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所謂近鄉情怯，第二天的一大早，四人就早早的起床，吃過早餐之後，又都收拾了一番。

　　這收拾，也不過是各自整理了一些換洗的衣物放到車裡，陸建國跟葉元容又挑了些食物和飲用水放進去，都不是太多，種類也零散，剛好看起來是這幾天吃剩下的樣子。

　　最後四人又都忍受著汗臭味，換上了昨天特意留著沒洗的衣服才出空間。

　　出來的時候才九點不到的樣子，但太陽已經很猛烈了，曬在皮膚上，一會兒就火辣辣的。

　　都說山裡清涼，可此時卻沒有一絲風，悶得人難受，幾人迅速的上車，車子開動之後才感覺舒服了一些。

　　這一路都是盤山公路，所以換了陸百川在開車，車子勻速的前進，車上的幾人是既緊張又忐忑，緊張的是終於快要到達目的地了，忐忑的是不知道那裡是什麼情況，之前沒有考慮到那麼多，如果那裡被喪屍侵佔了，那這幾天的功夫就都白費了。

　　車子繞過一個大的轉角，看到前面不遠處居然停了一輛車在那裡，幾人都打起了精神來想要看看是什麼情況。

　　車子慢慢的接近，這時車上有人開門走了下來，伸手攔住了他們的車。

　　攔車的是個年輕男子，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戴著一副細框眼鏡，眼圈下有濃重的黑眼圈，下巴上也是一層胡茬，顯得很是憔悴，但也遮不住男子俊美的外貌。

　　男子穿著一件白襯衫，襯衫上有斑駁的污跡，已經是皺巴巴的了。

　　這時陸建國已經認出了外面的人，於是把車降下一條縫，帶著疑惑喊了一聲：「陸百銘？」

　　車下的陸百銘看清車上的陸家一家子，像是鬆了口氣似的，喊了聲：「建國叔，建國嬸。」

　　「有什麼事嗎？怎麼停在這裡不回去？」陸建國只是把車窗又降下了一點，幾人並沒有下車。

　　陸百銘走到他們車旁邊，笑了笑說：「我們的車沒油了，建國叔能不能帶我們一程？」

　　陸建國看他一臉真誠，也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但也沒有急著答應他，而是在下面踢了踢陸百川的座椅靠背，讓他做主。

　　「我們還有一點備有的汽油，拿給你吧！」陸百川想了想說。

　　他們是一個村的，現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了不可能不幫一把的，與其讓他們過來一起擠這個車回去，不如分他們點汽油，讓他們把自己的車回去，反正他們收的汽油夠多，不差這一點。

　　「那是再好不過了，真的是非常感謝了。」陸百銘連聲道謝。

　　周衍見狀便想下車去給他拿汽油，陸百川伸手拉了拉周衍說：「我去吧！」

　　早上出來的時候，他看到周衍放了兩桶5L礦泉水瓶裝的汽油在後備箱備用，此時他下去拿就好了。

　　把汽油給了陸百銘後，他們又等了一會兒，等陸百銘那邊搞定後才啟動車子，陸百銘的車子跟在他們後面。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後，葉元容才開口問：「陸百銘那車上是還有人吧？」

　　「應該是女朋友吧，剛沒看清。」陸建國隨口接道。

　　「是葛蘭。」陸百川低聲說道，他剛剛去後備箱拿汽油的時候看到了。

　　這下葉元容跟陸建國都驚到了，車上一時陷入沉靜，過了一會兒葉元容才說：「他倆不會在一起了吧？這樣帶回去讓陸興業怎麼想啊！」

　　「應該不會。」陸百川跟陸百銘一直同學到初中畢業，對他還算瞭解，覺得陸百銘不是那種不顧父母感受的人。

　　「但願吧！」葉元容歎了口氣說。

　　周衍雖然聽得雲裡霧裡，但也能猜到應該不是什麼簡單的關係，陸家父母這種連自己唯一的兒子是同性戀都能接受，並且還能時不時助攻一下的，居然還有啥關係讓他們覺得是不能在一起的，不禁好奇的問：「那女的有什麼問題嗎？」

　　葉元容正想八卦下呢，聽到周衍的話，立即來了興致，手都扒到了前座的靠椅上，側著身給周衍說那倆的事。

　　於是給周衍娓娓道來：「原來陸百銘跟那葛蘭是高中同學，兩人同班，當年情竇初開的時候，應該是都有那麼點意思，高二暑假的時候，陸百銘帶了一些同學來老家玩，其中就有葛蘭。「」

　　「 本來帶同學來家裡玩也沒什麼，但是村裡卻有人認出了葛蘭是從村裡搬出去的那個葛家的女兒，葛家跟陸家是什麼關係啊，那可是殺父之仇啊，陸百銘他爸陸興業知道之後，立馬讓陸百銘把那些同學都送回去，並保證以後再也不跟葛蘭來往，結果葛蘭知道後，跑到他興業叔面前說，她是無辜的，而且是真心喜歡陸百銘的，請他興業叔成全，當時差點沒把他興業叔給氣瘋了。」

