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現代位面2.8

　　百里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這期間天使曲雅頌佔據了這具身體，一早便去了畫室。

　　天使曲雅頌和惡魔曲雅頌昨晚一直折騰百里辛到後半夜才停歇，惡魔曲雅頌用自己的襯衣將百里辛裹著抱到浴室洗了個澡這才抱著他回房休息。

　　他將身上種滿草莓的百里辛攬到懷中，靜謐的夜空中，漆黑的房屋裡，身邊是少年均勻的呼吸聲。不知為何，惡魔曲雅頌躺在百里辛身邊，擁抱著這具溫暖健瘦的身體，心中竟異常安詳。彷彿他們已經在一起相處了很久很久，那麼契合又熟悉。

　　心中暴戾的情緒漸漸和緩下來，惡魔曲雅頌打了個哈欠，也陷入了沈睡。

　　他陷入沈睡之後，天使曲雅頌卻睜開了溫潤如玉的雙眸。

　　天使曲雅頌看了一眼身側不著寸縷的美麗肉體，心中感情難以言喻。

　　這個少年可以激起惡魔曲雅頌，卻又能安撫它。這個少年可以讓自己心跳加快，卻又能讓他心生暖意和安詳，這個少年太神奇了。

　　他腦海中無數個畫面飛過，有少年初次見面時的古靈精怪，有少年親吻他時的小小得意，還有少年在他身下激烈回應時的火辣，以及少年結束後的嬌羞和赧然。

　　在他的心中，這個少年竟漸漸被渲染上了彩色，就像一幅最美麗的畫，深深烙印在了心中。他從來不知，一個人的性格如此多變和吸引人。

　　在天使曲雅頌看來，每個人都是單調的顏色，要麼黑、要麼白、要麼藍、要麼黃，單一空洞缺乏色彩。他看外面的景致，也都是一片虛空的白，就像一幅幅黑白簡筆畫。所以他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感情，表情淡漠，心思冷靜沈著，如一潭死水一般。

　　直到十六歲時做的那個夢，他首次感到了艷麗溫暖的色彩，所以他將那個美好的瞬間畫了出來，從此他愛上了繪畫。

　　而多年後的今天，他見到了一個充滿色彩的少年。

　　從這一刻開始，天使曲雅頌甚至覺得自己周圍的黑白簡筆畫風景都渲染上了色彩，不再是空洞的，冷漠的，從少年周圍的景物都慢慢暈染出溫暖的彩色。

　　天使曲雅頌波瀾不驚的眼中迸發出奪目的光芒，他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低頭虔誠地親吻了少年的發絲。感謝你，我心中的維納斯。

　　少年許是被頭髮絲搔得額頭有些癢，他悶哼一聲，因為叫喊而沙啞的嗓音性感又可愛，像打呼嚕的小黑豹一般。天使曲雅頌不由自主放大笑容，縱容地望著少年。

　　天使曲雅頌素來淡漠並與世隔絕，說得好聽些像仙人一般縹緲，難聽些就是像一副絕美的畫作。如今他一笑，就連眉梢都有了迷人的神采。他動人地讓人幾乎找不出形容詞，天地黯然失色，彷彿任何形容美的詞彙放在他身上都不及他所展現出來的二分之一的動人。

　　天使曲雅頌笑了笑，隨便套了一件白色襯衣和黑色西服褲便往畫室而去。

　　靈感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跳躍，他如今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將腦海中的景象躍然紙上了。

　　天使曲雅頌一開始創作便會便廢寢忘食，他這一畫便用了十幾個小時才停下。等他從畫作中拉回思緒，才發現已是日近夕陽。

　　天使曲雅頌登時站起身，這才想起昨天累了一天的百里辛。也不知少年起來沒有，吃飯了沒有，有沒有因為昨天的事情生氣、怨恨。

　　想到最後，他突然一頓。少年肯定是怨恨他吧？少年說過，他是有男友的。

　　天使曲雅頌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煩躁，他揉揉頭髮，將畫筆一扔便踱出了畫室的門。

　　畫室外，老管家正挺直腰板直直地站著。

　　老管家如今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手裡拿著一疊東西，見天使曲雅頌終於走出了畫室，才迎上來將東西遞過去道：「少爺，這是一位自稱喬伊的先生發來的，說是給您的。」

