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江悅庭關上門就鬆開了溫睿的手,自顧自地往床邊去。
溫睿看他整理背包,舉了下手裡的牛奶,「給你買了牛奶。沒有冰箱,買的不多。」
當年江悅庭為了長高養成了喝牛奶的習慣,現在也沒改掉,出來這麼久江悅庭睡前都沒有喝牛奶,溫睿能感覺到他睡得不安穩。
今天又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他想讓江悅庭睡個好覺。
江悅庭想到霍啟鳴打趣他的話,直接拒絕了。
溫睿知道他在賭氣,只好把牛奶放在桌子上,他對著牛奶發了會呆。
霍啟鳴說他不該太寵著江悅庭,他沒有繼續那個話題,他不想把內心見不得人的想法暴露在人前。
他有時候想,或許再愛江悅庭一些讓這孩子離不開他,這樣就……好了。
真是有夠卑鄙的。他垂下眼眸,低聲說道:「隨你。」
江悅庭整理東西的手一頓,他轉頭看向溫睿,見他哥臉色不算好看,還以為自己過分了,他猶豫了下上前一步拉住溫睿的手,問:「生氣了?」
「啊?」溫睿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沒有。」
江悅庭鬆開他拿過牛奶,擰開蓋子直接喝了。
溫睿看他嘴邊殘留著奶漬,忍不住伸手抹掉了,「去刷牙洗澡。」
江悅庭沒搭話,而是上前一步將溫睿的手攥的緊緊的,他動了動嘴想讓溫睿不要和霍啟鳴走太近,可他知道他哥對霍啟鳴沒想法,那些不過是溫睿正常的交友,然而即便是那樣他心裡還是不舒服。
「怎麼了?」
江悅庭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掃過下眼瞼,他搖搖頭:「沒。」他不想幹涉他哥交朋友,更不想讓他哥為難。
「明天你和霍謙、奶奶他們待在酒店,我和你霍叔有些事要做。」
江悅庭:「我也去。」他自然知道溫睿去幹嘛。
「不行,我們去辦正事,你不要去。」他媽見到他肯定不會說好話,他不願意讓江悅庭受無妄之災。
「我不會添亂的。」
溫睿還是拒絕了,態度強硬。
江悅庭看了他會兒沒再強求,但臉色很難看,周身的氣壓也很低。
溫睿想哄他,但腦海裡總迴響著霍啟鳴的那句「不要太寵著他」,只能假裝沒看到,洗漱完就躺到床上。
江悅庭看他沒管自己直接去睡了,抿了抿唇去了浴室,不一會兒就洗漱完出來了,他關了燈沉默地靠著床頭櫃,玩著手機的小遊戲。
溫睿看著他那邊的光亮,忍不住說:「別看了,早點休息。」
江悅庭生硬地應了一聲。
溫睿看著他的側臉,嘆了口氣爬上了他的床。
他還是不忍心看江悅庭鬧彆扭,面對這個孩子他就是這麼沒原則。
單人床本來就擠,江悅庭還坐在正中間,溫睿只能側著身子貼著他。
江悅庭感覺他貼了過來,手指微顫,可卻沒有抬頭看溫睿。
溫睿伸手遮住他的螢幕,沒兩秒就傳來遊戲結束的聲響,江悅庭這才扭頭看他,「幹嘛?」
「又不開心了?」
江悅庭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他默了會兒才說:「我連不開心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溫睿:「那抱抱會開心點嗎?」他說著伸手摟住了江悅庭。
江悅庭下意識摟住他的腰,心裡的不悅瞬間消弭不見了。
「開心了一點點。」
溫睿半趴在他懷裡,突然有些想笑,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和孩子撒嬌……他也是獨一份。
不過,他這輩子待過最心安的地方就是江悅庭的身邊了。
江悅庭平靜地說:「一起睡。」
溫睿聽他「得寸進尺」,笑著說:「太擠了。」
「暖和。」
溫睿聽他一本正經地耍無賴,笑駡:「大夏天,暖什麼暖?」
江悅庭緊了緊攬在他腰上的手,用行動表達了「他不管」。
「行了行了,睡吧。」溫睿拍了拍他的手臂。
江悅庭這才滑下去平躺下來,他始終沒有放開懷裡的人。
*
溫睿和霍啟鳴起了個大早。
