就不能這麼睡了,否則要熱死,夏天你回你臥室去睡。」

  「你還睡不睡了?」

  「睡睡睡。給長高了的悅庭說晚安。」

  「……」

  *

  溫睿覺得肯定是自己昨天嘴賤,老天都看不過眼了,他第二天頭昏腦漲,躺在床上連眼睛都睜不開。

  他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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