　　老管家是史迪奇諾家族的暗殺組的老成員，平時行跡隱蔽，鮮為人知。少爺脫離黑手黨後老爺不放心少爺，便把自己派了過來，安插進了曲府。

　　眼看著少爺一天天長大卻還是潔身自好、孑然一身，他這個太監差點沒急的禿頭。昨天少爺好不容易腦袋開竅領了個回來，卻沒想到居然是那種腳踏兩只船的人。

　　老管家沈著臉，心裡在算計著怎麼折磨那個蘇少爺一番替少爺出氣。

　　天使曲雅頌愣住，剛要皺眉便聽到心裡有個聲音道：拿著，那是我讓喬伊查的東西，是關於我們的男朋友和趙雲海的。

　　惡魔曲雅頌在心底傳達著信息，說到「男朋友」這三個字時更是加重了語氣。

　　惡魔曲雅頌早在幾個小時前便蘇醒，奈何陷入創作中的天使曲雅頌精神力太過集中，它根本無法將它壓下去，便只好委屈地呆在靈魂深處，但是外界的一切感知它還是知道的。

　　所以當老管家遞過東西來後，惡魔曲雅頌首次這般友好和平地與天使曲雅頌交流，這可是惡魔曲雅頌出現之後十幾年來首次這麼和平共處！

　　天使曲雅頌頓了頓，這才伸手將東西拿過來，回了一句「謝謝」便離開了。

　　目送著魂不守捨的少爺離去，老管家臉沈得更陰了。少爺可從來沒有這樣魂不守捨過，一定是因為那個叫蘇若的少年。

　　蘇少爺，你可千萬別對不起我們家少爺，否則，別怪老朽不客氣，老朽雖然年邁，但好歹是黑手黨暗殺組的元老。

　　天使曲雅頌一邊走一邊翻著文件，喬伊效率很快，昨晚惡魔曲雅頌剛剛安排下的任務，他一晚便搞定了，而且事無巨細，清晰明瞭，照片文字，一應俱全！

　　換言之，他們兩人偷情做愛的的照片都清晰地出現在了照片之中。

　　看著照片中極盡瘋狂的兩人，惡魔曲雅頌在心裡嘖舌譏諷：想不到你看好的清純大學生，作風居然如此開放。不過他們兩個好像一個是我們的男朋友，一個是蘇青的男朋友吧？這算不算偷情？

　　天使曲雅頌斂下眉毛，在心中淡漠道：我們有什麼資格指責這兩人，我們做的事情比他們更過分、更禽獸。你以為我們自己是什麼好人嗎？四個人里我們三個都有罪，蘇青才是最無辜的。

　　惡魔曲雅頌一時語塞，竟被天使曲雅頌堵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天使曲雅頌又道：一個是自己相依為命的哥哥，一個是親密無間的愛人，少年若是知道被最親密的兩個人背叛該是多麼絕望？他將如何接受這個事實？況且他的腿還受了傷，所以現在一定不能讓少年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

　　惡魔曲雅頌反駁道：放屁，你打算讓蘇青繼續跟那個渣男在一起？呵，我若佔據身體，便立刻讓喬伊弄死他，這個少年我勢在必得。

　　曲雅頌在百里辛的門口頓住，天使曲雅頌冷笑一聲，心道：你以為你是在演偶像劇嗎？你知道我們昨晚有多畜生嗎？我們強女干了他！相比起他的哥哥和男友，他現在最恨的恐怕是我們吧？你還想勢在必得？有一點自知之明吧，如今我們能得到他的寬恕已是不錯，其他的想都不要多想了。你弄死趙雲海有何用？你弄死他，只會讓少年對他更加念念不忘，趙雲海會成為少年心底的一顆朱砂痣，成為任何人都無法超越的人。你若是真想讓少年離開趙雲海，倒不如找人抹黑他，讓少年看清他的真面目。

　　天使曲雅頌在心底說完這句話，突然一頓，眼睛微怔，竟然有幾分呆愣。而惡魔曲雅頌亦然，也愣住了。兩個靈魂沈默良久，才異口同聲心道一句：不會吧……

　　天使曲雅頌捂住心口，心中大驚。方才他的一番言論，分明不該是他的性格說出的，倒似乎應該是惡魔曲雅頌的言論，這是怎麼回事兒？

　　天使曲雅頌心中波濤洶湧，一個猜想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他搖了搖頭，否認了這個猜想。不可能是那樣的，他們這兩個靈魂互相爭鬥十幾年都沒和諧共存過，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融合？

　　他還在心中為這個答案震驚不已時，突然聽到百里辛房中一聲痛苦的低吼聲，天使曲雅頌心中一驚，趕緊把門打開。

　　房中百里辛正痛苦地將頭抵在牆上一下一下的撞擊著，似乎非要將頭撞破才甘心。

　　天使曲雅頌見狀心中突突直跳，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一把將少年用力抱進自己懷裡，他怒吼一聲，「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想不開？！」

　　百里辛正因為肉體升級而帶來的疼痛感痛苦不已，方才他正用撞牆來減輕痛苦，如今沒了牆，他逮著什麼便用什麼。曲雅頌將他抱在懷裡，他二話沒說反手抱住曲雅頌，攬住他的脖子便狠狠地咬上了曲雅頌的肩膀。

　　頓時，兩條血痕順著曲雅頌的肩膀留了下來。

　　曲雅頌悶哼一聲，反手將少年抱得更緊。他一手托著少年的腰，一手安撫性的輕拍少年的背。

　　良久，百里辛從升級肉體的痛苦中解放出來，這才放開嘴。

　　他口中已是一片腥甜的味道，百里辛這才回過神來，嘗嘗口中的味道，再看看那個血粼粼的傷口，這才手忙腳亂用袖子止血道：「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曲雅頌看到少年慌亂的表情，寵溺一笑，將頭抵在少年的肩膀上。他用充滿歉意的聲音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對不起寶貝，昨晚傷了你，對不起。」

　　那聲音溫柔中充滿了情誼，百里辛擦著傷口的手一頓，鼻頭湧上一股酸意，眼睛也是一陣脹痛。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即便知道了曲雅頌的靈魂與洛覃天的靈魂同屬一系，但在曲雅頌的身上他從來沒體會到像洛覃天那般的愛意和寵溺。

　　就在今天醒來時，他還在想，曲雅頌和洛覃天雖然都是主神靈魂碎片，可他們又各有不同，或許愛上他的只是洛覃天，曲雅頌畢竟是不同的吧？若是如此，他這麼做的意義又在哪裡？

　　可如今，曲雅頌在他微微失望之際，居然用這種充滿愛意的語氣說話，百里辛一下子便淪陷了……

　　果然，雖然是不同的靈魂碎片，卻都是他的愛人，這是獨屬於他愛人的愛意，獨屬於他愛人的語氣，獨屬於他愛人的靈魂，獨屬於他愛人的熟悉感。

　　一時間，百里辛眼淚噴湧而出，他反手緊緊抱住曲雅頌的背，將頭縮進曲雅頌的懷裡痛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