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江悅庭在湖邊撈魚,胖胖在他附近轉悠,它用爪子碰了碰湖水,繼而「噗通」一聲跳進了湖裡,長長的狗毛在水裡四散開來。
張懷斌聽到動靜說:「這傻狗。」
江悅庭自己玩了會兒就走到溫睿身邊,他站在一旁沒有出聲。
溫睿問:「想玩嗎?」他張開手讓對方走到他面前。
江悅庭沒拒絕,他站到溫睿身前。
溫睿:「拿著。」他手也沒松。
江悅庭握住魚竿,耐心地陪溫睿釣魚。
胖胖在湖裡玩了半天才從水裡爬上岸,猛甩了下身上的水,它本來要去找江悅庭的,可突然發現了什麼,埋頭進了湖邊草叢。
過了會兒它興沖沖跑到溫睿身邊。
兩人聞到它身上的腥味就頭疼,回去又得給它洗澡。
江悅庭突然問:「它嘴裡是什麼?」
「嗯?」溫睿這才注意到胖胖嘴裡咬了個東西,綠綠的。
江悅庭在它嘴邊伸出手,胖胖高興地把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
江悅庭疑惑地說:「烏龜?」
「嗯。」溫睿點點頭,「是只巴西紅耳龜。」估計是被人放生的。
那烏龜特別小,放在江悅庭的手心上把他手掌都顯大了。
小烏龜將身體緊緊縮在殼裡,等了兩秒才試探性地伸展身體,它伸出腦袋怯生生地看了下周圍的情況,小爪子在江悅庭掌心輕輕搔劃,模樣特別可愛。
江悅庭突然問:「我可以養它嗎?」
「當然,那你得照顧好它。」
老人是釣魚好手,趁著兩人看烏龜的功夫已經釣了一條魚了。
一上午溫睿和江悅庭就釣了兩條小魚,沒法兒吃,只好扔回了水裡,好在老人釣了五條大鯽魚,他們這一上午才沒白費。
老人:「找家餐館,把這魚給處理了。」
三人騎車去了鎮上,老人輕車熟路帶著他們去了一家小餐館。
張懷斌把水桶遞給老闆:「三條燉魚湯,一條糖醋,一條紅燒。」
老闆應了一聲就去準備了。一頓飯吃下來倒也省了材料費。
溫睿問:「下午去哪兒玩?還釣魚嗎?」
老闆在一旁接話茬兒:「去看映山紅吧,這個時間正好。」
「哪裡看?」
老闆給他們指了路,下午三個人就去看映山紅。
看花的人挺多的,滿山的火紅夾雜著綠色,色彩看起來格外絢麗。
三人找了條小路慢慢散步,溫睿問:「要拍照嗎?」
「來來來,給我跟悅庭來一張。」
溫睿給兩人一狗合了張影,江悅庭接過手機要給他拍。
溫睿和老人一起拍了張照剛想去看看拍得怎麼樣,江悅庭卻說:「我單獨給你拍一張。」
張懷斌當即笑了:「小白眼狼,怎麼沒說給我單獨拍一張?」
溫睿笑道:「給我拍完就給您拍。」
等江悅庭給他們拍過照,老人和溫睿一起看了下,發現小孩拍照水準還挺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天生,他拍攝的鏡頭感特別強,角度和取光比起溫睿的強得不是一星半點。
「你看你拍的還沒小孩強。」
可憐的溫睿遭了一記老人的無情嘲諷。
「他藝術細胞比我強多了。」溫睿也不惱,「上回老師讓家長和孩子一起做手工,我不行,都是他自己做的。」
張懷斌:「那得好好培養。」
「我問了,他對這些只是愛好,要讓他往某個方向深入發展他不願意。」溫睿看著前面被狗拖著小跑的江悅庭突然說,「他不希望被束縛。」
張懷斌不明白他的意思,隨口應道:「小孩子不都這樣?」
溫睿沉默了下才說:「我有點害怕。他現在還小,可再過兩三年就該到叛逆期了,我怕到時候管他,他會煩我。」
「想太多,悅庭那麼聽話,不會的。」
「但願吧。」
