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現代位面2.10

　　秋風習習吹來，不緩不疾，帶進一陣陣花園中的幽香，窗簾也隨風擺動，隨意瀟灑。

　　天使曲雅頌享受著陣陣清風，耳邊是百里辛筆尖摩擦著畫紙的聲音，天地彷彿都睡著了一般，分外靜謐祥和。

　　曲雅頌忍不住閉上眼睛，整個身心都放鬆下來，連自己的呼吸都平緩得一塌糊塗。

　　過了一會兒，少年收了筆。

　　曲雅頌聽到少年對著畫輕輕吹氣的聲音，會心一笑，緩緩睜開眼睛。

　　他剛才看到少年畫了個開頭，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看到少年畫完整的畫作時，那種驚艷還是衝擊到了自己的心房。

　　少年畫的是一個起舞中的芭蕾舞者。

　　她雙手自然伸展，一手揚起，一手伸平，修長的雙臂像兩只漂亮的彩帶，無骨柔軟。她的腿修長筆挺，單腳點著地，另一條腿向後高高揚起，作出了一個起舞翱翔的動作。女人神情愜意，面帶微笑，直直看向前方，高傲自信得便好像自己真的是一隻美麗的天鵝。

　　整個畫面沒有過多的顏色修飾，舞者穿了一身灰撲撲的羽毛舞服，整幅畫也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只有那雙舞鞋被少年用紅色的顏料突出了出來。

　　這一個紅色點綴，瞬間將曲雅頌的視線吸引到了芭蕾舞者的鞋子後。本來以為那只是一雙紅舞鞋，可是他再定睛一看，卻發現那其實是一雙被鮮血染紅了的白色舞鞋。

　　曲雅頌看著這幅畫，很輕易地便被帶動起情緒來。他可以從女子的神情中感受到芭蕾舞者的自信和高傲，也可以從那雙紅舞鞋中感受到女子的堅持和隱忍。

　　芭蕾舞者臉上、形體上完美的展示，都是來自於不斷的起舞練習，因此甚至磨破了雙腳。可腳下血流得再多，她依然起舞，用微笑和完美無瑕的舞姿來維持自己的尊嚴，這是一個舞者自持的尊嚴，不容他人撼動。

　　曲雅頌捂住狂跳不已的胸口，被這幅畫深深撼動了。

　　少年整幅畫的比例也控制把握的很好，一般學畫先從素描開始，然後才是色彩的搭配和意境的展示。

　　可剛才只是僅僅向少年講述了該注意的事項以及繪畫起源，他便可以畫出這樣的作品，簡直是天才！真正的天才！

　　曲雅頌呼吸加快，眼中露出激賞，興奮道：「小青，你當真是第一次學畫畫嗎？你以前是否跟著你哥哥學過繪畫？」少年展示出來的實力，是許多畫家窮其一生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百里辛歪了歪頭，不假思索道：「並沒有，我這人太好動了。不像我哥哥喜靜，若是讓之前的我像剛才那樣在畫板面前靜靜坐著，那比殺了我還難受。」

　　「小青，你真是個天才。」曲雅頌忍不住將百里辛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他端詳著這雙修長有力的雙手，愛不釋手道，「你自己恐怕都沒有意識到，從你這雙手裡創作出來的畫將會多麼出色。小青，你會是繪畫界里的一名新星。」

　　百里辛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我不會進入繪畫圈的，我學畫畫只是為了更瞭解雲海。我的夢想是舞蹈，我想成為一名世界級的舞者。」

　　曲雅頌聞言，眼中的狂喜慢慢冷卻，他看了看百里辛剛剛完成的作品，又看看少年堅定的表情，遺憾道：「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不願勉強少年，即便少年是個繪畫天才，可若是少年不喜歡，那這些天賦對他而言也只是負擔罷了。

　　聽到曲雅頌沒有勉強他，百里辛心中竊喜，天使曲雅頌雖說對繪畫帶有一股瘋狂的執著，可就算如此，他也沒想過勉強自己，果然曲雅頌最愛的還是我百里辛，才不是什麼繪畫呢！

　　天色已晚，百里辛第二天還要上課，再不能久待在畫室。於是兩人紛紛心存遺憾但又不能表現在臉上地相繼回房休息。

　　從這天以後，百里辛養成了一放學便去畫室找曲雅頌的習慣。再到後來，兩人一同坐車上學放學，天使曲雅頌也從未提過放百里辛回蘇家的話。

　　時間過得飛快，轉瞬即逝。兩人只覺得眨眼間，便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也到了百里辛拆石膏的時候了。

　　今天剛好是惡魔曲雅頌霸佔身體的時候，聽到百里辛要去拆石膏，二話不說抱起他便鑽進了房車中，陪他一同來了醫院。

　　百里辛在車上表現得格外開心，他不停地拉著惡魔曲雅頌的袖子，笑著說等他的腿拆了繃帶之後便能跳霹靂舞、街舞，甚至民族舞、踢踏都沒問題。

　　曲雅頌感受到來自少年身上宣洩出來的笑意，自己也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惡魔曲雅頌眯起眼睛，手不著痕跡的在少年拉自己袖子時有一下沒一下摸過少年健瘦的腰肢。摸了一會兒，惡魔曲雅頌臉色一僵，隨意將腿一撘蓋住了不可言說的小腹，繼續若無其事地微笑著聽少年展望未來。

