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星際死亡真人秀(八)
豪華洋房下的地下生化研究所病毒洩露造成動物和人類變異——這個被初代生化危機遊戲發揚光大的傳統恐怖遊戲套路是如此耳熟能詳,以至於當三人發現這個極地村落的地下可能藏有巨大空間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地下研究所。
可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造成這個星球文明滅絕的罪魁禍首,也許正是來自於這個地下研究所,最要命的是它已經被釋放了出來。
齊樂人不禁冷汗涔涔,半晌才道:“你有找到ID卡嗎?”
“沒有啊,按照套路……呃,按照實際情況,這種重要的身份識別卡片不一定會隨手放在這裏……我看看……電子鎖上的文字看不懂,不過這個好像是按指紋的。”呂醫生仔細盯著電子鎖看了一會兒。
“別鬧,我們連ID卡都找不到,別說指紋了,這裏根本沒有活的智慧生物了。”齊樂人說。
“我們再找找吧。”呂醫生不抱希望地說。
三人找遍了地下室,依然一無所獲,只好重新將書架推到鐵門前擋住,離開了地下室。臨走前還搜索了一下這間屋子,的確發現了一間閣樓,但是裏面只有一些舊傢俱,並沒有他們需要的重要道具。
這個星球的自轉週期是二十四個小時,齊樂人記憶裏的宇宙標準日換算成這個星球的時間應該是每天二十個小時,來到這個星球後每天多出來的四小時就讓人覺得這一天特別漫長,特別困倦,特別想睡覺,顯然這個副本還調整了一下他們的生物鐘。
呂醫生哈欠連天,齊樂人也沒好到哪里去,杜越倒是越夜越精神,不愧是年輕人,體力真好。三人正走在前往教堂的路上,齊樂人負責挑起表演的大樑,這對一個幹過臥底任務的人來說真是小菜一碟了,他露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們來到這裏的第一天,蘿拉和法蘭西斯在一個山洞裏找到了發光的石頭,我有點惦記它,總覺得……”
呂醫生演技僵硬:“我也覺得它好像有點問題。”
演技廢柴的杜越乾脆不說話了,低頭默默跟著走。
“總之去看看吧。”齊樂人說道。
“對對對,我們去看看!”呂醫生躍躍欲試。
簡直像個春遊的小學生,齊樂人在心裏吐槽了一番小夥伴的演技,希望觀眾們不會看出問題。
極晝的夜晚,太陽徘徊在地平線附近,但是它不會再下落了。這毫無溫度的冷光絲毫不能讓人感受到溫暖,如果不是他們身上都穿了超薄恒溫服,極地的這個溫度足夠讓養尊處優的未來人苦不堪言了。不過對齊樂人來說這並不是問題,感謝瑪利亞的聖光賜福改造了他的身體,讓他並不懼怕寒冷。
教堂已經近在眼前,三人推開門走了進去,穿過一排排座椅來到教堂的偏廳,那個發光石頭所在的地方。
它已經不再發光了,黯淡得像是一塊在普通不過的石頭,可是……
這塊“石頭”被撬開了。
碎成兩大塊的石頭中央是一個雞蛋大小的孔洞,在手電筒的照射下,某種像是乾涸黏液一般的物質遺留在孔洞裏,暗示著它們這並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三人都沉默了,哪怕他們早已從任務提示裏得知了這個訊息,然而真正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們仍然會情不自禁地感覺到恐懼——潘朵拉的魔盒已經被打開,毀滅文明的怪物已經被釋放了出來。就在這個被鐳射網隔離出來的極地村落裏,即將開始一場恐怖血腥的大屠殺,而他們對儈子手還一無所知。
“嗯……這個石頭……不太對勁啊。”呂醫生乾巴巴地說。
齊樂人蹲了下來,仔細看了看石頭:“它的表面為什麼不發光了?”
“我也不知道啊……是誰把它弄碎的?石頭裏面好像有東西。”呂醫生假裝不知道,努力表演給億萬光年之外的觀眾看。
“明天集合的時候問問吧。”齊樂人說道,“還有,我有點事情想問薛佳慧,半夜三更一個人上門不太禮貌,你們陪我一起去吧。”
“三個大男人半夜去敲妹子的門也沒禮貌到哪里去啊。”呂醫生吐槽他。
“實在是……等不及。”齊樂人喃喃道。
他知道自己的舉動有點風險,因為從觀眾視角的邏輯來說,他不應該知道這塊石頭裏跑出來的怪物是宇宙異種觸蛸,所以他突然去找薛佳慧瞭解觸蛸的情報就顯得格外突兀。齊樂人打算先找個合適的話題切入——賀億。
齊樂人相信,薛佳慧一定對賀億的失蹤耿耿於懷,他決定從這裏入手,先談談安妮的屋子存在閣樓的可能性,然後找機會讓她辨認一下他們剛才從景思雨屋子的地下室裏找出來的筆記本,看看裏面那張手繪的疑似章魚一類的生物是不是觸蛸。
不管是與不是,齊樂人都會從薛佳慧嘴裏盡可能多地套出觸蛸的資訊來,畢竟她做過關於觸蛸的節目,恐怕是這群人裏除了安妮之外最瞭解這種生物的一個了。
三人離開教堂,沿著清掃出來的道路向薛佳慧的屋子走去,路上呂醫生還和齊樂人聊起了今天發生的這起離奇失蹤案。
“兩個大活人,究竟是怎麼從屋子裏突然消失的啊,難道真的存在一間我們沒有發現的房間?”呂醫生嘀咕道。
“難說,現在想想,我們的確漏掉了不少地方。當時我們專心尋找地下室,但也許安妮的屋子沒有地下室,卻有閣樓呢?又也許她的屋子裏有什麼隔間暗室呢?還有她屋外的那根排氣管,方形的,那麼粗,從屋頂一直通到地上,要藏兩個大活人不在話下。”齊樂人說。
呂醫生扁扁嘴:“又回到了那個問題,他倆為什麼要藏起來?”