溫睿叮囑江悅庭,讓他們照顧好奶奶,這才出發。
霍啟鳴提前問了他他家的住址,然後打了個電話。
「萬子忙呢?嗯,我來京市了,對,我昨天說的請你幫個忙……嗯啊,你嫂子遇到點麻煩。」霍啟鳴覺得說兄弟不太好,必須得搬出個親密的身份,這樣萬子那個八卦仔會答應得更快。
溫睿聽他說嫂子還好奇霍啟鳴什麼時候談戀愛了,又聽他報個地址,這才反應他說的那個「你嫂子」指的是他,瞬間無語了。
「嗯,七八個就行了,不要多,長得特別爺們的那種。謝啦,哥夜裡請你吃飯。」霍啟鳴和那邊寒暄兩句才掛斷。
溫睿也顧不得他說的嫂子,忙問:「你找人了?」
霍啟鳴知道他擔心什麼,安慰他:「你放心,不是道上的人。是原來的兄弟,他開了家修車店,不缺人。這樣做保險點。」
溫睿這才松了口,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謝謝,一直在麻煩你,都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
「別這麼說,先不提我們是兄弟。就說你幫我家那小子考上大學,這情得還一輩子。」
溫睿忙說:「言重了。」
「放寬心,不必覺得你欠了我什麼,沒準兒哪天遇見麻煩還得你幫呢?」
「那我還是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遇到麻煩事。」
「行!借你吉言。」
兩人到了地方。進了門洞溫睿順著臺階慢慢往上爬,霍啟鳴跟在他身後。
上樓下樓的人也有不少,但都是生面孔,他們根本不認識溫睿是哪號人物,看到溫睿也沒留意。
溫睿在四樓的一扇門前站立,這個點兒王叔已經去上班了,他媽應該在家。
他舉起手做出敲門的姿勢,卻沒有敲下去。
霍啟鳴走到他身邊,伸手摟住他的肩膀朝他笑笑,「速戰速決。來,囂張點。」
他對著溫睿挑了下眉頭,目光狂放,帶著不屑一顧。
溫睿失笑,不過很快他就收斂了笑容,溫和的氣息在一點點退卻,他的神色越發冰冷,渾身上下透露的氣質和方才那個人判若兩人。
霍啟鳴說他平時太好脾氣,在氣勢上都輸了,「談判」要拿出點姿態。
霍啟鳴:「不錯。」
溫睿伸手敲了敲門,裡面沒動靜,第二次敲才聽到拖遝的步履聲,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問話:「誰啊?」
下一秒柳曼琴就出現在了他眼前。
柳曼琴看著眼前的人愣在了原地,良久沒有動,她的臉色一變再變,從一開始的發懵到錯愕,再到怒不可遏。
溫睿沒有開口,只是定定地注視著這個女人,她還是老樣子。
柳曼琴反應過來猛地拉開門,防盜門狠狠地撞到牆上,發出悶響,她雙眼都要冒出火舌了,她用尖銳的聲音叫嚷:「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還有臉回來?怎麼不死在外面!和你那無賴爹一樣,狼心狗肺!」
霍啟鳴瞥了她一眼:「大媽,說話注意點。」
大媽?!這兩個字就好像往油鍋裡澆了一碗水,惹得柳曼琴的油星子劈里啪啦往外濺,她氣憤地叫道:「你誰啊!叫誰大媽!」
霍啟鳴打量了她一番,用不敢恭維的語氣問:「難道你還想我叫你姐?」
他的語氣和神態無疑是再添一把火,柳曼琴氣得夠嗆,她把炮火轉移回溫睿身上,「你帶的都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溫睿神色不改,他冷淡地說:「如果你不嫌在樓道里談話丟臉的話,我不介意在這裡和你說清楚。」
柳曼琴樓上樓下都掃了眼,這才想起來樓道不隔音,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進來吧!」說完徑直往裡走。
溫睿和霍啟鳴跟了進去,順手關上了門。
柳曼琴坐到沙發上,緩了會兒才平靜下來,她嘴角勾起了個嘲諷的弧度,斜著眼睛掃了溫睿兩眼,「溫睿,四年沒見長本事了?說吧,你這次帶個幫手回來是想幹嘛?」
溫睿和霍啟鳴坐到單人沙發上,霍啟鳴從後面抱著他。
