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真•神界1.8

　　夜晚，帝迦和一個老人坐在篝火外面，看著男人女人們一圈手牽著圍著篝火手舞足蹈，表情肅穆。

　　那個愛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會兒恨不得眼睛都要黏在自己身上，一會兒又遠遠地逃離自己。陰晴不定，像個六月天，令人捉摸不透。

　　帝迦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他竟然會不由自主回想起百里辛來。

　　老人閉著眼睛打了個盹，被不遠處的歡聲笑語吵醒，睜著惺惺朦朦的眼睛看過去。長長的鬍子纏在拐杖上，挨著帝迦的長老打了個哈欠，看向帝迦：「帝迦，你思春了。」

　　帝迦：「……」

　　老人不見帝迦回答，又哈哈笑了笑，「我們的辛去哪裡啦？他怎麼不在人群中？」

　　帝迦沈下聲，「他離開了，不會再回來了。」

　　老人看了帝迦許久，將眼睛移開看向遠方，輕聲道：「帝迦，你又思春了。」

　　帝迦：「……」

　　帝迦低頭打磨著剛剛燒築好的鐵器，不再言語。老人的視線一直注視的遠方，突然眼前一亮，笑道：「看，帝迦，誰說辛不會回來的，你看那是誰。」

　　帝迦渾身一僵，抬頭順著老人的拐杖看過去，就看到在不遠處的河邊，百里辛騎著一匹黑色駿馬踩在水中的月光而來。月光灑落在百里辛的身上，暈染出一層柔白溫和的光芒，像月下的仙子，完美地和月亮融為一體。

　　百里辛騎著馬進入部落，將所有人的實現都吸引了過去，見眾人圍上來，他腿下的駿馬發出幾聲焦躁的低吼，慢慢後後面退後。

　　百里辛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彎身安撫住躁動不安的黑馬，這才從馬上跳下來，牽著拴在馬腹上的繩子系在柱子上。

　　眾人見馬匹在百里辛的馴服下比床上的女人還聽話，眼中紛紛露出艷羨驚訝的表情。在看到百里辛將馬匹牽好系住之後，趕緊圍上前你一言我一語，好奇地看著安安靜靜吃著乾草的駿馬，「辛，你竟然騎著一匹馬回來！你是怎麼做到的？」

　　眾人眾星拱月地圍著百里辛，將百里辛堵得結結實實。依舊坐在原地一動未動的帝迦看過去，眼中的神色更加暗沈。

　　老人看了，哈哈一笑，「帝迦，你的春回來了。」

　　帝迦沈默不語，眼睛卻偷偷追隨著百里辛的身影。

　　百里辛被眾人圍著說了些什麼，男人女人們重新回到篝火便起舞，這次比剛才更加興奮。掙脫了眾人的圍聚，百里辛笑了笑，走向帝迦的身邊，坐了下來。

　　帝迦表情僵硬，低下頭打磨起鐵器，看都不看百里辛一眼。

　　老人見到百里辛過來，撐著拐杖笑道，「辛這是去哪裡了，一晚上沒見了。」

　　「長老，我剛才出去採些果子，不想扭到了腳，剛好旁邊出現了這匹溫順的野馬，稍稍馴化一下就騎著回來了。」

　　長老張開半眯的眼睛，「那我這個老人家，就去看看這匹被騎回來的溫順野馬嘍。老了，還沒見過這種馬，今天算沾了辛的光，長長見識。」老人撐著拐杖站起來，花白的鬍子順勢從拐杖上滑下，長長地垂在胸前。

　　他笑眯眯低頭看了兩人一眼，用拐杖撐著佝僂的背就離開了。

　　長老走遠，百里辛笑眯眯歪頭看向帝迦，「我又回來了。」

　　帝迦低頭認真打磨著手裡的鐵器，低聲回一句，「恩。」

　　百里辛見帝迦不理睬他，挪動屁股向帝迦方向靠了靠，「等你成為接班主神之後，我就要消失了。我想了很久，回憶著自己的一生，無非是只有在神殿中滿足人類的願望這一件事情。我既然馬上就要死了，總要在臨死前瀟灑地活一活。」

　　帝迦停下手裡的動作，皺起眉頭。

　　他十分討厭百里辛動不動就將死掛在嘴邊，就好像他討厭百里辛看他的時候總像將他當做替身，透過自己看別人一樣。

　　百里辛見帝迦不抬頭，繼續道，「帝迦，剛才是我意氣用事，現在不管你怎麼趕我，我都不會走了。我喜歡你，我做了愛神這麼久，幫那麼多人實現過祈求，可我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愛。」

　　帝迦渾身一震，抬頭驚訝地看向百里辛。

　　百里辛兩只明亮的眼睛笑得比月牙還溫和，帝迦，請原諒我的自私，雖然決定結束這個環形命運。可自私如我，如何能忍受你可能會在全新的未來愛上別人？

　　縱使我這輩子只能在你的生命中出現短暫的時間，我也要你永遠記住我，成為你心頭的朱砂痣，一想起我就會思念不已，讓你永遠都無法再愛上其他人，讓你無時無刻不想起我，每時每刻都如影隨形，我要成為你永遠不滅的記憶。

