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霍謙聽到他奶奶敲門不自覺看了眼電視,螢幕裡的兩人還沒開始肉搏戰,不過已經脫得差不多了,在做前戲,他掙紮著要去關電視。
江悅庭從後面一把將他的腦袋按在了桌子上,他覺得眼前白花花一片,似乎有人影晃動,抬眼一看就瞧見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背靠在另外一個男人懷裡,後面那男人用極其淫糜的手法撫摸著那人的身軀,前面的男人的性器官直挺挺地翹著……江悅庭腦海裡閃過一些片段,一種噁心感從嗓子眼頂了上來。
「我操!」霍謙暗罵一聲,這個混小子!他反手一個肘擊,江悅庭在走神兒,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正著,他鬆開了對霍謙的箝制,往後退了兩步,黏稠的液體從鼻腔裡湧了出來,他伸手摸了一把,是血。
霍謙沒有注意,著急忙慌去關電視。
江悅庭的臉越發陰沉,他無暇顧及鼻骨的疼痛,江昊的臉在他腦海裡轉了幾個來回,他只覺得胃裡一陣陣泛酸。
結痂的傷口被人活生生扒開,本以為痊癒的傷口其實早就腐爛,散發著惡臭,令人作嘔。
他猛地衝了出去。
霍媽媽正準備拿鑰匙開門誰知門突然從裡面被拉開了,只見江悅庭滿臉血跡迅速從她身邊掠過衝進了衛生間。
江悅庭單手扶著洗手池開始乾嘔,他鼻子的血還在往外冒,血一滴滴地滴在白瓷上,顯得格外扎眼。
溫睿告訴他要往前看,他就往前看,他強迫自己不去回憶往事,久而久之記憶中的腌臢事就銷聲匿跡了,他原以為自己忘了那些,可剛剛的影片就像一把大手,驟然間揭開蒙在往事上的那層紙,藏匿在他內心的記憶呼啦啦湧了出來,爭先恐後地提醒他他有個噁心的童年。
從前對性一知半解,他只知道江昊對他做的事噁心,而今回想起來足夠讓他把五臟六腑都給嘔出來。
江悅庭擰開水籠頭胡亂用冰水洗了把臉,洗去了臉上的血跡,他抬眼去看鏡子裡的人,裡面的人臉色蒼白,淩亂的發絲上沾著水珠,他隱隱約約看出了幾分江昊的影子,他漸漸收緊了捏住臺子的手,內心的怒火迅速蔓延,將他的理智完全燒光,他對著鏡子就是一拳,「哢哢」裂紋從他重擊的部位四散開來,宛若蜘蛛網,鏡子裡的人影變得支離破碎。
江悅庭又是一拳,「嘩啦」一聲,一大塊鏡片脫落,劃傷了他的手,他眼神兒陰鷙,充滿了狠戾,內心的野獸出欄,讓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霍媽媽擔心他,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他把鏡子砸了個稀碎,「啊!」老太太驚叫一聲,她急急忙忙喊:「小謙小謙,拿醫用箱!」她又急又心疼地拉過江悅庭的手,「這是幹什麼啊!」
江悅庭此刻非常反感別人碰他,下意識想要甩開老太太的手,就聽對方碎碎念:「這要讓你哥知道了,不得心疼死啊!」
他哥……江悅庭的理智稍稍回了籠,他看著老人發皺的雙手忍住了推開她的衝動。
江悅庭強壓著內心的暴戾,他深吸一口氣啞聲說:「奶奶,對不起。」他儘量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可怖。
「別說這些啊,跟我去清理下傷口。」霍媽媽見他臉上還有幾塊青紫,「哎呀呀,怎麼就打架了呢?」
霍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他奶奶叫他才急急忙忙跑了過來,看到浴室裡景象,再看看那小子手上的傷,他怔在了原地。
江悅庭看向他,眼神兒沉靜而又淩冽,眼裡仿若藏匿著一座終年不化的雪山。
性是髒的。
溫睿曾經給他上過一節生理課,可江昊的存在在他內心深處埋下了粒種子,那種念頭——性是骯髒的,隨著歲月的發酵越發強烈。
他受不了霍謙那麼意淫他哥。同時這個人也在提醒他,他與他哥之間有道跨不去的鴻溝。
霍謙呆愣愣地和他對視,怎麼會這樣?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忘了江悅庭還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對一個孩子問他對和他哥做愛有沒有興趣,霍謙都覺得自己過分的可怕。
「奶奶,對不起,我回家了。」江悅庭說著掙開了霍媽媽的手,徑直走了出去。
霍媽媽以為他在賭氣,想追出去叫他處理下傷口,卻被霍謙給攔住了。
他說:「奶奶,你讓他靜一靜吧。」
霍媽媽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拍了下霍謙的手,罵道:「你個死小子!有點做哥哥的樣子嗎?他多大你多大!你跟他動手!把人打成那個樣子,你怎麼和你溫哥交代啊?」
霍謙想到溫睿眸色暗了暗,他說:「我去給溫哥打電話。」
霍媽媽氣得直發抖,「趕緊去!和溫睿好好道個歉,本來說好好吃頓飯,結果被你弄成了這個樣子。你和他有什麼好打的你說……還把悅庭氣成這個樣子。」她指了指洗手臺上的碎片。
霍謙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碎鏡片上沾染的血紮的他眼睛疼,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沒想到江悅庭的反應會那麼大……
溫睿正在店裡忙,見霍謙打電話過來還以為他是問自己什麼時候過去,誰料對方竟然說他和江悅庭打架了。
溫睿急急地問:「怎麼會打架啊?」
霍謙避重就輕:「我給他看片惹到他了,對不起,是我的錯,等他消氣了我去給他道歉。不過溫哥你趕緊回家看看他吧,奶奶說他還吐了,而且把我家鏡子也給砸碎了,手傷得挺重的,得包紮。」
溫睿瞪圓了眼睛,看片!