柳曼琴留意到兩人的坐姿有些不習慣,不過也只當兩人關係好。
溫睿也不廢話,直接說:「遷戶口。」
柳曼琴冷笑:「遷戶口?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溫睿面色不改,不鹹不淡地反問:「那怎麼樣你才能同意呢?」
柳曼琴換了個坐姿,慢悠悠說:「瞧你這穿的人模人樣的,這幾年應該也掙到錢了。二十萬,買你一個戶口不虧吧。」
霍啟鳴低笑,他低頭在溫睿耳邊說:「瞧我說過什麼?」
柳曼琴看兩人親暱的姿態不禁皺了皺眉,「你們幹嘛?兩個大男人靠那麼近噁心不噁心?」
「寶貝,你媽說我們噁心怎麼辦?」霍啟鳴話裡帶著玩味。
溫睿伸手捏了捏他搭在肩上的手,平靜地說:「管外人說那麼多幹嘛?」
霍啟鳴看溫睿這麼入戲差點沒繃住,他趕緊把臉埋進溫睿的脖頸裡掩蓋臉上的笑意,他靠近的那一刻溫睿的身子明顯僵了僵,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寶貝你真好。」霍啟鳴這話因為強忍笑意,導致走音,聽起來格外古怪。
柳曼琴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臉上露出嫌惡的神情,抬高了音量炮轟溫睿:「你還要不要臉了!學人家幹什麼不好,非要做二椅子,你惡不噁心?!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不要臉的玩意兒!當年你一出生我就該掐死你個變態!」她說著皺了皺鼻子往後躲了躲,「好在你滾了,要不然把這玩意兒傳給坤坤……真噁心。」
她現在格外慶倖她家寶貝去他二堂哥家住了,要不然讓他看到這麼腌臢的一幕……
溫睿像是沒聽見她的謾駡,不輕不重地說:「我是不是同性戀用不著你操心。我回來只是遷戶口的。」
「二十萬,一分錢都不能少。」柳曼琴怎麼可能放棄這麼一筆錢。
溫睿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嘲笑,他譏諷:「變態給的錢不覺得噁心嗎?」
柳曼琴看都不看他們倆,冷哼:「誰會嫌錢髒?」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這筆錢我一分都不準備掏。」
柳曼琴聞言轉頭看他,就看溫睿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她冷笑:「你腦子沒問題吧?現在是你求我辦事。」
「我無所謂,反正我和他又不能結婚,遷不遷戶口都不礙事。如果你不介意你家戶頭下有個……變態的話我沒意見。」溫睿把「變態」二字咬得很重。
柳曼琴聽得出來他在諷刺自己,她看著溫睿的神情,聽著他帶刺的話有些恍惚,這人還真改變了,原來就像個鵝卵石,一點棱角都沒有,如今變得尖銳,摸一下就能紮得人血肉模糊。
不過她才不會被唬住。
「既然遷不遷都無所謂,那幹嘛還要把臉伸過來給我打?自討沒趣?」
「因為想到和您這樣的母親在一個戶頭下就覺得非常的不舒服。」溫睿看著她,眼神兒平靜,這句話是在陳述,不是賭氣也不是想吵架,他確實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柳曼琴聞言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她氣得身子發顫,歇斯底里地叫道:「溫睿!」
他用了敬語,可說的話卻是這麼刺耳,簡直在狠狠抽她的臉。
霍啟鳴在心裡直「嘖嘖」,怪不得說性子溫和的人生起氣來可怖,說起話來真可謂字字紮心。
溫睿反握住霍啟鳴的手,一字一頓地說:「柳女士,我不介意別人知道我是同性戀,但我想你應該會介意有一個變態兒子,對嗎?」
柳女士?柳曼琴死死盯著他看,她咬牙切齒:「這還真是準備劃清界限了?你不怕?你不怕外人的眼光!」
她不相信溫睿能抵擋流言蜚語,這個懦弱的人只配做逃兵!和他的便宜爹一樣只會夾著尾巴逃跑!亦如三年前。
他現在居然說不怕別人的目光?
