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辨我是雌雄
馬車臨到坊門口的時候,突然之間拐進了一個暗巷裡停了下來,坐在車前的雲霞咳了咳,問道:「崔御史當真要帶貴主去這裡麼?」
崔九眯了眯眼,「當然了,你們別去,某同阿俏去。你先給阿俏換衫,某在外頭等著。」
賀知春不明所以,「什麼地方,還去不得了。」
雲霞紅著臉上了馬車,「貴主,是平康坊。」
賀知春無語了,李思文一個金吾衛的將軍,不去巡城也就罷了,竟然在這裡喝花酒,天都沒有黑呢!
「替我換衫吧。」好在馬車裡準備齊全,雲霞不一會兒就給賀知春換好了一身青色的圓領長衫,還拿了一把畫著美人兒的摺扇,一看就是賀知禮的喜好。
賀知春下了馬車,她如今不過十三歲,葵水未至,又長得高挑,正是雌雄莫辨的年少之時,那摺扇一搖,壓了壓嗓子,「崔兄,走起!」
崔九一瞧,紅了臉。
左看右看的,從袖袋中取出一團不知曉是什麼的東西來,一下子捏住了賀知春的耳朵。
賀知春燒得慌,驚慌失措的說道:「你幹嘛突然捏我耳朵?」
崔九不自在的咳了咳,「有耳洞,一下子就被發現了。放心吧,這個好用。」
他說著,捏了捏,便將賀知春的耳洞給堵住了,若不仔細看,是分辨不出來的。
賀知春和崔九都是被崔斗手把手教導過的,賀知春穿上男裝之後,無論是走路的姿態,還是面上的神情,都幾乎和崔九差不離了。
雲霞瞧著臉紅得滴血,貴主男裝比女裝風流倜儻多了。
就是和崔御史一樣,趾高氣昂得欠揍!
兩人邁著步子,搖著扇子,神情自若的進了平康坊,此刻天尚未黑,因此平康坊中的人並不多。
三三兩兩剛剛梳完妝的花娘們慵懶的依著門框,百無聊賴的吊著嗓子,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這平康峰賀知春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彎彎繞繞,亭台樓閣,高橋曲拱橋比比皆是,一個晃神便出現一個美貌小娘子,一個轉身又瞧見一個,當真是溫柔鄉。
「崔御史,許久未來了啊,姐妹們可都想你得勁,可作了什麼新詩,讓姐妹們唱上一唱……」
崔九拿著扇子的手一抖,不敢看賀知春,喂有點眼力勁好嗎?誰要你們想了啊!阿俏會打死他的吧!
那花娘一看賀知春眼生,笑道:「這位小郎君可真俊俏,奴給你跳一段可好?」
花娘說著,竟然就在那曲橋之上圍著賀知春跳了起來。
賀知春撇了崔九一眼,勾了勾嘴角,低聲說道:「熟客啊,崔九哥!」
崔九身子一顫。
就看到賀知春竟然同那花娘跳起舞來了,一會兒摟摟小腰,一會兒拉拉小手,不少閒著的花娘,忍不住幫他們彈起琴,唱起曲子來了。
一曲終了,賀知春一手攬著那花娘的藥,另一隻手中的扇子正挑著那花娘的下巴,笑吟吟的說道:「某再俊俏,也不如姐姐一絲好!」
她說著,扔了一個小元寶到那花娘手中,「姐姐一舞值千金。」
花娘的臉瞬間就紅了!
崔九看得眼都紅了。擦!為什麼在平康坊,賀知春比他還吃香!難不成這些花娘們都長了狗鼻子,聞得到賀知春身上的錢味兒!
這個時候,小樓之上一陣爆笑聲出來,李思文手中拎著酒,撫掌大笑,「崔九郎,你也有今日啊!哈哈哈!」
崔九一把拉住賀知春的手,「走了。記得馬車上說的賭麼?某贏了,你日後不許那啥!」
賀知春又想笑,什麼賭?崔九證明賀知春不輸男兒,賀知春日後不許後宮三千?
怎麼覺得怪怪的呢!
「別得意了,那個花娘次次見了生客,都要跳舞,就是哄騙你們這些新手的銀子呢!別以為你就那麼討喜了。也就只有某眼瞎,才喜歡你,知道嗎?」
賀知春看他別彆扭扭的,忙不迭的點頭,佯裝驚訝的說道:「竟然有這等事,那我可得去把銀子討回來!」
崔九臉一紅,「討什麼討!送出了手的,哪裡還有拿回來的道理,一會兒某給你一盒子。」
賀知春看著周圍花娘們古怪的神色,忍不住打趣道:「你再拉著某的手,她們該以為我們是契兄弟了。」
崔九像是手握了烙鐵一般,趕忙鬆了開來,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某說好了只帶你來開開眼,你別瞎鬧,不然你阿爹知曉了,饒不了你!」
周圍的花娘一聽,心下大為可惜,這樣風流多金又俊美的小郎君,可是上上成的好客人啊!
崔九說著,帶著賀知春上了李思文所在的小樓。
李思文一見崔九進來,將酒瓶子一擱,「小九小九……」
崔九將賀知春拉了進來,對著裡頭正在唱曲兒的妙音娘子說道,「你先出去,某同李將軍有話說。」
那妙音娘子見崔九臉色不善,趕忙起身站了出去。
待她一走,崔九一腳就踹在了李思文的小腿上,踹得他一個踉蹌,「你看看你現在樣子,難看死了。」
李思文甩了甩頭,「就一日,某就傷心一日。而且最讓某傷心的是,某連在平康坊傷心一日的銀子都沒有了……」
崔九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你該不是又記在某的賬上了吧!」
賀知春一聽,冷哼出聲,「你在這裡還能記賬啊!」
李思文迷迷瞪瞪的,一看到是賀知春,嚇得酒都醒了,「你怎麼把小姑奶奶帶到這裡了,被人發現了,你兩個老丈人不劈死你。」
崔九指了指正搖著扇子的賀知春,「你同她認識那麼久,剛才她在樓下撩花娘,你認出是她了麼?」
李思文甩了甩頭,半點沒有看出來。
李思文又想起了剛才崔九在一旁被花娘冷落的樣子,忍不住笑道:「新來的要請客啊!崔九小氣鬼,賀小郎今日若請某喝酒,日後某聽你差遣,你說打崔九,某絕對不打崔十!」
崔九簡直被他氣炸了,天下竟然有這樣的兄弟,枉費他還憂心他在這裡醉生夢死。
賀知春笑了笑,「就今日一日,明日可要好好的。」
李思文鄭重的點了點頭,「諾。」
賀知春說著,拍了拍手,門外的花娘一聽,探出頭來笑眯眯的問道:「小郎君有何需要?」
「要最好的酒,最貴的肉,最美的都知娘子唱小曲兒。」
李思文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崔九無奈的看了賀知春一眼,嘟嚷道:「賀小郎你怎地比某更像是熟客呢?莫不成曾祖連這個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