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校園世界（七）

　　顧子季在看到一堆人舉著手機圍過來時，心中就暗道不妙，他強自恢復了鎮定，對反扣著他雙手的男人小聲說道：“這位大哥，摔壞電腦的事情我們等會兒再商量，你先管一下這些湊過來的人吧，他們都在拍照，如果傳出去，讓人知道你們網吧這麼隨便扣住客人，對你們網吧的名聲也不好。”

　　顧子季語氣懇切，在不明前情的人聽來，還真的會誤以為顧子季是在為網吧著想，_至少顧子季身後的高壯男人就是這麼以為的，想到老闆讓他看好網吧的命令，他狠狠掃了一眼周圍的學生們，聲音略有些嘶啞，“出去。”

　　學生們沒有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麼，再加上這壯碩男人看上去氣息很危險，眾人不敢違抗，只得不甘心的收好手機，默默地退了出去。

　　不過還好，“過客”總不能一直躲在那包間裡，一定會有機會再拍到照片的。

　　眾人出去後，顧子季長松一口氣，準備先和那男人商量一下賠錢的事，然而兩人剛說了個開頭，就又有人走進來了。

　　來人臉上掛著挑不出絲毫錯誤的笑容，他的聲音溫潤，“這位朋友，我們對你們網吧沒有惡意，會圍過來拍照也只是因為你現在手上抓著的這個人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顧子季開口，怒道：“你別在這裡胡說八道！”最後卻只得到高壯男人一個不帶絲毫感情的“閉嘴。”

　　顧子季不敢再說，只惡狠狠的瞪著許長軒，這在他以前，是絕對不敢對許長軒做出這樣無理的舉動。

　　但許長軒才不會管顧子季以前是什麼樣，現在又是什麼樣，他頓了頓，看了一眼默默瞪著他的顧子季繼續說道：“他躲在你們網吧裡戲耍了我們學校的很多人，在被發現所在地址後怒急攻心，故意弄壞了一台你們網吧的電腦，不相信的話你可以看一下這個帖子。”

　　許長軒拿出手機，翻到“正義路人”給出的網吧地址，給顧子季身後的男人看了眼，男人回憶了下，這時間剛好對的上。

　　“你敢騙我！”因為被人欺騙了，高壯男人很生氣，他扣住顧子季的力道加重了些，推著顧子季走了出去，任由還站在外面沒有離開的人拍照。

　　顧子季看到手機攝像頭再一次對準了自己，心裡無法抑制地湧起了一股悲哀之感。

　　因為雙手被反扣住的原因，他連遮一遮臉擋住對過來的攝像頭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都做不到。

　　顧子季發誓，他活了這麼多年，這是最為難堪的一天，像極了一隻被關在動物園裡供人觀賞的猴子。

　　一個一直在網吧追著帖子進度的人繼續給論壇裡的人文字直播起來。

　　“許少威武！他才剛進去說了幾句話，那個叫做顧子季的‘過客’被推到外面來了，他果然是故意把網吧裡的電腦摔壞的。”附照片。

　　“這人心胸也太狹隘了吧，真的是又蠢又毒。”

　　“我都不想承認這人是我們學校的，太丟臉了。”

　　“哈哈哈，剛剛網吧老闆來了，顧子季道歉說十倍償還，但人網吧老闆根本就不理他。”附視頻。

　　“666，為網吧老闆打CALL。”

　　“老闆威武霸氣！”

　　“厲害了，網吧老闆已經打電話報警了！”附照片。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帖子裡面一片“哈哈”，眾人都對這結局喜聞樂見。

　　顧玖意和7408也一直在看著帖子，對此他們表示，顧子季能到現在這種眾人嫌的地步，全部都是顧子季他自己作的。

　　【宿主，任務完成進度百分之七十了，再加把勁。】

　　“知道了。”

　　一人一系統說話說到一半，突然手機響了，來了一條短信。

　　是許長軒發來的短信。

　　“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看電腦^_^。”

　　許長軒在那高壯男人把顧子季推出去時，一個人靜靜地站在了包廂裡，聽著外面嘈雜的聲音，他心裡空空的，無比希望此時和少年說會兒話。

　　“你現在在做什麼呢？”許長軒發出去了這條短信，在秒收到少年的回復時，他是有點激動的，雖然少年的回復很簡單，只有三個字加一個顏表情，許長軒的心情卻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