　　房車緩緩行駛在柏油路上，惡魔曲雅頌深吸兩口氣，將腿壓得更緊。

　　到了醫院門口，房車停下的一瞬間，百里辛便放開曲雅頌的胳膊，像一隻翩躚的小鳥，拄著拐杖利落下了車。

　　曲雅頌尷尬笑笑，「你先進去等我，我打個電話馬上就到。」

　　百里辛點點頭，轉過身去往醫院走。

　　轉過身的一剎那，百里辛不著痕跡地瞥了男人大腿一眼，心裡哼笑一聲，色魔，這都能發情，哼。

　　他心裡哼著調子，拄著拐杖悠然自得向著醫院而去。

　　s419m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主人，是否現在使用位面點數修復腿疾？]

　　百里辛哼哼了兩聲，回道：[千萬別，現在還不是時候，既然壞了就讓它先壞著吧。]

　　[好的，宿主大人，一切聽從您的指令。]s419m回答完，頓了片刻又道，[宿主大人，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您。]

　　百里辛這時已經走到醫院門口，他剛站到門口，電子感應門便打開了。百里辛邊往裡面走邊道：[你說。]

　　[我可以感受到主神大人的靈魂碎片波動了。]

　　百里辛抬起的腳微微一頓，又自然地落下：[感受到了？主神靈魂碎片外不是包裹著結界嗎？你怎麼會感受到的？]

　　[結界出現了裂痕，我暫時還不知道原因，但是我偷偷掃描過曲雅頌的靈魂，發現從他的兩個靈魂裡面都洩露出輕微的主神靈魂氣息。看來宿主大人您先前的猜測都是對的，曲雅頌先生的兩個靈魂都是主神靈魂碎片。不僅如此，我還掃描到這兩個靈魂正在慢慢融合成。]

　　百里辛身形頓住，[融合？]

　　[其實曲雅頌大人體內雖然有兩個靈魂，可是它們畢竟都是主神大人的靈魂，本來就是一個，融合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就因為這兩個靈魂碎片的屬性剛好是互相排斥的，所以我們剛來的時候，這兩個靈魂水火不容。它們就像兩條平行線，永遠沒有交集。可是隨著與您的接觸，這兩個靈魂開始出現了融合，只是它們的融合速度太慢，我想如果是宿主大人您，一定可以讓這兩個靈魂融合成一個靈魂。]

　　[那融合成一個後曲雅頌的記憶呢？]百里辛在心底問道，[還有我要怎麼讓它們融合？]

　　s419m回道：[按理來說，應該是記憶共享，但主神大人的靈魂豈是我等凡人可以揣度出來的，到底怎麼樣，還要等融合出來之後才知道。至於怎麼融合，我只能告訴您我的觀察和猜測。當時這兩個靈魂首次融合是在跟你做愛的那一晚，第二次進一步融合則是在得知趙雲海和蘇若偷情之後。我想可能它們之所以會融合，是因為它們有共同的感知點，要麼對某件事或人都異常喜愛，要麼對某件事或人都有強烈的反感。]

　　百里辛翻了個白眼，前面那句話說得跟沒說一樣。這就好像問天氣專家「今年是寒冬還是暖冬」，結果專家來說一句「今年是寒冬還是暖冬，要等今年過去才知道」是一個道理的，馬後炮，屁用沒一點。

　　但他還是聽進去了s419m的後半句話，他想了想馬上就要拆石膏的腿，又想了想遠在他國的趙雲海和蘇若，計上心來。既然你們在國外這麼爽，不如就為我們家曲雅頌做做貢獻吧。

　　百里辛還在琢磨著怎麼激起惡魔曲雅頌和天使曲雅頌共同的感官時突然感覺肩膀一沈，他側頭看向身旁，正是曲雅頌。

　　曲雅頌剛才在車里換了個外套，他將黑色西服外套脫了下來，轉而換了一件輕薄的風衣。風衣剛好蓋住了曲雅頌的小腹處，百里辛眼角掃過，只隱約看到那處微微隆起，倒是並不明顯。

　　百里辛憋笑，趕緊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曲雅頌不疑有他，攬著百里辛便去找了醫生。

　　因為已經早在預約時確定了時間，所以百里辛來時恰好輪到他，倒是沒有等。

　　拆石膏並不麻煩，大夫用石膏刀小心翼翼切開了個開口，順著切口將石膏切成兩半後再小心翼翼取下了石膏。百里辛試著活動了活動腳腕，並沒有感到疼痛，看來恢復地還不錯。

　　他笑了笑，小心扶床慢慢站起來，試探著向前走了一步。

　　可這一走，他整個臉色都變了。

　　百里辛臉色大變，又往前走了幾步，腳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他大喘著氣扶著牆，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腳。

　　曲雅頌見狀卻是怒了，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百里辛面前將百里辛緊緊攬進懷中，冷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大夫登時寒毛都竪了起來，哆哆嗦嗦回道：「他，他當時摔斷腿之後左腳腳掌變形，雖然我們及時做了手術，但是還是留下了後遺症，沒有完全修復。這，這當時我已經告訴他的家人了。」

　　百里辛將頭埋在曲雅頌懷中，絕望地喊了一句「大夫你的意思是我以後都成了瘸子了嗎？」便有將整個腦袋縮進了曲雅頌的懷裡。他渾身哆嗦著強忍笑意，艾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曲雅頌冷冷望了大夫一眼，「他的家人？什麼家人？」

　　「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兄弟，還有個陪他一起來的男人。」大夫被曲雅頌懾到，嚇得趕緊回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曲雅頌心中升騰起怒火，蘇若、趙雲海，你們一開始便知道蘇青的腿好不了，卻還這麼灑脫的將他拋到這裡獨自享樂。

　　若非這一段時間有我在照顧少年，那是不是來拆石膏時只有少年一個人過來？他若是單獨承受這種結果，依少年熱愛舞蹈的程度，面對這個打擊，該是多麼得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