　　「殺……殺父仇人？」周衍也驚到了，還真有這種小說裡才出現的情節啊？

　　葉元容想起那段往事，說得也是一陣唏噓：「那不是幾十年前的那場動亂嗎？陸百銘的爺爺當時是教書先生，被葛蘭的爺爺打著破四舊的名號，帶頭對陸家收刮打砸，對陸百銘的爺爺進行批/鬥，最後陸百銘的爺爺忍受不了侮辱自殺了，陸興業小小年紀喪父。本來這件事在葛家二十幾年前從村裡搬到鎮上住，兩家再沒交集，也就這樣完了，結果十幾年後，兒子帶回來的同學裡有仇人的孫女，還說真心喜歡自己的兒子，求自己成全，哪個父母受得了啊。」

　　周衍聽完了也是一陣沉默，這種關係，如果能早點斷了的話還是早點斷了的好，等真的情到深處了，最後不是傷自己和喜歡的人的心就是傷父母的心，終究是有人要受傷的。

　　沉默了一會，周衍還是沒忍住問了另外一件事，因為不好意思，聲音也就有點低： 「他們不是二十幾年就搬走了嗎？那學長怎麼會認識葛蘭啊？」

　　「幾年前葛蘭的爸爸去世後，她們母女倆就又搬回村裡住了，我們每年不是會回來過春節嗎？就都認識了。」葉元容搖了搖頭解釋道，現在的年輕人啊。

　　幾十公里的距離，在幾人的閒聊中，很快就到了。

　　車子開入一個較為狹窄的山道中，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崖，道路只有差不多剛好夠兩輛車並排行走的寬度，能夠看出來是後來人工開鑿的，本來的道路應該更為狹窄。

　　此時車裡的四人都不再說話，提著一顆心，緊張的往前張望著，不知道道路的那頭迎接他們的是什麼。

　　好在這段路並不長，很快就開到了盡頭，視野裡也不再是山崖間的陰暗，陽光肆無忌憚的照射過來，一瞬間讓人有點掙不開眼。

　　車子剛開出山道，便見四五人朝他們的車走了過來，看姿勢都是正常人，幾人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這裡應該暫時是安全的了。

　　待離得近了，陸百川把車停下，搖下車窗跟外面的人一一打了招呼，才說完就聽裡面一個大概五六十歲的大叔驚喜道：「後面是我家百銘的車，百銘也會來了，先不跟你們聊了，我過去看看！」

　　周衍看了下，原來就這就是那個陸興業啊，跟陸百銘兩父子長得倒是挺像的。

　　又聽陸建國在問其他幾人：「村裡現在是什麼情況啊？」

　　其中一人歎了口氣道：「最開始死了十幾個人，現在暫時沒事，這幾天我們沒事輪流派人在這邊守著，鎮上能回來的都回來的差不多了，遠一點的你們倒是第一家回來的。」

　　剛剛那人見幾人風塵僕僕的便又說：「你們一路趕回來估計也累得夠嗆，先去洗漱休息下，中午就在我家吃飯，下午我也不用輪守了，到時候再細聊。」

　　話才說完，後面陸百銘車那邊就傳來怒不可遏的爭吵聲，這人又叮囑了一遍，讓他們中午一定要去他家吃飯後，就跟另外幾人一起朝後面跑過去了。

　　周衍他們幾人也能大概猜到後面陸百銘父子為什麼爭吵，這種家事也不是外人能夠插手的，便也不去湊那個熱鬧，陸百川油門一踩，把車朝自己房子開過去。

　　陸家的房子是幾年前村裡大家都修房子的時候一起修的，本來是陸家父母打算留給自己養老住的，結果從修好後，他們就每年起碼有快一半的時間是住在老家的。

　　夏天太熱的那兩個月必定會回來避暑，年前也會提前幾個月回來準備臘腸臘肉這些乾貨。每年必定會在老家過年就更不用說了。

　　房子修建的跟村裡大多數房子有一段距離，孤零零的坐落在一旁山腳下，離附近最近的房子都有差不多快五十米的距離，本來陸家父母是想圖個清靜，現在看來倒是意外的方便。

　　跟村裡大多數的房屋一樣，都是兩層半的格局，農村裡不缺地，各家都有一個大的院子，因為大多數人家都是不住在一樓的，院子的圍牆修的都有兩米多高，也不用擔心擋住視線。

　　院子的鐵門是鎖著的，陸建國下去把門打開後，陸百川才把車開進院子裡，

　　他們最近一次回來還是清明節的時候，此時院子旁邊的菜園裡已經是雜草叢生，在一片亂草從裡，居然能看到幾個野生的南瓜，雖然他們不缺這點吃的，但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陸百川下車之後，第一時間就是開了大門，又把屋子裡的門窗全都打開了透氣，幾個月沒有回來，房間裡已經有一股陳味了，傢俱上也落了一層灰。

　　周衍不抱希望的試了一遍水電，果然也是停電了的，打開水龍頭也只聽到「噗嗤噗嗤」的空氣聲，並沒有水流出來。

　　陸百川過來見周衍一臉失望的看著水龍頭，就從旁邊拿了個水桶遞給他，自己也拿了一個，「走吧，後院有水井，我帶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