*
溫睿回家給江悅庭的小烏龜找了個水盆,他在水裡鋪了層細沙,將烏龜放了進去。
小烏龜很好照顧,每天喂點乾蝦米就行,不會吵不會鬧,就在水盆裡趴著,兩天換一次水。
就是胖胖喜歡鬧它,動不動就把長嘴伸進水盆裡,趁著江悅庭不注意就把它叼到角落裡玩它。
江悅庭逮住胖胖好多次,最後他把烏龜放到水桶裡,胖胖還伸爪子進去踩它。
小烏龜剛開始只能可憐兮兮地縮在殼裡不敢出來,後來一看到胖胖靠近就暴躁起來,滿水盆亂轉,它個子小行動快,胖胖後來就逮不住它了。
江悅庭給小烏龜取名叫紅耳,他十分熱衷於看紅耳吃蝦米,就好像他喜歡看動物世界,他喜歡這種捕獵的感覺。
他想去捉一些活小蝦小魚喂紅耳,他喜歡看紅耳吃活物,可他不敢把這種想法告訴溫睿,他總覺得對方會害怕他這種心理。
*
溫睿最近在忙著麵館的事兒。
他和老人談過了,他認為從麵館轉變成餐館肯定是需要過渡的,一般來說一盤炒菜的價格比一碗麵貴,學生頂多在改善伙食時才會去下館子,做不到天天去吃。
要說去做大鍋菜,它的味道無論怎麼做也就比食堂好吃點,學生和工人相比口味更挑,他們剛開始吃覺得新鮮好吃,到最後還是會覺得膩味,認為那些和食堂沒差別,還是會去找別的吃食。
張懷斌問:「小炒貴不就是在材料?找點便宜的菜買行嗎?」
「您做了這麼多年牛肉麵,您挑牛肉不照樣挑好的嗎?食材影響口感,這道理您又不是不知道。」
「那怎麼辦?」
溫睿搖搖頭:「我們開餐館針對的群體如果是學生還挺難辦的,除非我們找到便宜的蔬菜供應。畢竟這店是您自己的,我們算成本不需要把房租算進去,我也不怕辛苦,人工費我可以打個半折,這樣以來我們只需要在原材料價格的基礎上加價就行,這樣會便宜很多。」
張懷斌瞪著他:「人工費你還打折?你乾脆別算不更好?讓你做生意怕是要賠死。」
「反正到最後是能賺的。我翻了這段時間學生選面的記錄,大多都是八塊的面,他們很少會額外加材料,這麼看下來他們的心理價位不超過十塊。」
「十塊?一盤菜我菜錢油錢鹽錢,我還給煮米飯,十塊連成本都不夠。」
溫睿:「一個學生自己肯定吃不完一盤菜的,你注意一下,很少會有學生單獨來吃麵,最少也是兩個人一起,多點五六個。當他們一夥人一起吃的時候,兩菜一湯平均下來,每個人的錢也不會太多。」
「說來說去,還是得找到便宜的蔬菜供應。」
「嗯,」溫睿笑笑,「不著急,先做點別的。」
溫睿提議先做點湯,免費送,就當做推廣了,學生要真覺得好,以後讓他們嘗點別的菜他們肯定也願意試試。
學生在外讀書,有人也只有在放長假時才會回家,自然想喝湯。
溫睿決定先燉蘿蔔排骨湯,骨頭湯主要就是喝湯,吃肉不是那麼重要,他買排骨時主要買骨頭,帶肉肯定也有,但比較少,不比自家買的那種。
他煮湯時為了保證湯味濃郁沒有放太多的水,每人一小碗,成本還算低。
剛開始張懷斌問來吃麵的學生要不要喝湯時,對方還有些詫異,問他們是不是來展副業了。
老人說先讓她們免費嘗嘗,要是喜歡喝以後可以常做。
食堂也有這種免費湯,一碗清湯,裡面飄了幾片紫菜,根本喝不下。
學生們本來以為麵館送得湯也是這種,一開始不願意要,只有一小部分人覺得有便宜佔幹嘛不要,難喝也無所謂,反正又不花錢。
當湯端上桌時,那些人愣住了,小碗裝得慢慢的,裡面的食材份量很足,切得方方正正的蘿蔔塊堆了大半碗,裡面還有很多帶著肉的排骨。
溫睿把排骨切得很小塊,其實肉量沒多少,但是猛地一看發現有很多塊小排骨。
這麼一小碗在別的店裡至少需要五六塊,這價格再添兩塊都夠吃牛肉麵了!