　　許長軒眼神繾綣的看到少年回復的^_^表情，心中微微一動，他希望少年能夠每天都露出短信裡面的這種笑容，無憂無慮。

　　但是有些人偏偏是喜歡沒事找事，許長軒涼涼的看了外面被送走的顧子季一眼。

　　這一次若是沒有人給少年解釋，沒有那個“正義路人”，少年是不是就要白白被人冤枉了？許長軒只要一想到少年被人嫌棄的這個可能性就覺得心中無法忍受，自己的小孩絕對不能這麼白白被人欺負，

　　想到這點，許長軒在人群散盡後，找到網吧的主人和他說了些什麼。

　　後來，在故意砸壞電腦這件事上，因為網吧老闆一直沒有鬆口原諒，以顧子季被行政拘留半個月作為結束。

　　•

　　在顧子季自導自演“虐貓事件”後又過了一個星期，顧一意的生日到了。

　　在十七歲生日這天，顧玖意一大早上就收到了來自寢室室友的生日祝福以及禮物。說來也巧，顧玖意和顧一意的生日剛好隔了半年，顧玖意是在七月三日，顧一意則是一月三日的生日。

　　往年在顧玖意生日的時候，顧爸爸和媽媽不管工作再忙，都會陪著顧玖意過生日。有很多次，他們明明在顧玖意生日的前一天還在國外忙生意忙的不可開交，但到七月四號這天，一定會放下手裡的工作趕回來給顧玖意過生日。

　　所以當顧玖意在成為顧一意後，收到來自朋友的生日禮物時，他承認，是真的睹物思情想家了，而這份想念，是無論收到多少禮物都忘不掉的。

　　許長軒不知道這點，他只知道少年今天看上去好像有點不開心。

　　於是晚上晚餐時，許長軒看著悶悶不樂的小壽星顧玖意問道：“一意，你爸媽今天給你打電話了嗎？”

　　在得到少年否定的答案時，許長軒又心疼起對面坐著的少年來。

　　少年遇到的是什麼父母，真的是侮辱了“父母”這個名詞。

　　許長軒想，自己一定要讓少年認清他父母，讓少年不再因為他那無情無義的父母而傷心難過。

　　•

　　顧玖意再一次看到顧子季時，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了。

　　當時他正準備和朋友們一起去吃午餐，被7408提醒說顧子季正躲在右後邊的一棵樹後面盯著他。

　　顧玖意假裝不經意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有點心驚，他沒想到，才兩個星期的時間，顧子季就能變成這副模樣。

　　一圈厚厚的眼袋，鬍子拉碴，亂成雞窩的頭髮，不用再刻意做些什麼掩飾，就能讓人認不大出這是顧子季了。

　　顧子季最近這段時間過得很不好。

　　不論是被關在拘留所裡面時，還是在出來了以後，都過得非常的糟糕。

　　拘留所裡糟糕的睡覺環境，糟糕的伙食，顧子季甚至每天都不能夠果腹。

　　然而在好不容易捱過了十五天，終於能夠從那個鬼地方出來時，顧子季才知道現在的外界環境還不如就讓他在拘留所呆著。

　　在家裡，母親一直對著自己唉聲歎氣，走在路上，隨時都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那些來自路人的目光像是針一般紮在顧子季心上。

　　顧子季他平日裡最好面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收到別人崇拜的，尊敬的目光。但是在自導自演“虐貓事件”過後，顧子季產生了一種自己是過街老鼠般的荒誕感覺。

　　只是在課間去上個廁所的時間，在回來之後，書包裡就能夠多出一堆垃圾。

　　隨便在教室裡挑個座位坐下，周圍的人全部都會一散而開。

　　抽屜裡經常莫名其妙冒出一大遝罵他“虐貓狂”、“精分狂魔”、“神經病”之類的信件。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變成了他顧子季的敵人。

　　自己的名字則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成了“極品”“戲精”的代名詞。

　　顧子季承認，當自己看到網路上的那些人用“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顧子季啊！”這個句式來罵人時，心裡是非常難堪的。

　　顧子季強撐了一天，然而在第二天看到顧一意和他的朋友們跟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說說笑笑時，他崩潰了，一股強烈的，幾乎可以將顧子季淹沒的仇恨之感產生了。

　　他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如果顧一意死了就好了，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怎麼可能會去做那些事情。

　　如果他不存在的話，自己又怎麼可能與全世界為敵。

　　所以，只要他死了，一切就都會恢復正常。

　　作者有話要說：　　身體被掏空_(:з」∠)_