「你覺得一個從小活在別人打罵嘲諷下的人還會在意嗎?說難聽點,我活我活的,管別人去死。」溫睿說著露出了個溫和的笑,「更何況我還有一個需要愛的人。」
他上輩子這輩子都不在乎別人看他的目光,他早就麻木了,懶得反抗,說直白點他不在乎。
除了牛皮糖一樣的溫國慶和眼前的這位女士能激怒他,能讓他身心俱疲,其他人根本沒法兒讓他的情緒有波動。
柳曼琴找他要那麼多錢,他答應了,上輩子的他太天真,他想堂堂正正地離開,正式和這個女人、和這個家做個了斷,可他沒料到自己的生命會戛然而止。
他真的累了,不想再在這種不見天日的生活裡掙扎求生,所以重來一次他逃了。
其實在那樣的環境下生存那麼多年,他難免會瞻前顧後,戰戰兢兢。在他二十六年的生命裡他從沒被愛浸潤,可他開始了一段新的人生,遇到了愛他的張爺爺和他想要保護的江悅庭,他的心性早就在改變。
江悅庭在成長,他也得成長,不然他怎麼保護那個孩子?
柳曼琴被他的話給鎮住了,她看向他身邊的霍啟鳴,她以為溫睿口裡的那個人是他。
霍啟鳴自然明白溫睿那個人指的是江悅庭。
「溫睿,你可真是好樣的。」柳曼琴的話是從牙縫兒裡擠出來的,她瞪著眼睛,眼神兒惡毒。
溫睿:「選擇權在你。」
「沒錯,選擇權在你。」霍啟鳴舒舒服服地靠著沙發靠背,「如果你執意不肯,那我可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他說著伸手捏了捏溫睿的臉。
溫睿抓住他作怪的手,皺眉說道:「別鬧。」
霍啟鳴這才鬆開抱著他的手,做了投降的姿勢,「好好好,寶貝別生氣。」
柳曼琴看兩人「打情罵俏」,氣得渾身發抖,她咬牙切齒,一個勁兒地唸著「不要臉」。
霍啟鳴揚了揚眉:「你都給我們扣這麼大頂帽子了,不坐實豈不是太吃虧?寶貝你說,我們要不要在門口來個法式熱吻。」
溫睿的臉裂開了一條縫,白皙的皮膚微微發紅,他現在真的不知道霍啟鳴是來幫忙的,還是來砸場子的?
「大媽,你要不願意我家寶貝遷戶口,那我們隨時奉陪。不過,我寶貝和你都兩看生厭了,何不趁早解決,各自歡喜呢。」霍啟鳴說著掏出一支煙塞進了嘴裡,「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他輕輕吐了口煙,渾身上下都是痞氣。
柳曼琴恨不得把他那張臉盯出兩個窟窿,這人就是個流氓,她真沒想到溫睿會跟這樣一個人接觸。
「你要真不識抬舉,外面的兄弟手正好癢著,你丈夫在哪兒工作來著?」霍啟鳴做出思考的神情。
柳曼琴當即變了臉色,她快步走到窗邊往下看,就看見樓下都是人頭,一個個人高馬大的,上身只穿了個黑色的背心,一身的腱子肉看得讓人心驚,那群人邊抽煙邊交談,行為舉止都透著一股土匪做派。
有人靠著機車抬頭往上看,看見她看過去,還囂張地揮了下手。
柳曼琴趕緊縮回腦袋,她顫著聲音說:「溫睿你什麼意思?」
溫睿:「不是我的意思。」
柳曼琴看向霍啟鳴,她沒料到這人是道上混的,溫睿看起來不聲不響的,居然勾搭上這樣的人物。
「大媽啊,你說你們家這小日子過得安穩,應該不想嘗嘗不得安寧的滋味吧?」霍啟鳴話裡滿滿的威脅意味。
柳曼琴早就沒了剛才的囂張,她臉色發白。
她強壓著恐懼,哼說:「不就遷戶口嗎?搞得跟誰求著他留在我家似的。」
溫睿聽她鬆口,提著的心穩穩地落了下來。
從王家出來,溫睿也收斂了渾身的尖刺。
霍啟鳴給樓下的人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先回去,夜裡一起聚聚。
他掛了電話看溫睿又恢復了人畜無害的模樣,好笑地說:「你行啊,奧卡都是你的。」
溫睿搖搖頭:「不是演戲。」
那只是他性格的一部分,人又不是紙片,性格是多面的,不過那種性格他只是不願意表露而已。
他不喜歡吵架,更不喜歡和別人針尖對麥芒,可他答應了江悅庭要遷戶口就一定要把這事辦成,不管用什麼樣的辦法。