對方詫異地問:「爺爺,您這上錯了吧?這免費?」
張懷斌:「對啊,前三天免費,以後就收錢了。」
「我先嘗嘗怎麼樣。」那人夾了塊蘿蔔吃了一口,蘿蔔燉了很久,被燉得軟軟的,根本不需要使勁嚼,裡面浸滿了肉香味。
同伴狐疑地問:「怎麼樣?」
「好吃!和家裡做的沒什麼區別,我操,想回家喝湯了。」
「真的假的?」
「你嘗嘗?」
「我不喜歡吃蘿蔔,我喜歡土豆。」
張懷斌插話說:「都行,明天土豆排骨湯也行,海帶排骨,山藥排骨……你們想吃就給做。」
店裡客人都聽到這話了,興奮地說:「這麼好的?!」
「你們天天爺爺、爺爺的叫我,給你們點優惠也沒什麼。反正就前三天免費,以後收費,價格肯定不會太貴,和別的地方比便宜兩塊。」
一個男孩突然說了句:「那麼便宜,該不會是死豬肉吧?」他小聲嘀咕,「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沒利潤的事兒傻子才做。」
有些女孩聽了他的話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們在這裡吃了這麼久也沒吃到壞牛肉,有時候桌子沒醋、辣椒還會伸頭往廚房裡看問老人要,廚房條件很好,清理挺乾淨的,她們絕對不相信這爺爺會拿死豬肉來坑她們。
張懷斌看向那男孩,冷道:「你怎麼不說我這牛肉也是壞的呢?我上哪兒找那麼死豬肉去?把你們吃出病來了我這店還做不做了?」
老人面相本來就凶,一冷下來顯得更凶了。
那男孩只是隨口一說,被老人這麼一問面子掛不住,皺著眉說:「你急什麼急?戳到痛腳了吧,這麼凶怎麼開店做生意!不知道顧客是上帝嗎?」
「顧客上來給我扣這麼一大頂帽子我也該受著?我做生意做了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說我!」老人待這群學生一向很好,現在被質疑不僅生氣,心裡更難受。
溫睿在後廚聽到前面的動靜趕緊出來了,他看向對方,語氣溫和但又強硬:「同學,爺爺他把你們當自家孩子看,想著你們學業累耗腦子,在外總得補補身子。他做面做了這麼多年,店裡生意怎麼樣大家都看在眼裡,他沒必要再去弄這些副業掙錢,他只是想著給你們點優惠,別的店貴是因為他店面要錢還算人工費,我們沒算。便宜是便宜,頂多利潤少點,又不圖你們這個錢。你這麼說是不是過分了?」
那男孩被說得臉通紅,其他人也都覺得他過分了,小聲議論起來。
有小姑娘軟軟地說:「爺爺別生氣了。」
男生不自在地嘟囔:「我就那麼一說,玩笑話而已。」
「呵~傻逼!」有個充滿嘲諷的男聲突然響起,那男孩當時就繃不住了,猛地站了起來,怒道:「你罵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