　　不由自主地，一行清淚從眼角滑過，眼前帝迦的英俊臉龐在眼淚的氤氳下變得模糊朦朧。

　　百里辛苦笑著，伸手倉皇擦掉眼角的淚水，「我怎麼哭了呢，哈哈，真是的，讓你笑話了。」

　　眼淚順著百里辛的眼眶落下，墜落在地面上鋪成一朵朵的水花，也砸進了帝迦的新房裡，一錘一錘，砸的生疼。

　　死一般寂靜的心房因為這一朵一朵的重錘，突然跳動了起來，一下一下，越來越猛烈。

　　他看著眼前這個哭得放肆的青年，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突然心中沒來由得一熱，忍不住想要擁他入懷。

　　遠處，長老撫摸著黑馬油量的馬背，看著和諧共處的兩人，笑著扯開嘴，露出了兩顆晃晃悠悠的門牙。

　　帝迦強忍著想要抱住百里辛的衝動，腦海中想起他是不是暴露出來的冷漠眼神，心中的躁動一滯，重新恢復成往日的冷靜。

　　「你是又想戲耍我嗎？愛神，用此來顯示你的能力，嘲笑我的無知。用淚水來換取我的憐惜，當我擁抱你的時候，再重新露出那種厭惡的表情將我推開。」忍下心中的鈍痛，帝迦用刻意冷硬的聲音低聲道，「如果是這樣，那你成功了，我是很想擁抱你，但不是因為喜歡你，而是因為可憐你。愛神，你太可憐了，你用你的能力左右我的感情，就像左右人類的感情一樣，你是個可憐蟲。」

　　帝迦一字一句說著連自己都覺得惡毒的話，他想要停止，可一想到百里辛透過自己看別人的眼神，又想到百里辛狠狠推來自己的表情，心中便沒來由地躁動。

　　他想要划破這個寧謐的表面，刺傷眼前這個可惡的男人。

　　想要靠近自己，只是為了看著他的臉來緬懷別人嗎？可一靠近，又忍不住遠遠逃開，果然這個男人，只是將自己當做替身，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憑什麼自己要掉入這個男人的陷阱中，而他卻站在陷阱的洞口成為戰役的勝利者？

　　帝迦口不擇言，手心緊緊攥著鐵器，銳利的鐵器磨破了手心卻毫不自知。鮮血慢慢沾滿鐵器，百里辛呆立在原地。

　　良久，帝迦深吸一口氣，將鐵器隨手一扔，站起來歉意道，「對不起愛神，是我莽撞了，告辭。」

　　扔下打磨到一半的鐵器，帝迦逃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屋。

　　百里辛抹了把臉，壓下鈍痛的身體，拿起帝迦手中的鐵器發呆，[怎麼辦？S419M，帝迦好像不接受我。]

　　[宿主大人，讓帝迦大人看你的靈魂，讓他看到您對他的真實愛意啊。帝迦大人只是因為你前後不一的表現，被你傷到了。你雖然愛帝迦大人，可愛神之前不是啊。那麼明顯的表情變化，帝迦大人再笨也能察覺到吧？況且帝迦大人也不笨，只是遲鈍了點。]

　　百里辛咬著牙，[他何止是傻，他簡直是頭豬！他竟然敢罵我！]

　　剛才被帝迦一罵，百里辛從決定犧牲而糾結的心突然就莫名地放空了。這樣不加修飾表露出自己真是感受的帝迦，才是真正的帝迦啊。不是億萬世界的主人，不是位面的守護者，更是戴著面具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他的帝迦。

　　百里辛低下頭撫摸著帝迦殘留在鐵器上的血跡，突然無奈道：[喂，S419M，我該不會是受虐狂吧？]

　　[嘻嘻嘻，或許您是M體質也說不定，在宿主大人現實平行世界里的時候，您被主神大人綁著乾的時候不受格外爽嗎？]

　　百里辛拿起鐵器站起身，慢慢朝著帝迦的房子走去。

　　帝迦的房門露出一條細細的縫隙，百里辛透過細縫看進去，裡面一片漆黑。

　　小心翼翼推開門，百里辛跨進房門，房間中一片靜謐，百里辛知道帝迦不願理他，只得憑著記憶之房間中走著，避免碰到地上的石凳和擺設。

　　走了幾步，腳下被一個東西擋住了去路，百里辛輕輕一笑，彎身摸到了熟悉的石桌。將鐵器放在說桌子上，在黑暗中低聲說了句「晚安」就轉身打算退出房門，他剛轉身，頭卻碰到了一個溫暖而寬闊的阻礙物，還沒等百里辛反應，身體被一個力道用力拉扯，便被壓到了石桌上。

　　剛剛放在石桌上沒多久的鐵器被百里辛搡倒，落在地上發出了「砰」地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