他溫聲說:「我真的很慶倖我當年逃了。」幸好去了淮城,他才沒有錯過那些愛他和他愛的人。
那天夜裡霍啟鳴去請朋友喝酒去了,霍媽媽早早睡了,霍謙無聊就窩在溫睿他們房間和他們鬥地主。
玩到十點多鐘,溫睿擔心江悅庭困剛想說不玩了,就聽到隔壁傳來開門聲。
霍謙立馬丟了牌:「我小叔回來了。」他說著急急忙忙往外跑。
溫睿也跟著去看了看。
是一個高個子男人送霍啟鳴回來的,霍啟鳴喝得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穩,整個人掛在那男人身上。
男人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看了眼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兩人,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把霍啟鳴放到了床上。
男人的相貌絕對配的上「英俊」二字,更重要他渾身上下都透著沉穩的氣息,他將人放下就想離開,他囑咐兩人:「麻煩你們照顧好鳴哥。」
溫睿點點頭:「好,謝謝你送他回來。」
男人看著他,突然問:「你就是鳴哥說的嫂子?」
霍謙登時露出八卦的眼神兒:「嫂子?」
溫睿尷尬地擺擺手:「不是,我們是朋友關係。」
男人瞭然地點點頭,「浴室借我一用。」說完就去了浴室。
霍謙小聲問:「他幹嘛?」
溫睿搖搖頭,他不是要走嗎?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男人拿了條濕毛巾出來,給霍啟鳴脫衣服擦身子,仔細程度讓霍謙咋舌。
霍謙朝溫睿比了個嘴型:「有奸.情。」
溫睿尷尬地笑笑,其實他也覺得。
那男人沒有多留,收拾完他就和溫睿他們告了個別離開了。
霍謙跳上床盯著他小叔看:「你說我能把他叫醒問問是什麼情況嗎?」
溫睿:「……如果你明天還想活著我不建議你那麼做。」
第二天霍謙問霍啟鳴怎麼喝那麼多他也只是說高興。霍謙又和他提了下那個男人。霍啟鳴也沒有露出特別的神情,只是瞭然地點點頭。
霍謙有些困惑,這什麼情況?
幾人在京市待了半個多月,溫睿他們也沒有再見過那個男人。
溫睿讓江悅庭跟著霍啟鳴他們先回淮城,他還要去看望張懷斌。
江悅庭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寵物店接胖胖。
胖胖過得挺好的,看見他就開始撒歡兒。他把狗放了出來,胖胖扒著他又舔又蹭。
張醫生跟沒長骨頭一樣,倚著門框慢悠悠地說:「有件事需要告訴你。」
江悅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說。
張景掃了眼胖胖:「它學會了個新技能。」說完他逗了下胖胖。江悅庭就聽見他家那傻狗「嗷嗚嗷嗚」地叫。
江悅庭:「……」他看向旁邊籠子裡的哈士奇,「還能改掉嗎?」
張景挑眉:「一狗兩用,改掉幹嘛?」
江悅庭:「……」
*
溫睿回了淮城,腳不沾地地忙著工作,也忙著遷戶口的事兒。
江悅庭根本抓不到他的人,他不明白溫睿幹嘛那麼急。當然,在他生日那天看到溫睿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時,多日擠壓的煩躁瞬間消失了。
他看著溫睿遞給他的戶口本,猶豫了會才接了過來,他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
他強壓住內心的激動,緩緩翻開了這個新戶口薄。
第二頁。
姓名:溫睿。
性別:男。
與戶主關係:長孫。
第三頁。
姓名:江悅庭。
性別:男。
與戶主關係:次孫。
他低下頭眼睛有些紅,他將戶口名簿貼在胸口的位置,無聲地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