“因為害怕。”杜越突然道。
齊樂人和呂醫生回過頭去,看向這個新人。被兩人注視的杜越赧然地低下頭:“我是說……這個……躲起來的話……肯定是不想讓我們發現他們。他們是不是覺得有什麼危險?”
危險?這個副本最大的危險,顯然來自於任務提示中的“觸蛸”。
“唔……從這個角度思考的話……難道我們中有什麼人有問題?”呂醫生腦洞大開,因為有攝像頭他不能亂說話,只能隱晦地暗示道,“比如我們中有個殺手什麼的。”
齊樂人斜了他一眼:“可之前他們兩人可沒什麼異樣,一直和我們一起行動,沒道理馬克撞到頭暈過去,醒來後兩人就突然發現其他人很危險然後躲起來了吧?”
“沒准啊!說不定馬克撞頭的那一下找回了什麼過去的記憶。”呂醫生振振有詞道。
杜越還在一旁頻頻點頭:“對哦,有可能!”
“……你還不如講馬克醒來後狂性大發殺了賀億,然後藏屍躲了起來。”齊樂人說著,停頓了一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當時我和賀億在門口等馬克進屋取斧子,賀億倒是跟我說起了一件事情,他說昨晚他看到……”
“看到什麼?”呂醫生緊張地問道。
“他還沒說完屋裏就響起了一聲巨響,馬克絆倒撞暈了,我倆進去把他抬到了床上,之後賀億負責看護他,我拿著斧子來找你們了。”齊樂人說。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呂醫生也是一樣,他喃喃道:“這套路……他絕對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喂,你覺得會不會是馬克聽見了,故意弄出了動靜打斷了你們的對話?然後在賀億落單的時候就……”
“但是當時留下來的人也有可能是我。”齊樂人說。
“這無所謂,只要打斷了他和你的對話,避免他說出不該說的事情就行。完了完了,越想越覺得可能是這樣,賀億現在還活著嗎?”呂醫生焦慮了起來。
“看來我們還有必要多留意一下安妮,馬克和她的關係不簡單。”齊樂人說道。
“只好多留意一下了,就算問她她也肯定假裝不知道。”呂醫生無奈道。
“前輩,要不要我現在過去把她綁起來拷問一下?”杜越突然出聲道,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綁、綁起來?這好像是犯罪啊!”呂醫生訥訥道。
“可是這裏也沒有員警啊。”杜越說。
“對哦……沒有員警。”呂醫生喃喃了一聲,垮下了臉,“所以就算真的有變態殺人狂,我們也只好自己上了。”
“杜越的想法挺好,但是我們還要考慮到其他參賽者的情緒,如果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貿然這麼做,很容易引起對立排斥,激化彼此間的矛盾……不到那個地步的話……我不建議用暴力手段。”齊樂人思考了一下,忍痛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提議。
其實如果他們夠狠,現在就可以趁夜潛入這些NPC的屋子裏,一個一個地把他們全部擊殺,一來避免這群NPC拖後腿,二來如果觸蛸真的是寄生類怪物的話,這種做法一勞永逸地杜絕了後患。可是齊樂人做不到,他仍然無法把這些副本裏的NPC視為一組資料,他覺得如果他真的將手中的屠刀對準了無辜的普通NPC,哪怕他不會因此受到任何懲罰,他依舊覺得自己已經不配為人。
三人已經來到了薛佳慧的屋子,齊樂人上前敲了敲門,門竟然沒有鎖上,輕輕一推就開了。
薛佳慧竟然沒關上門?齊樂人驚詫地走了進去,地上一片淩亂的痕跡,桌上的花瓶和碗碟灑了一地,摔得粉碎,好像有人在這裏發生了搏鬥,聯想到今天白天的失蹤事件,齊樂人頓時在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
“薛佳慧?薛佳慧你在嗎?”齊樂人大聲喊道。
其實他很清楚,薛佳慧已經不可能在這裏了。
她也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