「霍謙!」他氣得叫道,「他才十四歲啊!」
霍謙羞愧地想找堆沙子把頭埋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溫睿聽到愧疚的聲音也不好責備他,只好說:「沒事的,我這就回家。」
他安排了下店裡的事情就跑了,他給江悅庭打了好幾個電話,那邊都沒有接,估計是把手機扔家裡了。
溫睿回到家才發現江悅庭還沒回來,他又打了個電話,鈴聲從臥室裡傳了出來,他只好去拿家用醫用箱。
看片……嘔吐……砸了鏡子……這幾句話在他腦中盤旋,他似乎猜到了悅庭是因為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了。
他回憶起那些照片,一時間只覺有些喘不上氣了,往事宛若鈍刀,一下下地挫著他的心。
江悅庭一回到家就看見溫睿蹲在茶几上擺弄醫用箱,他蜷了手,有點不敢讓他哥看見他手上的傷勢。
溫睿看他嘴角青紫,鼻樑也紅了,還有些破皮,他眼中滿是隱忍的痛,他啞聲問:「怎麼傷成這個樣子?過來我看看,手呢?霍謙說你手也受傷了。」
江悅庭撇開臉,低聲說:「我沒事。」
溫睿唇角緊抿,他站起身朝江悅庭走去,他拉過江悅庭的手,手指上都是細碎的傷口,骨節下卻有道齊整的傷口,四個手指都有,好在不算深,但足以讓溫睿心疼了。
他深吸一口氣,拉著江悅庭去了茶几邊,一聲不吭幫他處理傷口。他低著頭用生理鹽水給江悅庭擦洗傷口,他問:「為什麼砸鏡子?」
江悅庭緘默。
溫睿沒有再問,他沉默著用乾淨的紗布把江悅庭的手包了起來,又去給他嘴角的傷口上藥。
江悅庭垂著眼眸,一副做錯事的模樣,溫睿用棉簽輕輕碰了下江悅庭的唇角,他輕聲問:「疼不疼?」
江悅庭不肯說話,溫睿湊過去給他吹了吹,江悅庭的捲翹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下,他抬眼看向溫睿近在咫尺的臉。
人這是複雜的動物,他厭惡別人的裸體,甚至有些厭惡自己,可唯獨這個人的一切,他都喜歡,發瘋地喜歡著。
他腦中閃過電影裡的片段,他的目光變得陰狠起來,他抓住溫睿的手腕,不可以!誰都不可以碰他!
溫睿看著他,彷彿間看見了小時候的江悅庭,這孩子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這種神情了。
他單手把人按到了懷裡,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們從來沒有談論過江昊對江悅庭做過的事,但他知道,那些事很難從孩子的內心深處抹去,隨著年紀的增長江悅庭也會越發明白那些事有多罪惡。
江悅庭將臉埋在他光滑的脖頸中,他深吸一口氣,鼻腔裡都充滿了這個人的氣息,不夠,還不夠!他伸手緊緊摟住了溫睿。
溫睿被他箍得生疼,卻任由他抱著,他輕拍著江悅庭的背,無聲地安慰他,給他依靠。
「哥。」江悅庭想起了霍謙的話,他們真的有一輩子嗎?他喃喃,「不要離開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嗎?答應了我要和我過一輩子就不可以反悔了。
「不會的,不會的。」
溫睿知道他沒有安全感,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形成。
「悅庭……我們成為親兄弟好不好?」
江悅庭一頓,他抬起頭看著溫睿,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溫睿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眼神兒溫柔:「就是在一個戶口本上。」
他想去把戶口遷過來,如果張家同意,他就把兩人的戶口掛靠在張懷斌名下。
江悅庭的目光變得熾熱,他問:「可以嗎?」
「我試試。」等江悅庭考完試他就回去一趟,去辦理遷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